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李冰相遇

2021-03-26 08:53
青年作家 2021年3期
关键词:李冰都江堰

凸 凹

还在一泓羊水里就与李冰相遇了。就是说,我是受着李冰加持的胎教而孕育而出生,及至而初成的。

当然,当时并不知道这一点。不知道都江堰是与李冰横筋竖骨连在一起的生命共同体。甚至也不知道那密密麻麻不舍昼夜回响在我身体中的声气,是依然在被都江堰或者说依然在被李冰治理的岷江波涛翻卷出的生命显影。李冰是一位年龄已达两千多岁的年轻人——人类至今也没发现他有任何一点衰老的迹象。

1962 年3 月10 日,二月初五,晚十点半,母亲把我生在了都江堰。当时都江堰叫灌县,隶属温江专区,1983 年3 月划归成都,1988 年5 月,灌县撤县设市更名都江堰。我出世的具体地点是县人民医院。

母亲刘瑞芬,四川内江人,父亲魏玉阶,湖北孝感人。母亲说,怀上我的地方是四川万源县的茶垭乡。但十月怀胎在都江堰,降生地在都江堰。还说什么呢,命数七不拐八不拐,总之是要把我拐到都江堰的怀抱。

对此,我是没得选择的。

这样很好。若允我自选,选不到这么好。

是1965 年深冬离开都江堰的。因父亲重庆农校毕业后响应号召,主动要求到万源工作,母亲内江女中毕业后经广汉调到都江堰工作。这就有了困难,母亲一人拖俩孩在一边过活,父亲打个甩手在另一边过单身汉日子。组织上通过父母持之以恒锲而不舍一而再再而三地申请,由表及里逐渐知晓这一情况后,认为应该解决父母已然长达七年的两地分居问题,只不过批定解决的前置条件是,母亲调去位于川陕渝鄂交界处、坐落大巴山腹心、属于老少偏穷地区的万源,而不是父亲调来“水旱从人,不知饥馑”、迎面成都平原的灌县。此与父母的申请初心背道而驰,但却令你打不出喷嚏,不能不说这也是一种解决吧。

组织的决定铁板钉钉,不能更易。这样,母亲带着我和二弟,岔出岷水的方向,沿山脉向远,落居万源。

都说小孩要过三岁才有日后可以回望的记忆,这理儿,我信。但我更信,即便过了三岁,也不能记起哪怕是一些重大的忆。譬如我,对幼时都江堰的记忆,就只有少得可怜的三件记得。并且,这三件事是没有时间次序的,他们是同时的、并置的一桩存在。

都江堰渠首,二王庙山下,著名的安澜索桥上总有不少人。这座桥在摇晃,像钟表的针摆动,桥的摆动,除了游人,还风的缘故。即便成都平原一个游人也无,这座桥也有。即便全世界一丝风也无,这座桥也有——因为永不停歇、生长过大禹、被李冰重塑过的岷江,总在奔腾,总在制造翻卷的、带漩涡的、干净的风。母亲一时大意,只顾风景和肚里怀着二弟,忘了长子。当她发现自己的长子离开自己的手,在几米开外处的桥边,扶着稀疏得可以掉下一头牛犊的桥栏,埋着头,痴迷地望着神秘的岷水,她吓坏了。那时,我跟桥有等同的摆幅,但母亲后来告诉我说,我比桥摆得厉害,如果说桥是筛子,我只是筛子上的一粒糠壳。不敢呼喊,怕自己的吓坏通过声音传递给我,于是乎,贼一样,母亲偷偷走到我身后,神不知鬼不觉,伸手抱住了我。我抱住了二弟。

这是第一件事。事的是水。

第二件事,事的是火。

那是一个下雪天,母亲上班了,保姆不知在干啥,我一个人在火炉边玩。玩着玩着,把夹炭用的火钳当作玩具,又把火钳放炉中烧红,又把烧红的火钳杵在自己的比巴掌还小的左脚背上。哧,一股青烟冒出,我好奇地看着,老人一样麻木,直到灼痛终于翻过堤坝唤醒神经,惊天动地洪水滔滔的哭声,才裹挟着厨间乃至刑讯室烙肉才有的焦煳味,突然炸响。直到今天,左脚背上,都有一块五分硬币大小的疤痕。疤痕不算大,我长它也长,我不长它也不长,但迄今,身上所有的疤痕加起来,都没有这么大。手指抚它,滑滑的,没有底纹,没有毛孔,更没有汗毛。平时一点不疼,但一看见它、想起它,就有一种隐痛,那种藏在骨子里的女人分娩一般的孤凉的痛、温暖的痛。

都道水火不相容,上述记忆中,可以看出,我的身体内,二者是相容的。

第三件事,是对灌县县城的记忆。能记起的场景不多。记得我们家在老街上,出门就是窄窄的街巷,附近有间外国人的教堂,不远处是横跨岷水的南桥。家、街巷、桥,是黑色的,只有教堂白得有些诡异,合在一起,又有黑白照片的协调。它们牢牢建筑在李冰的岷水上,又紧紧扎根在李冰的大地里。

葆有这仨记忆,还得感谢组织上对父母申请的延宕性处理,否则,若三岁前离开灌县,我人生的源头性记忆,就是满世界的野山,而非李冰的家水了。二弟离开灌县时一岁半,对自己的出生地,记忆一片空白。没有记忆的存在,就是不存在,这个颠扑不破的真理,有点残忍。

对于幼时的灌县记忆,我用散文《人之初:都江堰的烙印》进行了筑堰垒堤式锁定。文章特别提到:“吾国古代有‘三祭’,名:水祭、土祭、火祭。有‘三过’,曰:过水、过土、过火。”

线头对针眼,棒杵对碓窝。这似乎是说,对都江堰,我短短的几十年记忆,有着二千多年的古老、稚嫩和秘密。

得到通知,说四川十大历史名人小说创作出版座谈会本月26日在阆中古城举行。通知我,是因为我与李冰有关。这是2017年12月的事。

不敢说全世界的人个个都知晓一项叫都江堰的水利工程、一位叫李冰的古人。但稍稍有点识见的,乃至大多数中国人,是一定知晓的。知晓都江堰水利工程的堰首部分修在一个叫都江堰的地方。甚至也知道,这个工程不仅驯服了岷江的水灾,还把水灾转化成了二千多年来一刻不歇灌溉成都平原的渠水。李冰就是这个古老的浩大工程的主持人、总指挥。

但大多数人,对李冰及其功绩的信息知晓量,恐怕仅此而已。

李冰长什么样、性格、爱好、经历、哪里人、生死何处、父母是谁、夫人叫啥、膝下几多子女、朋友圈情态、官场环境……这些问题,不仅我们茫然,连二千二百多年来的古籍遗迹也莫名所以,一字不留。

战国末期,公元前277 年,秦昭襄王一纸任命,李冰走马上任成为蜀郡新一任郡守(之前大多专家认定为第三任,因前不久公布在陕西西咸又挖出“蜀守斯离”四字,现似为第四任)。作为地方主官,他与儿子二郎,在人影憧憧的蜀地治水工地上忙活,搞出了流芳百世的大动静。除了理顺蜀郡地盘上的岷江流域,还理顺了沱江等流域——沱江的近一半水量引自都江堰。那时的水就像一团乱麻,理顺了水,就理顺了土地、丰收和人民的心思,导致经济、政治、文化、军事、社会、生态等方方面面的美好与强大。

李冰的老板秦昭王要的就是这个强大,要的就是让李冰治蜀治出这个强大。这个强大也让生长它的土地获得了巨大光荣,因此这片土地上,后来的人民就修祠建寺,把李冰供为神,尊为川主。

大搞治洪、灌溉、航行等水利工程,使李冰成为大国工匠。但他毕竟还是秦王治下的能臣干吏,所以,除了水利工程,李冰还做了其他一些事。

要得富,先修路。对于难于上青天的蜀道,李冰不满足只浚通出川的水路,他还重修、疏通和新筑了一些出川的陆路,譬如,向北的金牛道达陕西,向南的西夷道去印度。正是这些主要用于战争的道路,顺带盘活了蜀地的商贸,使成都成为南方丝绸之路的起始点。

蜀地的李冰时代,蜀人对牛的吆喝、使用,还局限在放牧、挤奶、吃肉、驮物和战争上。正是对中原耕田技术了然于心的李冰的返蜀,让他们知道了牛还可以用它的蛮力为主人犁地。

很长一个时期,盐铁是国家的专控物资。

蜀地的李冰时代,对于门前就有河水流过的蜀人来说,打井还是个毫无意思的高尖技术活儿。正是随李冰而来的中原打井技法,使广都盐井成为我国第一口盐井。也使遍地的从地下卤水中提纯的川盐,不仅可以自给自足,还可出口变现。

蜀地的李冰时代,地下有铁矿,但却没有变矿为铁的优良技术。工具和武器所用之铁,大多从邻国进口。正是秦移民的冶铁手段,使临邛地区成为秦国最重要的冶铁业中心。

这些都是有史可查的,虽然只是吉光片羽,虽然好些尚无定论。要知道,最先记录“冰”的《史记》,只有60 个字:“蜀守冰凿离碓,辟沫水之害,穿二江成都之中。此渠皆可行舟,有余则用溉浸,百姓飨其利。至于所过,往往引其水益用溉田畴之渠,以万亿计,然莫足数也。”60个字中,有关他生平的,提炼出来,只5 字:蜀守冰,治水。

天下未乱蜀先乱,天下已治蜀后治。历史留给我们的想象空间是,作为守土有责的地方主官,在位多年建大堰不可撼动,足以说明李冰在政治军事、行政管理、制规执法、维稳安民、民族团结、文教卫等诸方面的作为,也可圈可点。

好了,是时候了。“得蜀则得楚,楚亡则天下并矣。”在秦国统一全国征程中,来自蜀地的粮食、战船和铁,“浮江而下”,源源不断支撑着秦军攻城略地的骶骨。公元前223年,秦得楚,二年后并天下,中华自此成一统。

“水旱从人,不知饥馑,时无荒年,天下谓之天府也。”(《华阳国志》)这就是四川盆地底部、成都平原号为天府之国的硬理吧。那么,由此上溯,我们会发现,李冰正是天府文化的源头。

天府不仅为秦灭六国统一中国出了大力,建了奇功,两千多年来,各个历史时期,每当国家危难,天府都在努力为国家造血、输血。比如接纳一茬又一茬来川的移民,刘邦时期、蜀汉时期、湖广填川时期,莫不如此。比如抗战期间出人枪、出财物,比如三年困难时期出救命粮。

这就是李冰及李冰的价值与意义。

突然发现,李冰当为诗人,不然,何以有如此夸张如此惊天地泣鬼神的想象力?李冰走了二两多年了,尸骨不存,但他的作品至今都铺开着,有力地流动,无声地灌溉我们。

大禹、李冰、落下闳、扬雄、诸葛亮、武则天、李白、杜甫、苏轼、杨慎,这是四川首批十大历史名人,也是中国赫赫有名的人物。得到阆中会议通知前的上月中旬一天晚上,接到文友作平电话,告知有个选题,要求把十大名人用十本小说来表现,作家在全国范围荐选,一个作家对应一位名人。在我强烈要求下,很庆幸,我最终对应的是李冰——之前有过写落下闳的念头,但一觉醒来就放弃了。这是冬日里的一个消息。这个消息,让慵懒了几十个春秋的我,一下生发了汹涌的热切。遂开始进一步购买、阅读史料,再次踏勘李冰治水踪迹。

大约生于都江堰的原因吧,总感到血液和骨髓中敲打着岷江的响器。随之而来的,是以岷江水系为基底、沱江水系为辅撑的成都平原自然和文化气息洇染出来的天府文化,对我身心的设定。就是说,我的创作灵感与密码,是都江堰给的,这也就给定了我的作品以方向。

怎么返家,李冰都在前边,都在方向里。

但愿热切与方向,能支持我开笔、写好,直到杀青。毕竟,这是我第一次接手写古代历史小说的活儿,能否干好,多少有些忐忑。

但不管忐忑与否,书,终是成型了,四川文艺出版社出版的。稿费也不低。谢谢!都是李冰给的,给液体的水,还给固体的资费。

少年时的记忆很好,不然不可以将《水浒》人物和故事倒背如流。后来不行了,猴子掰苞谷,一边掰一边丢。读了很多书,读过就忘,入了先甜后苦的道。

迁离都江堰后,记得1987 年底,冷得穿羽绒服的季节,返回都江堰,但真不能确知这是不是离开出生地后的首返。如果是,第一次分离便长达22 年。

此次返乡,实际上是藏了私心,揩了公家的油。

当时在一个密级颇高的“三线”军工基地的一家下属工厂混饭,工厂在崇山峻岭中,距都江堰约八九百公里。获知《星星》在办“中国星星杯青年诗歌大赛”,中文系出身、时任厂团委书记的刘健同学,便拉上业余写诗、兼任厂团委文娱委员的我,出差成都,找叶延滨商谈协办事。

还真是协办事,因为我将偷偷溜去看都江堰、登青城山变成了主办事。久违了李冰先生!李冰当然在,李冰一直在,不管这个世界在与不在。我的激动从岷山峡口喷涌而出,无以复加。

中篇小说《颜色》复盘了这一过程。

两年后,春水泛起之际,又一次见到李冰。

这次是应邀参加星星诗刊在都江堰举办的一个笔会。孙静轩、杨远宏、石光华、程宝林、森子等诗坛先锋人物,就是这次认识的。几十年来,我见证过无数次一众诗人,集体与李冰的大河劈面相遇,久久感喟。但这次,是开先河的一次。

1992 年,大概夏秋季节,终于回到迁离27 年之久的成都平原。只不过,是从成都之西离开的,返回的地方,却是成都之东龙泉驿。难不成,一江春水向东流,也旨在说明我的人生命数归向?而今,已客居龙泉驿28 年了。前年,我撺掇忽悠儿子去都江堰买了一幢100 多平方米的小别墅,难道是我私心作祟,妄图得寸进尺逆水而上落叶归根?

调到龙泉驿工作后,去过多少次都江堰,真个是不计其数。先是沿老成灌公路去,后是沿成灌高速去。这不计其数的去,让我的足迹几乎写满都江堰山山水水旮旯角落,让我自觉不自觉地为这片神奇土地留下了包括《大河》《出生地》等在内的200 余首诗。人生多变,但千变万变,我这一辈子,别的说不准,可以肯定的是,再不会为一个区县级治地乃至地市级治地,写多得如此恐怖的诗了。

更大密度去都江堰,是因为结识了年轻诗友王国平。记得1999 年夏天,我从诗刊社第15 届青春诗会山东聊城现场回蓉,在宽窄巷子成都市文联会议室,参加他的诗歌研讨会,得以面晤。没过几年,又仿佛一夜之间,国平就从都机厂一名搬运工,蝶变成了都江堰文化界标杆和权威发言人,文化活动策划者和操盘手。因为都江堰地缘、李冰人缘这层关系,我俩结下了很好的友谊。我的好朋友中,不喝酒的堪称稀罕,国平是其中之一。

在国平兄弟的诚邀下,我成了都江堰各种文化活动的常客。他把我和都江堰更紧密地绑在一起。对此,只说两件事:一镇事,一书事。

都江堰的青城山脚下有个镇,叫柳街。自2016年始,一年一届的不可谓不盛大的中国(都江堰)田园诗歌节皆在柳街举行。这个活动,本人几乎都有参加,成为每年六月间的必修课。更有意思的是,还被柳街聘为了驻镇诗人。

书事,发生在2009 年,秋天。国平策划、中华文学基金会资助项目,一套十本“重建精神家园·都江堰作家书系”,获公开出版发行。很荣幸,国平找到我,将批评札记集《字篓里的词屑》纳入其中,让我这个祖籍不在、人也不在都江堰的都江堰人,获得了无比权威的身份确认。有了这个确认,跟着,都江堰地方志也收容了我。

再说一下他。《汤汤水命》面世后,读者报和锦江区文化馆的“锦江大讲堂”,决定在布克书店搞一场名为“虚构向真实的步步紧逼”分享会。我觉得需要一个人扎场子,我首先想到的就是国平,他不仅是诗人、作家,还是四川省李冰研究会副会长。他当然知道我是剐他这个副会长身份的油,但他不怕剐。打的,坐快铁地铁,再打的,穿过大半个成都准点赶到了布克,谁让我们是好兄弟呢。

不能不提到都江堰另一位年轻诗友文佳君。与国平相反,行过武的佳君特好酒。他的脸有姑娘家的白嫩,但几两酒一去,就红得比都江堰著名的红砂岩都红都硬了。记得2005年夏天,他整合大观镇资源,策划组织了一场川西坝子数十人参加的诗会。青城山中,味江边,诗人们围着篝火大碗喝酒的张狂,总让人联想到当年茶农王小波、李顺在这里揭竿而起的山匪样的霸道与豪迈。

佳君是位热情的地主,前年初春,得知我要实地勘查李冰当年筑渠首利用白沙河对出山岷江拦腰冲袭的情状,就陪我去了。

都江堰还有很多朋友,男男女女,这里篇幅羞涩,只有酒上见了。

在蜀地生活,有事无事往都江堰走走;在蜀地写文章,写这写那都写写李太守,已成习惯。

去了一趟都江堰的向峨镇,见到此地的水在这一坡流向岷江,另一坡流向沱江。而水爬上树的样子,是满丘满壑的让果农欢喜不尽的猕猴桃,于是写了《猕猴桃的中庸江湖》。我想,写水的目的地,是李冰高兴的事。

不仅在都江堰境内写李冰,在都江堰境外也写。都江堰灌区早已突破成都平原的范畴。

常被邀到这里那里采风,东道主接待又好,润笔费不薄还预先支付,这就不好意思厚着脸皮不为当地完成一篇略含颂味的作业了。邀去的作家往往创意非凡,悄悄咪咪秘而不宣各选一个方向进行创作。而我,但凡在蜀地,绝不大费周章,基本上是让笔尖朝着水的方向、李冰的方向。

写贺麟故乡金堂,沿着沱江两岸找寻鳖灵凿山开谷的铜锤和李冰的探水铁杖,找到了写出《一条河流的哲学算式》的感觉。写崇州乡村丽景,从李冰的羊摩河走到桤木河,终是走出了《逐水而居的桤木》。写艾芜故里清流镇,充满我双目的,只有引自都江堰的毗河,引自毗河又穿镇而过的青白江,这样被水完全遮蔽的眼界,除了以《一脉清流穿古今》交作业,还有别的选择吗?写简阳变迁雄力,冒着盛夏太阳炙烤,顺东风渠干渠勘探,上山下山,揭秘龙泉山引水隧洞,用《上山的水》大赞了简阳人民当年的惊人干劲和李冰对简阳的绵绵浇灌。

了解李冰,仅仅将都江堰渠首工程研究透,将都江堰灌区丈量完,甚至将岷江、沱江走通顺,都是不够的。我还去了两匹山,章山和阳平山。

资料显示,李冰晚年在治洛水、绵水时,累死在洛水边。李冰陵矗立洛水边的章山,而章山位于什邡市洛水镇。到洛水镇后,首先叩访了位于街场中心的川主庙。

出洛水镇,不到两公里,过李公湖,右拐一条乡道,目的地到了。入李冰陵大门,抬头,依山平台上,矗立着一尊高大雄伟的李冰雕塑。踩着雕塑旁侧陡且长的石阶上山。山顶,见到了李冰陵,还有好些呈现李冰治水立下水功的壁画。

按照著名历史学家任乃强先生之李冰生长于蜀地阳平山地区的观点,我驱车到了彭州阳平观。阳平观立于山顶,蜀地本土古树虬髯密布,竹林哗啦啦铺开,湔江、海窝子一览无余。

此行有彭州诗人舟歌导陪,方便了许多,他不光给我介绍了李冰与彭州有关的信息,还向我引荐了对阳平山地区历史文化颇有研究与心得的魏新阜。在他开在海窝子古镇的农资铺子里,他如湔江一般滔滔不绝地讲述,道出了此处地脉堪与对李冰天人合一思想的肇启与滥觞。他认为古蜀国的文明中心,就在阳平山地区,还特别指出此地的一些古蜀树种,何以延续到今天。舟歌在一旁笑答,都江堰怎么延续到今天,古树就怎么延续到今天。诗人的蹈空思维,虽说不算科学,但从对万物的推演看,似也不无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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