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金锋
摘 要:《四库全书总目》著录的一百六十五篇总集类提要经前人考辨者达一百二十八篇,然局部性、选择性考辨视野下所遗留的尚需澄清之问题,在集部总集类提要中普遍存在。在前人研究基础上,本文对宋及宋前四十一篇总集类提要文本进行考辨,正其讹误,还原事实,共得相关结论一百一十三条,其中辨析“《文苑英华》为宋白领衔修纂、《江湖后集》提要中漏记吴仲孚”两条为补充胡玉缙先生之研究成果,其余均为首次提出和考辨之结论。思路上,以提要和总集类作品在文本、事实方面存在的差异为切入点,发现、提出和辨正相关问题。材料上,对四库底本文献如《文选颜鲍谢诗评》《吴都文粹》《江湖小集》《古文集成前集》等的运用,为提要考辨提供了一种独特的文献视角。
关键词:《四库全书总目》 总集类 辨正
中图分类号:G257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0-8705(2021)01-28-46
对《四库全书总目》提要文本的考辨,已经成为《总目》研究的一项重要基础性工作并取得了丰硕成果。以集部总集类为例,在《总目》著录的一百六十五篇提要中,经余嘉锡、胡玉缙、崔富章、杨武泉、李裕民、魏小虎等前辈学者考证、辨析者多达一百二十八篇三百一十七条1。然如何宗美先生所指出:“迄今为止我们对《总目》并没有做过逐条考辨、全面梳理的工作,对它的研究主要还是选择性的和局部性的,已有研究面或研究量尚属有限,留待我们考辨的空间还相当可观。”2这种局部性、选择性考辨视野下所遗留的尚待解决之问题,在《总目》集部总集类提要中普遍存在。在前人研究成果基础上,笔者以提要文本及其所涉及的事实与四库本总集类作品文本对比为主要思路,参考相关材料,对宋及宋前四十一篇总集类提要进行辨析,正其讹误,还原事实,共得相关结论一百一十三条,兹述如下,以见教于大方之家。
一、《文选注》六十卷
考李匡乂3《资暇录》曰……又如《楚词》用王逸注,《子虚》《上林》赋用郭璞注,……皆题本名。4
按:《资暇录》当作《资暇集》,《直斋书录解题》5《文献通考》6皆作《资暇集》,提要所记《资暇录》,盖沿《崇文总目》所载“《资暇录》三卷”7,然此书存世版本如明正德、嘉靖间顾元庆刊《顾氏文房小说》本、《墨海金壶》本、《续知不足斋丛书》本、《丛书集成初编本》皆作《资暇集》,《四库全书》子部收录此书,亦作《资暇集》凡三卷1,知提要误作《资暇录》。又,《上林赋》一篇未题“郭璞注”2,提要误记。
二、《文选颜鲍谢诗评》四卷
考集中颜延之《三月三日侍游曲阿后湖作》一首……又谢灵运《拟邺中集》八首……至于评谢灵运《九日戏马台送孔令》诗…… 3
按:《三月三日侍游曲阿后湖作》当作《车驾幸京口三月三日侍游曲阿后湖作》,四库本作《车驾幸京口三月三日侍游曲阿后湖作》4,四库底本5、《文选》原书6同题。《拟邺中集》,当作《拟魏太子邺中集诗》,四库本作《拟魏太子邺中集诗》7,四库底本8、《文选》原书9同题。《九日戏马台送孔令》,当作《九日从宋公戏马台集送孔令诗》,四库本作《九日从宋公戏马台集送孔令诗》10,四库底本11、《文选》原书12同题。
三、《御览诗》一卷
陆游《渭南文集》有是书跋曰:“右《唐御览诗》一卷,凡三十人,二百八十九首……按卢纶墓碑云:‘元和中章武皇帝命侍臣采诗,第名家得三百十一篇,公之章句奏御者居十之一。今《御览》所载纶诗三十二篇,正所谓居十之一者也……然碑云三百十一篇,而此才二百八十九首,盖散佚多矣”云云。此本人数、诗数均与游所跋相合,盖犹古本。 13
按:三百十一篇,陆游《跋唐御览诗》作三百一十篇14,四库本《御览诗》书前提要亦作“三百一十篇”15,但《总目》误作“三百十一篇”。二百八十九首,当为二百八十六首,四库本收录三十人二百八十六首,其中刘方平十三首,皇甫冉十六首,刘复四首,郑锡十首,柳中庸九首,李嘉祐二首,李端八首,卢纶三十二首,李何一首,张起一首,郑鏦四首,司空曙五首,于鹄三首,顾况十首,韦应物六首,纥干著四首,杨凌十七首,杨凝二十九首,李宣远一首,卢殷十四首,姚系一首,马逢五首,刘皂四首,李益三十六首,李愿二首,张籍一首,霍总六首,杨凭十八首,杨巨源十四首,梁锽十首。
四、《中兴间气集》二卷
唐高仲武编……末有元祐戊辰曾子泓跋,称独遗郑当一人,逸诗八首……又按钱曾《读书敏求记》谓:“得宋锓本,如朱湾《咏玉》一首,玉字作三,盖每句皆藏三字义也。后人不解诗义,翻谓三为讹字,妄改为咏玉。自元至明刻本皆然。”……仲武持论颇矜慎,其谓刘长卿十首以后,语意略同,落句尤甚,鉴别特精。1
按:郑当,当作郑常。四库本卷末曾子泓跋作郑常2。郑常,大历中贬居汉阳,贞元初任淮西节度判官,据《旧唐书·吴少诚传》记载:贞元三年,淮西留后吴少诚欲拒朝命,时任淮西节度判官的郑常及大将杨冀谋逐之,为人所告,郑、杨二人遇害3;《新唐书·艺文志》著录《郑常诗》一卷4;《全唐诗》存其诗三首,注曰:“郑常,肃、代间人,诗一卷,今存三首。”5又,钱曾《读书敏求记》原文与提要所引文字有差别,其中:宋锓本,当为据宋刻抄本;《咏玉》,钱氏题作《咏三》;原文无“每句皆藏三字义”语,而是举例以示,曰:“《中兴间气集》二卷……《述古目》注‘宋本影钞四字。〔补〕劳权云恬裕藏义门校本,跋云影宋钞。钰按:即述古堂本,见义门跋。此本从宋刻摹写,字句绝佳。即如朱湾《咏三》诗首句:‘献玉屡招疑。三献玉也。次云:‘终朝省复思。三省三思也。颔联:‘既哀黄鸟兴,还复白圭诗。三良三复也。颈联:‘请益先求友,将行必择师。益者三友,三人行也。结云:‘谁知不鸣者,独下仲舒帷。三年不鸣,三年不窥园也。后人不解诗义,翻疑‘三为讹字,妄改题曰《咏玉》,凡元至明刻本皆然。”6又,四库本评刘长卿,无提要所称“鉴别特精”语,而云其“思銳才窄”7。
五、《极玄集》二卷
所取王维至戴叔伦二十一人之诗,凡一百首,今存者凡九十九……二十一人之中……祖咏不著其字,畅当字下作二方空……其馀则字及爵里与登科之年,一一详载。8
按:二十一人,当为二十人,四库本收录凡二十人九十九首(王维三首、祖咏五首、李端四首、耿湋八首、卢纶四首、司空曙八首、钱起八首、郎士元八首、畅当三首、韩翃四首、皇甫曾三首、李嘉祐一首、皇甫冉十首、严维四首、刘长卿七首、灵一四首、法振二首、皎然四首、清江二首、戴叔伦七首)。“其馀则凡字及爵里与登科之年,一一详载”,检四库本,非是,如:耿湋未载其字9;司空曙未载登科之年,但云其举进士,贞元中水部郎中,终虞部郎中10,据考,司空曙乃于大历初登进士第,贞元初为剑南西川节度从事、检校水部郎中11;郎士元未载爵里,据考,其为中山(今河北定县)人12;畅当除阙字而外,亦未载其登科之年13,据考,其于大历七年(772)登进士第14;戴叔伦未载登科之年15。
六、《古文苑》二十一卷
所录诗赋杂文……皆史传、《文选》所不载……又有杂赋十四首,颂三首,以其文多不全,别为一卷,附于书末……中间王融二诗,题为谢朓,盖因附见朓集而误。16
按:据章樵序,《古文苑》所录文体包括“歌、诗、赋、颂、书、状、箴、铭、碑、记、杂文,为体二十有一”17。四库本卷一为石鼓文,卷二至卷七为赋,卷八为歌曲,卷九为诗,卷一〇为敕、启,卷一一为对,卷一二为颂、述,卷一三为赞、铭,卷一四至一六为箴,卷一七为杂文,卷一八为记、碑,卷一九为碑,卷二〇为诔,卷二一为赋、颂,提要仅云诗赋杂文,以偏概全矣。又,四庫本收录南朝齐范云《学古贻王中书》一诗1,亦见于《文选》中2,提要谓“皆史传、《文选》所不载”,误。又,四库本末卷篇目为:贾谊《簴赋》、刘向《请雨华山赋》、刘歆《甘泉宫赋》、傅毅《琴赋》、蔡邕《协和昏赋》《琴赋》《胡栗赋》《述行赋》、魏文帝曹丕《浮淮赋》、王粲《大暑赋》、曹植《述行赋》、刘桢《大暑赋》、应玚《灵河赋》、傅毅《东巡颂》、蔡邕《东巡颂》《南巡颂》《九惟文》3,计赋十三篇、颂三篇、文一篇,与提要所云“杂赋十四首,颂三首”略异。又,四库本中题谢朓所作之诗有二:一为《咏幔诗》4,一为《和别沈右率诸君》5。《咏幔诗》为王融作,见于《谢宣城集》卷五6,提要所辨不误。《和别沈右率诸君》则为谢朓作,《古文苑》题谢朓作本无误,提要辨其为王融诗,反误。今考:永明八年(490)秋,齐武帝以随郡王萧子隆为镇西将军荆州刺史,镇江陵(今湖北荆州),以(谢)朓为功曹参军,寻转文学。朓以次年(491)春赴江陵,王融、沈约、范云等皆尝饯送,作诗唱和7。四库本《古文苑》依次选沈约、虞炎、范云、王融、萧琛、刘绘六人送行诗,总题曰《饯谢文学(朓)离夜》,次分列六人作品于总题之后,复以《答》为题,附谢朓《和别沈右率诸君》诗于六人作品之后,构成一组完整的赠别唱和之作8。《谢宣城集》也完整收录此组诗歌,首为谢朓《离夜》诗,次列江孝嗣、王常侍、沈约、虞炎、范云、王融、萧琛、刘绘八人赠别作品,复以谢朓《和别沈右率诸君》诗附后9。
七、《文苑英华》一千卷
宋太平兴国七年,李昉、扈蒙、徐铉、宋白等奉敕编,续又命苏易简、王祐等参修。10
按:此书编纂者多题李昉领衔,似成定论,今考实当为宋白领衔编纂。《纂修文苑英华事始》记载:“太宗太平兴国七年九月,诏翰林学士承旨李昉,翰林学士扈蒙,给事中直学士院徐铉,中书舍人宋白,知制诰贾黄中、吕蒙正、李至,司封员外郎李穆,库部员外郎杨徽之,监察御史李範,秘书丞杨砺,著作佐郎吴淑、吕文仲、胡汀,著作佐郎直史馆战贻庆,国子监丞杜镐,将作监丞舒雅等阅前代文集,撮其精要,以类分之,为《文苑英华》。其后,李昉、扈蒙、吕蒙正、李至、李穆、李笵、杨砺、吴淑、吕文仲、胡汀、战贻庆、杜镐、舒雅等并改他任,续命翰林学士苏易简、中书舍人王祐,知制诰范杲、宋湜与宋白等共成之。”11《中兴馆阁书目辑考》亦同12;又《续资治通鉴长编》载:“上以诸家文集,其数实繁……乃命翰林学士宋白等精加铨择,以类编次,为《文苑英华》一千卷。”13又《宋史》载:“宋白《文苑英华》一千卷,《目》五十卷。”14又《崇文总目》载:“《文苑英华》一千卷,原释宋白等奉诏撰,采前世诸儒杂著之文。”15又《读书附志》:“《文苑英华》一千卷,右翰林学士中书舍人宋白等奉敕集……盖以诸家文集,其数实繁,虽各擅所长,亦榛芜相间。乃命(宋)白等精加铨择,以类编次为一千卷,时太平兴国七年九月也。”16诸家所题多归于宋白。由《纂修文苑英华事始》知先后有二十一人参与过《文苑英华》的编纂,即:李昉、扈蒙、徐铉、宋白、贾黄中、吕蒙正、李至、李穆、杨徽之、李範、杨砺、吴淑、吕文仲、胡汀、战贻庆、杜镐、舒雅、苏易简、王祐、范杲、宋湜。其成书过程大致经历两个阶段:第一阶段有李昉、扈蒙、徐铉、宋白、贾黄中、吕蒙正、李至、李穆、杨徽之、李範、杨砺、吴淑、吕文仲、胡汀、战贻庆、杜镐、舒雅等十七人参与编纂;而第二阶段中,李昉、扈蒙、吕蒙正、李至、李穆、李範、杨砺、吴淑、吕文仲、胡汀、战贻庆、杜镐、舒雅十三人中途并改他任,徐铉、贾黄中、杨徽之三人去向未作交代,能够明确从第一阶段转入第二阶段继续参与编纂的仅宋白一人,他与新加入的苏易简、王祐、范杲、宋湜等人最终完成了千卷大书的编纂工作。因此,宋白是二十一人编纂团队中唯一可以确定自始至终参与了《文苑英华》编纂的人,谓为领衔实至名归,且四库馆臣在《总目》中曾多次将《文苑英华》编纂归于宋白,如:“所据诸家之书……参以唐赵德《文录》、宋白《文苑英华》……参互钩贯,用力亦勤”1;“然(姚)铉选唐文,因宋白《文苑英华》”2;“又称所采之诗有《文苑英华》,乃宋太宗时宋白等奉敕编撰”3。前辈学者实则早曾指出:“则领衔者为宋白,《提要》云云殊不了。”4惜未能征之文献,以析事实。
八、《唐文粹》一百卷
其中如杜审言《卧病人事绝》一首,较集本少后四句,则铉亦有删削。又如岑文本《请勤政改过疏》之类,皆《文苑英华》所不载……诗中如陆龟蒙《江湖散人歌》,皎然《古意》诗之类,一概收之……稍失别裁。5
按:四库本无提要所云杜审言《卧病人事绝》诗。复检《全唐诗》杜审言卷6及《全唐诗补编》,均未见此诗。宋之问有《送杜审言》一首,云:“卧病人事绝,闻君万里行。河桥不相送,江树远含情。别路追孙楚,维舟吊屈平。可惜龙泉剑,流落在丰城。”7然亦未收入《唐文粹》,未知馆臣何以云杜审言《卧病人事绝》诗。又,《请勤政改过疏》,四库本原题《谏太宗勤政改过书》8;《江湖散人歌》,原题《散人歌》9,提要均误记标题。又,四库本收录《古意》诗二十一首,其中王绩三首、贺兰进明二首、释贯休九首、贾岛一首、祖咏二首、陆龟蒙一首、李白一首10、孙郃二首11,无皎然《古意》诗,有皎然《效古》一首12,疑提要误以皎然《效古》为《古意》。
九、《同文馆唱和诗》十卷
以(张)耒诗“雠书芝阁上”,(晁)补之诗“辍直雠书省”二语核之……惟(邓)忠臣诗有“单阏孟夏草木长”句,自注云丁卯四年还朝……诸家专集……(孔)武仲《清江三孔集》今尚存于世。13
按:晁补之诗“辍直雠书省”,四库本作“辍直雠书馆”14,晁补之《鸡肋集》亦作“辍直雠书馆”15。又,《清江三孔集》四十卷,其中收录孔文仲(1033—1088)《舍人集》二卷,孔武仲(1042—1098)《侍郎集》十七卷,孔平仲(生卒不详)《郎中集》二十一卷16,提要谓武仲《清江三孔集》,未当。
十、《唐百家诗选》二十卷
惟今本所录共一千二百六十二首……1
按:四库本实收唐诗计一千二百六十五首,较提要所云多三首,且书中部分卷目所题收录作品数量与该卷实际收录数量不符,具体如下:第一卷实收五十八首;第二卷原书题六十首,实收五十九首;第三卷实收六十二首;第四卷实收六十五首;第五卷实收六十三首;第六卷实收五十五首,第七卷实收六十八首;第八卷实收六十七首;第九卷实收五十六首;第十卷实收六十五首;第十一卷实收五十五首;第十二卷实收七十首;第十三卷实收六十八首;第十四卷实收六十四首;第十五卷实收六十一首,其中卢仝题十四首,实收十三首;第十六卷实收六十四首,其中许浑题三十二首,实收三十三首;第十七卷实收六十五首;第十八卷实收六十三首,其中薛能题二十八首,实收二十六首;第十九卷实收五十一首;第二十卷实收八十六首。
十一、《会稽掇英总集》二十卷
自汉迄宋,凡得铭、志、歌、诗等八百五篇,辑为二十卷,各有类目。前十五卷为诗,首曰州宅;次西园;次贺监;次山水,分兰亭等八子目;次寺观,分云门寺等四子目,而以祠宇附之;次送别;次寄赠;次感兴;次唱和。后五卷为文,首曰史辞,次颂,次碑铭,次记,次序,次杂文。书中于作者皆标姓名,而独称王安石为史馆王相。2
按:四库本实收诗文作品计七百二十八篇,较提要所云八百零五篇少七十七篇。其中:卷一四十四篇;卷二五十六篇;卷三五十七篇,其中蔣堂《棹歌并序》之诗、序,原书分两处抄录,计为一篇;王羲之《晋右将军王羲之上巳日会稽亭曲水诗并序》之序与四言一首、五言一首连续抄录,计为二篇;卷四五十四篇,其中僧咸润《五泄山三学院十题并序》,序文后列五言绝句十首,计为十篇;卷五四十三篇;卷六三十五篇;卷七三十五篇;卷八五十八篇;卷九五十一篇,其中僧显忠《南明山宝相寺十五题并序》,序文后列五、七言律诗十五首,计为十五篇;卷一〇四十一篇;卷一一四十篇;卷一二五十七篇;卷一三四十三篇;卷一四十二篇;卷一五五十篇;卷一六十篇;卷一七十一篇;卷一八九篇;卷一九十篇;卷二〇十二篇。又,“山水”类子目凡九,依次为:鉴湖、兰亭、剡中、天姥、五泄山、石伞峰、四明山、浙江、山水杂咏,提要云“八子目”,少记子目一。“寺观”类中,“云门寺”后附以“若耶溪”,实为山水类子目,后依次为“天衣寺、应天寺、天章寺、禹庙、曹娥庙、杂寺观、龙瑞宫”,提要云“分云门寺等四子目,而以祠宇附之”,似不能涵盖诸子目。“送别”类目后,“寄赠”“感兴”“唱和”三类,四库本均漏题类目,且“感兴”类诗作后附“人物”类诗作,“唱和”类诗作后又杂以其他诗作。文五卷中,原书仅“杂文”题有类目,史辞、颂、碑铭、记、序五类均漏题类目。综上,提要所述类目与四库本原文略异,原书类目尤其是部分子目极为杂糅,且有漏题类目或子目现象,提要未及详辨。又,王安石在四库本中或题“王相”,或题“史馆王相”,其中《东望》《题吴长文得兰亭康相墓颜鲁公断碑》(卷三)、《泊姚江》二首、《龙井》二首(卷五)题“王相”;《曹娥寄丁元珍》《赠杜醇》(卷一二)、《望越亭》(卷一五)、《馀姚海塘记》(卷一九)、《历山赋并序》(卷二〇)题“史馆王相”。
十二、《三刘家集》一卷
宋刘涣、刘恕、刘羲仲撰……是集为咸淳中其裔孙御史(刘)元亨所辑……故涣仅诗四首、文二首;恕仅《通鉴外纪序》一首,并其子所记《通鉴问疑》;羲仲仅《家书》一首,余皆同时诸人唱和之作及他人之文有关于涣父子者也。其中称涣曰西涧先生,称恕曰秘丞,称羲仲曰检讨,固其子孙之词。至于诸人诗文标题一概删去其称字之文,而改曰西涧先生、秘丞、检讨,则非其实矣,是其编次之陋也。3
按:此书实为刘氏后裔刘元高淳祐年间(1241—1252)所辑,后世诸家如陆心源4、丁丙5著录此书,皆题刘元高编,文渊阁库书提要亦云是集为咸淳中其裔孙御史元高所辑1,提要误作刘元亨。刘元高,字仲山,登南宋理宗淳祐十年庚戌(1250)方逢辰榜进士,授迪功郎、柳县主簿,历知宁都、侯官县,仕致御史2。今国家图书馆藏有清抄元泰定二年乙丑(1325)刘珣、孙钧西涧书院刊本《三刘先生家集》,九行十八字,无格。书前有刘元高题识一篇,曰:“予家均山之下,环山而居者,无他姓也……曩直涧堂尝欲蒐辑往事补牲石之阙,庚戌(1250)窃第……因取《南康高安志》,参以欧、马、苏、黄诸家集,暨乎南渡以还诸老之所记咏,萃为此编。茸家传遗文,次以诗歌书志辞诔,亦泰山毫芒耳……淳祐十二年(1252)岁在壬子,孟闻既望,宗后学迪功郎新郴州郴县主簿元高百拜书。后十有七年咸淳戊辰(1268)为侯官,始以俸馀刻之,并刻斛峰先生语。”3又,四库本收录刘恕文两篇:《外纪前序》《外纪后序》,提要仅云收《通鉴外纪序》一首,误;《通鉴问疑》,四库本作《通鉴议论》4;羲仲之作,除《家书》一篇外,国家图书馆藏元泰定二年(1325)西涧书院刊本,还据《江州图经》补入《庐山惠济寺孚亨泉铭》一篇5,馆臣未见此本,以为刘羲仲作品仅存《家书》一篇。又,诸人诗文标题并未一概删去其称字之文而改曰西涧先生、秘丞、检讨,如吕本中《别子之并寄壮舆叔用》一首6,即以字称刘羲种(刘羲种,字壮舆);也有直称姓名者,如元祐元年(1086)司马光为刘恕之子乞官所作《乞官刘恕一子劄子》7。
十三、《二程文集》十三卷《附录》二卷
宋明道程子、伊川程子合集也……如《定性书》《明道行述》《上富公谢帅书》中,删落至数十字。又《辞官表》颠倒次第,《易传序》改沿为泝,祭文改侄为犹子……又搜辑程子遗文十六篇、遗事十一条。8
按:《定性书》,四库本作《答横渠先生定性书》9;《明道行述》作《明道先生行状》10。四库本无《上富公谢帅书》,有程颐所作《上富鄭公书》和《上谢帅师直书》,上书对象分别为富弼(1004—1083)、谢景温(1021—1097,字师直),从提要下文“其《定性书》,富、谢二书所删字,亦求得别本补足”语11,知提要以《上富公谢帅书》统称《上富郑公书》和《上谢帅师直书》两篇作品。四库本无《辞官表》,有程颐所作《辞免西京国子监教授表》《再辞免表》12《乞归田里第一状》《乞归田里第二状》《乞归田里第三状》13及《乞致仕第一状》《乞致仕第二状》14,疑提要以《辞官表》统称前述诸篇。《易传序》(又作《易序》)有目无文。遗事十一条,四库本题“传闻续记”15。
十四、《宋文选》三十二卷
所选皆北宋之文,自欧阳修以下十四人……何焯《义门读书记》跋所校《元丰类稿》后曰:“己卯冬,于保定行台(案焯是时在直隶巡抚李光地署中)。阅内府所赐大臣《古文渊鉴》,有在集外者六篇,则《书魏郑公传》《邪正辨》《说再》《上田正言书》《上欧蔡书》也。”16
按:四库本收录欧阳修(1007—1072)、司马光(1019—1086)、范仲淹(989—1052)、王禹偁(954—1001)、孙复(992—1057)、王安石(1021—1086)、余靖(1000-1064)、曾巩(1019—1083)、石介(1005—1045)、李清臣(1032—1102)、唐庚(1071—1121)、张耒(1054—1114)、黄庭坚(1045—1105)、陈瓘(1057—1124)1十四人之文,以生、卒时间看,王禹偁、范仲淹、孙复、余靖、石介五人均列欧阳修之前,提要云“自欧阳修以下十四人”,不当。又,提要明言何焯《元丰类稿跋》云《古文渊鉴》中有曾巩所作六篇文章,却仅列出《书魏郑公传》《邪正辨》《说再》《上田正言书》《上欧蔡书》五篇,检何氏《义门读书记》,知其误。《义门读书记》云:“己卯冬,于保定行台阅内府所赐大臣《古文渊鉴》,有在集外者六篇,则《书魏郑公传》《邪正辨》《说用》《读贾谊传》《上田正言书》《上欧蔡书》。”2知提要漏记《读贾谊传》一篇,又误以“再”为“用”。
十五、《坡门酬唱集》二十三卷
至于《山谷外集》所载《次韵子瞻书〈黄庭经〉尾付蹇道士》《次韵晁补之廖正一赠答诗》,补之又有《和子瞻种松赠杜舆秀才》三首,今《坡集》载坡诗止二首,而此集均未编入。3
按:《次韵晁补之廖正一赠答诗》《次韵子瞻书〈黄庭经〉尾付蹇道士》均见于黄庭坚《山谷外集》中4,为两首诗作无疑。晁补之《和子瞻种松赠杜舆秀才》三首,见于晁氏《鸡肋集》中,诗题原作《东坡公以种松法授都梁杜子师并为作诗,子师求余同赋》,诗曰:
不学栽桤业种松,未惭履狶笑屠龙。许君尽得东坡术,已与先生一事同。
长锥散子岩岩遍,短竹扶条岁岁添。待得烹茶有松叶,不应更课木奴缣。
佩牛未敢邀君出,射虎何当许我从。要看堂堂冠剑叟,苍然十万甲夫中。5
提要引黄庭坚诗题无误,引晁补之诗题与原题不合,今人对提要所云两人诗题多有误引且未能正确标点者。如:祝尚书先生叙录《坡门酬唱集》曰:“《山谷外集》所载《次韵子瞻书黄庭经尾》、《付蹇道士》、《韵晁补之》、《廖正一赠答诗》,补之又有《和子瞻种松》、《赠杜舆秀才》三首。”6河北人民出版社出版之《四库全书总目提要》曰:“《山谷外集》所载,《次韵子瞻书黄庭经尾》,《付蹇道士》、《韵晁补之》、《廖正一赠答诗》,补之又有《和子瞻种松》、《赠杜舆秀才》三首。”7魏小虎汇订本《总目》曰:“《山谷外集》所载《次韵子瞻书〈黄庭经〉尾付蹇道士》、《次韵晁补之廖正一赠答诗》,补之又有《和子瞻种松赠杜舆秀才》三首。”8知祝尚书先生、河北人民出版社之《总目提要》所引黄庭坚、晁补之诗题均误,魏小虎题晁补之诗题作《和子瞻种松赠杜舆秀才》,与晁氏原题《东坡公以种松法授都梁杜子师并为作诗,子师求余同赋》亦不合。又,苏东坡集中收录原诗仅二首,而晁补之和诗乃三首,原诗与和作数量不对等,提要称坡集载坡诗止二首,似疑东坡原诗遗漏一首,事实上东坡原诗系两首(七言绝句)无误,其原诗题为《予少年颇知种松,手植数万株,皆中梁柱矣。都梁山中见杜舆秀才,求学其法,戏赠二首》,诗曰:
露宿泥行草棘中,十年春雨养髯龙。如今尺五城南杜,欲问东坡学种松。
君方扫雪收松子,我已开榛得茯苓。为问何如插杨柳,明年飞絮作浮萍。9
十六、《古今岁时杂咏》四十六卷
宋蒲积中编……前有绍兴丁卯(1147)自序……晁公武载(宋)绶原本诗一千五百六首,而此本二千七百四十九首。10
按:四库本中无提要所说蒲氏绍兴十七年丁卯自序一文。又,此书有今人点校本,以四库本为底本,补入国家图书馆藏明抄本中四库本未收之作,共得二千七百〇九首1,可见四库本收录作品数量较提要所云二千七百四十九首要少。检四库本,知实收录作品二千四百七十八篇2,较提要所云少二百七十一篇。具体为:卷一九十四首,卷二五十六首,卷三五十首,卷四一百八十五首,卷五四十四首,卷六十七首,卷七六十首,卷八一百一十四首,卷九七十三首,卷一〇三十三首,卷一一五十八首,卷一二七十三首,卷一三八十八首,卷一四四十一首,卷一五五十二首,卷一六五十四首,卷一七四十八首,卷一八二十九首,卷一九十三首,卷二〇十三首,卷二一一百四十四首,卷二二二十九首,卷二三二十首,卷二四十首,卷二五五十二首,卷二六四十九首,卷二七三十三首,卷二八三十四首,卷二九四十四首,卷三〇五十四首,卷三一五十五首,卷三二六十六首,卷三三四十三首,卷三四三十七首,卷三五三十一首,卷三六三十四首,卷三七七十二首,卷三八十四首,卷三九五十五首,卷四〇二十七首,卷四一七十五首,卷四二四十三首,卷四三八十六首,卷四四四十五首,卷四五七十一首,卷四六六十首。
十七、《严陵集》九卷
(董棻)因辑严州诗文,自谢灵运、沈约以下,迄于南宋之初……又有陈公亮《重修严先生祠堂记》及《书瑞粟图》二篇,作于淳熙乙巳,《重修贡院记》一篇,作于淳熙丙午。3
按:四库本卷首有董棻自序曰:“凡自隋以上在新安郡者,自唐以后迄国朝宣和(1119—1125)以前在睦州者取之。”4则提要所云收录作品时间下限为南宋之初,与编者自云宣和以前稍异。又,陈公亮《重修严先生祠堂记》《书瑞粟图》《重修贡院记》,四库本分别题作《重建严先生祠堂记》《书瑞粟图下》《重建贡院记》5。
十八、《南岳酬唱集》一卷《附录》一卷
宋朱子与张栻,林用中同游南岳倡和之诗也……是集作于乾道二年十一月。前有栻序,称:“来往湖湘二纪,梦寐衡岳之胜。丁亥秋,新安朱元晦来访予湘水之上,偕为此游。”朱子诗题中亦称栻为“张湖南”。6
按:丁亥为乾道三年(1167),据此知朱熹与张栻同游南岳当在此年秋,则此集当成于乾道三年秋之后,而提要称是集作于乾道二年,前后矛盾,当以张氏自序所记“乾道三年”为允,提要所云误。又,四库本朱熹诗题中“张湖南”作“张南湖”,一为《福严寺读张南湖旧诗》7,一为《穹林阁读张南湖七月十五夜诗咏叹久之因次其韵》8,检朱熹《晦庵集》,两首诗题分别作《福严读张湖南旧诗》《穹林阁读张湖南七月十五夜诗咏叹久之因次其韵》9,知四库本朱熹詩题中误作“张南湖”,提要所云“张湖南”不误。
十九、《万首唐人绝句诗》九十一卷
宋洪迈编……陈振孙《书录解题》谓其中多采宋人诗,如李九龄、郭振……其尤不深考者,为梁何逊……每卷以百首为率。而卷十九至卷二十二皆不满百首。又五言止十六卷,合之七言七十五卷,亦不满百卷。目录后载嘉定间绍兴守吴格《跋》,谓原书岁久蠹阙,因修补以永其传。10
按:郭振,《书录解题》原作郭震11,四库本亦作郭震12;何逊,四库本无其诗,提要误云,或为馆臣抄录时所删。又,四库本七言诗中,卷一八至卷二二仅存卷目1,提要称“卷十九至卷二十二皆不满百首”,则非但不满百首,实无诗作也,且提要仅云卷一九至卷二二,漏记卷一八。又,五言诗中,卷一七、卷二三至二五亦有目无诗2,文渊阁本书前提要对此有详细记录3,提要仅云七言而不及五言之“有目无诗”现象,是未全矣。又,“又五言止十六卷,合之七言七十五卷,亦不满百卷”,检四库本,实际存诗者九十一卷,有卷目而无诗者九卷,卷数及编排顺序为:七言绝句七十五卷在前,其中卷一八至卷二二有目无诗,存诗者实为七十卷,即为卷一至卷一七,卷二三至卷七五;五言绝句二十五卷在后,且另行编排卷数一至二十五,不与前述七十五卷七言绝句连续编卷,其中卷一七、卷二三至二五有目无诗,存诗者实为二十一卷,即为卷一至卷一六,卷一八至卷二二。提要所云五言止十六卷,未知是指五言之总卷数还是指实际存诗之卷数,若结合后面所云合之七言七十五卷而视,其中有目无诗者五卷,则所云五言止十六卷当为五言之总卷数,含有目无诗之卷数,而此总卷数与前述五言绝句二十五卷显然不合,且与五言绝句实际存诗之二十一卷卷数亦不合,属误记。以提要合之七言七十五卷之意,计算全书总卷数时,有目无诗之卷亦应计算在内,如照此计算,则全书系一百卷无疑,提要却云亦不满百卷,则前后语义矛盾,不能自圆其说。其五言止十六卷,应指五言卷一至卷一六,因五言卷一七有目无诗,馆臣遂误以为卷一七及其以后之卷目皆有目无诗,事实上五言卷一八至卷二二是录有诗作的,馆臣不查之下漏记,误把实际存诗的二十一卷五言绝句记为“止十六卷”。又,四库本目录后无提要所云嘉定间绍兴守吴格《跋》,或为馆臣抄录时所遗漏。
二十、《声画集》八卷
凡分二十六门:曰古贤……曰屏扃……其编次颇为琐屑,如卷五“梅”为一门,卷六花卉门中,又有早梅、墨梅诸诗,殊少伦绪。4
按:屏扃,四库本作屏扇5,文渊阁本书前提要亦作屏扇6。又,花卉一门中有苏东坡《梅花》诗一首7,无早梅、墨梅诸诗,提要误记。
二十一、《宋文鉴》一百五十卷
乃命直院崔敦诗更定,增损去留凡数十篇……《朱子语录》称《文鉴》收蜀人吕陶《论制师服》一篇,为敦诗所删。此本六十一卷中,仍有此篇,则非敦诗改本,确矣。8
按:《朱子语录》当为《朱子语类》,《语类》曰:“伯恭《文鉴》,有正编其文理之佳者;有其文且如此,而众人以为佳者……凡五例。先生云:‘已亡一例,后来为人所谮,令崔大雅敦诗删定,奏议多删改之。如蜀人吕陶有一文论制师服,此意甚佳,吕止收此一篇。崔云:“陶多少好文,何独收此?”遂去之,更参入他文。”9今四库本收录吕陶文章两篇,一为《请罢国子司业黄隐职任》10,一为《蜀州重修大厅记》11,无《论制师服》一文,提要误记,则四库本所据底本当为崔敦诗删改本。
二十二、《古文关键》二卷
取韩愈、柳宗元、欧阳修、曾巩、苏洵、苏轼、张耒之文凡六十馀篇……此本为明嘉靖中所刊,前有郑凤翔序。12
按:四库本除收录提要所云韩、柳等七人作品外,还收录苏辙文二篇,即《三国论》《君术》1,提要漏记。又,四库本计收文六十篇,其中韩愈文十三篇,柳宗元文八篇,欧阳修文十一篇,苏洵文六篇,苏轼文十四篇,苏辙文二篇,曾巩文四篇,张耒文二篇,提要云“六十馀篇”,稍误。又,四库本无提要所云郑凤翔序,或为馆臣抄录时所遗漏。
二十三、《五百家播芳大全文粹》一百十卷
虽题曰五百家,而卷首所列姓氏实五百二十家。2
按:四库本卷首所列姓氏,总数为五百二十家无疑,然其中三家姓名处题“阙”,一家姓名处有姓无名,题“吴阙”3,姓名齐全者实为五百一十六家。
二十四、《崇古文诀》三十五卷
是集乃所选古文,凡二百馀首。陈振孙《书录解题》称其大略如吕氏《关键》4,而所录自秦汉而下至于宋朝,篇目增多,发明尤精,学者便之。所言与今本相合。惟《书录解题》作五卷,《文献通考》亦同。篇帙多寡迥异,疑传写者误脱“三十”二字也。5
按:四库本实际选录古文一百九十九篇,其中卷一十三篇,卷二三篇,卷三六篇,卷四二篇,卷五三篇,卷六三篇,卷七五篇,卷八七篇,卷九九篇,卷一〇六篇,卷一一四篇,卷一二六篇,卷一三三篇,卷一四三篇,卷一五三篇,卷一六五篇,卷一七六篇,卷一八十篇,卷一九八篇,卷二〇九篇,卷二一五篇,卷二二六篇,卷二三一篇,卷二四五篇,卷二五九篇,卷二六七篇,卷二七六篇,卷二八五篇,卷二九五篇,卷三〇六篇,卷三一十一篇,卷三二十二篇,卷三三一篇,卷三四三篇,卷三五三篇,提要云“凡二百馀首”,误。又,提要所云陈振孙《书录解题》所称其大略如吕祖谦《古文关键》者,实指楼昉所编另一部总集《迂斋古文标注》,非《崇古文诀》。陈氏《书录解题》曰:“《迂斋古文标注》五卷,宗正寺簿四明楼昉旸叔撰。大略如吕氏《关键》,而所取自《史》、《汉》而下至于本朝,篇目增多,发明尤精当,学者便之。”6提要所云“自秦汉而下”者,实乃“自《史》、《汉》而下”,提要误以秦、汉二代指称《史记》《汉书》二著,其所描述对象、所征引文献均误,并由此误指《书录解题》《文献通考》脱“三十”二字。
二十五、《文章正宗》二十卷《续集》二十卷
是集分辞命、议论、叙事、诗歌四类……《续集》二十卷……阙诗歌、辞命二门,仅有叙事、议论,而末一卷议论之文又有录无书。7
按:四库本前集实为二十四卷,卷首纲目中“诗歌”一类题作“诗赋”8,正文题作“诗”9。《续集》二十卷,目录中列“论理,卷一至二;叙事,卷三至一六;论事,卷一七至二〇”三类10,正文同此,非提要所云“叙事、议论”二类也。
二十六、《天台前集》三卷《前集别编》一卷《续集》三卷《续集别编》六卷
此為明初刊本,而《前集》后题“台州州学教授姚宜中校勘”一行,《前集别编》后题“台州州学教授姜一容点检”一行。盖原从宋刻翻雕,故尚仍旧式。惟每集下以元亨利贞四字分编。11
按:四库本《前集》和《前集别编》书末无提要所云“台州州学教授姚宜中校勘”和“台州州学教授姜一容点检”牌记,或为馆臣抄录时删去。又,《前集》三卷、《续集》三卷皆以“上、中、下”分卷,续集别编六卷以“一、二、三、四、五、六”分卷,与提要所云以元、亨、利、贞四字分编不合,或底本以元、亨、利、贞四字分编,馆臣抄录时改作今四库本分编方式。
二十七、《赤城集》十八卷
前有淳祐八年(1248)吴子良序……今此集仅有文一百八十二首。1
按:四库本无提要所云淳祐八年吴子良序,或为馆臣抄录时所删。又,四库本实际收录文章一百八十七篇,较提要所云多五篇,其中卷一七篇,卷二十一篇,卷三十三篇,卷四十四篇,卷五八篇,卷六十篇,卷七十篇,卷八九篇,卷九八篇,卷一〇七篇,卷一一十一篇,卷一二十一篇,卷一三九篇,卷一四十二篇,卷一五十一篇,卷一六八篇,卷一七十六篇,其中黄裳《委羽居士集序》后附文四篇,即:陈瓘跋文二篇,石公弼题识一篇,许景衡序文一篇,均无标题2,故此一篇实为五篇;卷一八十二篇。
二十八、《唐僧弘秀集》十卷
宋李龏编……又钟嵘《诗品》下卷以齐释惠休、道猷、宝月共为一条,且详录其事曰:“《行路难》是东阳柴廓所造,宝月尝憩其家,会廓亡,因窃而有之。廓子赍手本出都,欲讼此事,乃厚赂止之”云云,亦非僻事。(李)龏乃录之第五卷中,殊为舛误。3
按:检钟嵘《诗品》,知提要所引文献无误4,然四库本卷五并未载宝月之事,或为提要误记,或为馆臣抄录时所删。
二十九、《众妙集》一卷
冯氏《才调集》凡例谓其惟取名句。5
按:所谓冯氏《才调集》,实为五代后蜀韦穀所编,清冯班、冯舒评点之《才调集》,应谓“冯氏评注《才调集》”为当。又,检二冯所注《才调集》卷首《凡例》6,并无提要所云“惟取名句”语,提要误记。
三十、《江湖小集》九十五卷
薛师石一卷,附诸跋及墓志……亦无赵师秀诗。7
按:四库本卷七三收录薛师石《瓜庐集》一卷,卷末无提要所云诸家跋及薛氏墓志铭。检四库底本《江湖小集》,乃见薛师石《瓜庐集》卷末附录《四灵留题》诗一组,依次录徐照、赵师秀、徐玑、翁卷诗各一首,其中赵师秀诗检其内容实为《薛氏瓜庐》诗;底本附录中还有王倬《薛瓜石墓志铭》以及刘植、王汶、赵希迈、曹幽跋文各一篇,诸家跋文之后又录赵师秀《寄薛景石》《呈蒋肖韩薛景石》二首8。知提要所云薛师石一卷后所附诸跋及墓志,为四库馆臣抄录时所删,一并删除的还有附录中赵师秀所作《寄薛景石》《薛氏瓜庐》《呈蒋肖韩薛景石》诗三首9。
三十一、《江湖后集》二十四卷
宋陈起编。案:起以刻《江湖集》得名。然其书刻非一时,板非一律,故诸家所藏如黄俞邰、朱彝尊、曹栋、吴焯及花溪徐氏、花山马氏诸本,少或二十八家,多至六十四家……有其人已见《前集》而诗为《前集》未载者,凡敖陶孙、李龏、黄文雷、周文璞、叶茵、张蕴、俞桂、武衍、胡仲参、姚镛、戴复古、危稹、徐集孙、朱继芳、陈必复、释斯植及起所自作,共十七人。1
按:提要所云“诸家所藏”者,乃指前文所引之《江湖小集》,《总目》著录《江湖小集》九十五卷,题“两淮盐政采进本”2,检采进书目,两淮盐政李质颖所进之书题作“宋江湖小集六十八家”3,较提要所云“多至六十四家”多出四家,知“多至六十四家”之说未当。又,四库本《江湖后集》系四库馆臣据《永乐大典》辑成,据今人王媛考,集中存在重辑和误辑现象,如:敖陶孙《寄福清翅山舅陈梦实》、黄文雷《江石诗》、周文璞《金陵杂咏四首》其三《阴山侧畔月如霜》,《寄华阳众侣》四首、叶茵《生长》《失题》《止庵驿路施茶》,张蕴《虎丘》实见于提要所云《前集》即《江湖小集》中,属重辑;姚镛《北高峰》,朱继芳《闲观》《次韵胡仲芳因杨伯子见寄》二首、徐集孙《余种竹方成,扁其室曰竹所,友人以诗至用其韵》,均出自他集,属误辑4。除上述重辑、误辑作品外,笔者对比四库本《江湖小集》和《江湖后集》,发现《江湖后集》中尚有以下五首诗作属于重辑,即:武衍《游吴门同乐园书池光亭壁呈使君张都承》5,见于《江湖小集》所收录武衍《藏拙馀稿》中,题作《游吴门同乐园疥池光亭壁呈使君张都承》6;戴复古《到南昌呈宋愿父黄子鲁诸丈》7,见于《江湖小集》所收录戴复古《石屏续集》中,题作《到南昌呈宋愿父伯仲黄子鲁诸丈》8;危稹《送孙行之出守衡阳》9,见于《江湖小集》所收录危稹《巽斋小集》中10;朱继芳《蝶》11,见于《江湖小集》所收录朱继芳《静佳乙稿》中,题作《观化》12;陈起《早起》一首13,见于《江湖小集》所收录陈起《芸居乙稿》中,题作《买花》14。提要云“其人已见《前集》而诗为《前集》未载者,凡敖陶孙、李龏、黄文雷、周文璞、叶茵、张蕴、俞桂、武衍、胡仲参、姚镛、戴复古、危稹、徐集孙、朱继芳、陈必复、释斯植及起所自作,共十七人”,据前文所述王媛及笔者所考易知,敖陶孙、黄文雷、周文璞、叶茵、张蕴、武衍、戴复古、危稹、朱继芳、陈起十人之诗作实已见于《前集》,提要所云误。又,胡玉缙先生考曰:“案顾氏(修)读画斋刊本,武衍后,胡仲参前,有吴仲孚一家,提要未之及,或所见本异,或偶脱。”15今检四库本,见武衍后、胡仲参前有吴仲孚一家16,知为提要漏记,非馆臣所见本异也。
三十二、《论学绳尺》十卷
所录之文,分为十卷。凡甲集十二首,乙集至癸集俱十六首。每两首立为一格,共七十八格。每题先标出处,次举立说大意,而缀以评语,又略以典故分注本文之下……又载绍兴九年(1139)国子司业高闶札子,称太学旧法,每旬有课,月一周之,每月有试,季一周之,皆以经义为主,而兼习论策云云。1
按:四库本并未按“甲乙丙丁戊己庚辛壬癸”标卷,而是按“一、二……十”顺序标卷。又,一格之下多见“仅录一首”者,如:卷一“指题要字格”“就题摘字格”下各录文一篇2;卷三“推明性理格”“立说贯题格”“反题辨难格”“就题发明格”下各录文一篇3;卷四“摘字贯题格”“摘字总题格”“评品难易格”“评品优劣格”“题外生意格”“就题立论格”下各录文一篇4;卷五“回护题意格”,此格在此卷中出现两处,此为第二处;“贬题立说格”下各录文一篇5;卷七“因古思今格”“因今思古格”下各录文一篇6;卷八“贬题立说格”,此格在此卷中出现两处,此为第二处;下录文一篇,同时此卷两处“形容题意格”下亦各录文一篇7,从两处格名下的注文来看,当同属“形容题意格”之文8,系馆臣抄录时分开;卷九“顺题发明格”“推原题意格”下各录文一篇9。提要云“每两首立为一格”,与四库本不合。又,卷八仅录十五篇,较提要所云后九卷“俱十六首”少一篇。又,全书共八十八格,其中卷一七格,卷二八格,卷三十格,卷四十一格,卷五九格,卷六八格,卷七九格,卷八九格,卷九九格,卷一〇八格,去重复后,实为六十一格,无论去重复与否,与提要所云七十八格皆不合。又,所谓“每题先标出处,次举立说大意,而缀以评语”,乃四库本于每篇文章之首列“出处”“立说”“批云(批)”三项,标叙相关内容。然其中“立说”一项,卷五《君人致帝者之用》《山西诸将孰优》《魏相称上意》10及卷六《志意德行智虑如何》11共四篇,标“主意”而不标“立说”,与其余诸篇相异。又,所载绍兴九年(1139)高闶所作札子,乃高闶《乞太学课试应以经术为先奏》,实作于绍兴十三年(1143)二月二十日12,提要误记作文时间。
三十三、《吴都文粹》九卷(按,四库本《吴都文粹》实为十卷)
其中若李寿朋之《札补新军》、汪应辰之《申奏许浦水军》、赵肃之《三十六浦利害》、郏亶之《至和塘六得六失》诸篇,均有关兵农大计……如书中龚颐正《企贤堂记》曰:“长洲为县,肇唐万岁通天中。”……而书中范成大《常熟县题名记》曰…… 13
按:《札补新军》,四库本作《申补新军坐下省札》14,四库底本同题15。《申奏许浦水军》,四库本作《申奏许浦水军坐下省札》16,四库底本同题17。赵肃《三十六浦利害》,四库本题赵霖而非赵肃作1,四库底本同题2。《至和塘六得六失》,四库本作《六得六失》3,四库底本同题4。又,龚颐正《企贤堂记》,四库本题黄由而非龚颐正作5,四库底本同题6。范成大《常熟县题名记》,四库本题曾慎而非范成大作7,四库底本同题8。上述诸篇,提要或误记篇目,或误题作者。
三十四、《古文集成前集》七十八卷
观其标识名字,魏徵犹作魏证……凡吕祖谦之《古文关键》……楼昉之《迂斋古文标注》,一圈一点,无不具载……所录自春秋以逮南宋,计文五百二十二首。9
按:四库本收录李华《中书政事堂记》10、郑莆阳《相体论》11、朱熹《戊申封事》12、魏徵《十渐书》13,文中“魏徵”仍作“魏徵”而非“魏证”,检四库底本,知馆臣抄录时改“证”为“徵”14。又,此书所辑录楼昉评点之语,有的出自《崇古文诀》而非仅出于《迂斋古文标注》,《迂斋古文标注》五卷,又名《迂斋标注诸家文集》,和《崇古文诀》三十五卷皆楼昉所编,两书不同,祝尚书先生已辨析并分别叙录15。如:《送孟东野序》所录“曲尽文字变态之妙”语16,见于《崇古文诀》中楼昉对此文的评点17;《送秦少章序》所录“此皆老于世故之后方有此等议论,凡学者当知此理,深味然后有益”语18,出自《崇古文诀》中楼昉之评点,《崇古文诀》中“学者”作“学文”,“有益”作“有进益”19,提要漏记《崇古文诀》之评语。又,全书计收录文章四百七十篇,较提要所云“计文五百二十二首”少五十二篇,较四库底本20四百七十七篇少七篇。具体为:甲集六卷五十一篇,底本五十篇;乙集八卷七十二篇;丙集七卷三十七篇;丁集九卷三十三篇,底本四十篇;戊集八卷四十篇;己集八卷四十六篇,底本四十七篇;庚集八卷九十七篇,底本存卷一至卷六共七十九篇;辛集七卷十二篇,底本十七篇;壬集八卷四十篇,底本五十一篇;癸集九卷四十篇,底本四十四篇。又,今传世之四库底本,庚集原八卷佚去二卷,仅存卷一至六,全书仅存七十六卷,较四库本少二卷,然其收录作品篇数尚且较四库本多出七篇,则知四库馆臣抄录此书时已删去原书部分篇目。
三十五、《文章轨范》七卷
宋谢枋得编……是集所录汉、晋、唐、宋之文凡六十九篇,而韩愈之文居三十一,柳宗元、欧阳修之文各五,苏洵之文四,苏辙之文十二,其余诸葛亮、陶潜、杜牧、范仲淹、王安石、李覯、李格非、辛弃疾人各一篇而已。前二卷题曰放胆文,后五卷题曰小心文,各有批注圈点。其六卷《岳阳楼记》一篇,七卷《祭田横文》……《三槐堂铭》……其《前出师表》、《归去来词》,乃并圈点亦无之,则似有所寓意。其门人王渊济《跋》,谓汉丞相、晋处士之大义清节,乃枋得所深致意,非附会也。1
按:此书收录作家,最早系汉魏之际诸葛亮(181—234),未收录晋代文章,提要误记;提要云陶潜有文入集,或以此云有晋人文章。又,前辈学者认为四库本收文六十五篇2,然四库本实收文六十八篇,较提要所云少一篇。其中韩愈文三十二篇,提要少记一篇;苏轼文十二篇,即《范增论》《晁错论》《留侯论》《秦始皇扶苏论》《王者不治夷狄论》《荀卿论》3《潮州韩文公庙碑》4《上梅直讲书》《三槐堂记》《表忠观碑》《前赤壁赋》《后赤壁赋》5,提要误作“苏辙之文十二”,书中实无苏辙文;范仲淹文二篇,提要少记一篇;另收录唐代元结文一篇,宋代胡铨文一篇,為提要漏记。又,《祭田横文》,四库本作《祭田横墓文》6;《三槐堂铭》,作《三槐堂记》7;无陶潜《归去来辞》。又,四库本无提要所云门人王渊济跋文,国家图书馆藏元刻本目录后有王氏跋文,曰:“此集惟《送孟东野序》《前赤壁赋》系先生亲笔批点,其他篇仅有圈点而无批注。若夫《归去来辞》,则与种字集《出师表》一同并圈点亦无之,盖汉丞相、晋处士之大义清节,乃先生之所深致意者也,今不敢妄自增益,姑阙之,以俟来者。门人王渊济谨识。”8此文盖为馆臣抄录时遗漏。据此跋文可知,原书收录陶渊明《归去来辞》,计六十九篇,或流传中脱佚陶文,或为馆臣漏抄。又,据王氏跋文还知谢枋得亲笔批注者仅《送孟东野序》《前赤壁赋》两篇,其余诸篇(除《归去来辞》《出师表》外)仅有圈点而无批注,则提要所云“各有批注圈点”未当。
三十六、《月泉吟社》一卷
凡选二百八十人……此本仅载前六十人,共诗七十四首,又附录句图三十二联……其人皆用寓名,而别注本名于其下……次列六十人之诗,各为评点;次为摘句……王士祯《池北偶谈》称其清新尖刻……而怪所品高下未当,为移第六名子进第一……第二十五名槐空居士为第十。9
按:四库本第五十名署“元长卿”,第五十一名署“闻人仲伯”,署名下均别注曰“义乌陈希声”10,知第五十名、五十一名为同一人,则实载为五十九人,较提要所云“六十人”少一人。又,附录句图实为三十三联11,毛晋《跋》亦作三十三联12,提要谓三十二联,少记一联。又,著录作者姓名,也有未用寓名而直接署其本名并别注其里籍者,或用寓名但别注中并未详其本名者。如:第四名署“仙村人”,别注“古杭白云社”13,未详其本名;第二十九名署“朱孟翁”,别注“东阳”14,今属浙江;第三十二名署“刘时可”,别注“双溪”15,今浙江余杭北;第三十七名署“徐端甫”,别注“义乌、居禅定”,第三十八名署“朱释老”,别注“金华孝顺镇”16;第四十二名署“吟隐俞自得”,俞自得,号吟隐,别注“金华孝顺镇”;第四十三名署“东湖散人”,别注“古杭”1,未详其本名;第四十八名署“感兴吟”,别注“桐江”,未详其本名;第四十九名署“王进之”,别注“建德”2;第五十二名署“戴东老”,别注“月泉”;第五十四名署“陈文增”,别注“苕水”3,今浙江湖州;第五十五名署“九山人”,别注“寓杭”;第五十六名署“桑柘区”,别注“金华”;第五十七名署“柳州”,别注“月泉”;第五十八名署“草堂后人”,别注“古杭”;第五十九名署“君瑞”,别注“桐江”;第六十名署“青山白云人”,别注“居杭”4,皆未详其本名。提要谓“皆用寓名,而别注本名于其下”,非也。又,第十一名方德麟、第二十一名姚潼翔、第三十名赵必拆,皆无评点5,提要谓“次列六十人之诗,各为评点”,亦未当。又,“摘句”,四库本作“摘句图”6;“槐空居士”,四库本作“槐窗居士”7,王士祯《池北偶谈》同8,提要误以“空”为“窗”。
三十七、《文选补遗》四十卷
宋陈仁子撰。仁子有《牧莱脞语》,已著录……且所补司马谈《六家要旨论》,则齐黄老于六经……《李延年歌》直淫亵之语……至于宋王《微咏赋》讹为宋玉《微咏赋》,则姓名时代并讹。9
按:《牧莱脞语》,入《四库全书》存目类书籍10,非著录。《六家要旨论》,四库本作《六家指要论》11;《李延年歌》,四库本作《佳人歌》,并误题为李延平所作12;宋玉《微咏赋》,当为南朝宋人王微所作《咏赋》13,提要误作宋玉《微咏赋》。
三十八、《苏门六君子文粹》七十卷
不著编辑者名氏。卷首凡例称,或传为陈亮所辑。然亮辑《欧阳文粹》序载《龙川集》,而此书之序无考,则未必出于亮也。14
按:据提要,知此书卷首原有凡例、序文,然四库本无提要所云凡例、序文,或为馆臣抄录时所删。
三十九、《增注唐策》十卷
考书中魏徵作魏证……每篇略标其要语于上方,而卷前目录又摘其所标之语于题下。15
按:四库本中“魏徵”仍作“魏徵”而非“魏证”,如:《魏徵陈时政得失疏》《魏徵十思九德疏》16;《吴兢劝听谏疏》:“时有魏徵、王珪、虞世南……今魏徵随事谏正。”《元稹谏诤疏》注文中亦作“魏徵”17;《房玄龄谏伐高丽表》注文中亦作“魏徵”18;《陈子昂奏八科》亦作“魏徵”19,或底本作“魏证”,馆臣抄录时改作“魏徵”。又,四库本无卷前目录,每篇上方亦无要语,殆为馆臣抄录时所删。
四十、《诗家鼎脔》二卷
今考是书,阮秀实、林洪、孙季蕃、高九万诸人之诗并在选中……上卷凡五十八人……所存诗多者十余首,少者仅一二首……上卷末金沙夏某一人,名字诗篇均有阙佚,今亦姑仍之云。1
按:四库本未收录阮秀实诗,提要误记。又,提要云“上卷末金沙夏某一人,名字诗篇均有阙佚”,检四库本,上卷末署“金沙夏”2,姓名不详,且无诗作,则上卷实收为五十七人。又,四库本所录诗作最多者为戴复古,计八首:《湘中遇翁灵舒》《钓台》《湘西寺》《春日》《别邵武诸故人》《鄂渚烟波亭》《都中怀竹隐徐渊子直院》《登南恩南楼》3,提要云多者十余首,误。
四十一、《十先生奥论》四十卷
而前集第七卷以上亦属后人抄补,其原注并佚去不存。4
按:四库本书名作《十先生奥论注》,文渊阁本书前提要云“《十先生奥论注》四十卷”5,各卷首亦题“《十先生奥论注》某集卷某”。又,前集卷四《杂论·秦》一篇,标题下注云:“论其刑酷。”6则原注并非全佚。
四十二、结语
文学总集因其所收录的作家、作品及所征引的文献众多,馆臣在撰写提要过程中未能一一加以核实,一定程度上导致了提要内容与四库本总集作品之间差异的产生,这种差异的存在是总集类提要文本错误形成的根源。由此出发,结合本文所考四十一篇提要,可对总集类提要错误类型、致误原因、研究意义等作进一步梳理,以期为《总目》总集类提要研究提供学术参考。
首先,就本文所考四十一篇而言,总集类提要的错误大致有以下诸类。一是提要误引四库本总集作品之诗、文标题,两者所称不一致。《文选颜鲍谢诗评》提要引颜延之、谢灵运诗,《唐文粹》提要引岑文本文、陆龟蒙诗,《二程文集》引程颢文、程颐文,《坡门酬唱集》引晁补之诗,《吴都文粹》引李寿朋文、汪应辰文、郏亶文等均如此。二是提要明言四库本所具有的内容如序、跋、题识、具体作品篇目等,却不见于四库本总集作品中。如《唐文粹》提要云收录杜审言《卧病人事绝》诗和皎然《古意》诗,《万首唐人绝句诗》提要云目录后载嘉定间绍兴守吴格跋,《声画集》提要云“花卉”门中收录早梅、墨梅诸诗,《古文关键》提要云书前有郑凤翔序等。三是提要所云某书收录作品数量、作者人数与四库本不相符合,通常情况下,四库本实际收录作品数量、作者人数较提要所云数量少。如《御览诗》收录作品数量较提要所云少三首,《极玄集》收录作者人数较提要所稱少一人,《唐百家诗选》收录作品数量较提要所云多三首,而《古今岁时杂咏》《会稽掇英总集》《古文集成前集》所收录作品数量则较提要所云分别少二百七十一篇、七十七篇、五十二篇,尤需引起重视。四是提要所征引的文献在文本、事实或出处上有误,提要未作详细考辨。如《崇古文诀》提要误引陈振孙《直斋书录解题》文献,在出处、描述对象和文献文本上均误,《唐僧弘秀集》提要误记四库本引用钟嵘《诗品》“宝月之事”等。五是提要所描述的内容不能概括四库本总集全部状貌,两者在部分事实上形成差异。如《古文苑》提要以偏概全描述该书收录作品之体裁类别,《万首唐人绝句诗》中对卷数的描述语义矛盾。六是误题时间、作者姓名,或误述相关事实。如《中兴间气集》提要中“郑常”误作“郑当”,《三刘家集》提要中误题编纂者“刘元高”为“刘元亨”等。
其次,细分其错误产生的原因,大致体现在以下几个方面。一是撰写提要过程中,馆臣未能核对四库本总集原书,提要中误引诗、文标题,所云内容如序、跋、题识、具体作品篇目等不见于四库本总集作品中等错误的形成,均由此而导致。二是提要所描述的内容为四库底本之特征,而这些特征在四库本抄录过程中被馆臣所修改,从而造成了提要与四库本之间差异的产生。如《古文集成前集》提要中“魏徵”作“魏证”问题,对四库本而言是错误的,但对于四库底本而言则是正确的。抑或提要所描述的是经过馆臣删改过的四库本之特征,这种特征在四库底本中显然又不存在,如《江湖小集》提要中“薛师石一卷后附诸跋、墓志及无赵师秀诗”问题即如此。三是沿袭某些似为定论的说法或结论,如《文选注》中称《资暇录》,沿袭《崇文总目》所题;《文苑英华》提要称李昉等奉敕编纂,沿用惯例。四是未对相关事实进行详细辨析,随意引用。如《宋文选》提要中未考欧阳修等十四人生卒时间先后而云“自欧阳修以下十四人”,《坡门酬唱集》提要中未考苏轼诗作数量而云其“止二首”,《南岳酬唱集》提要中误记是书编纂时间等。
再次,总集类提要考辨有其独特的研究价值。《四库全书总目》三百余万字之巨,对其一万余篇提要文本进行逐一考辨是一项逐步完善的学术劳动,本文所考篇数实为冰山一角,部分结论尚值得商榷。但总结本文研究,有几点值得强调。一是以提要和总集类作品在文本、事实方面存在的差异为思路,发现、提出和辨析相关问题,乃基于“总集作品所收录作家、作品众多,作品文本体量巨大,提要在考释相关事实、描述和引用作品原文时难免产生疏漏”之事实。二是材料运用方面,随着《四库提要著录丛书》《四库全书底本丛书》等大型四库系列文献的出版,提要与四库本原书在文本、事实上的差异得以清晰地还原,由此可进一步探究四库本对底本的删改情况,本文所引《文选颜鲍谢诗评》《吴都文粹》《江湖小集》《古文集成前集》等四库底本,庶几为《总目》提要的考辨提供一种文献视角。三是由提要文本考辨,可延伸到四库本总集作品版本优劣之判断,引起我们在研究、引用四库本总集作品时重视其版本辨别和选择。特别是那些自身非善、或被馆臣删改过的四库本总集,在作为文献引用或对其进行点校、整理时,需一并参照相关版本。
Abstract:The 128 out of 165 contents summaries in Ji Bu Literature collection of Si Ku Quan Shu's Complete Contents have been researched by predecessors.But these problems need to be clarified commonly existed in the Ji Bu Literature collection due to the partial and alternative research vision.This paper just discriminates the errors and reverts the facts of 41 contents summaries in Ji Bu Literature Collection of Song Dynasty and before it.It includes 113 relational conclusions.Two conclusions that the leading editor of Wen Yuan Ying Hua is Song Bai and Wu Zhongfu is omitted in Jiang Hu Hou Ji, who supplements the research conclusion of Hu Yujin.Others are proposed for the first time.It provides research idea that the detection and justify of the problems based on the difference of text and fact between the contents summaries and Literature collection.It contributes the distinctive viewpoint of literature application by quoting Si Ku Di Ben bibliography such as Wen Xuan Yan Bao Xie Shi Xuan Ping and Wu Du Wen Cui and Jiang Hu Xiao Ji and Gu Wen Ji Cheng Qian Ji.
Key words:Si Ku Quan Shu's Complete Contents;Ji Bu Literature collection;Justify
責任编辑:胡海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