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息茧房:个性化推送时代高校思政课的供需错位及矫治

2021-03-21 16:44匡立波周双娥
关键词:信息茧房思想政治教育

匡立波 周双娥

摘 要:互联网时代个性化推送系统的盛行使人们在信息领域习惯性地被自己的兴趣所引导,只接受愉悦自我的信息,久而久之会将自身桎梏于像蚕茧一般的信息“茧房”中。在高校思政课中,教师与学生因不同的信息偏好分属不同的信息茧房,师生共同关注的信息公共领域越来越窄,彼此陷入“你的世界我不懂”的认知困境,从而导致了思政课在教育内容、叙事方式、教育空间和教育方法上出现了一系列的供需错位。新时代,高校思政课要走出茧房危机,需要以人为本,回归学生的生活世界,精准研判学生思想动态,以真诚平等的态度与学生进行情感对话,并互动交往、合作共享,才能构建出同频共振的师生学习共同体,提升思政课的针对性和有效性。

关键词:信息茧房;思想政治教育;供需错位;师生学习共同体

中图分类号:G641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673-8268(2021)06-0097-07

一、信息茧房:内涵与形态

中国互联网络信息中心(CNNIC)最新发布的报告显示,截至2021年2月,我国手机网民规模达到9.86亿,网民使用手机上网的比例达99.7%[1]。移动互联网的便利快捷推动了智能媒体时代的来临,建立在海量数据挖掘基础上的个性化推送系统技术逐渐成熟,其应用领域越来越广泛,新闻推送、商务推送、娱乐推送、学习推送、生活推送层出不穷,形成了为个体量身订制的信息生态环境,并因此产生了“信息茧房”。

信息茧房这一概念来自于19世纪法国思想家托克维尔,他认为民主社会天然地易于促成个人主义的生成,并随着身份平等的推广而扩散[2]。“信息茧房”(information cocoons)这一概念最早由美国哈佛大学教授凯斯·桑斯坦提出,他通过对互联网的考察,认为在信息传播中,公众自身的信息需求并非是全方位的,“我们只听我们选择的东西和愉悦我们的东西的通讯领域”[3],久而久之,个体会将自身桎梏于像蚕茧一般的“茧房”中。现在,信息茧房意指由于个体的自我选择构建出的相对独立且会阻碍自身发展的封闭信息空间[4]。

信息茧房有两种形态。一是个人信息茧房,由“个人日报(the daily me)”推动形成。“个人日报”是一份完全个人化的信息推送系统,根据每一个人的兴趣和爱好筛选不同的主题和内容,生成独一无二的资讯界面。早在1995年,麻省理工学院的传媒与科技专家尼古拉斯·尼葛洛庞帝就在《数字化生存》中就提出过“the daily me”[5]的预言,现在这个预言已经变成现实,“今日头条”是其典型代表。“今日头条”基于个性化推送引擎技术,根据每个用户的社交行为、阅读行为、地理位置、职业、年龄等挖掘出兴趣,进行差异化推送,形成了千人千面、特色鲜明的个性化APP,“你关心的,才是头条”。它一经面世,马上受到用户追捧,成为国内移动互联网领域成长最快的产品服务之一。此后,为顾客提供个性化信息服务和决策支持的平台不断涌现,涉及新闻、音乐、购物、电影、游戏等多个领域。个性化推送系统的普及意味着人们的选择权大为增加,可以方便地对自己不感兴趣或者不愿意看到的内容加以屏蔽,从而营造出一个狭隘封闭的个人世界,形成单个个体的信息茧房。

二是群体信息茧房,表现为人际圈层的固化。在信息时代,每个人都生活在基于个性化需求而形成的“信息茧房”之中,但人毕竟不是单独存在的个体,而要嵌入社会关系之中。在社会交往时,新的社交媒体能够突破时空限制,为个体寻求与自己兴趣、爱好、观念相同或相似的同伴提供便捷的联结渠道,使具有类似想法的个体“茧房”不断聚合,逐渐形成一个个具有共同特征属性的人际圈层。这些圈层一旦形成,就具有一定的排异性,使具有不同兴趣偏好和观念差异的人不断边缘化,最终被排斥在外,而具有相同信息偏好的人不断被吸附进来,最终形成高度同质化的人际圈层,构造出群体“信息茧房”。

无论是个人信息茧房,还是群体信息茧房,都让人与人、群与群之间的差异越来越明显,使整齐划一的学校教育遭遇时代之困。尤其是思想政治教育,它与知识性较强的专业课教学不同,更注重改造学生的精神世界,特别需要教师与学生之间的情感关切和思想共鸣,这就要求思政课教师深度了解学生,把握他们的成长规律,熟悉他们的思想动向,由此提供的教学信息才能直击他们在学习、生活、思想、道德上面临的痛点,满足学生的期待与关切,让学生体验到收获的愉悦感、满足感。但是,个性化推送的日益盛行让教师与学生分属不同的信息茧房,师生共同关注的信息公共领域越来越小,师生情感越来越疏离,思政课教师很难再深入了解学生的所思所想、所困所惑,丧失了对学生的认知基础。师生之间的这种认知困境和情感疏离将深刻影响教师对学生成長规律和个性特点的把握,教师的教学供给就难以契合大学生的学习需求,导致高校思政课出现严重的供需错位。

二、教与学的供需错位:信息茧房对高校思政课的挑战

一是教育内容的供需错位。在传统媒体时代,信息分发中心化,每个人接收的信息都由固定的信息源单向发出,如报纸传达给每个读者的信息都是同质的,由此建构了所有读者进行相互交流和对话的公共话题。但在个性化推送的互联网时代,个人信息偏好消解了公共话题,人们依照不同兴趣、热点、爱好组成了不同属性的互联网群体,大众分裂为诸多小众,造就了青年亚文化下的群体部落化。互联网的部落化促进了大学生群体信息茧房的滋生和固化,信息在群体茧房内传播和流动,通过互联网部落形成相对独立的同辈信息圈层,而教师大多数时候对学生圈层中信息的转推、发酵和裂变了解不够,思想政治教育内容供给和需求出现断裂,长此以往会导致教育主体和客体的疏离和对抗,让思想政治教育很难入脑入心。茧房效应不仅加深了师生“信息代沟”,而且催生了同龄人之间的信息鸿沟。同一层级的大学生年龄相当,但不同的地域环境、家庭背景、成长经历形塑了个体之间迥异的性格特征,该群体对新媒体应用软件的不同偏好所获得的不同信息流更是构筑了大学生彼此之间迥异的知识结构和人文素养,导致了个体之间更大的差异,个人信息茧房现象愈加凸显。而与此相对的是高校思政课作为意识形态教育的主体课程,重点强调学生对主流价值观的认知和认同,其课程内容具有鲜明的一元化、中心化特点,教学中无差异化的信息供给和学生千人千面的知识需求之间形成了巨大张力。所以,高校思政课的课堂上常常可见冰火两重天的画面:同一专业、同一课堂、同一教师,一部分学生因教学内容的供给与自身的期待需求无缝对接而兴致盎然,而另一部分学生则因教学内容与自身兴趣和知识结构脱节而无精打采甚至呼呼大睡。大学生既有特质迥异的个体茧房,又分属不同的群体茧房,这大大增加了思政课程内容精准供给的困难。

二是叙事方式的供需错位。从符号社会学来看,符号是对文化的编码,文字出现以后就成为一种支配霸权式的编码,解码者完全依据编码者的意图进行信息的接收[6]。一直以来,文字都是表达思想、交流情感的主要载体,也是教师传承文明、授业解惑的主要工具,文本叙事是教育教学的主流方式。互联网出现以后,文化符号的创设成本降低,新的符号创设以后,收藏、关注和推转技术加快了其传播和使用速度,对于年轻人来说,新鲜有趣的符号是吸引他人关注并借此表现自我的一种有效方式。由此,青少年的叙事方式出现了重大变化,火星文、表情包、动图、短视频的表达方式快速蔓延,很大程度上取代了语言和文字,但这些在青少年圈层内部流行的特殊表意系统对部分思政课教师来说却是不知所云的乱码,成了阻碍师生认知和交流的层层“茧房壁”。除此之外,叙事表达的转换还消解了思政课的崇高感与庄严性。思政课具有很强的思想性、理论性和政治性,思政课教师主要通过严肃规范的文本和语言阐释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理论的生成逻辑和内在结构,剖析革命英雄和社会榜样对认识社会、反思自我的生命意义,以激发出学生见贤思齐、不断成长的生命潜能,从而完成立德树人的使命。当图像叙事、短视频叙事取代文字叙事成为青少年的主导生活方式后,“可能导致的是个体沉浸于平面化、物化、碎片化的感官体验中,如对快乐至上的追逐、以新奇性为主导的眼球经济,人丧失了对生命价值的追问和审视,由此失去了生活的‘形而上’和‘形而下’的张力,导致个体在价值取向上告别崇拜、躲避崇高和拒斥榜样”[7]。部分思政课教师习惯于用严肃的文字和抽象的理论阐释政治话语,而青少年喜欢通过感性直观的图像化、视频化叙事方式将宏大叙事生活化、政治话语娱乐化,师生之间的叙事表达差异构成了思想政治教育的话语壁垒。

三是教育空间的供需错位。教育活动要依托一定的空间载体来进行,思想政治教育的空间载体有两种:一是专业化教学的实体课堂空间,二是虚拟的网络空间。课堂空间封闭稳定,课堂纪律严格,教学活动集中,在其中进行的思想政治教育具有系统化、规范化、计划性的特点,是思想政治教育的主阵地,也是党和政府最关注的育人场所。党的十八大以来,党中央对高校思政课给予了前所未有的重视,先后召开了全国高校思想政治工作会议、全国教育大会、思政教师座谈会,习近平总书记多次就思政课发表重要讲话,各地教育部门开展了不同层级的思政课教学技能比赛,将大量的人力、物力、财力投放在课程建设中,对课堂教育寄予厚望。不过,与教育部门对思政课堂的建设热情相比,学生的反应则淡漠得多。移动互联网时代,大学生更感兴趣的并不是课堂教学,而是个性化的网络空间,各种应用软件层出不穷的个性化推送将个人淹没在愉悦自我的文字、图片、音频、视频等信息海洋中,这些信息的集成既是人们与外界进行双向交换的窗口,也是他们构建自己社会关系的承载。个性化推送的强大功能使网络空间吸引力倍增,对大学生思想产生的全方位、多层面的影响已经远远超过了主渠道的课堂空间。在高校思政课课堂上,教师精心备课、激情授课,但学生沉浸于个人网络空间中,全神贯注刷微博、玩微信和QQ、看抖音的场景屡见不鲜,而“互动缺失会造成教育实效性降低”[8]。在网络信息越来越个性化、多元化的背景下,枯燥单调的课堂空间与丰富生动的个人虚拟空间相比,教育功能的发挥已经越来越力不从心,思想政治的教育空间出现了尖锐的供需矛盾。

四是教育方法的供需錯位。网络世界信息海量丰富,每个人都会根据自身的兴趣爱好和知识需求不断对信息进行筛选和过滤,构建出了一个个异质多元、特色鲜明的个体微观世界。在社会迅速变迁的时代,无论是作为思想政治教育主体的教师,还是作为教育对象的大学生,其微观世界的信息内容、结构、特征都迥然不同,教师需要努力走出自己微观世界的茧房,深入到大学生的微观世界中,与学生展开对话,阐明各自观点,倾听对方意见,在碰撞与交流中实现沟通与理解。这就需要将教育者和受教育者的“主客”关系变成“主主”关系,重构思想政治教育的主体间性。所谓主体间性,是指教育中“处于交往关系的人都是主体,没有客体,通过‘对话’这种方式推翻居于中心地位的认识主体,倡导人与人之间的平等交往关系”[9]。主体间性的实现需要丰富教育教学方法,构建互动式教学、参与式教学、体验式教学、讨论式教学等多种方法为一体的教学方法体系,营造民主气氛,激发学生的主体地位,以形成师生之间的平等对话。而高校思政课是意识形态教育的主阵地,其授课方式以灌输式教学为主。灌输理论自列宁提出后被我国借鉴,成为发动群众、加强理论武装、抢占思想高地的有效法宝,这种教育方式一直延续下来,成为思想政治教育的传统,其优势是能突出思想政治教育的强制性和系统性。但在个性化推送盛行的网络时代,学生的个性化、多元化需求日益明显,与单向度的强制灌输之间的冲突越来越大,思政课程教学越来越难走进学生丰富多彩的心灵世界,达到触及学生灵魂的教育效果。任何缺乏双向沟通的教育,形式上再热闹都是隔靴搔痒,终将陷入“我的世界你不懂”的尴尬,受到学生的反感和排斥,需要深入反思和重构。

三、构建师生学习共同体:高校思政课的破茧与矫治

信息时代点对点的个性化推送即人类运用自己的理性智慧不断更新信息传播方式和信息筛选技术的成果,是科学技术日新月异发展的产物。但同时,信息筛选的高度个性化也加速了信息茧房的形成,加深了师生之间的信息代沟,疏远了师生情感。高校思政课要走出信息茧房的科学危机,需要教师以人为本,回归学生丰富多彩的生活世界,在清晰研判大学生思想动态的基础上,以真诚平等的姿态与大学生进行情感对话和沟通交流,构建同频共振的师生学习共同体,消融师生茧房壁垒,实现思想政治教育的供需对接。

(一)认知——回归生活世界,研判学生思想动态

师生学习共同体是指具有共同信念、共同目标的师生在学习情境中通过有效互动而促进师生共同成长的教育活动组织[10]。相比专业课而言,思政课师生学习共同体构建的难度更大,因为高校思政课都是大班授课制,思政教师每学期的授课对象多达几百甚至上千人,如此大规模的公共授课,教师对很多学生连面熟都难以做到,更遑论对他们有深入了解,这导致了师生越来越疏离的认知壁垒的形成,很容易使思政课陷入教师自言自语的尴尬之中。

思政课要构建有效互动的师生学习共同体,须以教育主体对教育客体有基本的认知和理解为前提,这就需要思想政治教育走进大学生丰富多彩的日常生活,在重视文本教学的同时更关注对教育对象的研究。一是要加强线下研判,承担思政课教学的马克思主义学院可以与学校其他部门协同行动成立德育研究机构,专门研究大学生的成长特点和规律;建立常态化的思政课教师“下寝”制度,教师可定期与学生谈心谈话;定期召开思政教师与班级辅导员、班主任、心理咨询师、学生干部的座谈会;激励思政教师积极引导、参与学生的校园文化建设和社会实践活动。二是要加强线上研判。高校可以用大数据技术采集大学生线上学习内容、学习时长、消费购物、人际交往、娱乐关注和新闻点击等信息,对大学生思想观念层和行为表征层的基础性数据、过程性数据和结果性数据进行抓取整理,精准研判大学生的学习状况、政治观念和思想动态,掌握大学生不同亚文化群体的信息偏好和思想动向。在精准研判和归类总结的基础上,思政课教师再针对教育对象不同的思想状况,制定相应的教学内容和教学目标,区分层次、因材施教、因势利导,将马克思主义理论、党的方针政策讲解与不同群体的兴趣爱好和日常生活对接,让教育教学厚植于教育对象的生活实践中,直击他们的思想困惑与现实关切,推动思想政治教育的供需匹配。

(二)对话——平等交流,架设师生沟通桥梁

对话,是启发式教育的前提。对话学习是通过同他人的沟通展开探究对象意义的行为。在西方,对话学习的起源可以追溯到柏拉图和苏格拉底,柏拉图的《美诺篇》直接体现了苏格拉底教与学的对话风格;在中国,《论语》则是记载孔子与学生大量对话的儒家经典文献。可见,对话式学习是东西方先哲大师不约而同地采用的主要教育方式。与传递与接收、控制与服从的独白式一言堂教育不同,对话式教育不是单纯地表达自己的思想和观点,强调的是一种通过双向互动而达成理解的公共性。德国教育家斯普朗格认为:“教育绝非单纯的文化传递,教育之为教育,正因它是一个人格心灵的‘唤醒’,这是教育的核心所在。”[11]思想政治教育的终极目的不是知识的传递,而是教师为大学生精神世界的成长提供现实世界的共同解释,双方出于共同的现实理解产生真切的情感共鸣,从而形成价值观共识。师生之间这种现实世界共同解释的公共性的形成,主要是通过对话来实现的。通过对话交流,教师能激发学生自我探究、自我实现的求知欲与上进心,唤醒其精神成长的内在动力。

对话不是简单的一问一答,有效的对话首先建立在民主平等、互相尊重的师生关系基础上。哈贝马斯的语用学观点认为,在交流中,说话的人必须向听者证明自己关于外部世界的描述是真实的,关于道德规则的表述是正当的,关于内在情感的表述是真诚的[12]。信息茧房加大了师生之间的代际隔膜和生生之间的个体差异,对话教育中教师要承认并理解这种差异,在多元分化中与学生展开真实、真诚的交流。首先,要创设宽松的对话情景。宽松的对话情境也即哈贝马斯所说的“理想的话语情境”,它是产生共识行动的前提,是摆脱外在强制约束的平等、民主、自由的交流形式。在思政课中,要让学生的个性得以充分表达和彰显,赋予他们课堂表达、研讨、质疑、批判、反思的权利,鼓励他们敢于言说和展现自我的勇气,使他们在自由思考中追求和建构生命的意义。其次,要善于拓展对话空间。对话可在实体空间进行,也可以在网络空间实施。当前,思想政治教育已经突破了时间和空间的限制,渠道越来越多元化,在高校思政课的教学中,各种教学应用软件为师生对話和生生交流提供了技术可能,突破了思政大课堂因人多空间大无法有效交流的困境。比如,课堂教学中可以通过学生手机、教师手机、课堂大屏幕的三屏同步和弹幕发送、分组交流、点名问答等功能激发学生的课堂思考、讨论、争辩,开辟出现实与虚拟交织的广阔对话空间。高校要积极占据网络阵地,用公众号、抖音视频等学生喜闻乐见的信息载体给学生推送蕴含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的生动素材,让师生对话更接地气。最后,要灵活运用多元对话语言。日本教育家佐藤学认为,课堂沟通语言具有制度化特征,天生具有独白语言性质,阻碍了对话的形成[13]。教师要善于对构成课堂文化的制度化的语言加以变革,熟悉当代青年喜闻乐见的网络语言和表达符号,开拓课堂语言的多样性、生动性,推动思想政治教育从信息茧房的个人独白走向互联互通的交流对话。

(三)交往——多元互动,增进师生情感联结

信息的个性化推送窄化了人们的认知视野。走出信息时代个人主义的茧房桎梏,需要在现实中通过人与人的普遍交往增进彼此的情感联结,使人从单子式的封闭存在转向开放的共生存在,从个体主体转向主体间性。交往性教育意味着教师不再是知识的传声筒,学生也不再只充当知识的接收器,教育双方彼此走进对方,互相理解、互相启发,在交往中各自成长。在思想政治教育中,借助 “主主”平等的真诚交往,师生都将在不断体验对方、体验自己的过程中获得生命的意义感,不仅学生迷茫的精神原野可得到智慧灌溉和情感滋养,教师也将体会到教育活动的幸福感、成就感,感受到教师职业的尊严和荣耀。

“好的思想政治教育应该像盐,但不能光吃盐,最好的方式是将盐溶解到各种食物中自然而然吸收。”[14]师生交往就是一个将思想政治教育之“盐”融入学生生活的过程。交往性教育首先是课堂交往,课堂是师生交往的主渠道,在课堂教学中,教师要塑造平易近人、谦和从容的教师形象,打造和谐融洽的课堂氛围,使学生勇于表达、乐于表现。同时要注重课间十分钟的师生交往,课间是师生沟通交往的最佳契机,教师要主动走进学生,倾听学生在课堂中不敢表达的困惑与问题,了解他们的学习体验,分享生活趣事、生命体验,让思政课有温度、有活力、接地气。 其次是网络交往。师生网络交往能打通生活与教育的壁垒,使教育渗透到学生的生活层、情感层和意义层。思政课以改造学生的思想为己任,教师要熟悉学生的思想动态,可时常浏览校园BBS、贴吧、社区和学生微信、微博、QQ等网络空间,关注学生的情感波动,尤其要重视学习或思想上有问题的学生,对其敞开心扉,与其真诚沟通,做到防微杜渐,化解矛盾。最后是实践交往。实践教学是高校思政课的重要环节,实践方式有诸如参观、访谈、调研、观影等。在实践活动中,当生活的全貌真实地呈现在学生面前时会激发学生的好奇与困惑,教师应发挥引路人的角色,在抽丝剥茧的分析中厘清事务的本质,在畅所欲言的讨论中提升大学生对社会的观察力、判断力和分析力,实现师生间知识传授和情感交往的有机统一。

(四)共享——合作学习,消融师生茧房壁垒

信息茧房带来的个人主义学习体验也有正面价值,它能以鲜明的个性化促进学习的多样化,但前提是不同的个体能发挥其独特性,个体之间能相互进行学习探究、差异互补、互惠互助,形成一个合作共享的学习共同体。共享型学习方式多样,常见的有小组学习、学习沙龙或读书社团等。

小组学习强调学生与学生之间的合作共享。在学习中同伴之间的影响力是最大的,同伴共享可通过组织学生在小组活动中实现,由教师布置开放性、研讨性的任务,由学生组合成若干个人数不等的小组来完成,小组各成员之间分享学习资源,分工协作,互相探讨,达成共同的学习目标,并以小组的总体成绩为评分和奖励标准。活动的结果,最好由各个学习小组提交一份“产品”或“作品”,任务完成以后,班级采用线上、线下多种方式进行作品展示,小组相互交流经验,改进不足,最后在师生的研讨和点评中提升学生的学习兴趣和学习能力。

学术沙龙和读书社团是师生学习交流的知识场域,它不局限于课堂教学空间,会议室、厅堂或室外均可进行,规模可大可小,是一种创新人才培养的教学组织形态。思政课教师可以将公共课的劣势转为优势,打破班级建制,召集不同学科背景的师生灵活开展学术沙龙活动,围绕马克思主义理论相关学科,就学生关注的话题和经济社会的热点问题设置研讨议题,师生以经典阅读、观点阐释、质疑争鸣等方式、依靠微信、微博、QQ等社交软件,互相探讨切磋,共同点燃学习激情,提升学术素养。追寻知识的最佳途径是依靠学者在充满活力与挑战的学术共同体中所进行的工作,而不是依靠在孤立状态下进行的研究[15]。社团讨论内构和蕴含了个人行为与共同行为之间一种相互依赖促进的关系,它不仅是授业、解惑的教学过程,更是言传身教、彰显人格魅力的交往过程。在此过程中,教师的学识素养、师德教风能得到充分展露,可赋予师生关系以思想深度和情感温度。

“现代信息技术的发展正深刻改变着高校思想政治教育的话语环境,新媒体场域中的信息传播对高校思想政治教育话语权及其教育效果产生着重大影响。”[16]无论哪种形式的对话交往与合作共享,都旨在通过不同个体、不同群体之间的沟通交往推动思想政治教育走出信息茧房的个人主义藩篱,扩大教育的信息公共领域,促进不同个体精神世界的共融共通,形成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情感交叠,建构出如交响乐团一般的师生学习共同体,让共同体中的所有师生在保持鲜明个性的同时,又能声情并茂地合奏学习交响乐曲,创造出师生同频共振的思想政治教育新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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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nformation Cocoon Room: Supply and Demand Dislocationand Correction of Ideological and Political Course in the Era of Personalized Push

KUANG Libo, ZHOU Shuang’e

(College of Marxism, Hunan University of Arts and Science, Changde 415000, China)

Abstract:The popularity of personalized push system in the Internet era makes people only accept the information that pleases themselves, habitually guided by their own interests in the field of information. As time goes by, they will be shackled in the cocoon like “cocoon room”. In the course of ideological and political education in colleges and universities, teachers and students belong to different information cocoon rooms due to different information preferences. The public field of information that both teachers and students pay close attention to is becoming narrower and narrower, and they fall into the cognitive dilemma of “I don’t understand your world”, which leads to a series of supply and demand dislocation in the content, narrative mode, space and method of education. In the new era, in order to get out of the cocoon room crisis, ideological and political courses in colleges and universities need to be people-oriented, return to students’ life, accurately study and judge their ideological trends, have emotional dialogue with students with a sincere and equal attitude, and interact and share with them. Only in this way can we build a teacher-student learning community in synchronization and improve the pertinence and effectiveness of ideological and political courses.

Keywords:information cocoon room; ideological and political education; supply and demand dislocation; teacher-student learning community

(編辑:段明琰)

收稿日期:2021-05-17

基金项目:湖南省教育科学“十三五”规划”课题:“互联网+”时代湖南省高校思想政治教育理论课信息化建设路径研究(XJK18BDY001)

作者简介:匡立波(1979-),女,湖南桃源人,副教授,硕士生导师,主要从事网络思想政治教育研究;周双娥(1966-),女,湖南桃源人,教授,主要从事大学生思想政治教育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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