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潇晗
书画与紫砂陶刻相结合,简单而言就是将刻刀当做毛笔来使用,不同的笔锋则有不同的刀具,刀法来进行模拟重现,相较于笔墨而言,紫砂陶刻更多的选择单刀集点成画,对于一些庞大的画面表现,紫砂陶刻就需要在原本书画的基础上进行重构,以此来适应与载体结合的表现。在历史上,紫砂陶刻的出现是为了契合文人对于茶器高雅的审美追求,源自于精神上的文化满足,而随着文化内容在全社会认识的扩充,紫砂陶刻创作也就不再仅仅局限于紫砂茶器之上,瓶、缸、坛、盘这些体积更大的紫砂器反而成为了陶刻艺术绝佳的展现舞台,作品“山居幽赏图”就是将传统水墨山水题材完整地嵌入到紫砂挂盘之中,这种以装饰陈设为目的的紫砂作品有别于传统的书画,在艺术吸引力上别有一番魅力。
在中国传统的水墨山水中十分讲究用墨的技巧,水墨山水着墨不多,却有着深邃的意境,很多古代文人都以此抒发胸中的沟壑,用一种隐晦的带有浪漫色彩的景象充塞纸间,而早期的紫砂山水陶刻则是就着茶壶的意趣,将这种情感艺术表现形式进行一定程度的简化,以适应紫砂壶简洁、古朴、雅致的风格特色,将原本宏大的山水图景注入小小茶壶的方寸之间。这样的创作必然是以茶壶为主、山水陶刻为辅的表现形式,所以就一定会在画面呈现上做出妥协,很多笔墨着色之处往往淡化成为一根根纯粹的线条,这就与传统艺术中的各色山水有着极大的分别,没有了水墨山水中那种钩、勒、皴、擦,尽态极妍,而当代的很多紫砂陶刻创作跳出了茶壶乃至茶具的条条框框,将陶刻内容提升到同等的艺术高度,纯粹的陶刻创作自此不再自我限制,作品“山居幽赏图”中的山水画面就完成了一次从水墨山水转变过来的重构。
自古优秀的紫砂陶刻作品,其内容、形式都包含着极高的文化素养及艺术素养,古人在塑造刻画这些作品的时候,并没有将其作为一种工艺品来进行刻意的雕饰,更多的是随着一种创造热情所激发的情感宣泄,这种浓烈的情感加上熟练的刀法,就构成了让后世为之惊叹的神来之笔。不过随着陶刻内容的丰富,载体面积更大,内容更丰富的陶刻作品开始层出不穷,而随着刻画面积的增大,其画面重构的难度就呈几何级数提升,山水画中的山峦叠嶂,沟壑水泽是在同一片天地当中的事物,当这些事物简化以后,由于相互间细节联系的缺少,所以整体的内容可以通过想象得到很好的补全,但当作品的刻画面积增大,线条增加,内容变得精细,山间峭壁矗立,丛林、流泉、山径,房舍,错落有致,这些不同事物之间就会相互影响,相互对应,可谓牵一发而动全身,刻画得越细致,构图间内容的联系就越紧密,下刀的时候就需要更为精细的考虑。
陶刻画面的表现,跟运笔用墨之间最大的不同在于刀法可以用技巧模拟晕染,但整体的画面要更为干净和清爽,在作品“山居幽赏图”上就很明显地体现出这一点,同传统水墨画的构图一样,在这件作品的画面中,景物近实远虚,越是近景下刀就越是扎实、细密,而在对远景的处理上则只重轮廓,大量留空,圆形的挂盘虚实相间,总体遵循七分实三分虚的画面原则,因为圆是一个相对稳定的形状,刻画内容分布的不均匀就会造成作品整体的视觉感受失衡,也就不能起很好的装饰效果,同时“山居幽赏”的主题更是追求一种出尘空净的意味,心灵的宁静更要求作品必须刻画出一种画面精神上的平衡。
从整体来看,整件做品意境朴厚深邃,追求的是那种“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的古老诗意,刀法老道,骨力练达,将山水凝寒淡远的精致,举重若轻地表现了出来。
结语:紫砂陶刻艺术创作需要师古且泥古,在吸收传统的优秀书画题材的基础上,要考虑到紫砂载体与陶刻表现等等的因素,要明白哪里适合用简,哪里需要就繁,在扎实朴素的基础上渲染出绚丽多姿的内容表现,同时博采众长,提升自身艺术修养,自我完善,用创新的视角来重新构筑原始题材的风貌,从而在传承古韵的基础上展示出自己独立的创作风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