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 涛 张丽娟
一个偶然的机缘,我从介休市张兰古玩城淘到了一本褶皱残破、纸张泛黄的记录唱戏开支情况的老账本。账本封面上写着:“神前唱戏簿民国二十五年八月十八日永安庙记”等字样。这个老账本还原了85年前一个小村庄一台神戏演出的诸多幕后细节,而这样的演出只不过是民国时期山西各村演戏的一个缩影而已。
《永安庙神前唱戏簿》,长28厘米,宽24.5厘米,共有17页,用普通的麻纸装订而成,如古书一样,从左往右掀页,用毛笔书写,文字竖行排列,从右往左阅读。数字用民国时期通用的苏州码子。苏州码子是我国旧时表示数目的符号,也叫草码、商码。苏州码子适用于账本的记账,它的特点是形象性强,容易学习掌握,一般1至10写作〡〢〣〤〥〦〧〨〩十,对应现在汉字的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九十。
《唱戏簿》内容主要是记录永安庙一台神戏集资与花销的详细情况。这本账册能在山西的古玩店里收集到,初步判断,应该是山西某个地方1936年阴历八月十八前后因唱戏而留下的关于收支账目的原始记录。
山西几乎每个村落都有庙,有的村子不只有一座庙,庙宇是村落的宗教建筑。现在保存完好的古代戏台,大多是庙宇里的一部分,专门为某个神灵而设置。庙里供奉各类神祇,折射民间的多元宗教信仰。每到祭祀神灵的特定日期,都会有演戏的风俗。山西戏曲依托酬神演戏的风俗,养活了山西民间大大小小的戏曲团体,而戏曲借娱神而娱人,又天然地丰富一方百姓的文化生活。
清末民初,山西戏班演出类型主要有庙会戏、行会戏、人生礼仪戏、戏园演出等几种。其中演庙会戏是戏班演出的主要方式之一。庙会神戏是戏曲演出最为古老的模式,有专家认为戏剧就是从祭祀戏剧开始的。
过去要演戏,就得有花销。村里演神戏的经费如何筹措呢?民国时期五台县某村的村长向县长申请裁减所在村子演戏台数来省钱资助教育的报告中说:“此(演庙会戏)款历年已久,多从地丁所出。”说明唱戏的经费由村民集资,摊多少钱是根据每户拥有的人口和土地多少来收取。但是具体到一台神戏百姓出资的钱数与人口和土地是怎样的关系,没有明确记载。恰恰《永安庙神前唱戏簿》给我们提供了一个村子摊派戏资的真实细节。
从《永安庙神前唱戏簿》所记账目来看,收入一块,主要来自村民各户的集资。具体钱数与该户拥有的土地与人口多少有关。比如:
陈锦春1毛,人七口2.8毛,地壹百零叁埧贰亩6.2元,总计6.58元;陈自虎1毛,人七口2.8毛,地贰埧一亩1.8毛,总计0.56元;陈如芝1毛,人八口3.2毛,地四十七埧一亩2.9元,总计7.1毛;陈如桐1毛,人八口3.2毛,地叁拾叁埧1.98元,总计2.4元;陈锦华1毛,人六口2.4毛,地叁埧1.8毛,总计0.52元;陈茂才1毛,人拾叁口5.2毛,地拾伍埧3元,总计3.62元;陈茂生1毛,人六口2.4毛,地陆埧贰亩0.4元,总计0.74元……
最后,三项全村共收入洋捌拾七元叁角七分。
从账本可以看出:村里收取戏资,每户从三项来集资。每户头首先交1毛,然后每户再按人口数量集资,每口人收4分钱,再按拥有的土地数量来交纳,每埧收取6分,一埧为3亩,即每亩收2分。三项加起来就是每户应交的钱款。
村里谁拥有土地面积多,摊派的钱就多。比如陈锦春,《陈家湾村志》上记载,陈锦春和陈锦林兄弟俩,边种地边开榨坊,雇工十余人,耕种200余亩土地,先后开办粉坊,养猪40多头,后又开油坊和酿酒坊,经数年之久,辛苦操劳,积蓄财富,成为村里首富。他为这次村里唱庙会戏摊钱6.48元,是出钱最多的一户。
这样的集资原则,非常公平。村里各户都没有意见,也不会产生矛盾与怨言甚至纠纷,大家都能遵照执行,村民集资演戏符合“取之于民,用之于民”的村民治理原则,依地丁收取唱戏的资金,体现了清到民国以来山西农村政务自治积累的经验与智慧。
我们再看,唱戏花费的项目,一共有十八宗:
一宗出戏价伍拾叁元伍毛叁分;
一宗出汽灯洋叁元贰毛;
一宗出外写头洋一元五毛;
一宗出割灯斗板洋七毛;
一宗出粮洋叁毛;
一宗挖井工洋贰毛;
一宗出吃米洋贰元五角五分;
一宗出吃麦五元四毛;
一宗出炭洋贰元捌毛叁分;
一宗出炭洋一元四毛六分;
一宗出杂费洋一元二毛;
一宗出页子洋一角;
一宗出戏捐洋五元;
一宗出孟师工洋陆毛;
一宗出炭洋叁毛陆分陆钱;
一宗出买单洋肆元玖毛;
一宗出船洋贰元;
一宗修供器洋九毛四分;
从支出看,戏价占集资的比重很大。这个台口,总共花去村里53.5元钱。其中有些支出,比如:“一宗割灯斗板洋七毛;一宗出孟师工洋六毛;一宗出页子洋一角。”“割灯斗板”是做什么?“孟师”是什么人?“页子”做何解释?这些疑问,单从账本本身无法得到解答。
民间文书内容的准确解读与场景的真实再现,需要确定产生它的具体地点和时代背景,只有对永安庙进行实地考察,才能对账本文本反映出来的社会现象有更深入的理解,才能更好地完成账本的解读。寻找永安庙成为解读账本的关键。
山西师范大学车文明先生主持编写《中国戏曲文物集成》,按戏曲文物的形态分为古戏台、戏曲碑刻、戏曲雕像绘画、舞台题记和稀有演剧文献。稀有演剧文献主要包括古戏本、戏班账簿、曲谱、戏约、戏单、戏报、账册、戏曲照片、观剧演戏日记、戏曲演员的往来书信等。这类文献越来越受到研究者、收藏家的关注。稀有演剧文献是反映戏曲艺人及班社活动细节的重要文献。《永安庙神前唱戏簿》作为一种稀有演剧文献,存世量少,具有民间文书的唯一性、原始性、真实性的特点,具有供多学科、跨学科研究的价值。
郭汉城先生早在1993年为中国艺术研究院“八五”计划重点科研项目中的“戏曲史论丛书”所作的序言中提到“中国戏曲理论研究的进一步深入,必须重视戏曲交叉学科的研究,因为有些理论上的重大问题,不是在本学科的范围以内能够解决的,如戏剧人类学,戏曲生态学,戏曲社会学,戏曲经济学,戏曲观众学,戏曲民俗学,戏曲宗教学等等。都有广阔天地有待我们去开拓探索。”
从经济学角度切入研究戏曲的演出是“戏曲经济学”的任务。《永安庙神前唱戏簿》无疑给我们提供了一个村子唱戏经费收支方面的原始资料。为我们探究唱庙会戏的筹款及花销方面提供了细节支撑。
要真实还原当时的场景,首先得找到永安庙,永安庙在山西什么地方呢?说实话,寻找永安庙费了我们不少周折。
从账本看,永安庙应该是一个村子的村庙。这个村子大多数人姓陈。结合永安庙所在村子多数姓陈这条线索,柳林陈家湾村进入了我们的寻找视野。网上一查,陈家湾村果然真有一个永安庙。这个《唱戏簿》真是柳林县陈家湾村永安庙的吗?
2021年4月4日,我们驱车到了柳林县陈家湾村。负责看庙的88岁的陈国栋先生接待了我们,他出生于1934年,曾经主持参与了《陈家湾村志》《陈氏家谱》编撰工作,对陈家湾村的历史了如指掌,他还参与陈家湾村永安庙的修缮重建工作,详细地给我们介绍了永安庙的情况。
柳林县陈家湾村以陈姓家族为主。陈姓族人源于元朝昭毅大将军陈资寿。清光绪年间段墕则刘氏、青杨坪张氏、上庄杨式、李家庄李氏迁入;民国年间,康氏、马氏、孟氏、张氏、郝氏、任氏迁入;解放后,又迁入曹氏1户,20世纪末陈氏16户迁出又返回,至此形成今日的陈家湾村。故此,在《永安庙神前唱戏簿》中集资名单以陈姓为主,兼有刘姓、任姓、张氏、杨氏等姓氏。
陈家湾村的永安庙,建在村西堡圪垯脚下,坐南朝北,面对映则峁,下面有罗侯沟穿过。永安庙整体为缓坡地形,占地总面积1419.24平方米,其中长53.8米,宽26.36米。此永安庙分上中下三层,依山而建,顺山势而下,始建于明朝万历年间,中层始建于明朝,下层始建于清乾隆五十九年(1794)。
庙宇整体以砖窑为主体,庙中供奉儒道佛三教主要神位。庙宇上院称为玉皇顶,中间是玉皇大殿,左边是老爷庙,右边是东岳庙,东西两侧各有三孔小窑,分别供奉太阳神、五道将军、真武大帝、天地、太上老君、水神。
中院正面中间设有佛殿,左边设有观音、龙王庙,右边设有地藏王菩萨、娘娘庙。左侧还供奉文昌、子蛾、财神,与右侧地藏王菩萨、河神、土地庙对称而设。院中间建有献殿一个,门楼一个,上层供奉魁星,下层走人。
下院是三孔砖窑,为护庙人员提供住宿和储物。下院正对五孔窑,作为住宿或储物用,中间一孔为庙门洞。窑顶正中有一戏台,戏台始建于乾隆五十九年(1795),甲寅九月甲戌二十二午时上梁,戏台宽896厘米左右,长1242厘米左右。戏台两侧分别为钟楼、鼓楼。
陈国栋先生希望能保存一份《唱戏簿》的复印件。我回到太原给他寄了一份,当他拿到账册之后,非常激动,因为上面还有他父亲的名字。他回忆说,当时演出的时候,他才两岁,当戏台上花脸一出来唱,他就吓哭了,他父亲把他抱回了家。对于账本中的诸多疑问,他热情耐心地一一做了解释,也给我们还原了85年前陈家湾村永安庙唱戏的真实场景。
陈先生说,账本准确名称应为《玉皇神前唱戏簿》。因为永安庙的主殿是玉皇大殿。根据《陈家湾村志》记载:
嘉庆至万历年间,建永安庙以来,择定每年3月15日为本村人口兴旺庆典之吉日,在大庙唱戏三天,称人口戏。择吉于农历七月十五为庆典一年风调雨顺,国泰民安之日。届时唱戏3日,在大庙举行称社戏。
为了感恩上天赐福,使得今年喜得丰收,祈求来年五谷丰登,天下太平,家族兴旺。陈家湾村于1936年阴历八月十八前后邀请中路梆子戏班名角在永安庙唱戏三天。这是整个村子的狂欢节,甚至比过年还要热闹,四邻八村,亲朋好友,前来看戏助兴,商业摊点林立,群众川流不息,甚至讨吃要饭的乞丐齐聚陈家湾村,共度这美好时光。唱戏成为家族联络情感的最佳契机。
虽然陈家湾村八月十八才演戏。其实戏班几个月前就已经定下了。帮助村里定戏的人,叫外写头,他关系多,人脉广,八面玲珑,善于交际,有两条能跑的腿,一张会说的嘴,熟悉村里的演戏需求,了解戏班的演出实力。作为联络戏班与村里的中间人,他很辛苦,不少跑腿,不少磨嘴,不少花费精力。村里在写戏时,就已经约定好了,要给他一笔酬劳,以示感谢。劳务费给多少钱?一元、五毛钱,也算。
戏班演出有淡季与旺季之分,戏价也会随着需求变化而变化。有时,一些村子会比已经签了戏约的村子多出戏钱而抢走戏班。戏班也为了多挣些钱,而放弃之前签约的村庄,去多出钱的村庄演出。民国十九年到民国二十年(1930—1931),陈家湾村连续两年三月十五没有演人口戏,虽然提前跟中阳县郝玉春戏班订好了戏约,可两年都被临近的玉皇堡庙会提价而抢走。村民气愤不过,由陈锦林主持,带领60人,持械星夜出发,到柳林庙湾和龙门会堵戏,迫使戏班返来村里演戏。为了看戏,陈家湾村民很团结。
从戏班演出的规模来看,签订的戏约应该是很多的。但是晚清民国的戏约由于各种自然、社会及人为的原因而淹没消失,存世量较少。当年陈家湾签订的戏约已不见踪影。我们可以从相近时期相近地域的其他戏约一睹戏约的芳容。比如山西师范大学戏曲研究所王潞伟收集的一张民国戏约标本。它是山西介休南街增盛轩戏班的一张戏约,是木刻版的戏约,说明当时演出比较频繁,否则不用刻一张木版印制统一格式的空白戏约。木刻的戏约较手写戏约更加简便快捷。戏约内容如下:
晋介南街增盛轩
今揽到孝邑临水村马王神戏三天,定于三月初八日起唱,两不失误,言明戏价大洋十六圆零角整,台上下处柴火炭灯油足用,河雨当道,不算误戏,吃油半斤,茶叶二两,雨花包布一方,棉花二两,甲盐半斤,青烟十二包,青椒三两,纸三张,恐口无凭,立约为证。
村长 村副
社首:郭才发、李致富、蔚淮荣、张顺云
箱则社中照
写头:张心吉
民国二十四年二月十七日立
在这张戏约中,戏班与村里的负责人共同约定了演戏的地点、时间、戏价、各种杂用数量,并且写明如果因非人为的原因,比如自然灾害等因素,戏班不能准时来演戏,不能算作误戏。戏约最后记下了具体负责的人,即村里的四位纠首,以及联系戏班的写头的名字。这张戏约类比还原了当年永安庙演神戏签订的戏约。
庆典由三位老纠首主持,三位老纠首是村里三大门推选陈启瑞、陈世英、陈世祯,其中社首为陈启瑞。他们三人负责全体村民集资。三位“纠首”,拿着已经写好的集资筹款的账本,挨家挨户向村民收取演戏应摊的费用。每户从三项内容收取,每个户头1毛,每口人4分,每亩地2分。每交一户,在这户的名字旁边写一个“清”字,表示已经收取,再到下一户收钱。如果有的家户困难,交不起,可以陆续交,也可以拖欠,但都必须清清楚楚地记在账本上。村里有产业的,公胜油坊、同春药房、治廷粉铺、恒贸粉铺、源胜染坊,都要多交一份钱,他们也都乐意,毕竟是给神唱戏,还可以借此赚个生意兴隆多多发财的彩头。
从村民收取了应该交纳的费用,唱戏的经费有了保障。在戏开演之前,还有许多要做的工作。
兵马未动,粮草先行。买炭、买粮、买米、买面、买油、买盐、买葱、买蒜,要提前准备好戏班艺人吃的粮食,否则戏班不给好好演。乞丐难民们也凑着这样的机会,能吃顿好饭。陈家湾村民自古以来就有济贫救困的优良传统,庙会戏场又成了赈济灾民的慈善场,没有人会赶他们走,还要盛情款待,所需花费从村民集资中扣出,真是古风犹存。庙会讲究的是人越多,越热闹,日子越红火。
戏班从中阳、柳林而来,需在青龙镇渡口乘船才能到达村里。河叫清河。早有一拨人,静静地等在清河边上,迎接戏班戏箱的到来,船家用瓜皮船把戏箱从河对岸运过来,船资两元,包送来回。
戏班吃饭洗涮得用水,管事的人花两毛钱雇请工人把庙旁边的古井淘了,井水清澈甘甜,用起来充足。
在永安庙演戏,得先把庙里装扮一番,营造点气氛。花四元九毛钱,买上好布单,悬挂在庙周围显眼处,上边写着“五谷丰登”“风调雨顺”“家族兴旺”“天下太平”等字样。请来木工孟师,孟师名叫孟德华,世代为木匠,手艺了得。村里请他在戏台前搭上木板,以扩延戏台面积,再把戏台地面弄平,好让艺人在宽展的戏台上展示才华。村里给了六毛的劳务费,他应该是留下姓名的业余舞台美术人员。再找工人,花费七毛钱,割灯斗板。何谓灯斗?灯斗,民间又叫灯楼。木工匠用木板加工成一寸左右木框或薄木板,割成长方形或正方形灯楼,底板开孔通风,内放麻油灯点燃,框架四周用彩色纸糊上,防风灭灯,顶都用绳子拴上。挂在神堂外的雨檐下,庙宇灯火通明,显得气势恢宏。
这还不算完,还要把庙里已经损坏的供器诸如用锡做的香炉等一一修理,使之完整如初。箱子柜子如要缺了合页,再给加上。合页,民间称为页子,用铁打制而成,坚固耐用,门柜衣箱开合方便。打制一副,不算贵,两毛钱。
戏台两边再挂上用红纸写的戏台联:
方寸地乾坤世界,
霎时间今古奇观。
地方不大幻出惊天事业,
人物无多妆成醒世文章。
戏台联将庙宇戏台装点得灿烂多姿。
从支出的账目中,我们可以看出当时的戏曲演出生态。比如有汽灯一项支出费用,共计三元两毛,这表明当时的舞台照明用汽灯。汽灯是舶来品,用汽油做燃料。直到20世纪50年代初期还在使用,发光特别明亮,犹如后来的电灯,观众眼睛若直视汽灯,还刺得眼睛疼,但给戏班晚上演出照亮了戏台。那时的汽灯,现在早已不见踪影,如能找到一个,已然成为戏曲文物。汽灯之前,戏班使用的是油灯。油灯之前,受照明的影响,晚上一般不演出,演戏只在白天演,比如宋代的瓦舍勾栏,就是个露天的场子。
村里演戏还得向政府交纳戏捐,戏捐是戏班演出应该交纳的税,一般交来的戏捐以补充政府及教育经费的不足。这次戏班的戏价为53.53元,戏捐的五元钱不算在此内,看来戏班拿的是税后的戏价。
民国时期,山西108个县,每个县又有众多的村子,每个村子都有唱庙会戏的需求,戏曲演出的需求很大。可以说酬神演戏成就了众多的戏班子,成就了戏曲艺人。戏班的戏价,除了戏班间的互相竞争外,还受到年景、瘟疫的影响。国泰民安,社会稳定,戏班就有了好的外部环境。但是到了1937年,日本侵略者来到华北,来到山西,山西各个剧种的戏班生存就是另外一种生态了。
好在陈家湾这台神戏是在暂为平静的1936年。前一年,也就是1935年,陈家湾村大旱,粮食减产,人食野草充饥,多有死人现象,庙会戏唱不成。后一年,1937年12月,日本侵略者来到陈家湾,国难当头,也唱不成戏。恰恰是1936年,陈家湾村里热热闹闹得办了这一次庙会。这册账本就是当时唱戏的证据。直到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之后,在中国共产党的领导下,人民翻身做了主人,庙会戏又热热闹闹地唱开了。戏曲的演出总是受时代影响,与时代发展有着密切的关系。
这虽然是一本不起眼的《唱戏簿》,却有着多重学科的文献价值。不仅是反映了一台神戏的经济收支情况,也从侧面反映了当时陈家湾村的每户人家拥有的人口多少与土地面积,当时土地还属于村民的私有财产,贫富之间差别很大。账本还反映了村里手工业的发展情况,而最为重要的是,集资唱戏的原则对于当代乡村文化建设具有一定的启发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