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范围内水岸再生的发展脉络及特征综述研究

2021-03-30 07:09
住宅科技 2021年3期
关键词:巴尔的摩水区

1 世界范围内水岸再生的发展背景

一般意义上讲,世界范围内的水岸再生起源于20 世纪60 年代和70年代的北美和西欧。历史上的西方国家,城市围绕水岸而建设,水岸一般位于城市的中心区域(也就是内城)。在美国,二战后高速路的建设引导人口向郊区迁徙,这导致了内城的加速衰落。20 世纪60 年代开始,为了能够重新振兴衰败已久的内城区域,城市纷纷开始从振兴内城水岸开始着手。水岸成为内城复兴的前沿空间[1]。随后,水岸再生的发展浪潮便在世界范围内展开了,蔓延到欧洲和亚洲城市,并在20 世纪80 年代到达顶峰[2]。在全球化时代,城市滨水地区的持续重建,已经成为活跃的、日益增长的人类聚落应对经济和政治刺激以及技术变革的解决方案的基本组成部分。水岸再生是世界范围内城市获得成功的故事[3],水岸的再开发被认为是一个世界性的现象[4]。

2 世界范围内水岸再生的发展阶段

2.1 第一阶段(20 世纪60~70 年代)

第一代滨水区复兴计划始于20世纪60 年代中期,典型的有巴尔的摩、波士顿和旧金山等北美城市。这些城市的港口区域首先开始出现废弃和未充分利用等问题。滨水复兴项目代表了“边学边做”(Learning by Doing)的新型规划方法。在滨水区建设办公楼和休闲设施的结合体,成为当时流行的滨水复兴措施。这种过程发生在管制宽松的环境中,并引起了很多港口城市的“模仿”。

巴尔的摩的内港复兴计划,为解决内城衰落问题提供了创新方案,注入了新动力,成为后工业时代开端滨水区再生最完整的范例之一。二次世界大战前,巴尔的摩港口贸易发达,因钢铁和石油化工等产业而繁荣。二战后,世界经济结构发生变化,重工业逐渐衰退,商船和货船转移,导致内港区楼宇空置,巴尔的摩内港成为了一个日益萧条的衰败地区(图1)。当时巴尔的摩城市规划部门致力于滨水区的开发[5],同时,开发计划受到富有远见和精力充沛的市长的支持。1964 年,巴尔的摩发展概念性规划的完成,标志着内港区开发的正式开始。城市开发项目包括:市政府大楼的重建、查尔斯中心向内港区海边的扩建、高层和低层居住建筑的兴建、将内港区的海岸线向公众开放等。规划还包括:建设从市中心到滨水区的步行街、沿内港的海滨散步道、改造水边的公园和观景点等[6]。这项工程由高度集权的政府所掌控,并将邻里和经济发展部门融合为一个部门。政府部门意识到,滨水区开发存在的问题在于规模过于庞大,以致于私人部门不能独自承担,于是批准了大量的公共基金作为私人投资的种子基金。同时,项目基于共享式风险管理方法,将私营和公共部门之间的责任分割开来。1965 年,非盈利的查尔斯中心——内港开发管理公司(The Charles Center-Inner Harbor Management,Inc.)成立,负责协助内港区的项目开发[6](图2)。数百万公共和私人投资的投入使用,使得港口具有竞争力,并且提升了其在国际市场投资中的地位[5]。随后滨水区开发建造了一系列的“旗舰项目”,最初的是港湾“节庆市场”(Harbour Place)(图3)以及一个新的水族馆。20 世纪70 年代,受益于政府旅游业资金支持所建成的港湾“节庆市场”,极大地刺激了内港的繁荣。随后,内港的功能逐渐扩展为会议中心、大小型酒店、办公楼、划桨船、科学博物馆、大型公园、餐厅、水族馆、渡轮、游船、公寓、公共艺术装置、棒球场和生物技术研究中心等。高品质的基础设施使得原本私人无法到达的内港湾变得开放,为当地社区创造了多种用途,并且为此区域嵌入了地域性的意识。内港的再开发中也有呼吁修复商业地产的计划,将废弃的仓库进行功能转换,建造新的住宅以及提升水的品质,增加水体沿岸和对水体的娱乐使用等,展示了新与旧之间的平衡(图4)。在巴尔的摩内港的再生计划中,“将海岸线归还人民”的城市营销策略是其成功的一部分。经过五十余年的环境改造与产业全面升级,巴尔的摩内港的功能定位转型为文化、休闲及观光旅游,使得巴尔的摩在20 世纪80 年代发展成为可以接待800 多万观光人口的旅游重镇,彻底改变了都市风貌,挽救了产业危机[7]。巴尔的摩内港的成功转型可以解释为:一个独特的美国城市,在特定的历史时刻,由独特的商业与政治领导力量汇聚而成的故事[3]。

图1 1950 年巴尔的摩内港平面图

图2 1965 年巴尔的摩内港及查尔斯中心的总体规划图

图3 巴尔的摩的“节庆市场”

图4 巴尔的摩内港鸟瞰图

除去纽约、波士顿、巴尔的摩、旧金山、奥克兰和西雅图等著名的例子,北美内陆城市的水岸再生也有值得注意的举措,例如,加拿大多伦多港和芝加哥等[8]。此外,一些具有影响力的项目还包括:纽约海翠大厦(Pier head)、圣地亚哥海滨村庄(San Diego’s waterfront village)、吉拉代利广场(Giradelli Square)和旧金山渔人码头(Fisherman’s Wharf)[9],所有这些都为全球项目充当了催化剂并提供了有影响力的发展标准。

同时,这个时期也是抛弃现代主义建筑的开端,现代建筑被普遍认为没能形成场所感,也没有对城市结构肌理设计给予充分的、创造性的关注,水岸沿线形似“混凝土窗帘”(Concrete Curtains)的现代主义城市景观也遭到了批评。人们逐渐认识到历史建筑遗产的价值,以及在全球化挑战下重申地方和国家认同的重要性。起初,在主要滨水区对工业建筑遗存改造的态度是保守而谨慎的。城市更新还是采取大拆大建的手法,例如20 世纪70 年代早期出现的北美五大湖和其他区域的一系列清理行动(Clean-up Operations)。然而对于历史文化遗产再利用的项目也逐渐涌现,例如,在1965 年的旧金山渔人码头,劳伦斯·哈普林(Lawrence Halprin)与城市设计师贝尔纳迪(Bernardi)和埃蒙斯(Emmons)合作设计的吉拉德里广场(Ghiradelli Square),是全美第一座由巧克力工厂改造而成的露天购物中心,这一新的公共空间,面朝海湾并与旧罐头工厂相毗邻,共同形成先进的零售设施。

2.2 第二阶段(20 世纪80 年代)

第二阶段的滨水复兴主要集中在欧洲和英国。随着滨水地区再开发的效益变得日渐明显,20 世纪80 年代中期,在开发商、地方政府和国家政府部门的思维中,已经清晰地确立了“水岸再生”的语汇。在某种程度上,振兴滨水区已经被看作是更广泛的国家、区域和地方政策和城市更新战略进程中的关键因素,并成为西方政府城市政策方案中社会—经济更新目标的代名词[10]。

在伦敦,随着造船业的衰落,古老的码头在20 世纪60 年代中期纷纷关闭。20 世纪80 年代,英国城市规划的主要目标是将港口重建作为解决内城问题的一个组成部分,并且推行政策,以消除那些阻止私人资本带头振兴这些地区的因素[11]。第二阶段的水岸再生由专门负责滨水区发展的机构主导,实现并拓展了公私合作和广泛利用私人投资的新模式。1980 年,伦敦码头区开发有限公司(London Docklands Development Corporation,简称LDDC)由国家政府部门成立,负责旧码头区将近22 km2的土地开发。依据国家立法,允许转让公共部门(例如港口管理局)所占有的土地,也允许地方当局转让开发控制(规划)的权利。英国政府采用并发展了北美城市复兴中首先出现的公私合作模式[12],以确保私营部门的积极投资,以及在项目规划和实施过程中处于主导地位。然而在最初尝试开发码头区的过程中,政府成立了一个委员会来协商对计划的政治意见,却没有使主要的私人部门参与其中,这使得1976 年伦敦码头区战略规划具有不切实际的发展目标,以至于后期在吸引投资方面出现了困难[13]。此外,由于伦敦码头区开发有限公司拥有多样广泛的权利,并且不受地方责任制的约束,这在当时被认为是过度的政治行为,并受到地方政府官员的反对。

如大多数欧洲城市一样,伦敦延续了为工薪阶层提供公共住房的传统,然而公共和私有住房政策有所改变。“经济适用房”的概念取代了完全由公共部门投资建设住房的观念,它由政府给予一定补贴,最初是25%~30%,并由私营部门提供资助。此外,伦敦码头区开发有限公司始终强烈支持遗产保护计划,这在树立码头区新形象方面起着重要作用。伦敦的科芬花园(Covent Garden)就是迫于公众压力,并由激进的专业人士领导的保护旧建筑的标志性工程。同时,伦敦也十分看重规划的作用。由于20 世纪60~70 年代自上而下的、有计划的公共部门主导的内城开发宣告失败,这引起人们对传统的全面总体规划发展蓝图产生质疑,并开始制订可以迅速实现的、易于调整的且更加灵活的发展规划。伦敦码头区开发有限公司制定了一系列地方规划,其中包括一项全面保护计划[14],这些规划迅速取得了巨大的成功。然而对公共基础设施的重点投资略显滞后,新的伦敦地铁银禧线(Jubilee Line)延线在该项目完成将近20 年后才开放(图5),而彼时伦敦码头区开发有限公司都已经关闭。

图5 伦敦道克兰码头区的轻轨

图6 金丝雀码头的开发计划

此项目争议的最大之处在于欧洲最大的码头——高度规划建造的金丝雀码头(图6)。金丝雀码头是撒切尔政策的旗舰项目[15],该项目建设于一个充满私有化、管制宽松和市场化活动的新企业文化时代。金丝雀码头是当时欧洲最大的建筑工地,包括一栋由贝聿铭(I.M.Pei)设计、两栋 由SOM(Skidmore Owings and Merrill)设计、一栋由KPF(Kohn Pederson and Fox)建筑事务所设计的建筑,以及一栋由西扎·佩里(Cesar Pelli)设计的塔楼[16]。由于新型的施工方法被运用,该区域内的建筑很快便落成并随时可以入驻。然而由于1992 年世界最大的办公建筑开发商奥林匹亚和约克(Olympia &York)公司的破产,该项目引起了政治上的争论,并且被普遍认为是一个规划上的灾难。普遍认为导致金丝雀码头失败的根本原因有六个:伦敦房地产市场的衰退、来自伦敦市中心区的竞争、薄弱的交通联系、很少的英国承租者、复杂的融资系统、过于自信的开发商[13]。争议的另外一个焦点在于时任英国首相撒切尔夫人推行的伦敦自由企业区(Free Enterprise Zone)政策(图7)[17]。这是伦敦码头区颁布的第一条政策——该区域免税10年、不加入工会、无规划限制,是企业家的自由贸易区。此举旨在吸引私有企业进驻萧条的伦敦东区。有人却认为,自由企业区和伦敦码头区开发有限公司的政策把伦敦变成了支离破碎的城市。新办公楼和豪宅拔地而起,紧挨着公共住房的旧社区;新工作岗位也出现了,然而却不面向本地人,这导致了新旧一代的隔阂和矛盾。伦敦可能是欧洲前港口城市中转型最壮观的例子,码头区项目被纳入泰晤士河口区战略,此战略包含了从伦敦市中心到海峡的大片区域。

图7 两个码头区:企业区的边界

尽管伦敦码头区的重建是英国第一个水岸再生例子,然而自1981 年此项目实施以来,还出现了其他几个综合性的水岸再生计划。包括:利物浦的阿尔伯特码头、卡迪夫湾、格洛斯特码头、布里斯托尔码头、伯明翰的宽街、朴茨茅斯的码头,格拉斯哥的克莱德赛德、索尔福德码头,伦敦的南岸、曼彻斯特的卡斯菲尔德、纽卡斯尔的码头区和谢菲尔德的运河盆地等。第二阶段的水岸再生大多主要以地产规划为导向,以促进经济发展为目的,这种城市更新策略弊端也逐渐出现,它为城市社会带来了隐含的矛盾,这将在下一个阶段的欧洲港口区转型的实践中被反思和修正。

2.3 第三阶段(20 世纪90 年代)

第三阶段呈现出一种全球化的水岸开发场景[8]。水岸开发的规模从大型的扩散到相对较小的规模,范围覆盖小型及大型的城市。20 世纪90 年代初期的欧洲,出现了新一轮政策引导的水岸再生前沿项目。巴塞罗那、热那亚、哥本哈根、鹿特丹、毕尔巴鄂、赫尔辛基、奥斯陆和汉堡等城市都启动了著名的海滨计划[18]。其他地区包括澳大利亚悉尼达令港、南非开普敦港、日本、上海等。其中,阿姆斯特丹、鹿特丹、巴塞罗那的水岸再生更多地反映了将水岸作为更广泛的城市再开发计划的一部分。在奥斯陆、鹿特丹和哥德堡等欧洲海港城市,参与式规划流行开来,当地社区也参与到规划进程中。通常政府会采用步进式的措施,包括引入设计竞赛和总体规划,来改造原来的港口地区。重大的文化活动例如奥运会、世博会的举办以及水族馆、博物馆等文化休闲设施的建设,经常被用以推进复兴计划[19]。在千禧年伊始,公共—私人合作伙伴关系和专业规划管理主导了海滨复兴项目之间的全球竞争。以独特的港口遗产为基础,这些项目被用于新的城市营销战略。在荷兰阿姆斯特丹,东港口区的复兴是战后城市核心区域最大的建造项目。由于前期在准备土地和建设基础设施期间投入了大量的资金,因此,再生策略由高密度的住宅所主导(图8)。通过将豪华出租公寓和公共住房相结合,政策制定者希望阻止高收入群体的大量流失[20]。在西班牙毕尔巴鄂,以1997 年建成的古根海姆博物馆为起点,开启了文化导向的复兴工程。内尔韦恩河沿线市中心附近大片灰暗、肮脏的工业区,经过改造变成一个拥有新地铁的后现代城市。同时,该区域还沿滨水区兴建了购物中心、住宅楼、新酒店、音乐厅和会议中心等。

图8 KNSM 岛:阿姆斯特丹东港口

在亚洲,随着城市爆发性地增长,滨水区持续而快速的改造似乎已成为常态。一切港口城市都不得不快速适应全球化的挑战,推动前所未有的重组,使历史上无足轻重的殖民地转变为以知识和服务为基础的中心,这些城市中心随即成为世界海港网络中的重要枢纽。

在新加坡,新加坡河河口滨海湾(Marina Bay)周围规划了新城市中心,计划建造包含有办公楼、商店、咖啡厅、酒店、步行道和夜生活场所的“卓越的热带城市”[21]。该计划的目标在于开发一种反映新加坡城市特色的独特建设理念,提出加强和扩大现有中心,打造人行区域并与水域相接,开发滨水区天际线,发展与水相关的活动等。通过建立一座位于人工岛上并与旧城区肩并肩的新城,新加坡致力于成为全球大都会的愿景在城市扩张中得到了表达(图9)。

在日本,滨水区复兴通常与“填海造陆”的项目相结合[22]。主要的城市有大阪、神户、东京和横滨等。由于新港口所需的土地面积严重不足,“填海造陆”项目的兴起让更多区域建立在海上,这些功能明确的区域经常结合住宅(特别是为码头工人所准备的)和新集装箱港口,同时,也是机场、发电站和体育馆的所在地。市中心附近老旧且未充分利用地区、废弃区域和空旷区域、旧棚户区和仓库被改造成购物中心或“节庆市场”,并通常结合了新酒店、博物馆和水族馆。

在中国,自20 世纪90 年代以来,出现了一大批的滨水(包括滨江、滨湖、滨海等)开发项目,例如:哈尔滨、吉林、沈阳、大连、天津、青岛、上海、杭州、宁波、武汉、厦门、深圳、广州、珠海等城市[4]。其中,上海、宁波、广州、深圳等处的滨水地区开发,都曾举办过大型的国际招标活动,引起了国际国内的广泛关注[23]。20 世纪90 年代初期的上海浦东大开发,在1991 年全球金融危机的影响下逆势而为,开始了一个世纪以来最轰动的创举,带动了中国经济的迅速腾飞。浦东是中国对外开放的实验场,是中国经济发展的“龙头”。浦东的规划和建设计划持续40 年,分为3个阶段:1990年—1995年,1996 年—2000 年,2000 年—2030 年。浦 东新区在中国“九五规划”(1990—1995)中占据了中心的位置,由北京中央政府拨款并制定了法律框架(图10)。

第三阶段承袭前两阶段滨水区改造的成果,接受了主流的水岸开发实践模式,同时也更加注重对于历史建筑的保存和保护。英国卡迪夫海湾、利物浦和索福特码头区、柏林的水城、澳大利亚的悉尼和珀斯、加拿大温哥华的码头改造都很成功。同时,公共资金支持历史建筑保护的必要性被逐渐意识到。阿姆斯特丹因其保护方案的广度而著名,“保护旧建筑,建造新建筑”使对保护计划的交叉补贴更易实现。阿姆斯特丹也制定了城市设计法规,以期在灵活的框架内维持城市规划的可持续性。

图9 历史与现代并存的新加坡船艇码头商业街

图10 上海:外滩和浦东

2.4 第四阶段(2000 年至今)

步入新世纪,“水岸再生”仍是全球众多开发商、规划者、建筑师和游客的重要愿景。水岸开发项目及相关活动的范围、步伐和规模影响深远,并且数量仍在继续增长,第四阶段涉及到更加小型的城市河流、运河等的更新。例如,英国伯明翰的布林德利以及利兹的粮仓。然而适用于20 世纪初工业时代城市建设的观念仅是过渡性的,后工业时代开始出现了对于地域性的反思。在全球化信息时代,城市政策似乎与新自由主义城市化和城市竞争的联系更加紧密[24]。水岸再生的现象成为了全球后工业城市重塑的象征,迪拜、布宜诺斯艾利斯、里约热内卢、香港和上海等城市,都利用水岸再生的机会在全球经济中确立了自己的身份[25]。

与旅游业相关的发展成为城市旅游和再生的新举措。旧金山的渔人码头和布里斯托尔的浮动港口,以及阿尔诺菲尼、巴尔的摩和卡迪夫湾的“节庆市场”都反映了这种举措,纽约和英格兰索尔福德码头则反映了其他做法。这不仅改变了城市区域的破旧面貌,而且在更具战略性的意义上改变了城市和地区的特征,这反过来又为新的经济发展、外来投资以及新的旅游和休闲活动提供了前所未有的机会。新时期,文化发展机遇和生活品质之间的平衡在塑造成功城市的过程中扮演了重要角色。在鲁尔区、汉堡、毕尔巴鄂、上海等城市的水岸更新中,出现了文化节庆、文化事件、文化竞赛等文化要素。文化增强了城市的辨识性,并创造了在衰落的内城区域进行场所营造和经济发展的新篇章[26]。随着全球化阶段的到来以及创意经济的出现,亚洲城市越来越多地跟文化联系起来,利用与文化相关的活动使城市得以重组,主要的方法包括:建造标志性的巨型文化构筑物、将废弃的工业地块转换为文化娱乐区域、通过举办文化事件以及文化节庆等对遗产进行挖掘及主题化改造,利用历史上的文化资源来发展旅游等[27]。例如,在新加坡河的再开发过程中,历史文化建筑经过保护再利用之后的头号产业便是休闲娱乐业。在韩国首尔,对首尔河进行改造,使其成为市民们日常活动的公共空间(图11)。

3 水岸再生的全球化蔓延

图11 首尔河

巴里·肖(Barry Shaw)区分了后工业时代水岸再生的四个阶段[28](表1):第一个阶段起源于20 世纪60~70 年代的北美,关注创造商业零售和“节庆市场”,以巴尔的摩、波士顿、旧金山等城市为典型范例。第二阶段发生在20 世纪80 年代,以欧洲和英国为主导,发展出基于公私合作的开发新形式以及对私人投资的广泛应用,典型范例是伦敦的道克兰码头、西班牙巴塞罗那和荷兰鹿特丹。第三阶段将前两个阶段的更新要素融合进主流的开发手段中,开发规模大型与小型并存,范围覆盖大型城市与小型城市。参与式规划在欧洲流行开来,典型案例有英国卡迪夫海湾、利物浦、索尔福德码头以及柏林水城、悉尼、珀斯、温哥华、上海和新加坡等。第四阶段的水岸再生案例在21 世纪的第一个10 年里涌现出来并持续至今,其规划与建筑思想经历了一个近30 年的循环[28]。从激进的和试验性的(第一阶段)到对于思想的扩展和广泛的应用(第二阶段),再到思想的固化和标准化(第三阶段),又回到了新一轮的激进观点和新思潮(第四阶段),人们开始重新对水岸再生进行梳理和反思。水岸再生的四个阶段是一个符合马克思主义社会发展规律的螺旋形曲线。

世界范围内水岸再生的传播和演化获得了丰富的经验,同时,反映出不同国家地区、不同城市的独特背景。水岸再开发在全球空间上呈现出蔓延的趋势(图12):从发展程度较发达的西方国家(如美国、加拿大、英国等)蔓延到具有巨大潜力的国家(如中国、印度等)。从绝对意义上说,北美的水岸再生计划在世界范围内处于领先地位。起初世界其他国家都采取了效仿北美城市先驱的做法,随后又发展出了自己的水岸开发模式[2]。北美的水岸再生经验在过去20 年内对于全球、欧洲和英国的城市更新政策发展方面具有重要影响,为世界多数地区的港口复兴提供了框架[29-30]。美国地方政府强大的行政权力和有利的税收环境,促使许多企业在美国城市码头区进行投资[3,31]。“节庆市场”是北美水岸振兴的典型发展模式,包括住宅、休闲娱乐、商业、零售、服务和旅游设施等广泛的混合开发组合[8]。此外,博物馆、体育和轻工业,游艇码头及其他相关用途往往被整合在一起,而周期性和临时性的节日活动通常会加强这一点[3,18,32,33]。由于这些场所通常临近市中心并成功地整合了市中心和滨水区的复兴,因此,这个时期新建的城市滨水区通常被称为新的“中心水岸”(Central Waterfront)。这些规划思想为全球城市水岸再生提供了基本要素,并以一种“模式原型”(Prototype Model)[34]进行出口,进而影响了世界其他地区和国家(包括亚洲、澳大利亚、欧洲及英国)的众多滨水开发项目。巴尔的摩内港成为受模仿次数最多的水岸再生典型案例,各个国家众多城市纷纷表达了要成为“像巴尔的摩一样”的目标,其中,包括悉尼和巴塞罗那等世界主要城市。悉尼达令港口有意识地模仿巴尔的摩内港,巴塞罗那的官员也承认他们的老港口再生项目也是对巴尔的摩的模仿。在此基础上,布宜诺斯艾利斯的马德罗港也向巴塞罗那寻求灵感。

表1 水岸发展的四个阶段特征总结

图12 水岸再生现象的全球蔓延

20 世纪80 年代末期和90 年代初期,水岸再生项目成为创造新的社会设施、扩大就业的独特机遇,并为城市地区的环境、经济和社会复兴提供了一个真正的基础。因此,支持滨水区再生的观点越来越多,普遍认为投资与水有关的项目会带来真正的回报,这些回报包括:房地产投资回报、城市内城社区的社会经济再生、新游客市场的发展、创造就业机会、环境改善、历史保护、城市和区域发展促进以及基础设施的改善。然而,如果仅仅认为水岸再生只有积极的结果,那将是很片面的。随着项目规模和复杂程度的增加,越来越多对项目进行方式的担忧与质疑出现了。对于经济发展的过度强调以及产业的过快转型,都为后期滨水区的可持续发展埋下隐患。早在1985 年,美国一些学者就对滨水区再生项目的方向和重点表达了担忧。其中包括:与滨水区“时尚风潮”相关的问题和以牺牲社区需求为代价的商业开发;土地混合使用和滨水开发项目的“标准化”;资金问题、商业的失败、社区或社会福利问题;过分强调私营部门主导的“政治教条”问题;以及与社会冲突有关的问题,特别是土著社区群体与新居民之间的矛盾;等等[10,35,36]。

在经历了1991 年全球经济大衰退的创伤后,世界城市不得不重新思考资源利用的方式[28]。20 世纪90 年代,美国的几个海滨再生项目也经历了经济和社会层面的困难,这主要表现在商业和零售业的发展中。经济的衰退减缓了水岸再生的过程,水岸再生也不得不采取更加实际的方法。对于城市而言,怎样将水岸本身视为一种资源,以及如何将其他资源带入其再生的过程中,是帮助理解过去经验以及规划未来发展的关键性问题。

每个水岸地区都需要自身独特的发展模式,这不仅仅体现在陆地和水体使用的地理和经济方面,同时,也在于他们所处的更广泛的经济和政治气候方面[37]。全球化引发了世界经济、空间和政治的全面重构,其焦点是城市与区域空间和治理的重构——由于全球经济活动在不同空间尺度上展开,因此,引起了城市与区域空间的重构;由于政治制度必须跨越不同治理层级在这些新空间上构建,因此,引起政府治理的重构[38]。这就是全球化中世界经济、社会、政治全面转型的缘由。

4 结语

世界范围内的水岸再生呈现出阶段性的特点,这与城市发展大范围的政治、经济、社会背景等息息相关。水岸再生是复杂且矛盾的,由于城市水岸是城市不可分割的物质空间资源,城市水岸空间的再生与城市空间整体更新的阶段和特征紧密相连,因此,应把水岸再生研究置于城市整体发展的大背景下。同时,在信息网络的全球化时代,还应把水岸再生置于全球化的整体背景下,解决全球与地方之间的互动关系也是水岸再生中一个关键性难题。水岸作为最容易受到全球化冲击的场所,它传递了全球和本土的价值,作为中间的介质,水岸更新的特征和原则映射了城市更新的阶段性原则,并反映出城市发展的趋势和价值取向。因此,对世界范围内水岸发展背景阶段进行分析和整理,不仅对我国正在经历和未来要面临的水岸发展具有积极的指导作用,同时,也可以帮助我们对城市更新进行更加深刻的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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