护理员对政府购买居家养老服务态度的质性研究

王偲敏，张超南，陈颖颖，孙彩霞

我国已经进入老龄化社会，据国家统计局公布的2019年主要经济数据显示，截至2019年末，60岁以上老年人口达2.54亿，占比高达18.1%[1]。居家养老作为养老服务体系的基础，在我国养老事业发展中占有非常重要的地位，各级政府高度重视居家养老服务事业的发展，通过政府购买服务等方式，扶持一批养老服务企业，为享有照护服务补贴的老年人进行居家养老服务，即政府购买居家养老服务[2-3]。而居家养老护理员作为养老服务企业不可或缺的人力资源，是落实政府购买居家养老服务的核心要素。目前，国内对居家养老服务需求和模式的探究较为深入[4-6]，有关护理员对居家养老服务的态度及其在服务中的收获和发现的问题方面的研究较少。因此，本研究通过访谈了解护理员对当前政府购买居家养老服务的态度及其在服务中遇到的问题，以期为我国居家养老护理员提供有针对性的支持措施提供参考，进一步推进我国养老服务的发展。

1 对象与方法

1.1对象 采用“关键人物”获取访谈样本[7]，通过对温州市瓯海区目前承担政府购买居家养老服务的3家养老服务企业的5名管理人员进行访谈，再通过他们使其各自企业的居家养老护理员参与到访谈中，最后累计访谈46名居家养老护理员，包括5名管理人员(平时参与居家养老服务)和41名居家养老护理员。纳入标准：①已取得养老护理员证；②从事居家养老服务时间≥6个月；③能正确表达其工作经历；④自愿参加本研究。排除标准：近2个月发生丧亲等个人事件影响情绪状态者。46名居家养老护理员中男4名，女42名；年龄25～53(42.70±5.80)岁。文化程度：小学22名，初中16名，高中5名，大专以上3名。婚姻状况：已婚44名，未婚1名，离异1名。42名有子女。月收入：<3 000元31名，3 000～5 000元11名，>5 000元4名。44名居家养老护理员能够用方言沟通。从业年限：<1年4名，1～3年27名，>3年15名。46名受访者依次编码为E1～E46。

1.2方法

1.2.1资料收集方法 研究者向访谈对象介绍研究目的，保证对访谈内容保密，征得其同意并签署知情同意书。研究者与研究对象提前约定访谈时间及访谈地点，保证访谈环境安静、舒适、不被干扰，访谈过程中认真倾听并做好记录，每位研究对象访谈时间30～40 min，全程访谈同步录音。访谈以半结构式访谈的形式进行。在大量文献检索的基础上，根据研究目的设计访谈提纲，最终确定的访谈提纲主要包括：①您如何看待政府购买居家养老服务？②您觉得从事这份工作有哪些收获？③您在服务过程中是否遇到过困难？如果有，具体是什么？④您对于此项服务有什么建议？

1.2.2资料分析方法 访谈结束后24 h内整理录音和笔录资料，逐字逐句将录音转录成文字，并注意体会受访者的感情和语气，确保资料的完整、真实、准确。采用类统计分析方法[8-9]，由2名研究人员计算在居家养老护理员中持有相同观点的人数，进行数据的汇总整理，使质性资料以质和量结合的形式进行表达，这种研究方法既可以揭示护理员观点的类型，也能体现不同观点所持人数的多少和分布情况。

2 结果

2.1居家养老护理员对政府购买居家养老服务多持积极态度 居家养老护理员作为服务开展的关键要素，普遍支持政府的养老事业发展。参与访谈的44名(95.7%)居家养老护理员对政府购买居家养老服务持支持态度，认为这项服务是养老事业不可或缺的一部分，能够在一定程度上缓解老年人子女的照护压力。E7：“现在很多老人家的孩子都是又要上班又要照顾自己家里人，其实还挺辛苦的，我们这个工作呢正好可以减轻点他们的负担。”2名(4.3%)居家养老护理员认为该项目还需要不断完善，如服务资源供给有限，偏远地区(部分街道以山地为主)老年人因地理位置导致交通不便，老年人的部分需求无法及时供给，因此对政府规定的养老服务项目利用率不高。E36：“好几户老年人都独自住在山顶，往山上走的路都是很窄的阶梯，车子根本不能上去，我们每次都要花半小时多走上去，遇上下雨天山路滑就不能上去了，那就只能延迟服务或减少月服务次数。”

2.2居家养老护理员的收获 本研究中，访谈对象均提及在养老服务过程中的收获，经诠释每位访谈对象的转录稿、比较资料中提及的信息，提取工作稳定与时间弹性、促进个人成长与发展、反思生命价值与意义3个主题和9个亚主题。相同意义的回答被提及的人数及表述见表1。

表1 居家养老护理员的收获(n=46)

2.3居家养老服务中遇到的问题

2.3.1专业形象不清晰 政府购买居家养老服务是一种养老新形式，老年人及其家属对此还缺乏足够的认识。42名(91.3%)居家养老员认为其专业形象易为人所误解(义工、免费保姆)。E9：“有些家属还会跟别人讲我们是政府请的免费保姆，虽然不是当面说但是听说了也很不舒服。”E38：“有些老年人一直以为我们是义工，夸我们真有心，虽然每次我们都会跟老年人解释我们是政府派来做居家养老服务的，但他们还是记不住。”41人(89.1%)认为未接受系统的养老服务培训导致服务能力不足，无法满足老年人日益增长的专业化医疗照护需求。E28：“很多老年人说自己脚痛、腰痛，问我们有没有什么药可以吃，我们也没有这个能力帮他们解决。”E8：“得高血压、糖尿病的老年人很多，他们家里有各种各样的药，老年人往往记不住哪些药治哪种病，看到我们来就拿这些药问我们，其实这个方面的知识我们也不懂的。”

2.3.2薪酬福利体系不完善 11名(23.9%)护理员认为未根据对象服务难易程度的不同调整薪酬。E13：“有些老年人子女不在身边，自己手脚又不方便，家里很乱，很难整理，我们每次上门都要花很长时间去整理，但是工资也没有多一点。”35人(76.1%)认为因往返不同老年人居住地点所需要的额外时间、交通费等企业没有给予适当补贴。E22：“我出来一天可以服务好几个老年人，但是有时候上门碰不到，有时候当天服务的几个老年人住的地方隔得很远，我就得花很长时间在路上，这些花在路上的时间和交通费又都是没有补贴的，哎！”此外，35人(76.1%)认为医疗保险、失业保险等保障不足。

2.3.3存在人身安全隐患 8人(17.4%)提及部分服务对象家庭成员对护理员存在敌意，对护理员产生言语暴力。E32：“有的老年人这里(精神)有问题的，一犯病就骂我们，有时候还会动手朝我们扔东西，非常不配合。”

3 讨论

3.1政府购买居家养老服务需要合作共享、因地制宜 政府购买居家养老服务是我国养老服务事业的重要组成部分，扶助对象目前主要针对高龄、失能、经济水平低下的老年人，体现了党和政府对特殊老年群体的财政支持。服务项目中涉及生活照护和家政服务的内容较丰富，包括助餐(上门送餐、协助进餐和上门做饭)、助洁(上门助浴、修剪指甲、剃须理发)、代办服务(代购物品、代为购买药品)。调查显示，助餐在社区居家养老服务需求中列首位[10]，说明老年人对生活照料方面的服务需求较大。有研究者探索由医务人员在给居家养老护理员进行测血糖和量血压的培训和考核后，由居家养老护理员提供这两项医疗保健服务[11]。说明居家养老服务现在已逐渐专业化、多元化，能够考虑到老年人的医疗护理需求。值得注意的是，政府购买居家养老服务也面临着老年人日益增长的医疗保健需求无法满足以及偏远地区服务供给不足的问题，该结果与国内报道相似[12]，建议居家养老服务企业积极寻求与医疗卫生机构建立合作，形成对接链条，充分利用现有医疗资源满足老年人的专业化照护需求[13-14]；另一方面，针对偏远地区老年人的地域特殊性，政府应健全供养服务和关爱服务制度，通过“互联网+”、增设集体养老服务点等方式着力解决偏远地区养老难的问题，促进该部分老年人对养老服务资源的利用。

3.2挖掘养老服务的益处可提高居家养老护理员的职业认同 工作稳定与时间弹性、促进个人成长与发展、反思生命价值与意义是本研究中提取的主题，属于积极感受[15]，说明居家养老护理员能够感知到参与服务的益处。随着我国人口老龄化进程的不断加速，老年人养老需求将进一步扩大[16]，意味着养老护理员的服务对象不断增加，也说明了养老护理员通过养老服务获得薪酬具有一定的稳定性。本研究结果显示，护理员能够根据自身的条件和能力，自由、合理安排服务时间与服务路线，服务过程中，养老护理员能够学习如何对老年人进行照护，培养起与老年人恰当沟通与交流的能力，同时积累老年人照护知识与技巧。部分养老护理员表示，政府购买居家养老服务促使其对生命的价值和意义进行重新思考，包括善待与关怀老年人、对社会尽职尽责的自觉性，懂得对生命的珍惜和敬畏。居家养老护理员作为政府购买居家养老服务顺利开展的核心要素，其队伍的稳定和发展是养老服务市场亟待解决的问题之一。本研究结果提示政府和养老服务企业可以从挖掘居家养老护理员的服务体验视角出发，帮助其发现政府购买居家养老服务的益处，从而增强居家护理员对职业的认同。

3.3多方面举措帮助居家养老护理员解决问题，稳定队伍 护理员专业形象模糊、薪酬福利体系不完善、人身安全有隐患是本研究中居家养老护理员遇到的主要问题，这些问题使护理员队伍充满了不确定因素。随着我国老龄化进程的进一步加快，居家养老服务护理员的数量和质量不足也将随之加剧，建议相关单位双措并举，加大护理员招聘力度。一方面鼓励更多人投身居家养老服务事业；另一方面依托地区高校优势，加大居家养老护理人员的培训力度，强化其居家养老服务职责，提高服务的专业化水平[17]。此外，提升服务使用者态度对服务提供者如何看待自己的角色有重要影响[18]，也就是说老年人及其家属对居家养老护理员的专业形象和服务工作的认可非常重要，一定程度上能够帮助居家养老护理员获得社会尊重，这就提示政府和养老服务企业可以借助媒体、自媒体等渠道宣传政府购买居家养老服务、报道居家养老护理员工作事迹，让公众了解居家养老护理员职业，帮助树立专业形象。薪酬福利体系关系到居家养老护理员的切身利益，本研究结果提示养老服务企业在提高护理员薪资待遇的基础上，还应适当补贴护理员的服务成本，包括交通费、加班费等。居家养老护理员自身也应合理安排服务路径，尽量减少重复路程对时间的消耗[19]。此外，养老服务企业应为护理员提供安全保障措施，如购买意外人身保险、进行安全防护技能培训等。

4 小结

居家养老护理员普遍支持政府购买居家养老服务事业，随着我国老龄化进程的加快以及老年人对医疗照护需求的不断增加，居家养老护理员人力不足、专业化不强等问题突出，专业形象模糊、薪酬体系不完整、人身安全隐患进一步影响了居家养老护理员队伍的稳定性。政府购买居家养老服务有地方性特色，本研究的样本范围仅限于温州市瓯海区，针对研究对象的回答做事实分析，因此在推论上仍有限制，今后将纳入其他地区的样本，更全面地了解我国居家养老护理员服务现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