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真实的样子（四首）

刘源望

牛真实的样子

牛的雕塑，总是被人

雕个倔强的头而臀部扬起

显出角斗时的姿势

而我记忆中的牛，大多时候吃着

田坑地边悠闲的嫩草

尤其让我好奇的是

那些有着锯齿的嫩芭茅

竟从来没有割破过他们的舌头

趴着歇息时，就在树下

不紧不慢地回味一天的遇见

掺合着美滋滋的唾液

而系着时，眼神总是迷茫的

苍蝇在他的眼前飞来飞去

说他爱恋且奋蹄那一亩三分地

只是诗人的一鞭之辞

放牛娃娃骑在背上，他知道是一伙的

他摇尾巴时，应该是山里伢

摘一片竹叶当哨子

我喜欢叶子相互安抚的样子

一棵树，像极了一个家族

逆境时，更能看清他们的骨骼

叶子是他们盎然时的韵律和架子鼓

他们消化阳光和雨露从不懈怠

他们喂养着的色彩，是一种刻度

更是一曲绚丽的动人之歌

他们并不介意，不嗔怪秋风的浩荡

也不嗔怪雨雪的帮腔

他们竭力保持着完整的身段

即使被挤到了一个角落无路可走

他们依然会相互擦去尘埃

守望自已腾出的芽床

直到，又一个春天吐出

不能动的水是死的

只要还能动弹，哪怕一滴

我们都可以称之为河流

也如同，被日月牵动的计时器

滴答，就是水滴的声音

滴到人体里就是血液

最喜欢的，是一路酣畅淋漓

浮在上面的桃花，并不想很快生根

一旦没有了两岸的互动

被四周的栅栏圈住

就是大海，也是死的

老屋翻新

并非旧的就都需要翻新，但

一想起乡下的老屋，就会想起虽然

缺衣少食但也快乐的儿时

也容易连起对父母长辈的记忆

多少年了，爱面子的父母，在山坡上

瞧着老屋，风雨飘摇

常常托梦给异乡的儿女

總不能让残垣断壁给新农村抹黑吧

对我们而言，翻新己不再是栖息

确切说，只是为了让灵魂有个地方落脚

但我更明白，即使翻新得面目全非

只要一想起父母期盼游子的眼神

大门，还是站在它原来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