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 婉 玉
(北京师范大学 文学院,北京 100875)
作为二十四史之一的《史记》首居“正史”之位,是我国第一部以记述历史人物为中心的纪传体通史。《史记》不仅对中国古代政治、经济、文化等各方面进行历史总结,也是通贯古今的人类史、世界史;它不是单纯的史实记录,而是在史学、文学、哲学上均有建树和影响的伟大著作。鲁迅高度赞誉曰“史家之绝唱,无韵之《离骚》”。由此,《史记》作为文史结合的重要文化经典,蕴含着丰富的德育资源与丰厚的文学底蕴,对语文学科具有独特的教育价值与审美功能,成为历代语文教科书的必选篇目资源之一。
就目前的中学语文教学现状看来,《史记》的价值多被局限于文言文选文教学的狭窄范围内,其他功能没有得到充分重视,多种教育价值被隐没。如何挖掘《史记》的语文教育价值,传承以《史记》为代表的中华优秀传统文化,是当代语文教育工作者关注的问题。基于此,本文将重点探讨语文教育界针对中学语文教科书《史记》的研究,以期对当下《史记》在语文教科书的选编和教学提供参照。
作为中国文化史乃至世界文化宝库中的一颗璀璨明珠,《史记》独特的文史价值赋予其丰厚的教育价值。从语文教育的角度看,《史记》的教育价值主要有知识教育价值、道德教育价值、审美教育价值三大类。
《史记》是一部中华文化的百科全书,蕴含大量的知识教育价值,都是有效的语文教育教学资源。具体看来,可从语言知识、文学知识、历史知识三方面进行分析。
《史记》语言知识的主体是文言知识。司马迁巧妙使用典籍,将其佶屈聱牙的古语予以改易,把艰涩、僵化、含混、拗口的词语作以串释,并对今词进行选择、提炼,寓繁于简,使之蕴涵更丰富,语意更新颖。[1]32因此,书中富含大量的成语、民间谚语、俗语、民歌等,文言句式多样,极具基础文言知识价值,有助于学生的文言知识积累[2]247,提高文言文阅读能力。
《史记》文学知识主要表现为精细的谋篇布局体系、高超的叙事文学手法和精湛的人物塑造艺术。在篇章布局上,《史记》以五体成书,多线叙事,纵横交错,善于运用互见法[3]72,“体现了多元、动态考察人事,网状、立体推进历史的特点”[4]91。在叙事艺术的表达上,《史记》“善序事理,寓论断于序事”[5]175,采用历史浪漫主义的艺术手法[6]23和“增饰”的叙事策略[7]16,运用传奇式的笔法、高度的艺术夸张、传说的穿插和个别情节的虚构、神奇的联想等[8]50-56,添加了文学艺术效果。同时,司马迁善用讽刺的艺术效果,“微文刺讥,迂曲行文,意在言外,贬损当世,针对现实政治,完成史学警世的功能,具有积极的进步意义”[5]188。在人物形象塑造上,《史记》善于运用心理描写、对比手法、细节描写,交叉使用直写法与曲写法的心理描绘,体现出人物的形象性、典型性和真实性特点。[9]4以上种种,都可供学生学习模仿。因此,在语文教学中,教师可引导学生学习《史记》谋篇布局的体系思想、刻画人物的表现手法、人物语言的精准描摹、故事情节的巧妙构思等,对其阅读写作能力的训练提升均有借鉴和影响。
作为一部通史,《史记》的内容涉及历史上的政治、经济、文化、法律、军事、伦理、道德、宗教、文学、艺术、天文、医学等,囊括大量的历史知识。具体看来,《史记》的“本纪”按帝王世系和时间顺序来记叙政治、军事等天下大事及帝王本人事迹,“世家”记叙的是先秦各国的兴衰以及汉朝宗室和开国元勋的事迹,“列传”是一些有影响的历史人物的传记,这些均是学习历史帝王、大家族兴衰、不同阶层人物等故事和知识的优质文献资料,“表”按年月以表格形式谱列各国重大事件,“书”是关于经济、文化等一些专门问题的记述,这些有助于学生把握历史发展脉络、深入了解中国古代各项制度。
《史记》立足于民本思想,塑造鲜活的历史人物形象[10]5,传递伟大的中华民族精神,蕴含大量的道德教育价值。从体裁上看,《史记》创立了以“人”为中心的纪传体形式,记录了最广泛的社会人物,关注人物的“为人”,整体地反映各阶层人群的历史活动。从内容上看,《史记》具有远神重人的理性取向和重人事、重才智、尊文明的思想。[11]124-128司马迁通过对历史人物的颂德批恶,传递精忠爱国、自强不息、诚实守信、以人为本、仁爱孝悌、坚守气节和勤俭节约等优秀德育思想[12]8-27,展现深刻悲剧意识和英雄文化教育价值,这些都是塑造中学生个体人格的重要资源。徐江宁指出,在今天这个学生重文采、乏思想, 重知识、乏理念的语文教学窘况下,《史记》的人文精神应为选修教学在精神层面的一个主导。[13]33
《史记》的审美价值主要体现在:塑造悲剧式人物形象、安排紧张情节、豪放朴拙的文章艺术风格,而根源在于司马迁的悲剧审美观念。[14]9《史记》一书集中体现了作者的独特审美特性:“真”和“雅”是司马迁的审美标准[15]113;“爱奇”的人格美观是司马迁的审美原则,是其审美观念的核心[16]41;“舒其愤”的非“中和”美学思想是司马迁的美学核心和实质[17]472,是形成《史记》雄浑悲壮的美学风格要素[18]16。因之,《史记》在思想和艺术表现方面都呈现出与众不同的风貌。
《史记》在写人叙事中的语言也极具审美艺术价值。《史记》的语言丰富生动、简洁精炼、明白晓畅,有口语化、通俗化的倾向,但又具有精湛的语言艺术,体现在通俗质朴、灵动活泼的语言风貌和传神、传情的语言精神[19]99,其长短句相间有参差之美、骈散句交替有音韵之美、直陈与设问相杂有语调之美、主动与被动句交错有舒缓悠扬之美。[20]20苏仲翔总结道:“司马迁独创并惯用了的新鲜语汇、参差句法、抑扬的韵律、雄奇飘逸的境界以及入木三分的性格描写、曲尽人情的生活摹绘,夹叙夹议、负责评论(太史公曰)的笔调,几乎打破了文史哲学的形式三分法,把抒情、叙事、说理的不同文体有机地综合起来,达到思想上艺术上高度的统一。”[21]91
与此同时,《史记》行文气势贯注,节奏鲜明,得益于大量重言虚词的使用[22]55。通过对语音、语义的“重沓熟复”[23]590,可以使文章前后呼应,展现激昂的情感和逼人的气势。钱钟书指出,“马迁行文,深得累叠之妙”[24]272-273,“稠叠其词”不只为“记事迹”,更兼“宣情蕴”[24]321。
由此观之,《史记》内容博大精深,思想艺术崇高,语言独具魅力,具有巨大的审美教育价值。同时,《史记》的语言简洁,句式灵活,朗朗上口,有利于培养学生的文言语感,优化口语表达,提高书面语的语用能力。所以,在《史记》选篇的教学中,学生可以通过朗读文本感受语言之美;在深入品读文本时,可拥有丰富的审美体验,欣赏司马迁的个性美学观,在此过程中“受到美的熏陶,培养自觉的审美意识和高尚的审美情趣,培养审美感知和审美创造的能力”[25]2-3,提高文言鉴赏能力。
《史记》在中学语文教育教学中具有独树一帜的地位,一直以来都是中学语文教科书必选的经典篇目,如此举足轻重的地位足以引起学界的关注。对于中学语文教科书《史记》的具体选篇,研究者主要集中于变迁研究和解读研究。
在语文教科书的选文变迁上,张怡通过对新时期人教版和新课改人教版、苏教版、鲁教版的《史记》选文梳理,得出高中语文课本中《史记》选文的经典化过程,发现《鸿门宴》《廉颇蔺相如列传》两篇长期保留的篇目,并指出教材中《史记》选文的经典化过程所体现的价值意义和教学意义。[26]
《史记》在教科书中均有存目,不同教科书对《史记》选篇在教材中的位置安排不同。王荣生指出:“某一篇课文的教学价值是由整个教材的价值体系决定的。同一篇课文在教材的不同位置上可有不同的具体价值定位。”[27]因此,《史记》选篇在教科书中的位置和价值定位关系,值得我们探究与思考。李金明通过分析《史记·廉颇蔺相如列传》在不同语文教材中的位置变迁,指出经典作品的错位问题,建议《廉蔺列传》的最佳位置应安排在语文必修一的“文言文单元”第一课。他认为,经典只有得到切合的位置才显现它的魅力,教材选编时要考虑到经典作品并不具有“永恒性”而是具有“历史性”的特点,去安排经典作品的前后顺序。[28] 30-33
要挖掘《史记》选篇背后的教育价值,并有效地应用到教学实践,离不开具体文本的解读。无论是在史学界还是文学界,历代学者对《史记》的解读不可胜数。针对中学语文教科书有收录《史记》选篇的解读,综合看来,有整体性解读和个体篇目解读。
在整体解读中,讨论最多的是司马迁对历史人物的生死描述。司马迁的生死观是在时代、社会、个人等诸因素作用下决定并形成的,是对儒、道生死观的继承和发展。他笔下的悲剧式英雄形象,体现出其“有意义的生,有价值的死”生死观[29]68,但“士可杀不可辱”与“忍辱以求生”并非对立的两种生死观[30]5,而是本质上一致的“生死皆不朽”[31]。因此,司马迁对儒家生死观的突破,使得后世对历史人物的评判有了更加公正客观的标准[32]209,对后世有巨大的影响和启示。
有不少学者对《史记》的女性人物进行解读。司马迁在以男性为主的时代背景下,将一部分女性带入了历史,并对每位女性给予了较为公允的评价[33]87,显示其进步的历史观和妇女观。但总体看来,大多数女性并没有摆脱男权社会的桎梏,多数女性的处境是卑微而可怜的[34]。从历史的婚姻角度看,贵族女性的联姻反映出先秦时期“父权大于夫权”的社会形态;从文学角度来说,《史记》女性具有典型性、鲜明性、传奇性和悲剧性的文学特征。在女性人物的文学描写上表现出较高的艺术造诣,启发了才子佳人、宫闱秘事等相关文学题材和类型。[35]
对《史记》选篇的解读更多在个体研究上,集中于故事性较强的本纪、世家、列传三部分中。
首先是本纪。《五帝本纪》作为史家绝唱之开篇,司马迁不仅表达了“五帝”开启中华历史之帷幕这一观点,更是通过展现五帝的英雄行为来塑造华夏始祖的丰满完美形象。[36]115在《高祖本纪》中,学者把刘邦作为一个典型的悲剧个体来研究,其一生是一个被异化之人的生命悲剧,在欲望驱逐下他不断地追求,但功利心与道德心的二律背反、功成业就后生发的空虚失落都使他处于深层的精神痛苦中。[37]55《史记》中的项羽是一个极为复杂的历史人物,他具有“极重自尊,缺乏判断”“刚愎自用,敏感多疑”“心胸狭窄与过于仁慈”的性格弱点[38]79,也具备粗犷的气质与豪迈不羁的性格、勇武盖世的英雄气概与仁慈和厚的情怀、慷慨别姬的凄美与宁折不弯的骨气,这样的矛盾性格最终使他成为历史上以一个失败者的身份却成为千古传颂的、具有人格魅力的悲剧英雄。[39]30
其次是世家。何文文通过分析《陈涉世家》文本,悟出陈涉虽有鸿鹄之志,但心胸狭隘的性格特点是导致最终败亡的根本原因。[40]《留侯世家》中的张良有“帝王师”之谓,他的智谋、胆识和传奇经历流传至今,而他在功成名就后却急流勇退,隐居山林,所具有的隐士品格又使其形象更加神秘、光辉、奇特。[41]142
再次是列传。对于《淮阴侯列传》,之所以人们长期对其有所误解,一个重要原因是单纯依赖史事的考证,而忽视了文法的剖析。因此,余祖坤以文章学的角度进行解读,揭示其真正主旨:司马迁为韩信深感不平,但无法正言直叙,只能采取自掩笔墨的方式,暗中将韩信之死的真相旁射而出。[42]《李将军列传》展示的李广是一个人化而非神化的英雄,这也是其与司马迁为其他汉代将领所作的列传相比,更具有经典性的原因。[43]60《酷吏列传》体现了司马迁强烈的人民性和批判精神,他透过当时的社会现实,看到了酷吏及酷吏制产生的历史根源及时代必然性,并对其做出较为客观的评价。[44]83在《刺客列传》中,《荆轲传》的“书”“剑”“酒”及“侠之大者”四个文化要素与荆轲形象有着紧密联系,后世文人正是在荆轲身上寻找到了与此四要素相关的文化认同,从而引发共鸣,咏歌不止。[45]70《魏其武安侯列传》从外戚的卑劣行径,封建贵族之间的争权夺利以及当时官场的势利、世态炎凉等不同侧面,有力揭示了封建专制制度的黑暗和统治阶级残酷暴虐的本质,表达了司马迁对现实的深刻批判。[46]29《游侠列传》所塑造的布衣之侠郭解是游侠典范,有其特别的道德标准和人生追求。尽管以班固为代表的后世正统认为郭解“以匹夫之细, 窃生杀之权, 其罪已不容于诛矣”,但也无法抹杀像郭解这样的游侠之士所代表的一种植根于民间的正义精神,值得后世颂扬。[47]113
对于中学语文教科书《史记》选篇的编写情况,范莉莉梳理了1949—2003年人教版高中语文教材的《史记》选文,探讨不同时间段的《史记》选文教学价值取向,并以课标版高中语文教材(必修)为蓝本分析教材中《史记》的选文篇目和单元编排,得出单元组元和单元导语编写上存在着的文体意识不足的问题,并对编排存在的问题提出改善建议。[48]
中学语文教材苏教版《〈史记〉选读》是选用频率最高的高中语文选修教材[49]25,因此苏教版《〈史记〉选读》在学界上是首选研究对象。苏教版《〈史记〉选读》教材的选编具有鲜明的个性:教材专题意识明确、突出强调重点,编排条理清晰、内容丰富有序的结构特点,具有兼重人文性和工具性,注重教材间的承接性的特色[50]19。同时,苏教版《〈史记〉选读》教材中增设的对话栏侧重于学生与文本的对话,引导学生对文本解读有“惑—解—感”的过程,以更有效的方式进行自主阅读。[51]35然而,在广泛赞誉下,研究者对该教材版本的编写提出修改建议:以人物为专题,选择传主可以突破藩篱,有瑕疵甚至有重大缺陷的人物也可入选教材[52]108;删减重复篇目,补充选取相关情节;作业系统须更具针对性和延展性;要体现单元学习活动的多模块化。[50]37-39
“在具体的教学中,一篇课文教什么乃至怎么教,很大程度上要受制于助读和练习的编排。”[53]103可见,在教科书的编写上,除了要做好选文系统的编排之外,还要兼顾知识系统、助读系统和习问系统。张秀勤选取《史记》中的名篇《陈涉世家》,对比探究其在人教版和统编版教科书中关于“课前预习、课文注释、课后练习”等编写方式的差异,认为新教材版的《陈涉世家》是“旧貌换新颜”,是一次“祛弊守正”的“本源回归”。[54]
针对中学语文教科书选文中多对《史记》采取节选的情况,陆精康以节选《史记·项羽本纪》的《鸿门宴》一文为例,认为选文割断“函关之战”和“鸿门之宴”的内在联系,将引文一刀砍掉,既模糊了故事发生的背景,也掐断了作者叙事的脉络。因此,教科书在选文上要总览全局,切忌断文脉。[55]王立群也分析各种中学语文教材均将“沛公军霸上未得与项羽相见”作为《鸿门宴》的开端有所不妥。[56]
在新课程改革背景下,众多研究者和一线教师致力于语文教育教学改革。聚焦到语文教科书《史记》选篇的教学,学界主要围绕“如何用好语文教科书”“如何进行有效的课堂教学”等问题展开讨论。
教师对教科书的理解和使用直接影响教学的质量,所以研究《史记》教学首先应立足于教科书的解读和探究。在深入教科书中,李金华分析《史记·廉颇蔺相如列传》在不同语文教科书版本中的课后练习,发现都有围绕“故事概括”“人物形象理解”而设置的问题,这些趋同的设问说明作为史事传记类经典篇目《廉颇蔺相如列传》的教学重点内容之一,应该是对“故事内容”和“人物形象”的把握。[57]宋纯则从《史记》教材中虚字的研究角度切入,分析不同的人物传记中虚字的使用情况,得出虚字的使用与人物形象的塑造、情感态度的表达有关,并指出该研究可应用于课堂教学中的语言知识学习、文本解读能力、语文思维培养上。[58]
一线语文教师致力于教学改革,对教科书内容进行整合,尝试教学方式的创新,以突破传统偏重文言知识的《史记》单篇选文教学方式:王炜对高中语文选修课程《〈史记〉选读》的专题内容进行有机整合,按照实际的学情进行教学内容模块化、教学专题模块化和教学资源模块化,以达到以点带面、事半功倍的教学效果。[59]周海丽则从文史两重视角对《〈史记〉选读》教材进行主题整合的教学重构,有助于提升学生的核心素养。[60]李良益采用《史记》专题教学方式,让学生既可以在传记人物之间横向比较,又可以在作者与作品之间纵向分析,以促进学生的思维发展与提升。[61]此外,还可以通过评传结合、传传互见的方式,构建整体阅读系统[62]28,拓展学生的阅读面。值得注意的是,在《〈史记〉选读》教学中,应处理好“节选部分与原文整体之间的关系”“《史记》定位问题中‘论治’‘史学’‘文学’之间的关系”“‘实录’与不尽‘实录’的关系”[63]19。
教师们在教学实践中总结到,对于讲授语文教科书中《史记》选篇这类史传文学作品,应采用“言、文、史”融合教学策略[64]51,立足于语言文字和人物形象的解读,融合历史等课外知识、活动的拓展,激发学生学习的兴趣,加深其对文字文本的理解和体会[65]22-46。
《史记》扎根于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的土壤,所独具魅力的文史价值使其本身具有巨大的教育力量,是语文教育教学无尽的资源宝库,其丰厚的文化价值亦是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的代表之一。为此,语文教育学界在教科书《史记》的选篇、编写、解读、教学等方面进行思考与探究,形式多样,视角多元,已经取得一定的成果。然而,该研究领域的成果仍存不足,尚有可继续完善的空间。
从中学语文教科书中《史记》的选编研究来看,尚未形成较为全面的研究系统。具体看来,一是研究的范围大多集中于某一套语文教科书或某一本语文教科书的研究,对《史记》在语文教科书的历史性发展的关注度不够。二是研究的阶段较新,一般关注的是新中国成立以来或21世纪以来的语文教科书,特别是集中于对新课标版教科书和苏教版《〈史记〉选读》的研究,却很少考证清末民国时期的选编情况。三是研究的学段主要分布于高中,虽然高中教科书收录《史记》选篇篇目较多,但研究《史记》在中学语文教科书的情况不应局限于高中学段。
从中学语文教科书中《史记》的解读研究来看,对具体的语文教育价值讨论较少。学者对于《史记》篇目的解读,基本上都集中在一个研究点上。虽然角度多元,对文本内容进行细读和深挖,但较少分析《史记》选篇背后蕴含的中华优秀传统文化价值,鲜少与语文教育价值挂钩。此外,研究者多局限于几篇经典篇目的解读,这也不利于对语文教科书中《史记》选篇的教育价值进一步的挖掘。
从中学语文教科书中《史记》的教学研究来看,研究大多仅限于教学层面。在语文教育中,教学是很重要的环节,但并非是教育的全部。“语文教学的质量高低乃至成功与否,最终取决于学生获得语文知识和掌握语文能力的质量。而语文教材的质量特别是语文教科书的质量,显然起着相当大的制约作用,它无疑是左右教学的进程、决定学习成功与否的极为重要的因素。”[66]61因此,研究中学语文教科书《史记》选篇,不仅指向教学层面,还要指向教材、教师、评价等教育层面,最终立足点应是学生语文核心素养的提升和个体身心健康的发展。由于前人研究立足于教学层面,往往多关注教科书呈现的现象,却鲜有对于深挖《史记》选篇的教育价值以及教科书中教育价值的呈现进行深入考察。
1.形成体系化的语文教科书《史记》选编研究系统
研究语文教科书中的《史记》,在选篇上应关照语文独立设科以来百余年的时间跨度并梳理以中学为重心的语文教科书,在编写上兼顾知识系统、助读系统和习问系统三个方面,结合不同时期的历史背景,探讨其教育价值的选择和呈现,纵横贯通,形成一个全面的教科书《史记》选编研究系统。这样有助于语文教师把握百年来语文教科书《史记》选编的历史沿革,了解《史记》选文的经典篇目。教材编写者在对百年来语文教材关于《史记》选文的增删保留情况梳理中,明确教育导向对语文教材的影响,进而为教科书对《史记》的收录选篇和选篇编写提供一定参照。
2.深入挖掘语文教科书《史记》选篇的语文教育价值
《史记》作为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经典作品,本身具有丰厚的价值,在语文教育教学中更是学生学习的典范之一。因此,需挖掘《史记》背后的语文教育价值,在知识、语言、审美、道德教育等方面进一步探究。从而提高《史记》在语文教育中的地位,发挥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的价值,突出传统文化的传承价值,最终指向学生的语文核心素养和终身发展。
3.完善以《史记》为代表的中华优秀传统文化教育教学体系
该领域研究应立足于教科书,落实于教学实践。教师在深入理解和全面把握《史记》选篇的历史沿革和经典篇目的基础上,要更准确地体悟教科书中《史记》选篇的语文教育价值,完善《史记》选文教学的内容与方法。同时,以《史记》为代表,进一步把握语文教科书中中华优秀传统文化教育的内容和方法,指导教学实践,落实传统文化的教育价值与实践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