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晓光,李慧,程瑞瑞,陈会会,张国俊
(郑州大学第一附属医院 呼吸与危重症医学科,河南 郑州 450052)
在我国,发病率及死亡率居高不下的肺癌得到了越来越多的关注。目前表皮生长因子受体(epidermal growth factor receptor,EGFR)和间变性淋巴瘤激酶(anaplastic lymphoma kinase,ALK)等基因中的驱动程序致癌突变被认为是非小细胞肺癌(non-small cell lung cancer,NSCLC)的重要治疗靶标[1-2]。随着EGFR和ALK靶向药物的应用,非小细胞肺癌患者生存时间得到了延长,但几乎不可避免的是肿瘤通常会产生耐药性[3]。但是,免疫治疗中针对程序性死亡蛋白1(programmed death 1,PD-1)及其配体(PD-L1)单抗的出现又给后续治疗提供了新的选择[4]。c-MET基因即间质上皮细胞转化因子(mesenchymal epithelial transition factor,MET),是一种原癌基因,位于7号染色体长臂。MET扩增在NSCLC中发生率较低,且被认为是EGFR酪氨酸激酶抑制剂(tyrosine kinase inhibitor,TKI)的耐药机制之一[5]。本研究回顾性分析郑州大学第一附属医院病理确诊为NSCLC的MET扩增患者的临床病理特征及PD-L1、甲状腺转录因子-1(thyroid transcription factor-1,TTF-1)的表达及预后情况,为MET扩增NSCLC患者临床治疗提供数据参考。
1.1 研究对象收集2016年1月至2018年1月在郑州大学第一附属医院诊治的350例NSCLC患者。(1)纳入标准:①经病理诊断为NSCLC且初次治疗; ②进行二代基因测序(next generation sequencing,NGS);③NGS结果显示为MET拷贝数扩增患者行荧光原位杂交检测(fluorescenceinsituhybridization,FISH)验证,且结果以FISH法为准。(2)排除标准:①相关临床及影像资料不完善;②合并其他肿瘤。
MET扩增诊断标准:采用FISH法计数至少30个肿瘤细胞,当MET/染色体着丝粒探针7(centromeric probe7,CEP7)比值≥1.8时,诊断为MET基因扩增,否则为未扩增。收集入组患者的一般临床资料(包括性别、年龄、吸烟史、肿瘤家族史)、病理类型 、是否淋巴结转移、骨和脑转移情况、TNM分期、PD-L1、TTF-1、基因表达情况以及治疗所采取的化疗和(或)靶向治疗等治疗措施。根据联系电话或者门诊进行随访,截止日期为2020年1月31日。吸烟标准定义为:一生中连续吸烟达6个月或以上。
1.2 统计方法采用SPSS 23.0软件进行统计分析。计数资料以频数和率(%)表示,组间比较采用χ2检验。采用Kaplan-Meier法绘制生存函数曲线,生存分析比较采用 log-rank检验,检验水准α=0.05。
2.1 MET扩增NSCLC患者的临床病理特征350例NSCLC患者中,MET扩增患者共有30例,发生率为8.57%。MET扩增患者中合并MET14外显子突变者2例,合并TP53基因突变者7例,合并KRAS基因突变者1例。MET扩增NSCLC患者的年龄为19~86岁,平均(59.20±13.28)岁,MET未扩增患者的年龄为32~89岁,平均(62.53±10.18)岁。对于伴有淋巴结转移、TTF-1阳性、PD-L1阳性、Ⅲ~Ⅳ期的NSCLC患者MET扩增率高于不伴淋巴结转移、TTF-1阴性、PD-L1阴性、Ⅰ~Ⅱ期者(P<0.05)。而MET扩增组较未扩增组在性别、年龄、肿瘤家族史、吸烟史、病理类型、骨转移、脑转移方面比较,差异无统计学意义(P>0.05)。见表1。
表1 NSCLC患者MET扩增与临床病理特征的关系(n)
2.2 MET扩增NSCLC患者的生存时间分析30例MET扩增NSCLC患者均处于Ⅲ~Ⅳ期,其中位总生存时间为12.0个月(95% CI:8.183~15.817个月),低于320例MET扩增阴性患者的20.8个月(95% CI:18.303~23.297个月),差异具有统计学意义(χ2=10.917,P=0.001)。MET扩增患者中接受化疗和(或)克唑替尼靶向治疗者26人,未治疗者4人,同时MET扩增患者中接受治疗的中位总生存时间(13.0个月)长于未治疗的(2.5个月),差异有统计学意义(χ2=31.933,P<0.05)。见图1、2。
MET为间质上皮细胞转化因子;NSCLC为非小细胞肺癌。
图2 MET扩增NSCLC患者治疗组与未治疗组的总生存曲线比较
根据2018年《GLOBOCAN全球癌症发病率和死亡率估计》报道,肺癌已成为世界上发病率及死亡率最高的肿瘤,且5 a生存率仍较低,约3/4的患者发现时已经是中晚期[6]。肺癌中最常见的病理类型是非小细胞肺癌,目前化疗仍是肺癌的基础治疗方案,但随着基因检测的逐渐普及,靶向治疗的重要性越来越突出,各种指南越来越强调个体化精准治疗。NGS相较传统检测方法,除可评估TMB、微卫星不稳定性等免疫治疗相关分子标志物外,还可同时检测达数百个基因的位点突变、基因融合、拷贝数变异等多种变异,故深受临床医生的欢迎[7]。本研究为减小误差,所有NGS结果显示为MET扩增患者进行FISH法再次验证的结果。
EGFR-TKI现在已被广泛用于EGFR突变的NSCLC患者,但是肿瘤耐药的情况几乎不可避免。已有研究表明MET扩增是EGFR-TKI耐药的主因之一[8],现MET扩增成为了新的研究热点。c-MET原癌基因存在于人类7号染色体的长臂,MET基因编码的c-Met蛋白是肝细胞生长因子(hepatocyte growth factor,HGF)的酪氨酸激酶受体,HGF与c-Met结合激活下游信号通路,促进细胞增殖、生长、迁移、血管生成[9]。MET基因出现异常,就会持续激活相关信号通路,使癌细胞不断增殖和转移,而MET扩增就是MET基因异常形式之一。MET扩增可与其他致癌驱动因子共存,例如EGFR、TP53和KRAS,EGFR突变的NSCLC患者使用EGFR-TKI产生原发性耐药就是这个原因[5]。本研究发现MET扩增可同时合并MET14外显子的突变及TP53、KRAS等基因的异常,与既往研究[10]相符。
本研究入组的350例NSCLC患者中,MET扩增者有30例,扩增率为8.57%,与来自Nature的一项研究报道[11]基本一致。本研究发现MET扩增NSCLC患者在初次确诊时较MET未扩增者临床分期往往更靠后,且更容易出现淋巴结转移,同时MET扩增患者的总生存期更短,提示对于NSCLC患者MET扩增可能是其预后较差的危险因素之一,故对此类患者应注意行MET基因检测。日本滨松医科大学的一项研究发现MET扩增率在TTF-1阳性NSCLC患者中高于TTF-1阴性患者[12],与本研究结果一致。这可能是由于MET通路异常激活后可导致肿瘤侵袭、转移,机体为对抗肿瘤的生长而提高了TTF-1的表达,TTF-1表达后通过降低Ki-67表达使肿瘤细胞凋亡。同时,本研究发现MET扩增NSCLC患者的PD-L1阳性表达率更高。原因可能是MET信号可与位于γ干扰素下游的Janus激酶2/信号转导及转录活化因子3(JAK2/STAT3)相互作用,从而诱导MET扩增肿瘤中PD-L1的表达[13]。而MET扩增导致的通路异常是否可增加免疫治疗的效果,目前尚缺少此方面的临床数据,需进一步的研究与临床试验进行疗效观察。
在MET扩增的靶向治疗方面,最新的NCCN指南仅指出高水平MET扩增NSCLC患者可应用克唑替尼治疗,关于克唑替尼对MET扩增NSCLC患者治疗效果的更多研究正在进行中。本研究发现化疗和(或)克唑替尼靶向治疗可延长MET扩增NSCLC患者的生存时间。我国的一项多中心研究表明,15名MET基因扩增阳性的非小细胞肺癌患者入组接受克唑替尼治疗,接受克唑替尼治疗的患者总生存期明显长于未接受克唑替尼治疗组[14],结果与本研究相同。同时来自Targeted oncology的meta分析也证实了克唑替尼在具有c-ros致癌基因1(ROS1)融合或MET基因扩增NSCLC患者中的疗效[15]。
综上,NSCLC患者MET扩增与非MET扩增者相比,MET扩增多见于临床分期处于中晚期伴淋巴结转移的患者,且TTF-1、PD-L1的表达率更高,提示预后不佳,在临床工作中建议对此类患者行MET基因检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