增长极视角下西安与其他国家中心城市能级比较研究

2021-03-22 05:26钱晓萍
生产力研究 2021年1期
关键词:增长极能级西安

左 英,钱晓萍

(1.西北大学城市与环境学院,陕西西安 710127;2.西安文理学院马克思主义学院,陕西西安 710065)

一、引言

增长极理论由法国经济学家弗郎索瓦·佩鲁(Francois Perroux)提出[1],被认为是区域经济学中不平衡发展理论的重要依据。其后,布德维尔(J.B.Boudeville)、弗里德曼(John.Friedman)、缪尔达尔(Gunnar Myrdal)、赫希曼(A.O.Hischman)等都在不同程度上发展了增长极理论[2]。目前,增长极理论已成为很多国家和地区区域开发和经济发展的重要政策工具。以往关于增长极理论的研究主要集中在增长极的支配效应、乘数效应和极化(回波效应)与扩散效应[3-5]上,国内研究则主要集中在增长级的选择与培育[6-10]方面。自从布德维尔(J.B.Boudeville)将地理空间引入增长极理论后,普遍将具有推进型产业的城镇看作为空间意义上的增长极,并将该概念运用于区域发展研究与政策实践中[11-13]。

然而,将城镇看做为增长极,其支配效应由什么要素构成?在区域城市竞争中,不同增长极的作用能力又如何衡量?鉴于此,本文以西安市为例,引入增长极的能级概念,通过与其他8 个国家中心城市比较分析,探讨西安作为西北地区唯一的国家中心城市,提升城市能级,更好地发挥其增长极效应的策略。

二、增长极的能级及其构成要素与影响因素

(一)增长极的能级

能级的概念运用到城市研究最初主要是用来描述或比较城市及其间经济活动的强弱。如W.krewitt 通过对各国首都经济总量的评价,分析了发达国家与发展中国家的首都城市能级差别及其不同经济领域的优劣势[14];Y.Yamaguchi,Y.Shimoda 和M.Mizuno 从城市生产能力入手研究了纽约的经济能级[15];卡尔·彼得(Peter K.Kresel)对美国24 个大都市区1977—1987 年和1988—1992 年两个时期的城市经济能级做了评价[16]。国内将城市能级定义为城市的某种功能或诸种功能对该城市以外地区的辐射影响程度[17-20],或者说是发挥支配效应的能力。

按照增长极理论的内涵,增长极是围绕推进性主导工业部门而组织的有活力的高度联合的产业组,不仅能迅速增长,而且能通过乘数效应推动其他部门的增长。在区域研究与政策实践中,通常将具备或能够培育出推进性主导工业部门的城镇作为区域发展的增长极,但这个增长极产生支配效应的不只是推进型产业,即不仅仅限于经济因素,文化与政治因素也会在不同程度上产生着支配效应,并深刻影响着区域经济社会发展。同时,城镇作为增长极对区域发展产生支配效应的能力也取决于其经济、政治、文化要素在竞争环境中的地位以及这三个要素的组合关系。因此,可以认为城市能级是城市功能对其周边区域和其他城市施加支配效应的能力,并且这种支配效应是在城市与其周边区域和其他城市间竞争合作中实现的。这样,我们可以将增长极的能级定义为城市发挥其功能并通过支配效应引领带动区域发展的能力大小或作用强度。增长极的支配效应表现为极化(回波效应)与扩散效应两种形式,大小可以通过乘数效应来表达。那么,城市作为区域发展之增长极,其能级就可定义为其在一定区域范围内集聚和配置资源要素、创造知识和财富等价值、并引领区域发展的能力,即城市在一定区域中地位与作用的表征。

具有空间意义的增长极——城市,与作为增长极的单纯的推进型企业不同,其增长极效应不仅有“吸引-集聚”和“辐射-扩散”两种形式,而且还有“创新-创造”效应,并通过“创新-创造”来增强“吸引-集聚”和“辐射-扩散”效应。

首先,城市作为增长极,其能级体现了城市聚集和拥有资源要素的能力,表现为城市的吸引力,也就是增长极的极化能力,是城市对外部产业、资本、信息、人才等要素吸引和集聚的能力,它主要源于城市在经济、文化、科技等方面领先于其他城市的“势能差”。增长极的极化能力(即城市的吸引力)是增长极实现外部要素集聚的能力,决定了城市作为增长极集聚外部要素的水平和层级。

其次,增长极能级也体现在城市作为增长极对其以外区域的辐射影响作用,即扩散效应,是城市将其经济活动、知识与文化扩散到外部的能力。增长极正是通过这种扩散来带动周边发展的。

最后,增长极的吸引与扩散是在作为增长极的不同城市间的竞争中实现的,其竞争力的大小取决于城市的创造力,即城市产生新思想和新事物,发展新产业和新业态,扩大物质和精神财富产出规模的能力。

所以,在竞争环境下,增长极的能级也可以认为是作为增长极的城市与其他城市或区域在经济、文化、政治等方面影响力的竞争中,获取优势、占领和控制市场,并藉此将自身产业、文化、治理等领域的发展成效辐射和扩散至周边城市和区域,进而引领城市和区域发展的能力。

(二)增长极能级的构成要素

综前所述,城市作为增长极其支配效应不仅仅限于经济要素,文化与政治因素也会在不同程度上发挥着支配效应,并深刻影响区域经济社会发展。因此,增长极的能级构成要素应该包括经济、文化和政治三个方面。

1.经济效应。经济效应是增长极能级构成的基础性要素,是增长极在经济活动的生产、流通和消费等各个环节产生支配效应的表现。主要体现在城市经济活动总量、生产能力和生产水平、实现流通和消费的金融支持与交通聚散能力等方面。经济总量反映了增长极集聚生产要素的水平和创造财富的直接效果;生产能力和生产水平主要表现为增长极中具有行业引领能力的制造业(亦即推进型产业)在生产领域发挥支配效应并带动周边区域产业发展的能力和水平;金融支持能力则表现为资金要素的配置能力,增长极正是藉此对其本身及周边区域经济活动发挥组织和调控作用;交通聚散功能以交通、物流、信息和商贸服务为主体,是连接供求双方、沟通供求信息、实现商品和服务价值的必要环节。

2.文化效应。文化效应是增长能级的核心要素,是城市作为增长极在创新能力和文化影响力等方面的综合表现。其中,创新能力反映了增长极在技术和各种实践领域不断提供具有价值的新思想、新理论、新方法和新发明的能力,是增长极能级生长的内在力量;文化影响力是文化效应的外在体现,文化经过科技创新和价值转化形成了有形的物质财富和无形的精神力量,再经过历史积累形成独特的城市文化品牌,通过传播辐射就会在区域、国家乃至全球范围内产生感召力和影响力,成为促进要素向城市集聚和溢出的催化剂。

3.政治效应。政治效应与作为增长极的城市的行政级别和政治地位有关,是增长极能级的保障性和激励性要素,反映了城市在国家和区域政治活动中的地位和作用。在我国现行体制下,城市在国家和地区事务中的作用或受重视程度按照行政级别和政治地位有明显的差异,行政级别和政治地位越高,在国家政策顶层设计中获得的关注就越多,就越能够拥有快速发展的有利条件和优先发展的主动权。此外,随着全球化发展,城市作为增长极,其政治效应也反映在城市在国际事务中受重视的程度上。

(三)增长极能级的影响因素

城市作为增长极,其能级的形成和发挥受地理环境、建成环境和社会环境等因素的影响。

1.地理环境。对增长极的能级形成影响的地理环境因素主要是自然资源和自然环境、地理区位等。资源环境承载力影响增长极的规模和可持续发展能力,地理区位影响增长极之间的经济社会联系,并给区位优越的增长极带来优先快速发展的机遇。随着技术进步和生产力发展,地理因素的限制作用逐渐减弱,交通与信息等区位因素成为影响增长极能级的重要因素。

2.建成环境。建成环境是作为增长极的城市发展和建设状况,包括基础设施和人居环境两个方面。基础设施是城市发挥增长极的聚集与扩散效应的重要条件,交通设施影响城市内外联系的便利性和资源要素流动的便捷性,水电气等供应设施是保障城市生产、生活正常运行的物质基础,互联网、通信等信息设施的建设水平影响信息传播质量和效率,进而影响城市资源和要素配置的速度和效益。城市的环境质量、公共服务、住房保障等人居环境条件承载着居民生活的安全感、舒适感和幸福感,是影响城市发挥增长极聚集效应的重要因素。

3.社会环境。社会治理是发展的软环境,主要包括作为增长极的城市的管理服务能力、法制环境、市场化程度等。管理服务能力关系到公共资源的使用效率和公共服务的供给水平;法制环境是保障居民人身和财产安全,促进社会公平正义的根本保证;市场经济是提高资源配置效率的有效手段,市场化程度越高,越有利于经济规律发挥作用,也越有利于提高增长极的资源配置效率。

三、中心城市增长极能级的评价与分析

对增长极能级的评价,应从其能级构成正确认识其在同等级城市中的实力,对标更高等级城市,固强补弱,不断提高其作为增长极的能级水平。基于此,本文选取了北京、天津、上海、广州、重庆、成都、武汉、郑州和西安等九个国家中心城市进行城市能级比较研究。按照前述增长极能级构成要素和影响因素,选取替代性指标,分别构建评价指标体系,采用变异系数权重-TOPSIS 法计算能级水平,并依据计算结果对西安作为国家中心城市和带动周边及西北地区发展的增长极的能级状况进行比较分析,从而发现差距与问题。

(一)指标体系及数据来源

遵循客观性、可获得性、全面性和独立性原则,按照对前述增长极能级构成要素和影响因素的解析,构建评价指标体系,如表1 所示。

表1 增长极能级构成要素与影响因素评价指标体系

表1 中,“城市间空间距离”(表1 中黑体显示)为某一城市到全国各直辖市、省会城市、副省级城市以及香港、澳门、台北的空间距离之和,采用国家地球系统科学数据共享平台公布的行政区划数据测度;行政级别指数采用赋值法,分别按5、3、2、1给首都、直辖市、副省级城市和省会城市赋值;其他指标数据分别来自《中国统计年鉴》、《中国城市建设统计年鉴》、《中国城市统计年鉴》、《中国法律年鉴》及有关统计公报,或依据上述统计资料计算整理得出。

(二)评价方法及评价结果

采用变异系数权重-TOPSIS 法评价增长极的能级。即先采用变异系数权重法确定指标权重,再利用TOPSIS 法进行评价排序。变异系数权重法直接利用各项指标所包含的信息计算指标权重,避免了人为因素对指标权重的影响,其基本原理是,在评价指标体系中,取值差异越大的指标对评价结果的影响越大,在整个评价体系中的权重也越大。TOPSIS 法是根据评价对象与理想化目标的接近程度进行排序的方法,又称为优劣解距离法。

为避免高层次元素的权重受到对应低层次元素项数的影响,按照“指标层→要素层→功能层→系统层”的递阶顺序,利用变异系数权重-TOPSIS法,依次计算低层次要素在其对应的高层次要素中的权重及对应高层次要素的能级指数,直到确定出各功能层要素在系统层要素中所占的权重及系统层要素的能级指数,如图1、表2 所示。

图1 增长极能级构成要素与影响因素的权重计算步骤及结果

表2 增长极能级构成要素及其综合评价

(三)评价结果分析

1.从能级的构成要素看。从各构成要素的权重看,经济、文化和政治效应权重分别为0.316 2、0.359 2和0.324 6,即各城市间文化效应差距最大,文化效应对城市能级的影响最大,政治效应次之,经济效应居第三位。

从评价结果看,国家中心城市间的能级差距较大。北京高居第一层级,上海和广州属于第二层级,西安及其他5 个城市与前两个层级的北上广三市差距明显。西安城市能级综合指数居倒数第二位,与同层级的重庆、成都、武汉、天津也有明显差距,如表2 所示。

从能级构成要素看,西安经济效应指数居末位,且和其他城市差距特大,是西安的短板所在。具体来看,在构成经济效应的经济总量、制造业发展水平、金融业支持能力和交通聚散能力等四个要素中,西安交通聚散能力虽比郑州稍强,但经济总量、制造业发展水平及金融支持能力同包括郑州在内的其他8 个城市的差距较大,如图2 所示;西安的文化效应相对较强,指数排名靠前,如图3 所示,主要是科技创新能力相对较强,这得益于西安较雄厚的科教力量与研发能力,但西安的文化影响力却明显较低,与其积淀深厚的文化资源极不相称;西安的政治效应低于同行政级别的其他城市,主要表现为国际参与度较低,如图4 所示。

图2 经济效应及其构成要素能级评价

图3 文化效应及其构成要素能级评价

图4 政治效应及其构成要素能级评价

综合来看,西安作为西北地区唯一的国家中心城市和副省级城市,虽然具有较高的行政级别和政治地位、极其深厚的文化积淀,但由于其经济发展落后,增长极的经济效应过弱,文化影响力尚未充分发挥出来,对外交往水平不高,其作为国家中心城市的能级水平总体较低。

2.从能级的影响因素看。地理环境、建成环境和社会环境权重分别为0.260 6、0.395 0 和0.344 4。其中,建成环境权重最大,社会环境权重次之,地理环境权重最小。

在九个国家中心城市中,西安市能级影响因素指数排名第7,即作为增长极发挥效应的各种环境条件相对较差,并和居于前6 位的城市差距明显。从影响因素的构成看,地理环境指数排第2 位,相对较好。建成环境和社会环境均居末位,是制约增长极效应发挥的主要短板因素(见表3)。

表3 增长极能级影响因素及其综合评价

具体来看,西安地理环境相对优越,西安地处中国陆地版图中心,是全国干线铁路网和公路网枢纽城市,也是重要的航空枢纽,区位优越,交通便捷。同时,西安水资源和建设用地条件比较优越,资源环境承载力相对较好(见图5);建成环境总体落后,城市基础设施特别是交通建设相对落后,人居环境建设差距明显,城市绿化、大气环境质量亟待提升(见图6);社会环境指数排名落后,管理服务和市场化水平是突出短板(见图7)。

图5 地理环境及其构成要素能级评价

图6 建成环境及其构成要素能级评价

图7 社会环境及其构成要素能级评价

四、结论及建议

总体而言,西安的能级水平处于国家中心城市落后位置,而经济体量小、制造业引领能力弱、金融支持能力低是造成增长极经济效应差,进而导致城市能级水平低的关键要素。同时,虽然西安的创新能力优势不突出、文化影响力不强,但有较大的潜力。因此,发挥科教文化资源优势,发掘创新发展潜力,以制造业为核心加快经济增长,是提升西安城市能级的必然选择。从影响能级发挥效应的因素看,地理环境具有相对优势,但建成环境和社会治理差距仍然明显,需要在基础设施建设、人居环境改善、管理服务和市场化发展等方面加大提升追赶力度。

基于以上结论,西安作为国家中心城市和带动西北地区及周边区域发展的增长极,其能级的提升,必须在比较研究城市能级现状的基础上,对标国家中心城市使命与职能担当,从更广阔的视野研究发挥优势、固长补短、提升能级的策略。

1.拓宽视域,在开放发展中找定位。应着眼于国家发展和国际分工大格局,完善西安作为国家中心城市的城市职能,发挥其区位、科教和文化资源优势,以制度创新为核心,以营商环境优化为重点,提升城市能级,在丝绸之路经济带建设和向西开放中发挥门户枢纽、交往中心、科教中心及集散中心职能,增强其在关中平原城市群和西北地区发展中的核心引领作用。

2.更新理念,在转变方式下图发展。以增强制造业引领能力为核心,加快推进经济增长。要树立创新引领,量质并重的发展理念,优化发展环境,推进传统产业改造升级、高技术产业培育和战略新技术研发,加快形成新兴电子信息、先进装备制造及现代商贸物流三大产业集群,形成增长高效、供给有效、竞争力强劲的现代产业体系。在城市建设方面,坚持精明增长、紧凑布局、集约高效、绿色宜居的原则,以完善城市功能核心,不断提升城市品质。

3.科创引领,在高端制造上求突破。西安要立足现状完备的工业基础,发挥科技资源潜力和创新能力优势,力争在信息技术、高端装备制造、新能源汽车、新材料、生物医药五大战略性新兴产业发展上实现突破;以建设“硬科技之都”为目标,在硬科技产业体系建设上实现突破;实施“互联网+、机器人+、标准化+、数字化+”四项行动计划,在推进传统制造业改造与创新发展上实现突破。

4.完善功能,在聚散能力上下功夫。提升城市的要素聚散能力,增强西安作为国家中心城市的区域辐射影响能力。要以建设丝绸之路经济带金融中心城市为目标,加快完善金融服务功能。同时,发挥西安的区位与交通优势,完善和提升商贸物流功能。

5.内外兼修,在文化特色上显魅力。既要传承西安悠久的历史文化,营造彰显东方古都特色的城市风貌,也要发掘和利用丰厚的文化资源,发展壮大文化产业,提升城市文化影响力。

6.民生为本,在宜居建设上显成绩。以改善城市生活品质为目标,提高社会治理能力与治理水平,提升教育、医疗、养老等城市公共服务供给水平;以轨道交通建设、市政基础设施完善为重点,提升基础设施配套水平;加强生态环境保护、灾害治理,促进韧性城市建设,保障城市安全;推进智慧城市建设,增强监测预警能力,提高智慧管理水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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