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丽
李如雪毕业于大理大学野生动物保护专业。读大二时,他和老师一起在原始森林里考察野生动物,没想到竟与神秘的长臂猿偶遇,也让他从此爱上了野外考察。
目前,我国仅存四种长臂猿,尤其天行长臂猿是2017年才被我国重新描述命名的新物种,仅分布在云南的高黎贡山以及中缅边境的一些原始森林里。
2017年大学毕业后,李如雪进入“云山保护”工作,该机构是国内专门从事长臂猿保护的一家公益机构。2018年大年初一,老师问李如雪愿不愿意去找猿粪,以供科研人员对长臂猿进行更深入的研究。对于这份意义重大的事,他没多想就答应了。从此,在深山密林中寻找和收集长臂猿粪便,成了李如雪的主要工作。
天行长臂猿
李如雪和他的工作犬“叮当”
李如雪解释说:“对于长臂猿研究而言,粪便堪比高德地图之于路痴,不仅能指路,更能放大缩小,从各个尺度揭开长臂猿的秘密。首先,猿粪可以帮我们找到它们的主人,确定其数量;其次,它可以告诉我们这些长臂猿都吃了什么,在哪吃的,胃口好坏,心情如何等等……此外,粪便还可以确定它们的祖上都有谁、从哪‘拆迁过来等;更重要的是,相较于血液、毛发等研究材料,寻找长臂猿的粪便不会对它们造成什么影响。”
但长臂猿粪便非常难找。因为长臂猿生活在十几米高的树冠层,它的粪便从树上掉下来,可能会经过树枝遮挡,从而“粉身碎骨”,最后砸在地上,风一吹就被盖到了落叶下面或杂草丛中……李如雪后来才明白,为什么媒体称自己为“世界上最艰难的铲屎官”。
李如雪有一个“搭档”——毕业于昆明警犬训练基地的搜粪犬“叮当”。2018年6月2日,李如雪带着叮当来到高黎贡山的大塘,开启了寻找猿粪的旅程。
在两名护林员的带领下,三人一犬来到了长臂猿经常出没的区域。第二天一大早进入密林中,但一天下来毫无收获,李如雪感觉就像大海捞针!
之后的三个月,李如雪又分别去了不同的地方找猿粪,但都以失败告终。2018年11月,他又带着叮当来到中缅边境的村庄周围。其间,李如雪为找猿粪想尽办法。最难的是,即便找到长臂猿,也不知道它会在哪排便,而且长臂猿见人就跑,这让搜粪工作难上加难。
十多天后的一个早晨,好运忽然降临。当时李如雪坐在山脊上休息,突然听到背后的树上有动静,竟是两只长臂猿跑过来了,他和叮当马上隐藏在了草丛里。
然后终于等到其中一只雌性天行长臂猿开始排便了。当时李如雪特别激动,当雌性长臂猿排便结束离开了之后,李如雪不顾一切地冲了过去。就这样,李如雪终于收获了新鲜的猿粪。这是第一个有效实验样品。他和同事用酒精浸泡24小时固定里面的DNA,再干燥处理,然后寄到中山大学的实验室请老师做DNA分析,以得到支持长臂猿保护的身体健康信息、谱系信息等。
初战告捷,李如雪信心大增。为了找到猿粪,他和向导经常会一大早上山,爬到10米高的树上躲起来,等待目标出现;为了减小搜寻长臂猿的范围,他们尝试在其可能出没的地方放置红外相机。看到一只苍蝇趴在猿粪上的照片后,甚至尝试在山里静静地听哪里有苍蝇的声音……
在近一年的工作中,李如雪只搜集到两份长臂猿粪便,这还是碰巧遇到长臂猿正在排便“捡”来的大便宜。
在我国境内虽然没有野生的猩猩,但却有人类的近亲长臂猿。它们会直立行走,很多人都把长臂猿当成了猴子的一种,其实猿和猴完全不同,最明显的区别是,猴有尾巴,而猿没有尾巴。天行长臂猿身长约60公分,伸开双臂的长度是身高的两倍。它们身手矫健,擅长在密林树冠间摆荡,来去如风。它们鲜活、智慧,还有些神秘气质。
李如雪平时喜欢在网上用文字、图片和视频做科普宣传,唤起人们对国宝长臂猿的了解、喜爱和保护。令李如雪和同事们担忧的是,现在长臂猿栖息地破碎化问题非常严峻。不足 150 只天行长臂猿被隔离在一个个森林孤岛中。它们正面临着高度近亲繁殖的困境,甚至连找对象都很难。
在中缅边境的一片原始森林里,李如雪监测到一只雌性猿,它总是冲着河对岸不停地叫。因为对岸森林里生活着一只雄性猿。每天清晨,它俩都会对唱,一唱就是两年多。但是,两只猿却没办法走到一起。“天行长臂猿常年生活在树上,基本不下地,但它们生活的山脚下有河流、道路、村庄和农田,这造成了长臂猿之间几乎难以逾越的地理隔离。”
2020年11月,在长臂猿生活的区域,李如雪发现大片竹林被人砍伐,他询问老乡后得知,外地人在冬季会过来收购竹子。同时,他还看到刚被砍伐的大树锯成板子,砍树的夫妻说是为了给家里盖房子。另外,附近还有一座石头山,因为种不出农作物,整座山被卖给了开矿的商人。通往矿山的山林里修了路,六七米宽,最宽的地方超过10米,把道路两边的栖息地都隔开了。类似栖息地被破坏的情况一直在发生,这对长臂猿的行动非常不利。
李如雪说:“保护天行长臂猿,最重要的就是保护它们的栖息地,并尽量减少对它们的干扰。同时,也希望越来越多的人加入到保护野生动物的行列中来。”
編辑 钟健 12497681@qq.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