李新宇 赵倩倩
2020年1月暴发的新冠肺炎疫情给中国人民带来巨大灾难,极大地威胁着人们的生命健康安全。新冠肺炎疫情暴发后,党和国家高度重视,习近平总书记明确强调,“要把人民群众生命安全和身体健康放在第一位”,“全力做好防控工作,组织各方力量开展防控,全力救治患者,保证人民群众的生命财产安全。”①习近平总书记的讲话为有效抗击新冠肺炎疫情指明了工作方向。要战胜当前新冠肺炎疫情带来的重大挑战,不仅要注意在实践中总结经验,也必须从历史教训中寻求启示。
新中国成立以来,面对不同时期的重大疫情,党和国家高度重视防控化解工作,有效维护了人民群众生命健康安全,赢得了国际社会的普遍赞誉。70多年来,中国抗击重大疫情的历程,主要分为以下三个阶段:
新中国成立之初,中国人民深受鼠疫、天花、疟疾等烈性传染病的危害。面对重大疫情的影响,毛泽东同志指出,“各级党委对于卫生、防疫和一般医疗工作的缺乏注意是党的工作中的一项重大缺点,必须加以改正。今后必须把卫生、防疫和一般医疗工作看作一项重大的政治任务,极力发展这项工作”②,并向全国人民发出“动员起来,讲究卫生,减少疾病,提高健康水平”的号召③,在全国范围内先后发起秋季种痘、消灭血吸虫病等一系列爱国卫生运动。这一时期,党和国家面临的重大疫情主要有鼠疫、霍乱、天花、血吸虫病等。面对这些重大疫情的威胁,党和国家主要在三个方面开展疫情防控工作:一是建立专门防疫机构,构建防疫工作体系。1949年10月,党中央成立了专门的防控鼠疫工作委员会;1950年,卫生部成立了中央防疫总队等,这些机构的设立为构建防疫工作体系提供了重要保障。二是制定相关政策,科学开展防疫工作。1950年10月,卫生部颁发的《种痘暂行办法》规定,全国民众必须普种牛痘。④三是广泛发动群众,开展爱国卫生运动。从1950年开始,在全国范围兴起爱国卫生运动,至1958年底,这场运动共消灭老鼠18亿余只,清除垃圾295亿吨,国内卫生环境得到巨大改善。⑤在党和人民的共同努力下,我国在20世纪60年代基本消灭天花,而且鼠疫、霍乱、血吸虫病、疟疾等其他传染病也得到了有效控制。
改革开放以后,党领导人民抗击重大疫情的工作重点转向慢性传染病防治,从政治发动和群众运动转向完善制度层面。20世纪90年代初,我国有结核病患者593万人,年均死亡近20万人。病毒性肝炎中的甲肝患者在1992年达到1.2亿人,人群乙肝病毒表面抗原阳性率则达到9.75%。⑥面对新时期国内传染性疫情的新变化,党和国家积极推进相关法制建设,1989年全国人大常委会审议通过《中华人民共和国传染病防治法》,卫生部先后制定《全国结核病防治工作暂行条例》《全国预防艾滋病规划(1988—1991)》《全国麻风病防治管理条例》等规范性文件。在国际合作方面,积极将疫情防治与国际接轨,建立了与世界卫生组织、联合国儿童基金会等机构的合作渠道,出台《国境口岸传染病监测试行办法》。在医疗队伍建设方面,采取了一定的物质激励提升专业人员的积极性,国家先后出台《各级卫生防疫站组织编制规定》《全国卫生防疫防治机构收费暂行办法》,同时注重防疫长效机制建设,实施国家免疫规划,免费为儿童接种传染病疫苗,有效防治了这一时期的重大疫情。
“非典型肺炎”(SARS)简称“非典”,它的暴发标志着我国抗击重大疫情从传统型常规防治转入现代型突发应急防治的新阶段。2003年上半年,我国经受了一场抗击“非典”疫情的考验。由于“非典”是一种新发现的传染病,人们对它的构造和治疗方案都缺乏必要的了解,一定程度上忽视了其传染性和伤害性,因而疫情传播很快,袭击了我国大部分地区和海外25个国家,仅内地确诊病例5327例,死亡349人。⑦世界卫生组织先后将北京、广东、山西、香港等地列为疫区。从2003年4月中旬党中央充分认识到“非典”疫情的严重影响和危害程度,全力以赴应对,到2003年5月中下旬,“非典”疫情得到控制并逐渐消除,社会重归正常轨道。为充分汲取抗击“非典”疫情的经验教训,国务院先后颁布《突发公共卫生事件应急条例》《突发事件应急预案管理办法》,建立了一系列传染病预警系统,成功处置了甲型H1N1流感、H7N9禽流感等新发传染病疫情。
马克思主义哲学告诉我们,必须全面、辩证地看待问题。疫情虽然凶猛,但它只是阻碍社会发展、危害人民群众健康生活的“纸老虎”,只要坚持科学认识和正确应对,就能战胜各种疫情。
病毒是自然存在的客观事物,它的种类繁多,历史上常见的病毒如天花病毒、狂犬病病毒等发病率、死亡率都特别高。还有一些新发现的病毒,对于其产生原因、传播途径、致病机理的认识都需要一个过程,对其认识必须坚持马克思主义生态观,科学看待。马克思主义生态观认为,疫情之所以会在人类历史上不断暴发,与人类的生态保护意识和社会实践活动有很大关系,很大程度上是人违背自然规律、破坏生态平衡的必然结果。恩格斯曾说:“我们不要过分陶醉于我们人类对自然界的胜利,对于每一次这样的胜利,自然界都对我们进行报复。”⑧人是自然的产物,自然界为人类提供了必要的生存条件,破坏自然生态平衡就必然为此付出沉重的代价。鼠疫、艾滋病等疾病就是大自然给人类的教训和启示。
唯物史观认为,事物是按照客观的历史规律和法则发展前进的,病毒也符合事物产生、发展、灭亡的一般规律。病毒一般具有较强的传染性,依靠寄生生存,离开寄生对象便会灭亡。马克思主义认为,“人们对事物的认识随着历史和实践的发展而发展,是一个由浅入深、由表及里,螺旋式上升、波浪式前进的过程。”⑨它的发展历程符合马克思主义历史观、发展观、认识论。在新发病毒传播早期,往往会因为人们缺乏防范意识而出现感染率高的现象,在这一时期最容易引发谣言和恐慌,但是随着科学认识和正确防范,我们认识到病毒并非无懈可击,会被相关药物攻克,被阻断传播途径而消灭。每次疫情的背后都有着特定的原因,其应对策略也会随着人们对疫情认识的加深而逐步被发现。科学认识疫情,采取正确的应对措施,可以有效抗击疫情,消除过度恐慌,打击错误言论。
唯物史观认为,人民群众是历史的创造者。在人类社会历史上,物质文明、精神文明、社会变革、社会发展的每一个环节都离不开人民群众的参与。中国共产党坚持以人民为中心,始终植根人民、依靠人民、为了人民。在新中国成立之初,针对天花、鼠疫等急性传染病,党站在维护人民群众生命安全的立场上,成立各级防疫组织,广泛开展卫生宣传和爱国卫生运动,有效遏制了病毒蔓延。在抗击“非典”斗争中,中国共产党始终依靠人民的力量,近万名建筑工人和解放军战士参与了小汤山医院建设,来自全国各地的医护人员投身到抗击“非典”工作中,广大人民群众在大后方自发地组成宣传队、劝导队、防控队,自发捐款捐物,为抗击“非典”贡献了巨大力量。新中国成立以来,我国抗击疫情的经验表明,在抗击疫情过程中,党和政府必须紧紧依靠广大人民群众,发挥他们的智慧和力量,积极组织动员医生、护士、志愿者及普通群众,形成“党委领导、政府负责、社会协同、群众参与”共同抗击疫情的良好局面,众志成城、齐心协力战胜各类疫情。这是新中国成立以来抗击重大疫情的一条重要经验。
从马克思主义哲学视角总结新中国成立以来抗击重大疫情的成功经验,有利于我们把握事物之间的客观联系,坚持科学的发展理念,全面、辩证地认识问题,为抗击疫情提供科学的认识和方法指导。要加强党对一切工作的领导,为抗击疫情稳局定向;要依靠人民的力量,为抗击疫情凝心聚力;要遵循自然规律,为抗击疫情托底补短;要筑牢经济基础,为抗击疫情奠定基石;要完善上层建筑,为抗击疫情保驾护航。
从马克思主义哲学来看,党的领导与中国社会发展的其他因素是内因与外因的关系。内因是事物发展变化的根据和第一位的原因,外因是事物发展变化的条件,外因必须通过内因起作用,外因能加速或延缓事物发展的进程。新中国成立以来,党和国家面临许多新的考验。例如,新中国成立不久,察北专区(在今河北省西北部)出现了鼠疫暴发、流行和造成重大人员伤亡的突发事件,党中央马上意识到疫情防控的紧迫性和重要性,迅速成立专门领导小组,察哈尔省成立防疫灭疫委员会,各县都成立了指挥部,建立卫生防疫队,进行群众性动员教育,有效阻击了鼠疫的发展态势,鼠疫于1949年11月停止蔓延。在疫情面前,党中央果断决策、迅速部署,以正确的指挥、有力的行动、广泛的群众动员促成了抗击疫情的巨大合力,为科学应对疫情作出了卓有成效的贡献,彰显了中国共产党的领导优势和社会主义制度的优越性。事实证明,坚持党的领导是抗击疫情的制胜法宝。
新中国抗击疫情的经验证明,抗击疫情是一场全民战役,必须紧紧依靠人民群众,用人民群众的无穷智慧和伟大力量战胜疫情。人民群众是历史发展的动力,是抗击疫情的主力军。毛泽东同志曾说过:“真正的铜墙铁壁是什么?是群众,是千百万真心实意拥护革命的群众。”⑩在新中国成立初期抗击疫情的斗争中,涌现出无数的群众先锋,他们处于社会各行各业,无私无畏,用不怕牺牲、无私奉献的实际行动筑牢了抗击疫情的人民防线,为抗击疫情提供了源源不断的人力、物力和财力支持。人民群众的智慧和力量是无穷的,必须发挥人民群众的主观能动性。新中国成立初期的抗击疫情工作很注重引导群众做宣传工作,发动学联、工会、妇联等群众性组织开展宣传活动,广大群众自发编排顺口溜、戏曲、秧歌、漫画等文艺作品,使用大家听得懂、记得住、说得出、传得广的语言普及科学知识。例如,吉林省组织群众宣传队到各县、乡、村演出防疫卫生的话剧、秧歌等;上海市群众通过街头艺术、江淮剧、话剧、学校宣传队、腰鼓队等开展宣传,提高了大家对疫情的重视程度。
保护自然生态平衡,实现人与自然和谐相处是马克思主义生态观的根本要义。第一,必须认识自然规律,认真学习研究马克思主义生态观。马克思指出:“自然界,就它本身不是人的身体而言,是人的无机的身体。人靠自然界生活。”这段话鲜明地指出了自然界是人类社会不可或缺的重要组成部分,没有自然界,人类就无法生存。从自然生态史来看,在人类出现以前,某些生物就早已在地球上存在了上亿年,这是符合自然界历史规律的。这启示我们,某些地球生物具有比人类更为悠久的地球生活史,人类对它们应该足够敬畏、尊重和爱护。第二,必须尊重自然规律,维护生态环境动态平衡。新中国历史上关于病毒传播的相关研究告诉我们,疫情从表面上看是一场瘟疫,本质上是人类破坏自然规律的结果。病毒因为没有代谢机构,需要寄生生存,这是它的生存规律。我们要尊重自然规律,“自然是生命之母,人与自然是生命共同体,人类必须敬畏自然、尊重自然、顺应自然、保护自然。”第三,必须顺应自然规律,坚持科学的发展理念。人类社会发展规律与自然规律是统一的,都遵循着一定的法则,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但规律是可以被认识的,掌握了规律就可以利用规律。我们必须坚持马克思主义生态观与发展观相统一原则,在追求经济效益的同时,必须兼顾社会效益和生态效益,学会运用辩证法,努力将生态优势转变为经济优势,立足长远发展、持续发展、绿色发展,实现人与自然的和谐相处。
新中国成立以来抗击疫情的成功经验告诉我们,抗击疫情不是哪一个人、哪一个行业、哪一个地区的事情,而是需要集中全社会的优势资源,包括人员力量、医疗技术、科研成果等方面,其中最重要的还是经济基础。没有强大的经济实力作为基础,抗击重大疫情就会捉襟见肘。同时,不去全力抗击疫情,经济发展、社会生活就无法正常进行。所以,必须统筹推进抗击疫情和经济社会发展,善于判断和抓住主要矛盾,做到抗击疫情和经济发展两手抓、两手都要硬,争取双胜利。一方面,战胜疫情是经济社会发展的重要前提,必须全力以赴抗击疫情。疫情是人类生存的重大威胁,同时是经济社会发展的重大阻碍,因为受疫情扩散的影响,就业率、生产率不断下降,社会消费能力、人民群众生产生活都会受到影响,必须在控制疫情的前提下做好生产发展和物资供给。另一方面,发展经济为疫情防控提供坚实保障,必须狠抓经济建设。实践表明,新中国成立初期,我们之所以能在相对较短时间内成功遏制住血吸虫病的蔓延势头,这与各级党委和政府积极发展生产,及时设立并拨付专项经费以及实行专款专用密不可分。今天,尽管我们早已摆脱了一穷二白的困难局面,但要确保坚决打赢新冠肺炎疫情防控的人民战争、总体战、阻击战,就必须处理好疫情防控与经济发展的关系,保证抗击疫情所需要的各种人力、物力和财力能够源源不断的供给。这些经验告诉我们,必须善于判断和抓住主要矛盾,统筹推进疫情防控和经济社会发展,才能扎实夺取疫情防控和经济社会发展的双胜利。
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上层建筑对经济基础具有反作用。完善的上层建筑对社会发展具有积极作用,加强法治建设是完善上层建筑的有效路径。新中国成立以来,党领导人民抗击疫情的历史经验表明,抗击疫情工作必须加强制度建设。一要完善相关法律规章制度,让疫情防控有法可依。经过“非典”等疫情大考,反映出我国在立法方面存在一些短板。例如,关于如何应对紧急状态缺少专门法律,现有的应对公共卫生事件的法律也不尽完善,某些关键条款过于抽象等问题。这要求我们必须坚持科学立法,完善各项法律制度,增强社会机体免疫力。二要严格疫情防控执法,做到依法防控、依法治理。新中国成立以来,在应对重大疫情等突发事件中,很容易引起次生混乱,存在防控与法治相分离的现象。例如,在新中国成立初期抗击鼠疫过程中,部分地区采取“一刀切”的方式,防控措施过激,执法与宣传教育不统一,导致群众不理解,防控工作难以有效开展。这要求我们必须坚持依法防控,做到执法与普法相结合,管理与教育相结合,既宣传到位,又树立起法律权威。三要健全公共卫生应急管理体系,提高应对突发重大公共卫生事件的能力水平。抗击疫情的经验证明,卫生防疫制度建设为国家应对重大疫情提供了正确导向和重要保证。这一点在党领导人民抗击“非典”疫情中有直接体现。应急管理是国家治理的重要方面,必须建立社会有序参与的应急管理机制,建立健全生物风险监测预警系统,加强健康卫生宣传教育,提高公众的安全意识和应急能力,推动国家治理体系和治理能力现代化。
注 释:
①人民日报海外版编辑部,《习近平主持中共中央政治局常委会会议研究新型冠状病毒感染的肺炎疫情防控工作》[EB/OL],http://www.gov.cn/xinwen/2020-01/25/content_5472188.htm.
②《毛泽东文集》(第6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9年,第176页。
③《建国以来毛泽东文稿》(第3册)[M],北京:中央文献出版社,1989年,第614页。
④⑤李洪河:《毛泽东与新中国的卫生防疫事业》[J],《党的文献》2011年第2期,第37页,第40页。
⑥苗淑卿,孔令泉,李宏海:《浅谈90年代结核病的危害与预防》[J],《中国初级卫生保健》1995年第11期,第1页。
⑦赵玉叶:《新中国医药卫生事业的发展进程》[J],《中国实用医药》2019年第20期,第200页。
⑧恩格斯:《自然辩证法》[M],北京:人民出版社,1971年,第196页。
⑨《毛泽东选集》(第1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2008年,第296页。
⑩中共中央文献研究室,《毛泽东年谱1893~1949》(上卷)[M],北京:中央文献出版社、人民出版社,1993年,第431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