澳大利亚飞行医生服务及其启示

王亚蒙， 贾昊男， 房慧莹， 姜可欣， 李雨泽， 毕凤英， 焦明丽

澳大利亚地广人稀，偏远地区的居民在寻求医疗服务过程中往往面临交通不便、就医不及时等问题。为提高偏远地区医疗卫生服务的可及性，解决居民的就医问题，澳大利亚于1928年成立了飞行医生组织。飞行医生通过乘坐飞机到偏远地区出诊或转移患者到附近大型医院就诊的方式，为居民提供24小时紧急医疗服务和保健服务，该组织成立以来，为无数急需救治的患者解除了痛苦、提供了生还的希望，也为无数居民的健康提供了保障。目前，在全球范围内，美国、加拿大、德国以及我国香港特别行政区等地已组建空中救援队伍并取得了一定的成绩。为推进健康中国建设，促进全民健康，中共中央、国务院发布《“健康中国2030”规划纲要》。在“健康中国2030”背景下，本文通过概述澳大利亚飞行医生的背景、发展史、服务内容、优缺点及面临的挑战等，获取对重新分配卫生资源，提供健康知识宣传、鼓励社会力量办医等方面的经验，探索我国偏远地区居民健康状况差、居民自我保健意识薄弱、卫生服务资源供给不足等问题，以促进全民健康的实现。

1 澳大利亚“飞行医生”产生背景

在地理环境方面，澳大利亚国土辽阔，居民主要集中在沿海平原地区，而北部与西部地区，人口稀少，村落分布比较分散。同时，由于交通不便、通信技术落后，生活在内陆地区的许多居民，获得的医疗服务有限，严重影响了居民健康。在基础设施方面，飞机的发明和无线电的广泛使用，使距离遥远的两地变得近在咫尺，为飞行医生服务提供了可能。在居民健康状况方面，澳大利亚农村和偏远地区居民预期寿命较低。由于居民患病或受伤之后无法得到及时治疗，多种慢性疾病无法得到有效管理，其中因受伤、糖尿病、冠心病导致的死亡率较高[1]。

2 澳大利亚“飞行医生”发展历程

2.1 形成阶段

1911年，约翰·弗林在澳大利亚南澳洲偏远地区担任牧师期间，深切体会到了澳大利亚内陆地区医疗资源紧缺的问题，并开始致力于在偏远地区建立医院和看护点的工作[2]。在这期间，受年轻中尉、医学院学生皮尔的启发，弗林开始创办飞行医生服务，并与阿德雷德的一位工程师特利格共同解决了边远地区因没有电力供应而导致的无法进行电讯联系的问题[3]。在1928年，澳大利亚皇家医生服务队(Royal Flying Doctor Service，RFDS)正式诞生。

2.2 发展阶段

1928年之后，RFDS不断发展、壮大，由开业第一年拥有1架飞机，出诊50次，航程累计32 200千米。发展至2017年，拥有69架飞机，服务面积715万平方千米，在全国各地运营24个航空医学基地。见图1。

图1 澳大利亚皇家医生服务队发展史

3 澳大利亚“飞行医生”服务内容

RFDS由7个法人实体组成，每个实体都有自己的董事会和管理层，包括财务、运营在内都是独立运行。RFDS为病人提供免费的服务，其服务对象包括在农村和偏远地区生活、工作和旅游的居民。RFDS服务的内容包括急救服务、转诊服务、远程医疗咨询以及初级卫生保健服务[4]。见图2。

图2 澳大利亚皇家医生服务队

3.1 急救服务是首要目标

RFDS为澳大利亚农村和偏远地区的居民提供24小时紧急医疗服务，当居民重病或受伤并需要紧急治疗时，便可向该服务队发出信号。值班医生根据情况通过无线电发出诊断处方或派医生乘飞机出诊，或者将病人接回医院治疗[5]。有时，RFDS可能同时收到几个患者发出的求救信号，这时要根据患者的紧急情况，一般视有呼吸困难且胸部疼痛情况的患者为紧急优先事项。RFDS建立了覆盖整个大陆的飞行路线。急救服务是RFDS服务的首要目标，在澳大利亚内地，飞行医生可以乘飞机在两个小时内赶到任何病人身边，为在澳大利亚农村和偏远地区生活、工作和旅行的人们提供了健康保障。

3.2 转诊服务是其工作的重要组成

RFDS对在病人情况紧急时提供转诊服务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当乡村医院的患者病情恶化或治疗复杂急需进行专科治疗时，就需要RFDS将患者从农村和偏远地区的小型医院转移到区域中心或大城市的大型医院。RFDS运营中心平均每天执行20次从乡村医院到大城市的医院间转院服务。医院间的转移不仅适用于澳大利亚的居民，也适合于其他国家人员。转诊服务是RFDS服务的重要组成部分，帮助生活在偏远地区的居民可以获得更好的医疗卫生服务，不用因医疗卫生资源的短缺，而使居民生命健康受到威胁。

3.3 远程医疗咨询是核心与先导

远程咨询通常被称为“远程医疗咨询”，是RFDS服务的核心及其他RFDS活动的先导。RFDS的大多数远程咨询通过电话进行的，同时使用电子邮件、传真或视频通话来协助诊断。远程医疗的定义通常局限于对医疗咨询的考虑，它也可扩展到其他方面的卫生保健服务，包括药物的订购和传递，也被称为远程药房[6]。RFDS在澳大利亚各地建立了医疗箱，RFDS医疗箱是一种重要工具，可使RFDS人员在许多情况下对患者进行现场治疗，并为需要紧急撤离的患者提供必要的措施。对于大量的“处方”药品，只有在注册RFDS医生的建议下才能使用。国家会定期审查医药箱，以确保药物的普及性和流通性。医疗箱除了拥有药品外，还包含绷带、皮下注射器和针头、手术刀等各种设备。医疗箱为在偏远地区生活和工作的人创造了优越的医疗条件。

3.4 初级保健服务是补充与发展

澳大利亚农村和偏远地区人口稀少，空间分布相对分散，居民获得初级保健服务的机会有限。RFDS官网显示，澳大利亚农村和偏远地区有700万人口，且这些居民的健康状况较差，寿命短于城市居民，其早逝率是城市地区的1.6倍。为解决这一问题，RFDS定期向农村和偏远社区派出全科医生、护士，并带动建立保健诊所。RFDS初级保健诊所分布在许多不同的地点，包括土著社区、采矿居民居住地点、国家公园及岛屿度假村等。RFDS定期提供全科医疗、儿童和孕产妇保健、健康促进、健康检查、心理健康和人口保健服务等医疗保健服务，致力于让农村和偏远地区的居民可以享受到与城市地区的居民同样的健康待遇。以RFDS的“野外集会日”项目为例，它以社区能力建设原则为基础，以预防和促进为重点，促进了社区之间的交流与联系，解决居民基本健康问题，为居民营造安全健康的环境氛围。初级卫生保健服务体现了健康的公平性，是其他服务内容的补充与发展。

4 运用SWOT分析澳大利亚“飞行医生”服务

4.1 优势(Strengths)

RFDS为澳大利亚农村和偏远地区提供紧急医疗服务和卫生保健服务，不仅解决居民看病难的问题，而且居民的生命安全也得到了保障，同时通过远程医疗咨询服务，省去居民去医院看病的时间，通过提供卫生保健服务，有助于居民形成维护自身良好健康状态的意识和生活习惯。RFDS也有利于促进村卫生室整合发展。见图3。

图3 运用SWOT分析澳大利亚“飞行医生”服务

4.2 劣势(Weaknesses)

虽然RFDS服务有以上优点，但在实际实施过程中也存在如下缺点：首先，RFDS不仅在建设阶段需要大量的人力、物力与财力，在建设完成以后的运转阶段也需要大量运转资金。RFDS的资金主要来源于政府，占比75%(中央政府27%，地方政府48%)，社会捐赠15%，其他一些特殊的个人服务合同仅占10%[7]。如何多方集资，减轻政府财政负担，扩大资金来源，是RFDS面临的一大难题。其次，发出求救信号需要借助于手机、电话等通信工具，对于缺乏相应通信工具的居民，则无法第一时间获得帮助，限制了RFDS的运转。最后，RFDS为居民提供远程医疗指导，这需要居民具备一定的医疗知识，如果治疗不当，则会出现一些不必要的事故。

4.3 机遇(Opportunities)

RFDS得到了英国政府的高度肯定。1955年，英国女王批准在名称前面增加“皇家”两个字，表达了对其的官方肯定。澳大利亚政府还不断加大对RFDS的投入，2015年政府投入2 000万澳元，后期4年政府还要投入3 370万澳元用于改善RFDS进行医疗运送所使用的跑道。同时，澳大利亚是资源丰富的国家，可以找许多大企业来支持RFDS这项事业。

4.4 挑战(Challenge)

首先，在RFDS提供的紧急急救转移服务中，27%的患者是重大创伤患者，以头部和胸部创伤为主，死亡风险很大。由于地理位置偏僻，其死亡风险至少增加4倍[8]，对RFDS的技术水平提出了很大的挑战。其次，到目前为止，RFDS的健康档案既有纸质版，也有电子版，医生在RFDS和非RFDS之间复制大部分患者信息和数据引入现成的电子病历将不能满足RFDS的临床和组织需要。为了能让飞行医生为居民提供及时、准确的医疗保健服务和紧急服务，需要统一健康档案版本，完善电子版健康档案信息[4]。此外，RFDS只能载运体重不超过140千克的患者，并且对于有肺部感染、心脏病等不适合乘坐飞机但需要紧急治疗的患者来说，在飞行过程中如果处理不当，则会直接威胁患者的生命，这都对飞行医生的医疗技术水平提出了更高的要求。最后，随着居民对RFDS需求的增加，飞机飞行时数和距离的增加，平均每年需要新购置两架新机，需要大量的资金支持，并且RFDS为居民提供免费服务，资金始终是一个挑战。

5 澳大利亚“飞行医生”对我国的启示

由于财力的限制，我国不能照搬澳大利亚飞行医生的服务模式。但我国与澳大利亚有许多相似之处。首先，在地理环境方面，我国也是地域宽广，人口分布不均匀。大部分人口和医疗资源主要集中于东部平原地区。其次，在居民健康状况方面，由于西部偏远地区地理位置偏僻，经济基础薄弱，发展条件恶劣，居民健康状况不容乐观。最后，在卫生服务需求方面，随着城市化进程的不断加快，偏远地区的居民对医疗卫生服务需求不断提高，但目前偏远地区医疗服务的供给不能满足居民的需求。因此，根据我国国情，我国可学习、借鉴澳大利亚飞行医生服务模式经验，通过定期派遣医生到西部偏远地区、鼓励社会力量建立医院、提高医疗服务的可及性等方式，来改善我国偏远地区居民的健康状况。

5.1 定期派遣医生到偏远地区

澳大利亚飞行医生服务模式为我国提供了一种思路，我国政府可以定期派遣各大城市公立医院的医生到基层和偏远地区进行技术指导并提供医疗保健服务，以提高居民的健康意识和社区的能力建设。具体措施如下：首先，由派遣的医生对居民进行健康教育，提高居民对健康的认识，自觉选择有利于健康的生活方式，通过加强体育锻炼、戒烟戒酒、食用绿色健康食品等方式保持身体健康；其次，由派遣的医生对紧急急救知识进行实战演练，同时对高血压、糖尿病等慢性病预防与早期发现等居民感兴趣的问题进行交流并提供指导意见； 最后，由派遣医生对乡村医生进行大规模培训，内容包括妇产科知识、药学知识、基本技术操作等，以提高乡村医生专业技术水平和职业素养。通过派遣医生促进健康知识转移，提高居民健康意识，解决居民基本健康问题，增强社区之间的交流与联系，提高乡村医生的服务水平，为居民营造安全健康的环境氛围，提高我国提供初级卫生保健的能力。

5.2 鼓励社会力量提供医疗服务

RFDS是一个民间非营利组织，澳大利亚飞行医生经验提示，虽然我国没有足够的经济实力提供飞行医生服务，但可以鼓励社会力量提供医疗服务。社会力量可以通过组建医疗服务队，对偏远地区居民提供集医疗、康复、预防、保健等为一体的卫生服务。在实施过程中，不仅在人员培训、援助、设备等方面需要大量的资金支持，在正式实施后还需要大量的运转资金。RFDS资金来源主要依靠社会公众的捐款和国家以及州政府提供。捐赠的主要来源是大企业，例如，从事农作物的CBH集团出资30万用于跑道的考察评估及改善。西澳分部对此建立了航空医疗基金，便于人们做捐赠。可以借鉴澳大利亚的经验，进行多方集资，政府在财政方面给予扶持的同时，协助社会力量建立爱心基金会，鼓励社会人士进行捐赠，对于进行捐赠的公司或者个人进行税收减免。其捐赠的全部费用用于农村和偏远地区居民的健康治疗。通过鼓励社会力量提供医疗服务，不仅有利于减轻政府财政负担，也有利于解决农村和偏远地区居民健康问题。

5.3 提高医疗服务的可及性

我国西部偏远地区地广人稀，居民分布较分散，居民到大医院就医需要花费大量的时间。虽然飞行医生服务在我国实施还有些困难，但我国可以进行区域医疗卫生服务机构的整合，通过自上而下的资源整合，提高医疗卫生服务体系整体效率，合理规划医疗资源；带动基层医疗卫生机构实现医技质量和服务水平的全面提升，使居民能够获得“以健康为中心”的均等化、同质化、一体化的卫生保健服务，提高医疗服务的可及性。居民在任何地点都有相同的机会获得急救。对于急重症患者来说，居民能够以最少的时间到达基层医疗机构进行治疗，在最短时间内接受救治，可以减少对其生命造成的威胁。

澳大利亚是世界上最早组织飞行医生的国家，经过90多年的建设发展，RFDS已经拥有世界上规模最大、经验最丰富的空中急救中心，为偏远地区的居民建立了急救生命通道，为居民的生命健康提供了保障。虽然我国与澳大利亚在地理环境、居民健康状况方面存在许多相似之处，但在经济实力上，我国与澳大利亚还存在一些差距。因此，在借鉴该国经验的同时，更应从我国实际出发，使其更好地服务于我国农村和偏远地区的居民，提高偏远地区居民的健康状况，满足居民的卫生服务需求，增强居民卫生服务的可及性，使其助推健康中国建设，更快实现健康中国203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