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花结（五首）

邓晓燕

梅花结

一条丝带就这样挽成了一个结

梅花扣的诺言，亮着最后的离别

有蝴蝶的模样，一双手

把左边的路伸向右边

把右边的叹息往左边的花朵里伸

这不是一朵花的问题

是一个结。左手和右手的结

用一把剪刀的方式答疑

我们的左眼和右眼，只留下灰蝴蝶

起初是一片山脉

清新的山岩和一寸寸的峰

之后两片嘴唇一样的云

在山顶，十二点的钟声温暖

小心翼翼的手开始叠加

花朵最后还是被盗，蓝本呢？

一块石头的表白

明晰的线条，精致的颗粒

坚硬的决定。你的转移靠自身的

信念。你落在我的河流里

每一滴都靠近你。你分开我的位置

你来打磨我的空缺

为什么有这种特质。特别的日子

你厌倦了这水、这不见光

你说你必须骑在一条大鱼的背上

知道你在找出路。在划过夜空

在摆脱自己创建的水域

这时的浪更大了吗？你说过

你是自己的。我给你路

我让所有的鱼儿让路

可为什么你冲向了水面又回头

一块有灵魂的石头也会忓悔

也会宁愿窒息也不愿意面对所有的

刀斧，錘子、钉子，甚至火炉

我手里的石头真的价值连城

真的内藏玄机或火山

我不问它的来龙去脉

只知道喜欢它的内心温暖

边缘硌手。它牙尖锋利，但齿痕浅显

预料

都不说话。都捂着嘴

哪怕要命的词堵在喉咙

只静听山风吹遍旷野

吹进隐秘的伤口

你去爬山

看见青草上祼露又短暂的

水滴都有好消息

灌木林起风了

蓬勃的野草兴奋着

那一滴甘露兴奋着

而按住野草的手能坚持多久呢

你开始研究灌木丛

不管它们梦想到哪里去

只要能牵住那一滴甘露

能看见彼此的心

能明白谁抓住了忍冬

能沉默地去和那一个眼神讲话

就够了。有些诗句

放在深山的被窝

你预料一只豹子会幸运地通过

自带光环的石头

空调在深夜的声音犹如马匹

我老是想着山坡上有乱石

飓风一来它们从山顶落下来

谁也不能阻挡

其实夜被空调磨破

夜的沉默或寂寞，甚至含冤

都有缘由。那一夜

谁被一块精致的石头所指引

夜的酣声仿佛小了些

又仿佛穿过了石头的叹息

谁把这闪光的石头惊慌地放进怀里

又是谁端坐山的中心

梦中，一尊裂谷口端坐的石头

它自带光芒

站在高处对着众人看

我在谷底走，它黑着脸

仿佛我们是八百年前的怪兽

我的脚在抖、在诉说路途崎岖

夜包裹着岩石的光。暗河散去

我们跟随谁的脚步，谁没有了方向

这块自带光环的石头

为何在心中兀自耸立

命运

一个疯狂的想法

使他冲出自己的房间

“我只需握住你的手”

在咖啡馆里，他的眼神呆滞

他以为可以逃离、可以死去

相反，命运收回了他的自身

每次崩塌都注入了他的幻景

“我只需握住你的手”

生活寄放着他的秘密

越是废墟越是迷人

他忍不住咬痛自己

他禁止在一个自己反感的通道里

他嘴唇紧绷。通道依旧沉默

他在自己的房间里

重新对旧事物确认

一把缺腿的椅子

一把换了又换再换的钥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