焉支山笔记

布日古德（蒙古族）

焉支山

穷困的山丹

夹在大山里面

过去多年用石头说话

焉支山、钟山寺，县长就是河长

大马营乡、老军乡、位奇镇

马场草原、窟隆峡长出的野蘑菇

从不嫌弃这里沟壑纵横

周末，家人团聚

八十六岁的母亲和我坐在院子里

等着厨房里的那个女人亲手做出的

油泡泡、羊肉卷卷、炸辣条

一切都成为风雨的碎片

一切都成为过去吹落的花萼

今天焉支山的山丹县风调雨顺

马场的大草原一切野得直流口水

触手可得的野花、野蘑菇、野蒿子

野鸽子、野兔子、野狐狸

让马场大草原神灵复位

晚霞后夜色降临

骑着电动车的女人

让我抱紧她，这样的惬意

拐过中医院过一个公园

上岗下坡的一溜烟尘

像极了我们的母亲

祝福过的诗行

一本书

寥落的文字织成

小毛衣那样的童话

穿在雪花轻飘飘的冬天

雪地上，玲子我是

你第几个雪娃娃

一本书夭折了

一片小草，几株山丹花

陪着你与我又熬过了一个秋天

一本书分行的文字

是我们筐子里的洋芋

大小不一地拾回家，守着我们

我们的孩子从不嫌弃他们

母亲拿捏的小个儿、父亲铁塔似的模样

山丹的小女人

给我洗着脚，搓着背

被窝里的诗用汗珠子串起来

一组组地挂在晾衣绳上，我和她

愿意一片黄沙下的风吹雨淋

去焉支山

那里有一眼泉

我们去香火坐佛

一路上我们习惯了

颠颠簸簸

玲子说，阿布大哥

用泉水洗一把脸，外乡人

入乡随俗，廿十里堡、清泉镇

不会再说哥哥没脸没皮

喝一口泉水吧

玲子说这样知道

心里疼谁。焉支山的神

是一袭洁白，只有晚上才

绽放你喜欢的轻吻、胭脂红

就像你骑着的蒙古马

黄河西岸，鐙口吻着阿拉善

每一把沙都藏在马蹄窝里

驼铃叮咚的七月八月，山丹花如火

玲子说阿布哥口渴了的时候

一定想母亲亲手切的洋芋丝儿

酿皮儿、羊肉卷卷、皴扒拉

下午两点天变脸了

我抱着她在焉支山谷底的草地上

我们的摩托车、沙砾兔与我一样

没敢多言多语

暧昧

野蒿子和山丹花靠近

火狐狸与芦苇荡、一只小船靠近

靠近时空的三维、四维

一个玲珑剔透的小女人说

这是焉支山、土佛岭的暧昧

微信里的时空连线

古长城、我们母亲的油泡泡

城东城西地奔着捻珍和米黄儿

父亲的麦秸垛压着一块石头

我们丢手帕，钻猫洞，摔泥泡儿

奶奶和母亲没说过暧昧

记得爷爷说过

这俩孩子语文好

能记住庄农杂字，长大了

女孩子去当大夫，傻小子当诗人

过成一家，阳光下一切透明了

就像葵花抱着葵花

就不是暧昧

火烧云、山羊群与河岸老树靠近

老榆树上喜鹊窝与老鸹窝靠近

清泉镇、马营河、烽燧、古城堡

一盘碾子和一盘老石磨靠近

仰望那一个神圣的白石崖

玲子说，阿布哥一来

暧昧总是扎着围裙

风吹草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