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习近平生态文明思想是马克思主义生态理论与中国新时代实践相结合的最新理论成果,在理论创新上有五层意蕴:提出人民日益增长的优美生态环境需要,丰富了社会主要矛盾学说;对人与自然关系提出了新理念,拓展了“两个和解”理论;赋予社会主义现代化新内涵,创新了社会主义现代化理论;为马克思主义政治经济学提供了新内容,创新了社会主义发展理论;在民生问题上提出了新论断,创新丰富了社会主义民生理论。系统梳理习近平生态文明思想创新性理论,对深化研究习近平生态文明思想和建设美丽中国具有重大的理论和现实意义。
关键词:习近平生态文明思想;马克思主义;社会主义;理论创新
中图分类号:D64文献标志码:A文章编号:1002-7408(2021)02-0011-06
作者简介:王铁柱(1984-),男,山东肥城人,天津音乐学院教师,研究方向:马克思主义基础理论与社会现实。
习近平生态文明思想的理论发展与创新何在?回答这问题是深刻理解习近平生态文明思想丰富内涵和精神实质的重大前提,而且只有更好地回答这些问题,才能在建设美丽中国的新时代实践中更加全面准确地贯徹习近平生态文明思想。习近平在生态文明建设中提出了新命题、新概念、新认识、新战略,不仅从理论上丰富了马克思主义生态理论,而且在实践中为美丽中国建设提供了科学路径。因此,探寻习近平生态文明思想的理论创新,无疑具有重要的理论与现实意义。
一、提出人民日益增长的优美生态环境需要,丰富了社会主要矛盾学说
马克思主义认为:矛盾是事物发展的根本动力。在社会领域,社会基本矛盾规定和制约着社会主要矛盾,社会主要矛盾是社会基本矛盾的具体表现。我们不仅要重视社会基本矛盾,而且要认识各种具体矛盾,尤其是社会主要矛盾。社会主要矛盾是在社会具体矛盾体系中处于支配地位、对社会发展起主导作用的矛盾。社会主要矛盾不是一成不变的,随着时代的变化发展,社会主要矛盾也会在新的历史方位下发生转化,进而推动社会发展过程发生变化,表现为社会发展过程出现新的阶段性特征。社会主要矛盾及转化原理,对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实践具有重大指导意义。
1.从物质文化需要到优美生态环境需要。马克思主义认为,人的需要与经济社会发展是辩证统一的,随着经济社会发展,人的需要也会不断地变化。马克思恩格斯指出:“已经得到满足的第一个需要本身、满足需要的活动和已经获得的为满足需要而用的工具又引起新的需要。”[1]159随着经济社会的变化发展,人的需要也随之发生变化发展。习近平根据中国进入新时代的实际,在党的十九大报告中创新性地总结了人民“需要”的变化即由物质文化的需要向美好生活的需要的转变。“美好生活需要”不仅包含原有物质文化的质量提升,而且包括民主、法治、公平、环境等更广泛的需要,其中“环境”是“美好生活需要”的重要一维,这集中体现为“人民日益增长的优美生态环境需要”[2]362。新时代,人民的需求已由求温饱生存向盼优美生态转变。为此,我们一方面要创造更多的物质财富和精神财富以满足人民日益增长的美好生活需要,另一方面也要提供更多优质生态产品以满足人民日益增长的优美生态环境需要。除了人民群众对美好生态环境的直接需要外,人民的身体健康也多与生态环境有关,人民的安全需要同样也包括生态环境安全的需要。习近平将“环境”纳入新时代的人民美好生活需要体系中,创新发展了我国社会主要矛盾理论。
2.由落后的社会生产到绿色生产。需要与生产发展的内在张力不断推动人类社会经济的前进发展。需要的满足依赖于一定的社会生产发展,需要的变化更是基于社会生产发展方式的转变。习近平在科学研判人民群众需要变化的基础上,立足新的社会发展实际,提出人民对优美生态环境的需要与优质生态产品供给不平衡不充分之间的矛盾。从生产供给上看,我国生产力总体上显著提升,但突出问题是发展的不平衡不充分。问题即是矛盾,这一矛盾表现在生态环境领域则是绿色生产的不平衡不充分问题。发达地区和贫困地区由于在资金、区位、历史等方面的差异,绿色生产存在不平衡的问题。在经济结构转型、供给侧结构性改革战略下,绿色生产也存在不充分的问题,不能满足人民群众对美好生态产品的需要。为此,习近平紧紧围绕人民群众对美好环境的需要这一社会主要矛盾,提出绿色发展理念,要通过绿色发展“提供更多优质生态产品”[2]362。这在理论上创新了社会主要矛盾理论,在实践上提供了经济社会发展的新理念。
二、对人与自然关系提出了新理念,拓展了“两个和解”理论
人与自然关系理论是马克思主义的重要组成部分。马克思恩格斯从实践观出发科学论述了人与自然的关系,其中“两个和解”理论是马克思主义关于人与自然关系的经典论述。恩格斯在《国民经济学批判大纲》中提到:“我们这个世纪面临的大转变,即人类与自然的和解以及人类本身的和解。”[3]63可见,实现人与自然、人与人关系的“和解”由此实现两者的高度和谐是马克思主义生态思想的最高价值追求。从“人类与自然的和解”来看,自然是人类生存发展的基础,人类应当在遵循自然规律基础上发挥主观能动作用,将自然纳入人的生产实践对象中,使自然在不遭破坏的前提下服务于人;进而言之,自然也在人类能动改造作用下逐步纳入人类社会实践过程。如马克思所说,“自然对人类来说的生成”[3]196最终形成人与自然关系的和谐状态。从“人类本身的和解”来看,“人类自身”即人与人的社会关系,人与自然的关系是人与人社会关系的反映。在“资本逻辑”主导下,自然只是带来资本增殖的生产对象,人对自然是一种征服、掠夺、破坏关系。习近平在继承马克思主义“两个和解”理论基础上,立足新时代生态建设实际,在“共同体”理念基础上提出“山水林田湖草是生命共同体”“人与自然是生命共同体”两大理念,进一步丰富了“两个和解”理论。
1.从“无机的身体”到“山水林田湖草是生命共同体” 。马克思说:“自然界,是人的无机的身体。”[3]162马克思视自然与人为一个整体,自然处于基础地位,人处于主导地位,自然与人是辩证统一的。在马克思的理论视野中,自然是人的生命存在与实践发展的基础,自然体现出的是相对于人而言的“客体性”即马克思所说的“无机”性。习近平在继承马克思关于“自然界是人的无机的身体”理论基础上,提出“山水林田湖草是生命共同体”理念,认为自然界是一个统一的“生命”系统,赋予自然以“生命”内涵,自然不仅是人实践活动的“客体”对象而且是一个其内部相互关联、互为影响的“生命”系统。生态系统是一个有机生命机体,由“无机”向“生命”的激活,体现了自然本身的生命灵动,将自然界置于与人类具有同等生命地位的伦理高度,更能激发人对自然“生命”的敬畏之感。“生命有机体”这一理念深化了马克思关于自然界是人的无机身体的理论。习近平在这一理念基础上,进而提出了自然生态的“一体化生态保护”观,从人、田、水、山、土、林、草的相互关系出发,生动形象地指明了人对自然界保护的新路径,即“深入实施山水林田湖草一体化生态保护和修复”[2]363。从对象上看,这一保护理念将山、水、林、田、湖、草等自然元素看作紧密相连的有机体;从主体上看,这一保护理念将治山、治水、治林等的不同治理主体协同关联起来,发挥了大治理协同主体的整合作用。这一“立体化生态保护”观拓宽了传统保护观,丰富了马克思主义关于生态保护的方法论。
2.从“人与自然和解”到“人与自然是生命共同体” 。“人与自然是生命共同体”体现了对马克思主义的原创性贡献,主要表现为思维范式的创新发展。在马克思恩格斯的论述视野中,人与自然的“和解”是建立在实践基础上的一种“外生”关系,实践使人(人类社会)从自然界中脱离出来,实践又使人(人类社会)改造利用自然界。马克思恩格斯认为,人(人类社会)对自然界的改造利用应遵循适度原则,不应“过分陶醉”人对自然的改造,体现的是人(人类社会)与自然的一种“外生”关系。习近平提出的“人与自然是生命共同体”是建立在实践基础上的一种“内生”关系,将自然生命体与人类社会生命体相融合,形成为一个“整体生命体”。正是在这样一种“整体生命体”理念的观照下,习近平提出“人与自然和谐共生”理念,体现了一种“内生”型整体生态观。
“山水林田湖草生命共同体”的理念赋予自然界以生命灵动性,说明大自然与人类社会一样也是一个生命有机体,这就为处理人与自然的关系置设了伦理前提。人类应敬畏自然界的生命价值,遵循自然界的内在规律,自然生态危机实质是人与自然生态的“关系”出现了“危機”,为遏制和避免自然生态危机,必须使人与自然的关系达成“和解”。在马克思恩格斯的理论视野中,“人与自然的和解”强调的是人应摆脱对自然的盲目征服。马克思恩格斯对资本逻辑主导下生产方式对自然界的破坏予以批判,提出应“合理地调节”人与自然的关系,自然界侧重的是作为生产方式的对象。习近平立足新时代生态环境实践,继承马克思主义关于“人与自然和解”理论基础上,从“共同体”理念出发,创新性地提出“人与自然是生命共同体”的新理念。从“和解”到“生命共同体”理念的创新发展,不是字词的简单变化,而是深刻内涵的创新拓展。马克思恩格斯说:“只有在共同体中,个人才能获得全面发展其才能的手段。”[1]199在马克思恩格斯的论述语境中,“共同体”指的是社会群体,强调的是人离不开一定的社会关系,个人隶属于社会群体,个人只有在社会群体中才能实现发展。习近平立足新时代实践将“共同体”的概念予以拓展,主要包括三层内涵:一是指人类社会本身是一个共同体,二是指自然界是一个共同体,三是指人类社会共同体与自然界共同体是一个辩证统一的“整体共同体”即“人与自然是生命共同体”。这一理念深化延伸了“人与自然和解”思想,既包含了人合理利用自然界的含义,又彰显了人对自然生命敬畏的意义,强调的是人与自然的共生关系,体现了人与自然之间相互依存、互为依赖的有机联系。在这一理念观照下,自然界本身是一个生命有机体,自然界生命有机体又是与人类社会有机体紧密相连的,两者是一个整体的“生命有机体”。这一理念在理论上拓展了人与自然关系的生态伦理学说,在实践上为自然生态的利用指明了新方向。
三、赋予社会主义现代化新内涵,创新了社会主义现代化理论
现代化是人类文明史上一个宏大理论主题,也是一个不断创新发展的实践命题。随着经济社会发展,现代化理论也随之丰富拓展。从历史角度看,现代化10阶段肇始于第一次工业科技革命,人类逐步由农业社会向工业社会、农业经济向工业经济转型,具体表现为工业化、城市化、市场化等。现代化20阶段随着第三次工业科技革命兴起,人类逐步由工业经济向知识经济、工业社会向信息社会转型,表现为数字化、生态化、全球化等。随着现代化社会的两次大转型,其负效应也日益凸显,表现在生态环境领域就是环境污染、生态破坏、资源耗费等全球性问题。西方资本主义主导的全球现代化进程,一方面推动了经济社会发展,另一方面由于其“资本逻辑”的制度条件,在生态环境领域持续造成经济社会发展与自然生态的“冲突”。面对现代化造成的生态问题,20世纪80年代,以耶内克和胡伯为代表的欧洲学者提出“生态现代化”概念。这一概念虽无统一的理论体系,但基本思想内涵是突出技术创新、市场导向、政府管治、生态消费等作用,虽彰显了生态环境的重要性,但仍未跳出“资本逻辑”的圈子,仍是基于资本主义生产方式的现代化。正如现代化理论著名学者布莱克所言:“反映着人控制环境的知识。”[4]生态现代化理论试图弥合经济发展与生态保护之间的“冲突裂缝”,进一步审视可发现,这一理论仍是在“冲突”框架和“资本逻辑”内的改善,希冀通过先进生态科技进行生产前的“污染预防”,目的仍是为获得更大产出而服务。正如法国学者安德烈·高兹所说:“不限制资本主义积累的冲动和通过约束自我来减少消费,就不可能有生态现代化。”[5]实质上,这一理论仍将自然生态看作人类经济增长的附属物,未跳出“人类中心主义”的窠臼。
习近平在继承马克思主义现代化理论基础上,立足新时代,提出 “人与自然和谐共生的现代化”“美丽中国”“美丽的社会主义现代化强国”等理念,将生态纳入社会主义现代化体系中,创造性地拓展了社会主义现代化理论。
1.从“资本逻辑”到“共生逻辑”。历史地看,现代化虽由西方资本主义国家进行开拓,但我们需要清醒地认识到:现代化不等于西方化,西方“资本逻辑”主导的现代化在带来巨大物质和精神财富的同时,也产生了如生态破坏、资源耗费、环境污染等全球生态问题。西方式现代化虽也经过了若干调整,但囿于生产资料的私人占有制,仍未跳出“资本逻辑”主导的怪圈。人类未来现代化的出路何在?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生命力的日益焕发打破了福山“历史的终结”论,社会主义现代化在中国取得了非凡成就。中国特色社会主义道路是一条不同于西方的、立足中国传统历史和文化、继承科学社会主义一般原则的具有中国特色的现代化道路。习近平在党的十九大报告中指出,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拓展了发展中国家走向现代化的途径”[6]10,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现代化道路为发展中国家和人类现代化道路提供了中国智慧和中国方案。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现代化到底是何种现代化?习近平指出:“我们要建设的现代化是人与自然和谐共生的现代化。”[6]50这就指明了社会主义现代化的生态价值向度,指明了现代化进程中生态文明的规约性,凸显了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现代化的生态伦理。习近平提出的“人与自然和谐共生的现代化”理念破除了“资本逻辑”主导下人与自然的征服与被征服的对立关系,将人与自然纳入和谐统一的关系框架。自近代以来,伴随工业革命的发展和科技理性的蔓延,建立在资本主义生产方式基础上的现代化以追逐高额剩余价值为目标,人面对自然界是一种征服者的姿态,将自然视为带来经济增长的附属物。在“资本逻辑”下,人与自然是征服与被征服的关系,自然呈现给人的是一种工具理性,致使人与自然的关系出现了冲突危机。“人与自然和谐共生的现代化”理念视自然为一个有灵动生命的有机体。在人类实践活动中,“人化自然”的进程遵循“和谐共生”的价值规范,使得自然界在不断为人类社会发展服务的同时,自身也不断获得人类社会的回馈与保护,达成人与自然的真正“和解”。这种理念的现代化构建了人与自然和谐共生、生生不息的人文价值关系,是一种“美美与共”的现代化范式。在“和谐共生”逻辑观照下,人与自然是友好相处和平等对待的关系,自然呈现给人的是一种伦理理性。
2.从片面现代化到全面现代化。中国自鸦片战争以来,实现现代化就成为无数仁人志士的追求。经过不同主义、不同道路的探索与比较后,中国现代化道路的探寻历史地落在了中国共产党肩上。新中国的成立为中国现代化道路奠定了政治和制度前提。随着党对“三大规律”认知的深化,对社会主义现代化的理论认识和实践探索也逐步拓展,从“四个现代化”到“两个文明一起抓”,从“富强民主文明”再到“富强民主文明和谐”,现代化的内涵不断丰富。党的十八大以来,习近平将生态文明建设纳入社会主义现代化的战略目标和内容体系之中。在党的十九大报告中,习近平提出了“两步走”的现代化战略:2020年坚决打好污染防治攻坚战,2035年“美丽中国目标基本实现”,在21世纪中叶,建成“富强民主文明和谐美丽”的社会主义现代化强国。中国共产党对社会主义现代化内涵的认知更加深化,将“美丽”作为社会主义现代化的目标和任务之一,不仅在理论上拓展了社会主义现代化的思想内涵,也在实践上为社会主义现代化道路指明了方向。社会主义现代化的“美丽”生态向度,既超越了以追求剩余价值为目的的“资本逻辑”现代化,又拓宽了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现代化的建设向度,冲破了以“物”为中心的现代化范式,将现代化真正建立在“以人为本”基础上,为人的自由全面发展创造了“全面现代化”前提。“富强民主文明和谐美丽”的现代化理念不仅拓展了社会主义现代化的建设维度,而且为人类现代化文明提供了中国智慧。
当然,现代化也是一个不断从城市向乡村推进的过程,习近平在党的十九大报告中明确提出要积极推进实施解决“三农”问题的乡村振兴战略,明确将“生态文明”作为实施这一战略的基本要求。习近平提出农村现代化是要把“记得住乡愁”与现代生活融为一体的全面现代化。
“美丽”现代化打破了现代化的片面性,耦合了现代化的全面性,突破了现代化的失衡性,弥合了现代化的平衡性,冲破了现代化的部分性,缝合了现代化的整体性。以“美丽”为标志的现代化生态向度,标志着中国共产党人对现代化建设规律认知的深化;以“美丽”为代表的现代化建设路径,是一种全面现代化、平衡现代化、高阶现代化、文明现代化。马克思主义以实现人类的解放与发展为最高价值诉求,人类社会终将向共产主义社会行进,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的“全面现代化”也为人的全面发展创设了前提。
四、为马克思主义政治经济学提供了新内容,创新了社会主义发展理论
发展是人类社会的永恒主题,也是马克思主义的重要命题,更是习近平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思想的重要内容。党的十八大以来,习近平高度重视对马克思主义政治经济学的学习与运用,立足中国国情,积极建构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政治经济学。习近平创造性地提出了生态发展观,这一发展观从生产力、发展方式等方面为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政治经济学提供了新内容。
1.从自然生产力到生态生产力。在马克思主义理论视野里,生产力是个体化的自然生产力。马克思主义认为,生产力是社会发展的最终决定力量,是最活跃、最革命的要素。生产力是人类为满足生存发展对自然改造和利用的实践能力,包括劳动主体、劳动资料和劳动对象三个基本要素,其中劳动对象主要是纳入人类实践范围的自然。在马克思恩格斯的理论视野中,自然作为生产对象是以“个体”状态存在的,随着实践水平的提升,自在自然范围日益缩小而人化自然范围日益扩大,作为劳动对象的“个体”化存在的自然事物越来越多地纳入劳动对象的范围。
从生产力角度审视,习近平生态发展观实现了从个体化的自然生产力向整体化的生态生产力的创新发展。习近平指出:“保护生态环境就是保护生产力、改善生态环境就是发展生产力。”[2]361在习近平的论述视野中,自然环境是作为“整体”纳入生产力范畴的。习近平在继承马克思主义关于生产力理论基础上,立足当代实践,将“个体”化自然对象扩大为“整体”性自然环境。这里包含两层意蕴,一方面,作为“个体”化的自然对象继续承担着劳动对象的角色,发挥生产力的效能;另一方面,作为“整体”性的自然环境本身就是生产力的范畴,将自然环境作为生产力发展的内生目标,而不只是作为生产力发展的手段途经。这一创新性理念将对自然环境的保护置于更加重要的地位,突破了把生产力发展与环境保护建立在对立模式上的传统思维,实现了利用、保护自然环境与保护、发展生产力的有机统一,丰富了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政治经济学中关于生态生产力的理论学说。
2.从可持续发展到绿色发展。从“个体”化自然生产力向“整体”性生态生产力的拓展,集中体现为习近平的“两山”理论。习近平指出:“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这是重要的发展理念。”[2]361这一理念实现了从可持续发展到绿色发展的创新,也是习近平生态发展观的集中体现。这一发展观实现了经济的生态向度与生态的经济向度的有机统一,建构了生产与生态之间关系的新范式,不是一种此消彼长的“零和博弈”,而是互存同立的“共生双赢”。在可持续发展观理念观照下,以“綠水青山”为代表的自然生态环境侧重的是“被动型”的劳动对象,对自然生态环境的保护主要是为了满足人类生产发展需求。在绿色发展理念指导下,“绿水青山”代表的自然环境与人类社会是一个生命共同体,“绿水青山”不只是作为劳动对象为人类带来发展财富,而是作为人类社会的生命前提,应置于保护的首位。正如习近平指出的:“宁要绿水青山,不要金山银山。”[7]以“两山”论为集中体现的绿色发展理念,揭示了环境保护与生产发展的辩证统一关系,突破了将生产发展与环境保护对立起来的僵化思维模式,并将环境保护置于首位,赋予生产发展以更重要的伦理前提。以“两山”论为集中体现的绿色发展经济学,丰富了马克思主义发展学说,成为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政治经济学的新内容。
五、在民生问题上提出了新论断,创新丰富了社会主义民生理论
习近平在继承马克思主义民生理论基础上,立足中国新时代发展实践,提出“环境就是民生”的生态民生观,将生态环境与民生福祉相结合,为社会主义民生理论提出一些新论断。生态与民生、环境与福祉具有内在的高度一致性,这既是社会主义民生观的理论延展,也是习近平生态文明思想的价值意蕴。
1从生态的自然向度到生态的社会向度。如果说人与自然和谐共生是生态的自然向度,那么使人民群众公平获得生态产品则是生态的社会向度。历史唯物主义认为,自然生态环境是社会存在的首要元素。传统生态观基本上也是从历史唯物主义这一原理出发建构生态文明,为防止自然生态环境破坏和恶化,进而避免大自然对人类的“报复”,需要人与自然“达成和解”以实现和谐共生,这是生态的自然向度。习近平生态民生观突破人类中心主义的理论阐释,从人民群众的现实生活出发思考生态文明建设的重要意义,紧紧围绕人民群众关心的生态环境的突出问题,提升人民的生态幸福感,在生态的自然向度基础上逐步建构了生态的社会向度。在习近平的论述视野中,生态环境不仅是一个自然命题而且是一个关乎人民群众生活质量高低的社会命题。传统视域下,生态问题是一个立足于环境保护的自然问题,经济社会的不断发展决定了理念的与时俱进,习近平将生态环境的自然向度延伸至人民生活的社会向度,把良好的生态产品供给与人民群众的美好生活相结合,从民生的视角审视生态文明建设,赋予自然生态以民生价值。这一理念的拓展,丰富了马克思主义民生观,实现了生态环境从自然向度到社会向度的延展。
2从物质民生到环境民生。习近平强调:“良好生态环境是最普惠的民生福祉。”[2]362习近平生态民生观立足中国新时代的“新矛盾”,聚焦人民群众关心的环境问题,将生态环境置于人民群众的民生高度,实现了从物质民生到环境民生的拓展。环境民生包括两层内涵:其一,环境是民生的基础。马克思主义认为,自然环境是人和人类社会生存发展的基础。习近平在继承马克思主义关于社会存在基本理论基础上,将自然环境的地位提升到人全面发展的战略高度。人的自由全面发展是社会主义民生事业的价值诉求,人的自由全面发展建立在健康身体基础上,健康身体的自然基础是良好的生态环境。这就决定了为了促进人的发展,就必须把提供良好的生态环境作为基础任务。其二,环境是民生的体现。民生,顾名思义,即关乎人民群众生存和发展的现实生计。民生随着经济社会的变化而变化,以往的民生福祉人们关注更多的是“仓廪实”“衣食足”等物质方面的内容,在传统的民生评价指标体系中,物质和经济向来是重要的“硬指标”,生态环境常常“缺位”。随着经济社会的不断发展,人民的物质民生需要不断得到满足,人民群众的美好生活环境需要也逐步上升为社会主要矛盾,生态环境问题在群众生活幸福指数中的地位也不断凸显。立足新时代“新矛盾”,习近平强调:“要提供更多优质生态产品以满足人民日益增长的优美生活环境需要。”[2]362习近平生态民生观是解决中国“新矛盾”的一个重要抓手,中国共产党以“为中国人民谋幸福”为初心使命,在生态民生观的观照下,要“重点解决损害群众健康的突出环境问题”[2]362,以对国计民生高度负责的使命感,为人民群众提供更好更多的优质生态产品,不断满足人民对美好环境的需求。习近平从联系的全面性审视良好生态环境与民生福祉的协同性,立足新矛盾,拓展了新时代民生建设的新路径。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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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付成双.历史学视角下的生态现代化理论[J].史学月刊,2018(3).
[6]习近平.决胜全面建成小康社会 夺取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伟大胜利——在中国共产党第十九次全国代表大会上的报告[M].北京:人民出版社,2017.
[7]习近平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思想学习纲要[M].北京:人民出版社,2019:170.【责任编辑:雨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