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子无愁声

2021-03-24 11:20
安邸AD 2021年2期
关键词:阿梅赤子油条

赤子空间一层的“艺术书店”。其中陈列中“赤子”发起的“巡江记·JinJiang blues”计划所拍摄的照片。这个拍摄计划是沿着晋江沿岸进行了拍摄和城市考察,邀请了摄影師乐子毅、刘树奎参与其中。

亚三与阿梅最近有点烦。因为女儿的出生,亲朋络绎登门道喜,这对泉州城里的文艺璧人不得不在长辈的压力下,被拉扯在自我对简利生活方式的钟情,与习俗中对浩大满月宴的要求之间。“最后可能还是得办,但我们争取办得简化一点。”亚三轻皱了一下眉头,手起水落,顿时咖啡香弥散。这位被戏称为“泉州文艺青年教父”的80后,似乎从小就被这两股力道拉扯着——离开出生的县城小镇,来到若即若离的城市;滋养在传统文化与信仰中,成长在现代文艺与思想里;喝着闽南茶长大,又一头钻进咖啡的天地……还好,有磁带里那些情绪高涨的摇滚乐,有书本中这般关于陌生世界的好文字,它们带着这位苦闷的小镇少年“向外突围”,脚在土地上,心在云天外。但他的突围不是背离,而是要把那个“外面”带回到“这里”。从某种情愫上,他从不愿离开这座城市,“虽然它有种种缺憾,但我总想能做点什么让它更好,也让我们更好地生活在这里”。

依循这个念头,藏在这条寻常巷陌里的“赤子空间”和它楼上的“巴浪鱼咖啡”就这样从泥土里长出来了。如今的“赤子空间”已是泉州城内的艺文地标,进门左边的艺术书店内是亚三青睐的摄影集与艺术出版物,右边的买手店里是阿梅亲选的国内年轻设计师的服装作品。但衔接二者的则是原本斜对面被搬迁的理发店的理发躺椅,“师傅搬走了,我把这把椅子留下来,如果有邻人要理发,他们还可以提前约好到这里继续剪。”这想象中不可思议的场景在我坐上去对着镜子戴上那顶惠安女的簪花帽时却又变得有点土亦有点洋的有趣起来——立足世界,放眼泉州。

亚三大概也请摄影师朋友为这位理发师傅拍过照片,就像他们为对面油条店家的女儿阿诗拍过的那样。“那是‘赤子一周年时,我们做的一个小展览‘阮(闽南语:我们)这个角头。当时,我们主动去给周遭邻居拍肖像,就是想展现出这老城中心巷子里最真实的生活状态。”想起巴浪鱼刚开时,每次跟人介绍都要借对面油条店的大名:“就在那家好吃的油条店对面啊!”如今油条店关门,卷帘门上还贴着红纸:本店因发展需要迁往新店址……有点惋惜,结果新店不过就在另个拐角,多发展出炸蒜蓉枝的业务,阿诗小妹妹也已经上小学了。

“我们总希望能把一些新鲜的东西带回来,种在这里。这些东西在大城市可能很平常,但我们想把它放到这个城市来实验一下,看它能不能长出来,会长成什么样。这座城市配得上它们!”这种没那么精致、甚至有点“野蛮”的生长过程恰恰也让这些“果实”长得强壮又结实。就像一条巴浪鱼:普通、旺盛、平价、百搭。在这个微风轻拂的晨间,二层咖啡馆里流淌着交工乐队的弹唱声,白纱帘欲舞不舞,半遮在好似中学课椅的座上,有那么几分钟,我们仿怫就站在侯孝贤的电影场景里。

赤子空间与巴浪鱼咖啡的创始人亚三,人称“三爷”,80后,土生土长的闽南小镇人士,也被当地人戏称为“文艺青年教父”。曾做过图书、音像、广告、杂志等一系列文艺行当。如今也从文艺青年迈入了文艺中年的道路。

陈设在赤子空间中的一套传统理发躺椅与桌镜。这是原本在这个社区内两代人开了70年的小怣理发厅,因为搬迁,它被“搬进”了“赤子”,继续为街坊邻居提供服务。

从闽南的咸湿海风里走来,穿行在红砖燕尾脊的老厝间,亚三与阿梅既困惑又欣然于这种几无更变的人情。亚三还记得老邻居们一边淋着工夫茶一边回忆昏黄的往事,说起小时候有下南洋的亲人带回来过一种礼物,“泡出来黑黑的、苦苦的,跟我们的浓茶也很像……”那是老人们对于咖啡的记忆,也是亚三做“流动咖啡馆”计划的一种情感链接。“我做了十年艺文空间和咖啡馆,自己的父母却从没喝过我的咖啡。所以我想把它带回到乡镇——我来自的地方,在某个公庙或菜场的门口摆摊,请过路人喝上一杯咖啡。我总想象着也许有一天,他们会跟从外地打工回来的孩子聊天,讲起上次有个泉州人在那里卖饮料,黑乎乎的,就像我小时候舅公从印尼带回来的东西……”

自言深受文艺梦“毒害”的亚三经历了从文艺少年到文艺青年再到现在初入文艺中年的饱满历程,曾经的愤怒与尖锐已然从非黑即白的对立跨入了对层次与程度的拿捏。这是他生活状态的变化,也是心态与思考的变化,“包容度变大,内心也更丰满,但这并不意味着它变成了圆的。”或许“赤子”这个名字就是他对自己的提醒与憧憬,永远都根值在土地上,永远都用一颗诚挚的心去拥抱世界,这位满怀赤子之心的“离人”其实一直都走在归来的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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