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夏临
(1.宁德师范学院 语言与文化学院,福建 宁德 352100;2.福建师范大学 文学院,福建 福州 350007)
福建省宁德畲族少数民族聚居区,在宁德地区海洋文明与山区文化兼容的山海文化底色上,以地域原生民俗文化为主要影响源,发展出具有地域性民族特点的宁德畲族民间文学。畲族没有民族文字,史传、歌言传承主要以口传为途径,最典型即畲族歌言。在汉语记载下的民间故事中,因区域语音差异、误传等原因,屡现类同故事产生不同版本的情况。民族文学反映民族文化智慧,在通俗民间故事上,即成世人可共享互鉴的珍贵文本。宁德畲民故事母题与宁德传统民间故事母题,既有传承、借鉴关系,又在汉民族民间故事母题的文学基础上,进行了母题改写与重构。
如果由语音差异引发语意“改写”是无意识谬误,那么,宁德畲族民间故事母题的再创造,除了无意识谬误之外,还存在有意识地改写,即文本再生方式。文学创造不走捷径,有悖思维惯性,其实隐含着一层特殊文化心理——在中国民间故事类型中,在处理同一故事母题时,不同民族对同一故事模子的传播,有类似审美性“误读”,即文学上的再创造。而且,根据流传的地区文化与自然环境的不同,这些模子都出现了“地方性”民族文化色彩的强烈注入。宁德畲族民间故事文本再生的文化行为所潜藏的文化心理,是探究民间故事母题模子变异的切入点。
不同民族在文化背景原始构成上,都有渊远流长的时间烙印。而在汉民族分布较为密集的区域,少数民族聚居区因人口数量相对较少,受汉化程度并不能消解其对自身民族文化的根源性认同。且从少数民族文化传承方式来说,口传方式奠定了民间传说与民间故事母题的同一性趋向,根源出处即集中且忠实地继承原始初民的母题模子。此类模子,无论被何种程度汉化,也无法完全将奠定民族文化自信的源故事模子加以改动。
基于相同地域文化的同质性与一统性,人口基数处于弱势的少数民族,在民间文化建构与发展上,选择了对汉民族文本的“不回避”态度。在宁德畲族民间故事中,有许多与汉族文化类同的文本,但细节上却有很多个性化的改写与添加。这种有意而为之的“误读”,细节看似忠实的仿写、“照搬”,其实暗藏伏笔、有意留下铁证如山的蛛丝马迹,让后世传承者与研究者溯源。这种刻意求异态度是闽东畲民文化自信的表现,既适应以汉民族文化为主体的大环境,又以文本再生形态坚持民族文化特色。
有意立异的民间故事母题,在故事模子构成上,会留下逻辑无法自洽的“突兀”痕迹。同样是射日主题,在宁德畲族民间故事《日头月亮和人祖》《太阳和月亮》《十个太阳的传说》中,并不像汉族民间故事《后羿射日》,建立在“人已是人”的生物属性背景下。这里提到的畲族人类始祖,“长着毛茸茸的长尾巴”,生物属性突兀,与汉民族人类特点相悖。在汉族民间传说中,除了妖精、神怪,原始初民只要以“人”的形态出现的,虽可通过人兽媾婚方式建立联接,但“人”与“兽”的特性有显著区别。兽的特征并非贬义,但人类始祖在宁德畲族民间故事中以动物形态出现却是常态。宁德畲民故事中,人祖有“尾巴”这个特点不含贬义,是中肯切实的“转述”,从民族历史来说,畲族的男性祖先是神犬盘瓠。
若单纯从“尾巴”的特征推断畲族民间故事对历史的传承性不够严谨,那么在闽东畲民故事中提到的“妻子”的生物属性,即可明确探知畲民故事“有意立异”的暗藏创作动因。在宁德畲族民间故事《日头月亮和人祖》[1]中,提到畲族人祖宗的妻子,却并未提及她有尾巴,她是以一个人的形态出现的。因畲族人类的女性祖先是一位公主,由父许配给神犬盘瓠,而神犬因由犬变人的转化过程被三公主窥视,所以还留下一根尾巴未及转变。尾巴本身在畲民文化中并无贬义,但今人没有尾巴,所以在有意立异成功后,就需要通过故事母题的微调,对文本漏洞进行修补。
畲民在面对祖先曾是“有尾巴的犬类”并不避讳,但关于盘瓠尾巴的去向,是民间故事需要自圆其说的细节。在宁德畲民故事《日头月亮和人祖》的故事中,就将男性畲民始祖的尾巴,在一个看似非常突兀的叙述环节中成功消解。母题环节伊始,就交待了十个太阳与人类的敌对关系,即天上有十个太阳,所以只有日而没有夜。而中国传统农耕社会,需“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所以没有夜晚的畲民男性祖先就无固定休息时间,违背天人合一的物种生存平衡规律,该平衡的打破,若非至上而下地将另外九个太阳自行消解,那么就会从人身上去试图打破平衡。在《日头月亮和人祖》中,人祖因日夜颠倒地工作,于某个日间在一棵大榕树的树荫下睡着,但是日间的其它生物并不知按时休息,于是他的尾巴被一群饥饿的白蚁吃掉。基于农耕社会传统生活形态而衍生出的故事结局,其合理性大大提升,且也交待了如今畲民没有尾巴的原因。
在宁德畲族民间故事中,对畲族传统民俗的巧妙植入,既丰富了民间故事母题的表现形态,对宁德特色的畲族民俗记载,具有地域性的文化历史意义。先祖盘瓠是神犬,其配偶则是高辛帝的三公主,血统十分高贵。在宁德地区汉畲民间故事中,对畲民为何总在山地栖居一事,有这样一则民间故事记载。古时天有四角,天帝欲将天分给子女,于是先问最疼爱的三公主意下如何。公主存贪念想独占三角,天帝看出公主的性格缺陷,便不将大业托附,且将公主流放到“山脚”去了。故畲民的女性祖先,在民间故事与民俗歌言中,都有很高贵的皇家血统。
宁德畲族民间故事对“三角”一说改编,其有意立异的角度,不啻解析畲族先民由城市走向农村的一则代理说明书。为何三公主要抛弃王府的奢华生活,自愿举家从城市走向农村?如果只在秀美的乡间修筑节令休闲山庄,尚可说通;但若举家迁入山中,那么后代将只能做山中人,举业等皆无可依附皇家“近水楼台”,远皇亲终将成为失散的血脉。公主与盘瓠选择远离尘嚣、不近皇城,即远离了权利中心、可免受主流文化的影响、保留民族个性,且脱离皇室争斗,偏安一隅可永享太平。
在《畲族姓氏及世居山脚的传说》中,提到畲民栖居“山脚”源于口误。高辛帝得知盘瓠一族将迁往山中,知其决心坚定遂打算成全,便问“那天下四方角,你将去哪个角?”盘瓠考虑到三子都要独立成家,计划让三子分三个方向狩猎耕山,自己带着女儿、女婿远走。高辛帝于是顺口由“三角”联想到“山脚”,给爱将和爱女选择了一个避世栖居的好地方,即广东凤凰山,并一路仪仗护送他们到凤凰山落脚。[1]这则以“归隐”为潜在话语的民间故事,虽情节上有偶然性与随意性,只源于谐音。音韵学上这也是有意立异的偶然之举,以宁德方言的发音特点来说,表达“山脚”的语意,通常亦不发翘舌zh(国际音标为[tʂ])——即“山”的语音,而是发为平声z(国际音标为[ts])——即“三”的发音。但现实中的畲民,至今世世代代仍在各地的山脚或山腰居住。世人知悉其来历,了然居住山脚的畲民是有高贵血统的隐逸族群,故事演化与有意立异,并未消减母题的历史真实性。
对民族文化个性的追求,在宁德畲族民间故事书写中,即对既有母题的权威性破解。在中西民间故事母题中,存在着“青蛙王子”的经典案例,即青蛙通过公主帮助,最终魔咒得除、变身还原为王子,得到了王位与公主。但在宁德畲族民间故事《青蛙中状元》中,故事母题被演绎成全新的形态:
(1)夫妇二人想要子嗣。
(2)妻子生下一只青蛙。
(3)儿子成年,打算娶妻(妻子是富贵人家的小姐),未婚妻家提出苛刻要求(金十担、银十担),青蛙施展法术,一一满足。岳父从中作梗,青蛙屡次破解岳父谋杀计划,如愿娶小姐。
(4)青蛙脱下蛙皮,变成俊郎书生,与妻圆房。
(5)青蛙见皇榜,再次脱下蛙皮让妻子代为保管,上京考试,得武状元。
这则来自古印度神话的民间故事母题,同浙江绍兴、江苏灌云、广东潮州等地的民间故事,有极其类似的母题模子。选择青蛙作为故事主人公,与中国南部蛙神崇拜有关,在中国南方,蛙与农耕文明相互依存。蛙作为产量极高的卵生动物,符合人对生物繁殖力的期待。且蛙的幼虫是蝌蚪,蝌蚪变青蛙是可视的质变,象征着命运的革新,与平民变身状元郎、灰姑娘变身公主是同一个故事模式。
“变身”模式的存在,于宁德畲民来说,是对主流文化的复杂态度,既有对这种故事模式的忠实借鉴,又有对母题的巧妙革新。处于汉民族文化浸润中的宁德畲族文化,需要得到自我认同,所采用的方式并非全盘否定汉文化,而是采用“拿来主义”——将民族文化个性注入母题,即隐性地“发声”。艾伯华的《中国民间故事类型》中,将青蛙故事母题分成三类:在《蛤蟆儿子》一则民间故事母题中,青蛙要娶人间女子,故无限制地满足女方家提出的苛刻条件,再经由婚娶得还人身;在《青蛙变人》这则民间故事中,青蛙只有通过被蛇吃掉所有的腿,并修炼成身上无癞包的人类孩子,才终如愿被人收养,拥有人的名份——这是有灵性的动物世界对于人类世界的向往与牵就;在《青蛙皇帝》中,青蛙只有通过冒生命危险征战沙场、取得功名,才能得到人类世界的认同,并取得地位和妻子。[2]这些故事流传于广东、江苏、浙江三处汉文化影响较浓厚的地域,虽故事结构存在些微区别,但主体是“弱小”的动物世界,即非主流世界对主流世界的追求与妥协。最终的结果,无论是青蛙当了皇帝,还是得到永世为人的外表,抑或是获得人类社会的接纳,另一重意义上,青蛙也失去了最本质的“动物属性”。动物属性是天然的,有本真的向往自由的欲望,是“正常的儿童”,并不具有服从压力的屈从心态;改编过后的母题从本质上颠覆了动物属性,以至于初生的“青蛙儿童”就已谙熟世俗社会的“成功之路”,改变原型得到人类社会的认可、通过考试或智慧活动争取地位、终得人类社会的权利地位,这只是将一个成熟的人类用动物形象来改头换面而已,并不具有太多的动物属性。
但在宁德畲族民间故事《青蛙中状元》中,动物的属性、活灵活现的浪漫动物元素与天真人类本色,“正常的儿童”形态在青蛙身上得到充分表现。在丁乃通所撰《中国民间故事类型索引》中提及的情形,影射了宁德畲族民间故事中《青蛙中状元》的情节建构体系(即“通常是一个没孩子的妇女渴望要孩子,结果,她生了个青蛙、蟾蜍或其它小、圆、奇形怪状的生物”[3])的第一个环节,自打出生,青蛙并不极力迎合世俗父母,它丝毫不为自己的动物属性感到自卑,亦无自我改变的想法。“青蛙一落地,就跳到屋后的石洞里躲了起来。”即以退为进的一步,如果钟辉夫妻不去寻它,它也能自食其力地生活。当钟辉追到洞口呼喊青蛙儿子时,它回答:“我是人生的,亦是一条生命。”[1]青蛙虽弱小,但其心灵却极其纯粹、自信。首先,它不屈从于人类权威,不因长相与人不同而失去平等对话的勇气;其次,它并不因自卑而急于改变形貌,既能依从权威,亦有自我底线——不能不把它当人看,作为一个动物却要求平等地享受人权,体现了青蛙动物性的弱化,为未来复原人形埋下伏笔。第二个环节,长大成人后,青蛙虽身为动物,且作为平民家后代,却坚持要娶富贵人家的小姐,且展示出凡人所不具有的神力,接连满足准岳父李员外各种苛刻条件,相继变出财富、展示智慧,也通过法力扼制了人类社会对的不友善,拜堂时依旧坚持青蛙的外表,这是相当有自信的表现,与畲民不忌讳谈及先祖是神犬异曲同工。除了行夫妻之礼和上京考试,因这两项人类世界的活动对“人身”有刚性需求,否则青蛙亦不愿舍弃动物身份。这重动物身份的本质是种自信的文化气质,它能迎合人类社会,却不屈从人类社会。从更深层次的民族心理分析,是“弱小”民族虽迎合主流,却不放弃自我、不抛弃文化个性,暗合宁德畲民的少数民族地位所表现的文化自信,属于创造性的文学隐性重构。
畲族信仰在民间故事母题中的表现,突出反映了畲民对自身文化传统的自信与坚守。民间信仰得以承袭的方式,得益于民间信仰的丰富形式与图腾崇拜。在畲族民间故事起源中,《高皇歌》被世代崇奉为经典。“作为东南土著后裔的畲、黎、瑶等南方土著少数民族‘相传盘瓠种也’,迄今仍奉‘盘瓠’为始祖,畲民至今相信他们的祖宗是一只狗,名叫盘瓠……畲民在族谱、祖图和《高皇歌》中都把龙犬改称龙麒。忌吃狗肉,甚至连与狗字有关的词都禁止说出口。”[2]宁德畲族亦信仰神犬盘瓠,犬原是人类的随从,后因立下战功、与皇室联姻,成为畲民的先祖。在《高皇歌》民间故事的主题模子中,有两点信仰的原始出处,一是汉民族的盘古信仰,二是畲民的盘瓠传说信仰。
首先,作为神的随从,神犬盘瓠出生与人类有直接血缘关系。传说中,作为胎生动物的人,一女子生下一个肉团,遂将其掷入水中,得到神犬一只。神犬名唤“盘瓠”,据艾伯华的推断,“狗名叫‘盘瓠’……跟中国南方人的发音有关的谐音,很可能造成把中国人在公元3世纪就熟悉的创世主盘古跟盘瓠当作是同一个祖先了”。[4]可能是南方人发音对“盘古”的误读,因在南方方言中,其读音通常被处理为“短促急收藏”的入声,所以“古”被读成“瓠”(国际音标为[xu])是合理推断。而在盘古开天辟地的神话中,盘古原也存在于混沌中,后挣脱混沌而天地生。盘古化身为天地万物,成了世界始基,而盘瓠则立足人间,成为帝王随从,到此仿佛盘瓠存在就截止于成为人类世界的附属品。但之所以盘瓠受世俗礼赞,在“降生”环节后,需要一个故事的转折。
其次,在民间故事母题中,作为随从神犬的盘瓠,拥有“神性”的情节设置,源于一场帝国间战争的形势逆转。正当高辛帝对犬戎吴将军的战事一筹莫展时,向天下许诺,能取敌人首领首级者可封邑赏金、迎娶公主。神犬盘瓠得令,迎合时机、杀死敌人、咬下吴将军首级,如愿得到封赏和公主。在变犬身为人的转化过程中,公主忍不住提前揭开遮盖物,于是盘瓠一条尾巴还留在身上。但此时盘瓠已立奇功,成了皇亲国戚,通过正当的手法借助战场和婚姻,施展了它原有的“神性”。作为盘瓠的主人,高辛帝也被尊为太阳神——天上原有十个太阳,而“射日”这则宁德畲族民间故事,暗藏了辅佐太阳神兄弟夺权的意义。夺权结果是盘瓠消灭了所有太阳,使得世间只留两个太阳,并削弱了其中一个太阳的力量,使它成为月亮,让日间与夜间都有光明永存。这也从民俗角度,为现实生态环境现状起了解释作用——该创造并非画蛇添足,而是暗含宁德畲民文学运思的合理性。“这些意象……作为一种信仰方式、宗教意绪来教化着广大生民消解着对死亡的恐惧以及对彼岸的想象。人与自然之间的关系上升到了人超越自身的理想……生存是生命的首义,也应是所有文化实践的第一位,是人之为人的关键。”[5]文学意象与生存动力和谐共生,折射了宁德畲族民间故事所反映的强大生存动力。
宁德畲族民间故事对于民间故事母题的大胆改造与创新,丰富了少数民族文化的地域性文化意义。首先,在比较文学母题学层面,进行了“直译”与“创造性叛逆”。因畲族并无文字,故畲民故事需通过汉语书写系统表达,虽生活地域相同,但文学传播在同一语境下的模式,通过了不同民族、相同语言的状态进行“翻译”,增强了文本再诠的理论纵深感。其次,在比较文学传播学层面,此类“零距离”传播并不因其处于同一时空区域,就弱化其“传播”意义。其传播媒介为汉字,但民族文化传承并不因其借助汉语而被全然同化,是处于被动影响状态下的民族文化主动创新,在强大的汉民族文化影响下,探索民族文化再生的文化模式。正如宋炳辉所说,“一个现代民族的觉醒和民族国家的形成,除了要在政治和经济上获得主权外,还必须通过文化身份的重新书写,以确认自己真正的文化品格和文化精神,完成民族精神的自我塑造。”[6]宁德畲族民间故事的隐性再创造,是在人口与文化相对弱势的情况下,立足民族文化自信的民族心理所进行的文化自觉再生与重构,对民族文学与地域文化发展,都是良性的内在推动力,大方向上更有利于汉畲民族的文化融合互鉴。
畲族作为宁德的少数民族群体,虽受国家、地方民族政策的保护和优待,但聚居状态、独具特色的民俗风格及畲族特有的文化因袭方式,无不彰显以异为径的少数民族潜在话语状态。在既有社会文化影响下,在发展民族文化相应政策中,宁德畲民选择了民族文化自信与个性暗藏的特殊形式,以地域文化的民族个性、地域个性为表现形态。近年来,宁德畲族在文化产业发展上,通过暗藏民族个性与文化符号,进行了许多成功的文化实践,将民间故事母题元素渗透到服饰、银饰、茶药、旅游等产业领域,锻造了社会主义新时期畲民文化的商业价值与地方畲族文化品牌。富有畲族民间故事的产生与流传,迎合了人类喜好故事的天性。虽身处福建宁德,宁德畲族民间故事受到本土民间故事影响,但畲族民间故事也和谐地构成了宁德、尤其是蕉城等地畲民聚居区汉畲民族文化的兼容特色。在2013年出版的《宁德民间故事集》的“蕉城民间故事”里,具有代表性的12则民间故事收录了3则畲族民间故事,其中盘瓠等经典畲民故事,以浅显易懂的口语化叙述手法,将畲族文化特色纳入宁德地方文化体系。对民间故事母题中的图腾崇拜与母题元素加以反思、应用,不仅体现宁德畲民文化自信,且更加印证了今人之思,有赖于能站在前人肩上,激励后世人对民间故事母题元素的探索与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