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艺术终结”本源及未来的探究

摘要：近30年来，“艺术终结”一直都是艺术界争相讨论的问题，“艺术终结”问题也是当代世界需要面对的重要理论难题。文章利用文献研究法，研究多位美学家、哲学家的相关论述，梳理“艺术终结”的逻辑过程。

关键词：“艺术终结”;黑格尔;历史叙事

中图分类号：J0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4-9436（2021）22-0-03

从古至今，“艺术终结”这个命题被许多伟大艺术家讨论，他们所说的“艺术已经结束”并不是说不会出现新作品，反而表明更多创新和有趣的艺术作品会源源不断地出现。他们想说的是，艺术本身有某种目标，或者说某种特定的发展过程和发展目的[1]。这个目的已经达到了，在这一时期已经终结，以后还会有艺术，但在艺术中已经没有更多可以实现的目标了。

1 “艺术终结”论的提出——黑格尔与丹托的命题产生

提出这一命题的两位学者分别是19世纪前期的黑格尔和20世纪晚期的丹托。黑格尔在很大程度上可以被称为艺术史之父。黑格尔认为艺术家的存在只是为了给哲学家铺路，这得从他对历史、艺术、哲学三者的分析说起。简单地说，黑格尔认为艺术是在中间過渡的。当人们明白艺术背后的历史或哲学意义的时候，艺术就会退场，哲学家登场的时刻就会来临，哲学的光芒将照亮整个人类世界。他提出了最早和最创新的艺术进展史，以及艺术在塑造和反映人类文化过程中的重要性。他追溯到艺术史的源头——早期文明和宗教的“象形艺术”，他钦佩希腊古典派艺术的清晰性和统一性，并将艺术的发展贯穿于他认为以诗歌为代表的现代浪漫派艺术中。他认为艺术的发展是规律的，艺术经历也不是随机产生的，由此生出了观点：艺术已经走向了终结，艺术不会再发展了。

《美学演讲录》记载了黑格尔的观点。1835年，黑格尔提出艺术的终结。此后不到一个世纪，视觉艺术也出现了五花八门的新运动和派别，其中包括印象派、立体主义、超现实主义和野兽派等。现代主义深深地改变了文学、诗歌和建筑。黑格尔认为，艺术会发展到一个高峰，或者说会完成一个质变，终结是朝着更高一层级别发展。认真研究过这本书的学者可以感受到，黑格尔的“终结”是哲学意义的“结束”，更多是“取其精华，弃其糟粕”。在黑格尔看来，艺术的发展不过是事物发展的一个环节罢了。

美国波普艺术家安迪·沃霍尔在1964年举办了一个展览，名为布里洛盒子。该盒子是商场之中比较常见的礼盒，安迪从商场中将它买回来，然后用木质的材料仿造其形式制造了一批，然后通过叠放和堆放的手法，放在美术馆中展览。这个展览引起了丹托的深思，他意识到艺术已经终结了。我们已经无法区分作为艺术品的纸盒堆和真实的纸盒堆。我们需要艺术作品本身之外的解释，以告诉我们安迪的纸盒堆是艺术品，商店里的则不是。

丹托在《历史分析哲学》中阐述了两种不同的结局。所谓的“结束”，可以是一个叙事，或是一个纪事。这两者之间最大的区别是，叙事是有结构的。比如如果我要向你解释我如何学会了合理理财，我会先从负债累累的我是如何寻求帮助开始这个叙事。这是一个如何解决问题的故事，一旦这个问题解决了，故事也就结束了。相比之下，纪事只是一系列按先后顺序发生的事情，没有任何特别的结构[2]。我的人生纪事涵括了人生中所有大大小小的事情，以我的死亡为终结;纪事只会因为这一系列事情的终结而结束。

从黑格尔和丹托的论述中不难发现，艺术的叙述已经结束了，它已经在解决给自己设的问题这条道路上走到了极限。但艺术的纪事不会结束，只要还有人在创作，就会不断诞生新的艺术品。从这方面来看，“艺术终结”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它的意义不再是解决叙事中的问题，它已经从这种束缚中解放了。黑格尔认为，艺术现在可以任意使用或组合艺术史中诞生的各种技巧和工具。这样一来，艺术家们可以自由驾驭任何艺术形式和材料，他们的才华能够全然摆脱早期艺术家面对的某一种特定艺术形式的限制。和黑格尔一样，丹托认为大多数艺术家不应该为“艺术终结”感到难过，反而要感到开心。

2 “艺术终结”论的本源——从历史叙事中脱离并重生

从黑格尔与丹托的观点看，他们所说的“艺术终结”并不是艺术本身的消失和灭亡，更多是一种演变的过程，艺术始终服务于人类，人类一直在发展，艺术也一直在发展。如果人类不消失，艺术就不会消失。从逻辑层面上说，黑格尔主张艺术使命从绝对精神转变到了哲学和宗教上。就艺术的职责来说，于当代人而言，它已经成为过去式，所以它也丧失了自身最纯粹、最原始的功能和意义[3]。

艺术终于摆脱了历史叙事，在现代社会找到了自由和方向，获得了重生。从黑格尔和丹托的观点中不难发现，两者都没有否定艺术自身的终结。丹托的部分观点是黑格尔理论的延伸，但绝不是哲学的推理，而是基于自身生活的时代背景加以经验分析的产物。因此，西方线性消亡的时候也伴随着艺术的终结。这种“艺术终结”并不是简单的消亡，而是开始了一个新的篇章。艺术实现了对自身的解放，完成了更进一步的升华，从历史叙事中脱离并获得了重生。

3 “艺术终结”论的未来——大众艺术

随着时间的推移，从现代到当代，艺术随社会的发展而发展。“艺术终结”后，我们的形式得到不断更新与发展。艺术的每次大发展都发生在社会形态大变革的背景之下，是对古代艺术的一次检视，是在新古融合之后产生的。艺术的表现分两部分，一部分是作者想表达的思想，另一部分是想表达的手段。古代由于技术简单，所以表达思想会非常直接且动人，这是古代（甚至是远古）艺术值得借鉴的地方。

现代艺术表现手法多变，技法精湛，艺术家们容易迷失自己，不知道自己想要表达什么。人类的艺术创作，无论是创作材质、载体、题材，还是受众、创作目的、传播途径等，都与创作者所处时代的政治、经济、文化、科技水平等有着密切关系[4]。比如欧洲漫长黑暗的中世纪，所有艺术门类如绘画、雕塑、建筑等都服务于宗教，但这并不妨碍其中蕴含一定的艺术价值和取得了不起的成就。又如中国的院体画、书法的馆阁体一样，虽然受特定时代的限制，但是依然诞生了大量艺术精品和伟大艺术家。在谈论未来艺术的发展趋势时需要注意的是，我们讨论的艺术到底是什么？如果我们能够把杜尚的《泉》（见图1）、艾敏的《床》以及“跳上艾敏的床”都称为艺术的话，那不妨把艺术定义得更为广泛些。在当前，艺术应该不仅是绘画、雕塑、建筑、装置、行为、概念，还包括音频、影像等互联网时代的产物。技术的革新一直在影响和改变着艺术创作以及艺术品本身，如青铜器雕刻从焚失法发展到失蜡法，西方绘画从干壁画发展到湿壁画，从蛋彩画（坦培拉）发展到油画，再到丙烯画，雕塑也从木雕发展到石雕，乃至现在更加多样化的金属雕塑等等。当前同样是技术革命性发展的时代，互联网技术的广泛应用，何尝没有再次赋予艺术更多的可能。例如，最近几年，部分博物馆开始大范围使用全息影像技术还原展示建筑物以及动态展示古代绘画。当技术服务于艺术时，技术也成为艺术的一部分。一部艺术发展史不仅是思想史、经济史和文化史，也是技术史。

“人人都是艺术家”“大众创作藝术品”以及每个人都能欣赏艺术品的时代也许正在来临，这在于互联网技术的发展，其使自媒体和短视频迅速发展，进而引发了全球范围的群众主义狂欢，也带来了新的审美、文化、身份上的认同差异。喜欢的乐此不疲，厌恶的弃如敝屣。但是，艺术理念革新、新艺术形式诞生、艺术派别互相抨击都是新的艺术时代慢慢出现的象征[5]。试想一下，20年前的艺术家们如果有了抖音，将如何展示自己的“星空”;20年前的艺术家们如果有了快手，又将如何展示自己“向日葵”。掌握了文艺话语权、艺术评论权的那一代人迟早会告别艺术舞台，而下一代掌握这些权利的艺术家们，此刻正在有意识或无意识地酝酿着新的东西。Mars相信新媒体时代的艺术家和艺术形态迟早会出现，当下的艺术家、思想家们如何抗拒、抱怨、反对都无法阻止那一天的到来，直到当代成为未来一代眼中的旧时代。

2017年愚人节，Reddit（英语世界最大互联网社区）邀请大众线上涂鸦。这幅以英语用户为主要绘制者的涂鸦作品也许在将来的某一刻会被认为是上一个时代的“艺术终结”，同时也是下一个时代艺术的开始。

涂鸦在一幅有100万个像素的画布上（见图2），所有2017年3月31日前注册的用户，均可以每隔5分钟涂抹一个像素点，并且允许新像素覆盖旧像素。这就是以英语使用者为主的西方世界在新时代的大众艺术品，完成过程中，有团队的参与，有个人的努力，72小时内的画面变化也展示了世界不同文化间的矛盾冲突。但是，这可能就是未来艺术的发展趋势吧。

“艺术终结”后，摆脱了历史叙事束缚的艺术开始在新时代结合时代的产物——互联网快速发展。从文章的梳理中不难发现，在历史长河中，艺术形式不断更新，艺术创作的手法也在不断发展，“艺术终结”并不是自身的终结，而是以新的形式出现在大众视野中[6]。大众艺术也会得到不断更新。

4 结语

每一个时代都有每一个时代对艺术的理解。这个现象不是艺术的终结，更像是艺术的停滞。艺术作为上层建筑，一定要具备时代性，但其也具备历史性。波普艺术以一种积极的态度出现，使高雅艺术和大众艺术的界限没那么明显，它的出现在一定程度上冲击了原有的艺术秩序。它模糊了艺术划分的界限，成为一种大众的艺术。波普艺术以抽象艺术的完结开启后现代主义，开始了后现代主义的新阶段。波普艺术的发展植根于资本主义时代，而艺术的停滞也因资本主义本身的衰落而迷茫，很难说清楚对艺术作判断的是艺术批评家还是资本家。

“艺术终结”首先是指艺术的观点终结。每个时代都有对艺术这两个字的新的理解。人类对事物的理解，一直不停地更新，原因在于工业科学技术发展的速度太快，改变了人们的生活环境，也就改变了人们对事物的看法、对美丑的看法。过去我们认为美的东西，今天可能会觉得丑。从整体而言，丹托的理论认为“艺术终结”只是一种形式外壳，艺术最终会走向哲学领域，这便是艺术的一种终结。对于“艺术终结”的理解，黑格尔的观点则是艺术最原始、最初的功能作用对于当代人来说已经成为一种过去式。因此，艺术已经丧失了最初的生命和作用，已经不能维持之前的地位和发挥必需品的作用了，它已经成为人类精神世界的一部分。如今，艺术品的展览观赏以及艺术的哲学越来越得到人们的重视，人们希望用哲学的方式认识艺术，明白艺术最重要的责任、艺术欣赏需要判断和知性的参与、艺术正朝着哲学思维转变。

参考文献：

[1] 张文远.艺术终结及其归宿[J].现代交际，2019（17）：122-123.

[2] 欧文·赫拉特，李思璟.艺术之终结：我们应为艺术走向无意义而感到欢欣吗？[J].公关世界，2017（12）：56-61.

[3] 侯博君.纯粹性存在的回归：马库斯·吕佩尔茨艺术与作品探析[J].艺术研究，2019（5）：8-15.

[4] 杜艳艳.“艺术终结论”与日常生活审美化[J].大众文艺，2018（23）：11.

[5] 韩阳.从现代艺术本质论谈艺术的终结[J].艺术评鉴，2020（23）：164-167.

[6] 沈丹.从艺术本质的角度对黑格尔“艺术终结”论的再思考[J].艺术评鉴，2021（1）：175-177，181.

作者简介：刘少鹏（1995—），男，河南安阳人，硕士在读，研究方向：视觉传达设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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