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年人营养干预措施研究进展

董瑞环 赵 宏

我国老龄化趋势逐渐加剧［1］，老年人的健康管理成为研究热点。随着年龄的增加，老年人身体素质下降，容易发生营养不良。营养不良会导致老年人一般功能状态下降、生活质量下降和各种慢性病的进展，老年人患慢性病后生命质量常受到影响［2］。根据一项涉及24项多国研究的国际数据库调查结果显示，大约一半的老年人有营养不良的危险［3］；2013年在我国上海、北京、广州、成都、重庆进行的老年人营养不良风险筛查项目显示，五大城市老年人营养不良和营养不良风险率分别为16%、37%［4］。目前，全球老年人营养不良的流行率呈现不断上升的趋势［5］。

在健康老龄化背景下，如何促进老年健康是近年来国内外的研究热点［6］。我国国家规划和政策意见都十分重视老年人的健康问题，提高老年人的参与感、获得感和幸福感，保障和改善民生。其他国家同样重视老龄化问题，发达国家提出完善法律法规体系、出台相关人口政策、改革养老保险制度、实施长期护理保险等措施保障老有所养［7］。老年人营养状况与健康密切相关，合理的营养可以维持老年人正常的生理功能、改善和延缓衰老、防治疾病等［8］。营养干预可以改善老年人的虚弱状态，促进老年人健康衰老［9］。利用有效的营养筛查工具及时识别营养不良风险，辅以适当的营养干预措施和持续监测，可改善老年人的营养状况。在一篇系统评价中，总结多数关于营养干预的研究如通过口服营养补充剂、饮食建议、营养咨询和家访来实施，研究表明在社区中实施以营养为重点的干预措施对研究人群的健康结果会产生积极影响［10］。本文提出通过营养干预的方法改善老年人营养状况，综述了当前国内外针对老年人营养干预方法的研究进展，为改善我国老年人营养状况提供理论依据。

1.营养干预措施

1.1 营养教育 Kumagai S等人［11］为了评价在社区生活的老年人饮食习惯和营养状况改善方案的可行性和有效性，1996年到2000年在日本北部南盖村选取了年龄≥65岁的男性229人和女性357人作为干预人群、同社区的匹配人口作为观察人群设计了一项社区干预研究。研究期间向干预人群提供讲座和实践课程，主要为组织老年人俱乐部活动、营养志愿活动、社区活动以及向个别社区提供健康咨询等，重点为改善老年人饮食习惯和生活方式，观察人群则无具体措施。结果显示，干预人群和观察人群食物消费频率的变化不同，同时干预人群的人血白蛋白显著增加，干预人群中女性的血红蛋白显著增加，而观察人群的人血白蛋白和血红蛋白均下降。研究表明营养干预措施对改善社区老年人的饮食习惯、改善社区老年人营养状况具有可行性和有效性。

钟要红等人［12］为了寻求有效的社区营养干预措施，1998年6月至1999年6月在杭州小营街道对老年人营养卫生状况和膳食状况进行研究并实施营养教育计划。在社区中随机选取60岁以上老年人，其中试验组152人，对照组148人。试验组采用讲课、发放宣传资料、入户指导等方式进行营养卫生知识健康教学，对照组无具体措施。结果显示试验组营养卫生知识知晓率有明显提高，但部分饮食习惯改变不明显。研究结论为社区营养健康教育对营养知识的改善是有效的，但必须结合社区实际情况因地制宜地进行营养干预。

刘韫辉等人［13］为了探索在社区中开展营养教育和生活方式干预的可行性，2012年10月至2013年7月在山东济南市随机选取了接受社区营养专业委员会干预一年以上的社区中老年人210名作为干预组和居住在社区的普通中老年人210名作为对照组开展随机对照研究。营养教育由社区营养专业委员会开展，主要内容为讲解《中国居民膳食指南》和“中国居民平衡膳食宝塔”、食物的营养与烹饪、常见慢性疾病的饮食原则等，同时根据中老年人身体检测结果给出调整饮食及运动的建议。结果为干预组的营养与健康知识、营养与健康意识、营养与健康行为平均分均显著高于对照组。研究结果表明通过在社区中进行持续不断的健康教育和生活方式干预，能够提高社区中老年人营养与健康知识的知晓度，改变社区中老年人的健康意识，促进中老年人生活方式更加健康。

Amal Yousef Abdelwahed等人［14］为了评估营养教育对埃及达曼胡尔市农村老年人营养状况的影响，2017年1月至5月选取60岁及以上的100名老年人进行前后对照研究。营养教育计划在将参与者平均分为10组后开始实施，每一组在6周内进行6个营养内容探讨会议，如老年人营养需求、各营养素功能、健康饮食组成和老年人常见营养不良问题等。结果为营养教育计划结束后老年人营养知识改善，营养不良和营养不良风险老年人数减少。研究表明该营养教育计划对提高老年人营养状况和营养知识水平有很好的效果。

1.2 自我管理 Suhui Chen等人［15］开展一项为期12周的膳食自我管理计划对社区老年人膳食摄入行为的有效性研究，并比较在农村和城市老年人中的效果，2011年1月到12月在台湾宜兰县和新台北市的两个随机选取的公共卫生中心招募了年龄≥65岁的老年人进行随机对照研究。研究人群为对照组62人，其中农村居住32人，城市居住30人；干预组58人，其中农村居住28人，城市居住30人。干预组进行12周饮食自我管理计划，主要为自我管理食物的摄入量，且每人配备册子用以设定目标、自我监测和自我评估等，对照组接受常规护理。结果显示干预组营养状况评分优于对照组，且农村居住老年人的改善显著高于城市居住老年人。研究表明营养自我管理计划对社区老年人有积极作用，可以提高老年人管理健康饮食和预防健康问题的意识。

1.3 送餐上门 薛文星等人［16］为了探讨被动式营养干预方式送餐上门对社区失能老人生存质量和营养状况的影响，在山西大同市御东新区抽取了60岁及以上的失能老年人进行了为期6个月的送餐上门营养干预。研究对象为家庭养老且在社区居住的老年人，共119人，其中男性86人，女性33人。研究期间根据营养专家建议，用新鲜优质的粮食、蔬菜和水果为原料，为参与者制作有针对性的营养午餐，由专门人员每天11：00～13：00上门发放。在接受了为期6个月的送餐上门服务后，老年人的营养状况得到了明显改善，营养状况总评分、体质指数、上臂围和小腿围均比干预前增加。研究表明送餐上门作为一种被动式营养干预措施，能够有效改善社区失能老年人的营养状况和生存质量。

1.4 多措施营养干预 Eva Luger等人［17］为了确定由志愿者实施的家庭体育训练、营养教育和社会支持干预对社区居住老年人的体育活动和营养行为的有效性，2013年9月至2015年7月在奥地利维也纳对年龄≥65岁的虚弱前期或虚弱的社区居民进行了一项为期12周的随机对照试验。研究对象随机分配为体育和营养干预组39人，社会支持组41人。营养干预的主要目的是确保老年人摄入足够的食物，主要措施为由营养学家设计食物摄入指南供志愿者与老年人讨论，向老年人提供富含蛋白质和能量的食谱，通过健康生活餐盘记录志愿者和老年人的食物摄入并设定营养目标。结果表明，两组的营养状况受损发生率均下降，且体育和营养干预组下降程度略高于社会支持组。研究表示由志愿者在老年人家中进行体能训练、营养和社会支持干预是可行的，有助于解决居家老年人的营养不良和虚弱问题。

Tsung-Jen Hsieh等人［18］为了评估个体化家庭运动和营养干预对整体虚弱的效果，2015年10月到2017年6月在台湾苗栗总医院进行了一项随机对照试验。研究人群为319名虚弱前或虚弱的老年人，随机分为运动组、营养组、运动和营养联合组、对照组。营养干预措施为根据热量需求为参与者定制餐具，帮助参与者获得正确数量的各种食物，同时要求参与者记录摄入食物的分量。在6个月的测量中，运动组、营养组和联合组在衰弱评分上的改善显著高于对照组，营养状况也得到显著改善。研究表明个性化锻炼和营养干预措施能有效改善老年人虚弱。

1.5 信息技术干预 Marije N.van Doorn-van Atten等人［19］为了评估多组分远程监护干预对老年人饮食质量和身体活动行为决定因素的影响，2016年9月在荷兰9个中小城市招募65岁及以上老年人进行了为期6个月的非随机对照试验。研究人群共214人，按照城市分为干预组97人、对照组107人。干预组进行远程监测、营养干预和体育活动，对照组接受常规护理。营养干预措施是提供给参与者为其量身定制的遵循荷兰膳食指南的建议和非定制的每周3次的营养信息，同时参与者可以在特殊的电视频道上观看他们的远程监测结果，若存在营养不良的风险则由护士介入干预。结果表明增加自我监控可以调节干预对饮食质量和食物摄入量的影响。研究结论认为这种多成分干预可以改善饮食质量和身体活动，其中自我监测可能是一种有前途的老年人行为改变技术。

Aure CF等人［20］为了调查老年人在医疗保健专业人员支持下使用以预防和缓解老年人营养不良为目的开发的Appetitus应用程序的经验，2016年11月至2017年1月在挪威的3个自治州选取了18名65岁及以上的老年人开展研究。研究对象每人配备一台装有Appetitus的3GiPad，老年人可通过该应用程序记录自己食物的消费量并收获饮食建议，共使用该程序8周。研究结果证实了利用科技进行营养干预加强老年人自我保健的可行性，通过使用Appetitus和与医疗保健专业人员讨论营养话题使老年人意识到保持饮食有助于预防营养不良的重要性。

1.6 营养补充 Tze Pin Ng等人［21］为了确定老年人的虚弱是否可以通过营养、身体或认知干预单独或联合治疗而改善，2012年8月招募在新加坡社区生活的年龄≥65岁的虚弱前和虚弱老年人进行平行随机对照试验。研究人群中男性95人、女性151人被随机分配到5组，分别为营养补充组、认知训练组、体育锻炼组、联合治疗组和常规护理组，每组均进行6个月的干预。营养补充组干预措施为每日服用维生素和矿物质的组合配方，其目的是增加约20%热量摄入和提供约1/3每日推荐摄入量的维生素和矿物质。结果表明，营养补充组老年人与常规护理组相比出现虚弱的风险减少了67%。

研究说明营养补充、认知训练、体育锻炼和联合干预方法对减少老年人虚弱是有效的。

高田林等人［22］为了探讨复合营养补充对老年人膳食营养改善的效果，2017年12月到2018年1月期间在青岛某农村开展平行随机对照试验。研究人群为随机抽取的110名老年人，再将其随机平均分配到复合营养素干预组和安慰剂组。干预组服用以豆基为载体添加9种微量营养素的补充剂，安慰剂组服用等能量、等重量的豆粉，两组均服用2个月。结果显示，营养干预后干预组血红蛋白值、红细胞计数、血清视黄醇水平均显著高于安慰剂组，红细胞谷胱甘肽还原酶系数显著低于安慰剂组。研究结论为短期复合营养素补充可有效改善老年人血红蛋白及机体多种微量营养素水平。

2.实践意义

营养教育首先体现在丰富老年人营养知识，提高老年人营养意识，进而可以改善老年人饮食习惯和生活方式。营养教育的方式较多，比如讲座、社区活动、健康咨询、入户指导、发放宣传材料等，也可以通过在电视频道上投放营养广告、广播营养知识、张贴营养海报等途径扩大营养知识的传播。营养教育较其他营养干预措施有可操作性强和干预效果好等特点，相关研究较多，在目前阶段可以把营养教育作为营养干预的优先手段。营养教育的实施可以分为单独实施和统一实施，以社区为单位单独实施营养教育，根据社区的实际情况因地制宜地选择合适的营养教育方式，能最大限度改善当地老年人健康状况；以国家为单位统一实施营养干预，在政府指导下提高营养教育的普及率，使城市和农村享受同样的营养教育方式，可以实现全国范围内老年人营养状况改善。单独实施营养教育具有针对性，统一实施营养教育具有普及性，两者各有优点。

膳食自我管理计划可以帮助老年人通过自我制定目标、监测进度、实现并维持目标达到良好的营养状况，是一种长期有益的做法。自我管理计划在治疗老年人慢性病中应用较多［23］，但在老年人膳食改善方面研究较少。实施膳食自我管理计划应首先提高老年人的营养自我效能感，再培养老年人膳食自我管理的技能，同时应给予老年人自我管理改善营养状况的机会，各阶段均需要营养知识的普及和营养师、护士等专业人式的指导。因目前无大型长期试验证明老年人膳食自我管理计划的优越性，但短期膳食自我管理计划有积极效果。对于老年人而言自我管理计划是一项可持续的策略，可在部分地区实施后观察实际效果如何再考虑是否普及。

随着独居老人、空巢老人数量的增加，送餐上门不仅成为一种营养干预措施，同时也是一种新型社会服务［24］。送餐上门必须保证食物的安全卫生，作为营养干预措施其食物应具备新鲜优质、营养均衡等特点。送餐上门作为公益项目耗费社会资源较多，若由老年人付费、餐饮业承担时会出现老年人支付意愿低、食品安全把控难、餐饮业配合不周、监管繁琐等较多问题。虽然目前实施困难较多，但送餐上门是居家养老的重要一环，尤其对于独居失能老人而言送餐上门是改善其营养状况的少数干预措施之一，应在政府干预下协调各部门配合实施，争取减免部分费用且提高送餐质量等。

多措施干预是将多种营养干预措施结合实施，比单一的营养干预措施更加丰富，但操作较困难，需要多方面配合。通过定制老年人专门膳食指南增加食物摄入量，志愿者上门指导饮食并帮助老年人设置饮食目标，同时制作餐盘等辅助工具保证热量获取和饮食均衡。多措施干预存在较多困难，如量身定制餐具操作性低、膳食情况记录配合性低、单独提供膳食建议工作量大、志愿者统一培训耗时长等，可以增加营养师或护士的数量配合项目实施，同时在各社区配备专门人员负责监测进程，保障干预顺利进行。在营养干预的前提下，再配合运动或者社会支持可以更大程度上改善老年人身心健康。

利用信息技术进行营养干预对于中青年人而言较常见，但老年人对新兴技术接受程度低且受电脑和手机操作陌生等原因的限制，信息技术干预不易作为改善老年人营养状况的优选措施。若可以简化营养仪器或软件的操作，对于老年人来说也是可行的，可以成为老年人自我监测和自我管理的行为改变技术。虽然目前应用此方式对老年人干预较困难，但是信息技术干预老年人营养状况完全可以作为未来努力的方向。

营养补充是改善老年人营养状况最直接的方式，且营养补充所获得的效果较好，但是补充方式在当前较难选择。若国家统一对老年人发放营养补充剂耗费财力较多，且各地区老年人健康状况存在差异，无法明确营养补充种类及剂量，统一进行营养补充问题较多；若由老年人承担营养补充剂费用，由于收入低、消费观念等问题不易实现普及；最好在营养补充前进行营养状况监测，根据自身营养状况在营养师或者医生指导下进行营养补充。

3.小结

温勇等人［25］通过对中西部5省12县调查数据的分析发现中老年人的健康状况不佳且存在地区差异，中老年人有较高的健康需求。2000年我国进入老龄社会并成为世界上人口老龄化速度最快的国家［26］，合理营养对健康老龄化意义重大，老年人实施营养干预是一项必不可少的措施。改善营养状况有益于老年人健康衰老，上文总结的国内外多种措施均对我国老年人营养干预实施有启示意义，借鉴且更新现有的营养干预措施并根据我国国情实施，把营养干预作为促进老年人健康的必要项目。我们要重视针对老年人预防性的营养干预，通过合理的营养干预措施减少老年人医疗费用，改善老年人的营养状况，提高老年人的生活质量［2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