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村人居环境整治村民满意度评价——以广东省德庆县为例

苏炎芳，孙 惠，曾秀兰

（仲恺农业工程学院，广东 广州 510225）

一、问题的提出

改善农村人居环境是我国广大农民的殷切期盼。改革开放以来，我国经济社会发生了深刻变化，经济体制逐步建立和完善，城镇建设水平得到高质量提升和发展[1]。随着我国城镇化的快速发展，大量农村剩余劳动力向城市转移，导致农村出现留守儿童、老龄化和空心村等社会问题[2]，村民自治组织逐渐弱化涣散，农村环境问题日益暴露[3]。面对环境恶化和资源枯竭等农村生态问题，党和国家针对性地提出一系列改善环境问题的政策及措施，特别是农村人居环境方面。然而，农村人居环境整治时间急、任务重、责任大，且涉及多元主体利益。部分政府有关部门为完成硬性指标而采取强势推动措施，市场主体追求利益最大化而忽略农民感受，导致农村人居环境整治整体效率较差，降低了村民的满意度，影响了乡村振兴效果。农村人居环境整治作为农村环境治理问题的重要内容，如何有效巩固和提升整治效果已成为农村生态振兴的一个重要课题。

目前，有关学者利用不同的评价方法对农村人居环境满意度进行了研究。王雅文等以成都市新津县为研究范围，利用统计分析法研究安置区村民人居环境状况，为城镇建设用地增减挂钩措施提出建议[4]。马婧婧、曾菊新运用模糊评价法、综合评价法和比较研究法，系统考究了乡村长寿现象与优越自然生态环境、和谐人文社会环境以及舒适人工居住环境的关系[5]。农民生活习惯是决定人居环境的重要因素，李伯华等采用模糊综合评价法分析了农民生活方式对农村人居环境的影响，说明良好的生产生活习惯有利于维护农村环境[6]。曾菊新等尝试从农民生产生活环境、生态农产品供给以及生态安全等农村环境核心要素出发，重新构建农村生态功能区评价体系，利用层次分析法进行研究，表明良好的农村生态有赖于农民活动[7]。游细斌以赣州18个市作为研究对象，通过构建由目标层、系统层和指标层组成的乡村人居环境评价体系，采用熵权TOPSIS模型进行质量评价[8]。张萌等从农民主体视角出发，基于4个地区调查访问，运用模糊综合评级法对调查结果进行总体评价，并进行对比分析，表明不同的农村条件和特征会形成不同的农村环境，有必要考虑各农村资源的相对优势[9]。

综上所述，农村人居环境满意度评价的研究主要采用数据分析法、线性权重法、模糊综合分析法、熵权法以及结构方程模型，研究的内容主要围绕农民认知、农村环境和政策措施，但有关开展农村人居环境整治后农村人居环境满意度的评价研究则相对较少，且具有一定的滞后性。鉴于此，本文在了解广东省德庆县全域开展农村人居环境整治的基础上，重新构建农村人居环境整治效果分析框架，设计问卷并收集村民满意度评价，利用层次分析法确定各项指标权重，再采用模糊综合分析法进行评价，以期巩固和提升农村人居环境整治效果。

二、数据来源及统计描述

（一）数据来源

为了深入、客观地了解德庆县农村村民关于农村人居环境整治的满意度，项目组分析村民的满意度并提出具有可操作性的具体建议。在梳理资料文献和总结前人研究的基础上，项目组进行了详细的调查问卷设计，以期获得第一手科学、准确的数据。问卷设计分为两部分：第一部分是样本基本特征，包括村民的性别、年龄和学历三个方面；第二部分是农村人居环境整治各单项指标的满意程度，采用李克特量表对各项指标设置非常不满意、比较不满意、一般满意、比较满意、非常满意五个等级。项目组成员于2019年9—12月前往德庆县各村进行调查，通过随机分层抽样的方式，选取德庆县12个乡镇，其中每个镇抽取5个村，每个村抽取5个村民，共发放调查问卷300份。问卷有效回收294份，有效回收率为98%。

（二）统计描述

在受访村民的基本特征描述样本中，男性占46.3%，女性占53.7%；从年龄结果看，51～60岁村民最多，其次是41～50岁村民，最少的是30岁及以下村民；从学历看，初中学历占比最大，为64.4%，其次是小学及以下，占比32.7%，见表1。总体来看，样本中男女性别比例相对平均，年龄覆盖了各个年龄阶段的村民，学历也符合村民受教育普遍较低的现实，样本与德庆县村民实际情况比较贴切。

表1 调查样本特征描述

三、村民满意度模糊综合评价

模糊综合评价法是一种基于模糊数学知识，运用模糊线性变换原理和最大隶属度原则评价具有模糊性事物的系统分析方法，即对受多种因素制约的事物或对象做出一个总体评价，最后通过计算得到模糊综合评价结果[10]。与其他方法相比，模糊综合评价法具有更强的系统性和直观性，融合了主观因素和客观因素，能够清晰地、较好地解决难以量化的模糊问题，在许多方面具有非常好的优势。

（一）评价指标构建

为准确测量村民的满意度，研究按照全面性、科学性和层次性等原则建立村民对农村人居环境整治的满意度评价指标体系。研究人员在全面广泛收集农村人居环境质量村民满意度评价指标的基础上，筛选出应用频率较高、作用性和指导性较强的指标，分层次建立指标库，作为参考样本。结合目前国内及广东省肇庆市有关开展农村人居环境整治的政策文件，如参考《德庆县全域推进人居环境整治开展“三清理”“三拆除”“三整治”工作实施方案》等具体措施和做法，研究采用理论与实践相结合的方法，总结出指标库，又结合农村人居环境领域的实际，构成指标体系的初步方案；然后，从指标库中选取相应指标，遵循指标反映上层关系和指标可操作化两个原则，最终建立起3层4个方面20个具体指标，见表2。

表2 农民满意度三级评价指标体系

经调查整理，村民对农村人居环境整治满意度汇总见表3。本次调查中，村民广泛学习专业知识，支持问卷调查工作，保证了问卷的准确性和有效性。在进行数据分析之前先使用SPSS20.0进行克伦巴赫信度检验，结果显示，本次调查问卷信度系数为0.886，大于0.7，说明问卷数据信度较好。因此，样本具有一定的代表性。

表3 村民满意度调研数据汇总

续表3 村民满意度调研数据汇总

（二）权重的确定

由于村民满意度评价体系具体指标延伸性广，具有不易量化的模糊特征，考虑到各类权重赋值法的优劣势，因此该研究采用层次分析法对指标进行赋值。各指标权重赋值指赋予各指标的权重值，目的在于突出各指标对评价体系的贡献值，同时确保各指标维度的指标权重集之和为1。考虑到受主观因素的影响，专家调查问卷共发放三份，对一致性检验不能通过的，检查逻辑是否错误并利用偏差矩阵进行更正，或者邀请专家重新评分，最后计算出三位专家的权重系数表，并取其平均值，具体各指标权重见表4。

表4 村民满意度评价指标体系权重表

续表4 村民满意度评价指标体系权重表

（三）建立评语集矩阵

村民满意度是由多个层次多类指标刻画其本质特征的，村民对人居环境整治的评价也不只是单纯的好或不好，而应该采用模糊不同层次的语言评语。根据村民满意度调查问卷中设计的非常不满意、比较不满意、一般满意、比较满意、非常满意五个等级，我们可以构建评语集矩阵 V=(V1，V2，V3，V4，V5)，其中 V1，V2，V3，V4，V5依次为非常不满意、比较满意、一般满意、比较满意和非常满意。

（四）确定模糊关系评价矩阵

模糊综合评价矩阵是由确定单因素评价矩阵经变换得到的。根据模糊变换的定义，假设给出模糊值映射 f：U→(V)，f(ui)=(ri1, ri2, ri3,…,rim)∈F(V), i=1, 2,…，n，其中f(ui)是关于因素ui的评语模糊向量，rij表示关于ui具体评语vj的程度，由此可构建出模糊评价矩阵。村民满意度评价体系可以分为三个层次，其中目标层由空间规划布局、村容村貌整治、基础设施建设和公共服务供给四个方面组成，则可确定支持层评价因素集U={u1,u2,u3,u4}；同理可以确定指标层评价对象因素集u1={u11, u12,u13,u14}等，确定从单因素看来被评事物对等级模糊子集的隶属度(R∣XK)，进而得到模糊关系评价矩阵。根据村民满意度调研数据，汇总整理出评价集Ri，具体如下所示：

（五）评价分析

在确定指标权重集、评语集矩阵和模糊评价矩阵后，研究人员采用适合的合成因子对其进行合成，并对结果向量进行解释。村民满意度是村民评价农村人居环境整治效果的集中反映，为兼顾各种因素对村民满意度的综合影响，本次采用模糊算子M(·，+)进行合成，则Bk=Wk·Rk。目标层模糊合成如下：

利用合成因子算法B=W·R，项目研究得到村民对农村人居环境整治满意度模糊综合评价的最终评价集：A=W×R=（0.061,0.149,0.293,0.335,0.162），同时对各目标层评价集和最终模糊评价集进行去模糊计算，最后得出村民对空间规划布局、村容村貌整治、基础设施建设以及公共服务供给和对人居环境满意度综合评价的得分及排名，最终可以判断出村民对德庆县农村人居环境整治的总体评价状况，综合评价的结果见表5。

表5 村民满意度模糊综合评价结果

（六）评价结果讨论

根据评价结果表5显示，按照最大隶属度原则，村民对农村人居环境整治总体满意度综合评价分值为3.389，为比较满意等级。其中，村民对基础设施建设满意度评价结果为3.537，高于其他3个支持层要素；位居第二的是空间规划布局，满意度评价结果为3.482，两者均属于比较满意等级。村民对村容村貌整治和公共服务供给满意度模糊综合评价结果为3.360和3.232，均为一般满意等级。总体上，德庆县村民对农村人居环境整治的评价结果为总体满意大于总体不满意，说明整治收到了良好的效果，但仍存在影响村民不满意的因素，有必要进一步探讨，以巩固整治效果和提升村民满意度。从各支持层指标的综合评价看，具体有如下特征。

1.空间规划布局综合评价为比较满意

近年来，农村人居环境整治一直坚持总体谋划、规划引领的原则，倡导深入调查、科学编制的精神，但现实中存在规划与实情不相符等情况，造成财政浪费和村民不满。样本中，村民对“土地资源利用C2”和“整治项目内容C3”持满意态度，分别为66.3%和57.5%，在4个评价指标中处于较高水平，说明村民对农村人居环境建设规划中的土地利用和整治内容比较认同。然而，样本中村民对“整治项目选址C1”和“村庄特色保护C4”持一般满意态度分别为34.7%和44.9%，持不满意态度分别为27.5%和26.9%，可见，整治项目选址和村庄特色保护问题是制约村民满意度问题的重要原因。

2.村容村貌整治综合评价为一般满意

根据利益相关者理论，德庆县开展“三清、三拆、三整治”工作涉及到多元主体利益问题，政府、市场和村民间相互博弈，处于弱势的村民往往因受到侵害而不满。样本中，村民对“拆除危旧工作C6”和“清拆修建工作C7”持一般满意态度分别为35.0%和35.7%，持不满意态度分别为34.3%和35.8%，说明农村拆旧建新是一项艰巨工作。在拆除危旧房方面，首先拆旧原则不补偿与农民经济诉求相抵触，其次是拆除后难以满足村民的日常需要，最后是拆除后土地权属问题。在新建公共休闲公园方面，德庆县财政资金有限，难以满足所有村民的娱乐需求，“干部干，群众看”的现象依然普遍存在，且市场主体追求利益最大化，难以有效介入。

3.基础设施建设综合评价为比较满意

样本中，村民对“公共厕所设施C12”和“污水处理设施C13”持一般满意态度分别为38.1%和36.4%，持不满意态度分别为26.2%和29.2%，说明基础设施建设有待进一步提升。其原因主要在于公共厕所和污水处理设施的长效投入使用问题。据村民反映，新修建的公共厕所质量一般，实用性不强，特别是厕所内环境卫生较差，缺少日常管护的人员，有些地方厕所门、自来水和冲水器等问题没有专人修理。另外一些混合居住的村庄，污水处理系统覆盖面广，村民房屋居住散乱，排污管网铺设不到位，且长效投入大，按效收费机制难以建立，影响村民满意度。

4.公共服务供给综合评价为一般满意

样本中，村民对“孩子上学方便C18”持一般满意态度为38.4%，持不满意态度为33.7%，在4个评价指标中公共服务供给处于最低水平，农村孩子上学问题是影响村民满意度的重要因素。德庆县农村普遍位于山区，交通、教师以及教育资源等各方面条件与城区相比较差，大部分农村产业落后，制约农村教育事业的发展，这些是影响村民满意度的重要原因。从样本中村民特征看，在持不满意态度的33.7%村民中，学历在高中或中专以上的占61.9%，说明村民学历越高越重视孩子的教育。

四、结论与建议

项目研究基于农村公共产品理论和利益相关者理论，结合德庆县调查访问内容，构建满意度评价体系，再利用模糊综合评价法进行分析。结果表明：德庆县全域开展农村人居环境整治收到良好效果，但仍存在制约村民满意度的问题，影响因素主要在于整治项目选址、拆旧建新、公共设施管护以及孩子上学等方面。农村人居环境整治是一项复杂的有机系统工程，需要多元主体配合并积极发挥自身作用，形成合力，才能有效实现农村人居环境的可持续发展[11]。因此应从政府、市场、社会和村组四个维度提出优化农村人居环境整治的对策，以期进一步巩固成果以及提升村民满意度。

（一）完善法律法规，强化行政监督

一方面，国家层面应该加快完善顶层设计。在城乡一体化发展背景下，国家应加快完善城乡既统一又差别对待的法律体系。另一方面，德庆县应积极探索、分析和总结农村环境治理经验，建立一套符合自身发展需求的规定办法，特别是乡镇企业管理、农村禽畜养水资源保护、农村土壤治理以及生活垃圾、农村雨污和厕所管护相关制度方面。在农村人居环境整治中，有关行政部门要加强对整治项目前期、中期以及后期的监督管理，及时处理选址、特色保护和土地权属问题。

（二）调动市场主体参与积极性

市场参与有利于提高农村人居环境整治及管护效率。德庆县应坚持市场导向，加快完善农村人居环境管护市场奖励补偿机制，并逐步与城镇衔接。在农村垃圾处理方面，有必要与新建的垃圾焚烧发电厂合作，加快转变农村生活垃圾处理方式。在雨污处理系统方面，德庆县应全面统筹布局，把核心工作发包给专业机构，进行日常管护及维修。最后，在完善农村人居环境基础设施的基础上，逐步建立健全城乡环境管护分摊机制。

（三）拓宽社会力量参与渠道

社会力量参与农村人居环境整治既有别于国家行政权力属性又有别于市场主体盈利性目的，它是主要维持社会和谐稳定的公益性力量，正好弥补两者的缺陷。德庆县应加大呼吁“社会捐一点”的政策力度，通过激励办法，推动社会力量参与农村人居环境整治；同时，该县应鼓励更多志愿力量参与农村环境治理，重点关注农村教育问题，扩大社会工作覆盖面，提供农村教育专业性服务，弥补城乡教育不平衡的缺陷。

（四）充分发挥乡村自身力量

农村党组织是党联系农民群众的桥梁和纽带，必须坚定不移地坚持党领导农村人民群众的路线，必须严格要求农村基层党组织密切联系群众，关心群众，及时处理村民反映的拆旧建新问题。同时，基层党组织要强化农村党员干部意识，积极发挥农村党员的头雁作用，建立健全村民理事会工作制度，规范村民理事会的产生、任期、权力以及义务，履行本村组有关开展农村人居环境整治的职能。最后，要加强生态文明知识宣传，通过张贴宣传标语、派发传单和开展环保活动，营造共同保护农村人居环境的良好氛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