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在新时代背景下,偏远地区和亚文化音乐在坚守和突围中都面临同样艰难的抉择。“花儿”民歌的对外和对内策略就显得保守,这保守也让“花儿”民歌长期错失了紧抓时代脉搏的机遇,在本文中,笔者就理性地分析下新时代背景下“花儿”民歌的传播策略,是如何依托它的外部适应与内在创新上来进行体现的。
【关键词】青海“花儿”;传播;创新
【中图分类号】J607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7-4198(2021)03-124-03
【本文著录格式】王海龙.新时代背景下“花儿”民歌外部适应与内在创新[J].中国民族博览,2021,02(03):124-126.
开篇明义笔者在这里探讨“花儿”民歌与新时代背景的关系,就涉及音乐文化传承和传播困境的相关思考,以小见大来说,在新时代背景下,偏远地区和亚文化音乐在坚守和突围中都面临同样艰难的抉择。仅从音乐品牌的推出和消费成绩来看,西南地区发展形势相对较好,在应对策略上,针对时代背景的变化,有针对性地做出调整和尝试,是可以借鉴的。相比来看,“花儿”民歌的对外和对内策略就显得保守,这保守也让“花儿”民歌长期错失了紧抓时代脉搏的机遇,在本文中,笔者就理性地分析下新时代背景下“花儿”民歌的传播策略,是如何依托它的外部适应与内在创新上来进行体现的。
一、“花儿”音乐传承中的内部创新
“花儿”从哪来?“花儿”民歌在过去适应了时代环境的变化吗?朔源“花儿”的研究很多,笔者看到的也有最早推断到唐以前的说法,从文献史料上来看,至少明代是可以确证到“花儿”已经在西北地区出现的,具体诗人高洪在游历青海东部地区时,把描绘乡野劳动与“花儿”演唱的生活场景收录到诗词《古鄯行吟》中[1]。自唐开始,中原与西部少数民族进一步不断融合,在历史的时间记忆和西部地区的地理框架下,“花儿”民歌的蓬勃发展与中原和江南的大规模移民紧密地联系在一起,加之“花儿”音乐曲调中与江南山歌的部分相似性,这让我们不禁有了更有信心的遐想,不去讨论汉地音乐和西北文化在“花儿”中起到的作用都有多少,“花儿”的诞生是伴随着文化融合这一时代因素的,也正是兼收并蓄地采纳各民族文化所长,“花儿”的魅力才如此独特。
“花儿”民歌的流传地跨甘青宁三地,能演唱“花儿”,懂“花儿”音乐内涵的民众人数并不在少,各地区各民族有着自己特有的语言、方言,其语言语韵语态表达的相似性是三地“花儿”音乐特点和审美共性的基础,而内在的差别则造成了各地曲调的细微不同,音乐与方言的关系实际的又一次体现出音乐与时代和社会文化是密不可分的,这是音乐承担的“隐形文字”的功用。可见,“花儿”表达形态的一定之规实际是因着人的语言审美偏好产生导向的,表达形态不是“花儿”的内在核心也不是其内容核心[2]。由此,我们可以较为清楚地看到,正是在移民和对移民文化的包容下,“花儿”由古至今华丽地绽放并快速的成长了,它的诞生离不开当时的时代背景,他的成长离不开后来的时代机遇,而面对不同层次社会文化的需求,“花儿”也主动贴合,才能形成了不同的曲种并流传至今,可以说,“花儿”在西北地区的兴盛与它在过去很好地适应时代环境和社会人文需求密不可分。
二、“花儿”音乐的传播链与新时代背景的关系
當前的新时代的背景是什么?“花儿”民歌的传播链与新时代背景的关系是什么?
在新时代这个词汇中,新是一个始终相对的概念,具有动词的意义,因为时代是始终在更变的,时代背景也是在始终更新的,在当前的新时代背景意义下,我们耳熟能详的时代词汇是——“一带一路”、人类命运共同体、中华民族的伟大复兴、信息化、5G、四个自信……。这些时代词汇在广博的时间和空间下给我们描绘出了一个巨大的音乐文化传播时代背景和理想的画卷,那些“非遗”音乐文化地传承人们,怀揣着对自己国家和民族音乐文化的热爱,依托5G网络时段的到来,在日益密切的“一带一路”各国各民族交流交往中,传播自身的音乐文化并展示民族音乐的魅力,实现文化输出。
在新时代背景地影响下,各地音乐的传播系统(传播链)能否积极应对时代的变化给他们带来了不同的境遇。相对于其他地区的地方音乐已经从外销中获利多年,然而“花儿”在国内音乐市场上还没有一炮打响,在本土地传承也面对现代流行音乐的冲击,这需要我们严肃地审视“花儿”的传播链在新时代背景中,是否处采用了积极有效地策略。
首先,只有开放的系统,才能使“花儿”更好地适应新时代音乐传播的要求。借用热力学的熵增定律我们可以知道,一个开放的系统是保持自己实用有序、充满活力的关键。仅就歌词语言来说,学界长期对使用方言还是普通话演唱“花儿”争论不休,白白错失了“花儿”音乐对外传播的珍贵时间,其他传播策略的讨论就更无从谈起了。传播学兴起于世界和进入我国的时间都较晚,与音乐文化产业相结合的研究也并不多,在西部地区就更少,本土音乐文化地传承和保护并不应成为“闭关锁国”的接口,开放思想,采用更开放的系统,对“花儿”的时代适应更有利。
其次,更主动的姿态,是“花儿”民歌依托新时代利好因素的关键。网络是新时代发展消费习惯变化的诱因,在它地影响下,人们的音乐文化消费习惯也有了很大的变化。在这种变化下,“花儿”不能固守自己过去的音乐展演形态,而是发扬“灵活”的特点,主动贴合时代的需求,积极进行转变。
再次,考虑消费需求,是“花儿”民歌作为音乐“商品”适应文化产业商业规则的。“花儿”是艺术品,也是商品,艺术的美是无价的,但艺术的商业价值是可以通过价格和消费受欢迎程度来衡量的,在“乐”言“商”并不俗气,它是把音乐文化符号的传播价值具体彰显的必要过程,充分考虑“花儿”的商业价值,制定“花儿”的对外营销策略,是顺应当前网络消费背景的契合性政策。
三、“花儿”音乐对外传播的外部适应
新时代背景下“花儿”如何在做好内外功课?从文化工业到文化产业,Industry(产业、工业)一词都使文化这一前缀具有了行业和商品的限定属性,而英语的文化产业单词特别地强调了创意和创造——文化创意产业(Creative Industry)。而面对文化产业工业环境下的商品,“花儿”因为其商品的属性,在文化产业层面也面临创新的迫切要求。时代在变化,音乐也在变化,崭新的“花儿”要脱胎换骨,需要与人们的创新思考相结合。
新时代背景下,“花儿”要做好内在创新的功课,可以在演唱语言、展演形式上有所调整。在演唱语言上,应加大普通话在“花儿”演唱地占比,尤其是涉及对外演出场合时的演唱。“花儿”音乐的传播除了听众聆听外,能受其感染演唱或哼唱出来是歌曲的重要传播价值之一。简单的讲,就是听得懂、学得会、唱的响,在这一点上普通话是具有绝对优势的。同时,普通话也并非不能演唱出方言的语韵,歌曲的语言韵律可以通过旋律的美来体现。出生于甘肃深耕于陕西的赵季平先生创作《好汉歌》,使用的是普通话歌词,但曲调的韵律使歌曲充满了冀鲁豫地区的方言特点,普通话并没有影响听众聆听、学习和演唱歌曲的热情,而五到八度的大跳曲调设计也很好地展示了歌曲所描述地点当地人豪爽热情的人文景态特点。方言需要传承,但就语言的发展来看,它一定是向着发音更简约表意更清晰的方向去演化的,也一定会随着时代的需求而改变,我们现今使用的语言就与古代有很大不同,我們读古诗也许有一些平仄对不上,但强求读诗的现代人的语言表达习惯全都返祖到一千年前,就是因噎废食了。而音乐传承的最好方式就是对外传播,而音乐在本地区地传承也可以说是区域内的传播的一类方式,对外传播需要外界的音乐审美认同,对内的音乐传承需要音乐文化自信和当地人的音乐身份认同,一成不变没有传播活力的音乐,生命力是不长久的。在对方言的保护上,“花儿”的演唱过程中也可以采用大段落使用普通话,核心审美词汇保留方言的形式,巧妙地实现传播与传承的有机结合。
在展演形式上,“花儿”可以通过其他音乐体裁的借鉴增强自己的舞台适应性,在展演舞台大小的选择上,音乐作品的场景塑造是有匹配性的,所谓室内乐、交响乐除了体裁和乐器配置有所不同外,其塑造音乐场景的丰富程度也是不同的,这也客观上使他们的演出效果与舞台大小的匹配有了一定的关联。使用更宏大的作曲体裁对原有相对简单的“花儿”进行加工,不仅丰富了其内在音乐表现力,更促使其外界音乐传播更广泛地为国际所接受。“茉莉花”借由歌剧《图兰朵》为世界所熟知,正是因为借用了其他音乐形式得来的结果。以传播的国际化视野来看,西方和国外听众有他们自己的一套审美逻辑和音乐鉴赏规律,民族文化特色是地方音乐文化的最根本生命,但在对外传播上可以通过嫁接的方式取长补短,留取自己的文本本源,辅以他人更容易接受的音乐体裁形式进行推广,其目标达成就更加的顺利。要实现这一目标,产教融合是绕不开的话题,挖掘和培养一批热爱“花儿”这种地方音乐、具有国际视野和高水准作曲水平的音乐家,将高校的资源有效地利用起来,是进一步思考的问题,因篇幅有限就多赘述。
新时代背景下,“花儿”要完成外部环境适应的担当,要主动地寻求自己与传播链上下游及同行业各要素的结合。
首先,“花儿”可以寻求复合型音乐展演形式的载体利用,如电影、游戏配乐等。在当代的音乐传播中,随着媒介种类的日益丰富,音乐展演的形式可以是复合型多样性的。对于复合型传播形式来说,音乐可以依托电影游戏等其他文化符号增加自己的传播渠道。相较与东部地区,西部文化产业的投入资金及银行借贷比率还相对偏低,但也处在快速发展的时期,孤立的只从单一的音乐对外传播来思考“花儿”的出路,是偏狭隘的。除影视配乐外,参照印象系列等文旅作品,创编情景剧、舞台剧等适合旅游活态展示的音乐文化项目也是可以增加“花儿”吸引力,拓展“花儿”对外传播路径的。
再次,通过“花儿”与文旅的融合实现活态保护的目的,积极寻求深度旅游体验等促使音乐产品与旅游经济收入相挂钩的方案。文旅融合与活态保护,推动落实的一个重要动机,是为了有效地把文化产业中的不同行业优势整合在一起,避免单打独斗的困境,营造文化产品的多维附加值,在文化产品上通过跨领域进行扩展性营收,也可以俗称为“卖周边”,这个词语较为形象地把文化产品的商品领域拓展特性描绘了出来。这种有机的集合,实际地为“花儿”的多样化拓展指明了一个新的道路。在文化产业发展程度发达的国家和地区,文化产品的附加值挖掘比较深入,如部分迪士尼动画的延伸产品(歌曲、玩偶、服装、玩具等等)获得的价值比原本的动画收入都高,日本动漫的手办、相册等产品也有着不菲的利润。“花儿”在寻找传播出路上,一方面可以深入挖掘自己的“周边”区域,针对喜爱“花儿”的群体,开展多形式的演艺活动,丰富自己的音乐展演样式,在“花儿”的音乐表演中与其他民俗文化结合起来,二是主动寻找成为其他成熟知名文化产品的“周边”的可能,如云南民歌依托知名电影、影视剧拓展了知名度就是鲜活的例子。
再次,依托网络平台实现“花儿”对外音乐传播的弯道超车。信息时代下,网络发展的现状实际地影响了其他类型信息载体的发展,这既是一个影响体系,又是一个时代背景和时代诉求,音乐作为信息的媒体媒介,也囊括在这个范围中,从小到大,网络发展具体到音乐传播有着不同地影响。网络的发展,改变了人们接收信息、消费信息的习惯,从某种程度上来看,信息的获取变得更容易更直接了,这直接体现在当今发达的自媒体上。应该说,网络的飞速发展和移动终端(手机)的进化为信息消费在碎片时间地利用上起了很大的作用,继而催生了众多快餐式信息贩售方式和平台。过去人们为信息和审美消费,往往要寻找空余的时间来完成,像社戏这种大型的音乐活动也只能放在农闲时才能展开,茶楼里听戏的也都是忙完工或者不需要从事大量体力劳动的人群。而当今社会,5G时代即将到来,手机已不仅仅作为通话工具,人们用它的各种app完成新闻、电影、音乐、娱乐等多种消费,这种操作可以在休息时进行,可以在乘坐交通工具时进行,甚至在上厕所时进行,抛开这种行为的负面效应不看,单从形式上看,网络和移动终端的确改变了人们生活和文化消费方式,极大地占用了人们的碎片时间。事实上,随着社会分工的细化和城市化进程的不断加速,人们的生活时间也的确更碎片化,这种新的文化消费方式从某种程度上也是与时代背景的贴合。因之,我们要看到音乐传播在自媒体、短视频、营销公众号等新信息传播模式地影响下的危机,“花儿”过去的主要受众和消费群体也免不了受到它们地影响,采用更灵活的方式,不拘一格地主动加入到新的文化传播模式中,是值得鼓励的。当然,我们也看到有一些民间艺人主动的拍摄短视频等发布在网络上,而营销“自然”“人文”等内容的李子柒团队依靠短视频在国内和国际上网络上大放异彩,也看得出这个时代人们的古典文化消费是有市场的。网络的发展,倒逼的是所有传统的文化传播模式和营销模式,不仅仅“花儿”受到影响,其他音乐传播也是如此,从乐观的角度上来看,这种形式的洗牌某种程度上把处在竞争关系上的已经拉开差距的诸元拉回到较为相同的起跑位置。《火红的萨日朗》歌曲就依靠它简单的旋律、清新欢快的风格,依靠抖音等网络平台迅速爆红,这已经为“花儿”的对外传播昭示了一个更快亮相于人们视野的途径。当然,在《火红的萨日朗》这类歌曲中,我们也可以同时看到更现代化的配乐和民族乐器的保留,具体“花儿”在传播中,需要改变什么、吸收什么、抛弃什么是需要“花儿”音乐工作者去思考去行动以及市场和消费者去验证的。
新时代不仅仅是挑战同时也并存机遇。在“新”时代背景下,“花儿”要不断更新,积极推广自身民族音乐文化,依托“一带一路”新政进行国际化传播,但脱离时代元素相适应的创新,是缺少阳光滋养的“花儿”。对内,敢于更新落后于时代的音乐传播模块,对外,积极联动周边资源加大自我传播优势,内外兼修做好功课,相信在我们的共同努力下“花儿”将开遍世界各地。
参考文献:
[1]赵宗福.谈咏“花儿”的诗及其最早出现的年代[J].中央民族大学学报,1988(4).
[2]王海龙.青海河湟民歌及地域文化研究[M].北京:经济科学出版社,2018.
作者简介:王海龙(1974-),湖南人,青海师范大学音乐学院教授,硕士生导师,青海师范大学地方民间音乐研究中心负责人,研究方向为区域音乐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