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志馥,于亚娟,那音太,殷 涵
(1.内蒙古财经大学 旅游学院, 内蒙古 呼和浩特 010070; 2.内蒙古财经大学 资源与环境经济学院, 内蒙古 呼和浩特 010070)
学界对于文化馆的研究主要集中于历史嬗变、职能界定、信息化建设、总分馆制、效能提升等方面。从空间视角进行研究的成果并不多见,王毅等通过分析592个国家级贫困县的公共图书馆和文化馆提出若干贫困地区提升公共文化服务策略,高博等分析了乡镇文化站概念与空间的营造模式[1-2]。概言之,既有研究缺乏文化馆定量测度与空间分异,以及文化馆空间格局影响因素的探讨。反观同属于公共文化服务体系的公共图书馆、博物馆的此类研究已有进展[3-6].文章以文化和旅游部公示的第四次全国评估定级上等级文化馆数据为基础,运用数理统计和空间分析等方法探究文化馆的空间分布格局与影响因素,丰富公共文化服务研究视角与研究内容,以期为深化现代公共文化服务体系的理论研究,制定差异化的文化馆发展政策,推动公共文化服务均等化提供有益参考。
数据来源于文化和旅游部在2016年公示的《第四次全国文化馆评估定级上等级馆名单》,合计2550个。各省区市GDP、人口、文化事业费、群众文化机构财政拨款、公路里程、群众文化机构组织文艺活动次数等数据来源于《中国文化文物统计年鉴2018》《中国统计年鉴2018》以及各省区市国民经济和社会发展统计公报。由于数据缺乏,研究区域不含香港、澳门和台湾。
1.最邻近指数。该方法最早由生态学家Clark和Evans提出,被认为适用于地理空间中分布不规则的点的研究[7]。最邻近点指数常被用来反映点状事物在地理空间中邻近程度,文章用其判断我国文化馆的空间分布类型。
2.空间自相关。主要用于反映某一变量在空间上是否相关以及空间聚类特征,包括全局空间自相关和局部空间自相关两种类型。全局自相关侧重整体数值,文章以各省区市文化馆数量作为自相关分析的属性字段值,通过Moran’s I指数来反映文化馆的空间自相关程度。局部自相关用于寻找可能被掩盖的聚集区域或者探索集聚中心的空间位置,以弥补全局自相关对研究对象空间分布特征无法可视化的不足。本文用其展示文化馆的聚类特征。
3.基尼系数。基尼系数是地理学中用来描述区域空间的离散分布情况的重要方法,文章用其判断我国各省区市文化馆数量差距。基尼系数G值介于0-1之间,低于0.2属于绝对平均,介于0.2-0.3之间属于比较平均,介于0.3-0.4属于相对合理,介于0.4-0.5属于差距较大,大于0.5属于差距悬殊。换言之,G值越低,表明文化馆在全国31个省区市之间的分配越均匀;反之则表示数量悬殊。
4.地理探测器。地理探测器包括因子探测、交互探测、风险探测、生态探测4个探测器。文章使用因子探测和交互探测,以探测影响我国基本公共文化服务均等化的因素以及各因素之间的交互作用。 交互探测目的是识别不同影响因素的交互作用,即评估影响因素X1和X2共同作用时是否增强或减弱对因变量Y(基本公共文化服务均等化空间分异)的解释力,或者这些因素对于因变量Y(基本公共文化服务均等化空间分异)是独立作用的。评估方法是在分别计算出两种因子X1和X2对Y的q值的基础上计算它们交互时的q值:q(X1∩X2),并对q(X1)、q(X2)与q(X1∩X2)进行比较。
我国评估定级上等级文化馆共分三个级别,共计2550个,如表1所示。由表1可以看出我国文化馆的数量和级别结构有如下三个特点.第一,三个级别的文化馆数量占比不均,一级馆数量最多,占比45.18%;三级馆数量次之,占比28.35%;二级馆数量最少,共675个,占所有文化馆的26.47%。第二,依据各省区市所有累计文化馆数量在全国的占比,将各省区市分为三个梯队,新疆、四川、河南、广东、山东、湖南6省份处于一梯队,这些省份拥有文化馆数量最多;青海和海南处于三梯队,这两个省份拥有文化馆数量最少;相比而言,处于第二梯队的省份数量庞大,共计23个。因此,从各省区市文化馆数量占比角度看,呈现出“橄榄球型”分布特点。第三,从各省区市数量离散分布角度看,除三级馆基尼系数0.5属于差距较大外,其余均介于0.2-0.3之间,属于比较平均。进一步比较可知,表现出“一级文化馆基尼系数>二级文化馆基尼系数>全国馆基尼系数①”的特征,这表明全国馆的基尼系数更为合理,反映出党和国家持续推进公共文化服务均等化的成效。
将文化馆抽象为点要素,通过ArcGIS 10.6软件空间统计工具中的平均最邻近指数对全国各级别文化馆在地理空间中的相互邻近程度进行统计。结果如表2所示。
表1 文化馆统计一览
续表1
表2 文化馆平均最邻近指数一览
表2显示,平均观测距离都小于预期平均距离,最邻近指数均在0.5-0.6之间。而且,z得分小于-1.96、p值为0,通过显著性水平检验。这表明,我国文化馆总体空间分布属于凝聚型分布态势,且表现出显著的集聚特征。
利用ArcGIS 10.6软件空间统计工具中密度分析功能模块对我国一级文化馆、二级文化馆、三级文化馆以及所有文化馆进行核密度分析,根据自然间断点分级法分为5级进行可视化分析。据判断文化馆空间集聚指向与形态。
文化馆的空间分布体现出“东南密集西北稀疏”的空间分布特点。“胡焕庸线”两侧文化馆密集程度对比鲜明,线右侧地区人口稠密、经济发达、交通便捷、文化繁荣,文化馆的分布也集中于此,并且呈现出多个核心点扩散分布的格局。与之相比,人口相对稀少、社会经济发展水平相对滞后的“胡焕庸线”左侧则是文化馆分布稀疏区。值得注意的是,新疆文化馆的空间分布在这一区域独领风骚,自成一核。 一级馆分布形成以江浙沪、广东和山东为核心区向周围扩散以及福建、湖南、湖北、川渝等次核心区多点并举的地理格局。二级馆分布呈现的连片和均衡特征较为明显。华中华东地区形成环形核心区向周围辐射。新疆文化馆的分布更为广泛,而且核心区的特征愈发显著。三级馆的分布最为均衡,除了山东、山西、陕西、河北构成的次核心区以及新疆核心区外,其余地区文化馆空间分布的差别不是十分显著;全国馆的空间分布呈现出新疆、川渝、陕西、晋鲁豫、江浙沪、江西、湖北、湖南、广东等以多个以省或以连片区域为核心区向四周辐射的地理格局。
文化馆作为一种社会经济发展的产物,在一定的地域环境中并不是随机分布的,而是呈现出一定的空间分布非均衡性和空间集聚特征。文章借助GeoDa软件以各省份不同等级文化馆数量参数进行空间自相关分析(见表3)。
由表3可知,三种类型文化馆的Moran’s I均为正数,这说明不同类型文化馆在数量分布上有空间集聚可能。但是,通过5%(≤0.05)显著水平的只有一级馆和三级馆,且只有一级馆的值大于1.65。综合所有指标来看,一级文化馆在数量分布上表现出相似水平的空间集聚,即文化馆数量较高的省份在空间上邻近,文化馆数量较低的省份在空间上邻近。
全局Moran’s I针对整个研究区域文化馆数量分布的空间集聚能够有一个较为直观和清晰的表达,但区域内部文化馆数量聚类情形则无法有效展示。因此,运用GeoDa软件的局部自相关分析模块对具有显著的空间聚类特征的一级文化馆进一步分析(见表4)。
表3 不同类型文化馆数量分布Moran’s I指数一览
表4 一级文化馆数量分布LISA一览
由表4可知,以数量为参数的一级文化馆空间聚类主要处于高-高(H-H)集聚区,包括福建、江西、安徽、江苏、山东华东5省,这些省份的一级馆数量较多,而且周边省份的一级馆数量也处于高位。这与华东地区社会经济发展程度较高相吻合。高-低(H-L)集聚区主要是新疆,说明新疆一级馆数量较多,而周边省份数量则寡,突出了新疆在西北地区一骑绝尘的数量优势。低-高(L-H)集聚区主要是上海,说明上海一级文化馆数量较周边省份处于低位,这与上海地域面积、人口有一定关系,同时进一步表明了华东地区一级文化馆的数量分布优势。
由于文化馆与博物馆、公共图书馆等同属于基本公共文化服务基本设施范畴,而博物馆、公共图书馆空间分布研究表明,政策、经济、社会、文化等因素都是空间分异的影响因素。[6,8,9]本文借鉴前人研究,以“政策-经济-文化-社会-地理”为研究框架,确定文化馆数量为被解释变量,选取政策因素包括文化馆财政拨款(x1)、文化事业费占财政支出比重(x2),经济发展因素包括人均GDP(x3)、人均文化事业费(x4),文化教育因素包括文盲半文盲占15岁及以上比例(x5)、普通本专科学校在校学生数(x6),社会发展因素包括人口密度(x7)、城镇化率(x8),地理环境包括人均水资源量(x9)、耕地面积(x10)共5类10项指标为解释变量。
利用ArcGIS10.6软件的自然截断点分法将上述10个因子离散为5级类型量导入地理探测器模型,求得各因子的影响力值(q)和解释力值(p)(见表5)。q值越大意味着该因子对于文化馆空间分异的影响力越大,反之亦然; p值越小意味着该因子对于文化馆空间分异的解释力越大,反之亦然。文章选取了5个p值小于0.1的因子,其对文化馆空间分异的影响力为:耕地面积(0.6498)>普通本专科学校在校学生数(0.4789)>人均文化事业费(0.4601)>城镇化率(0.3140)>文盲人口占15岁及以上人口比重(0.3040)。由此可知,文化馆空间分布受到地理环境、文化教育、经济发展、社会发展等因素的影响,其中自然地理环境影响最为显著,文化教育程度其次,经济发展因素影响居于第三位,社会发展因素最弱,政策环境的影响不显著。
表5 文化馆空间分异影响因子探测
因子交互探测(见表6)显示,两因子交互作用值均高于单独因子的影响力,各因子交互作用类型包括非线性增强和双因子增强两类;文化馆财政拨款、人均文化事业费占财政支出比重、人均地区生产总值3个因子与其他因子交互时多产生非线性增强效应,需要充分重视这3个因子的增强效应;除人均地区生产总值与城镇化率、人口密度交互影响力低于50%外,其余所有因子交互影响力均高于50%,表明政策环境、经济发展、文化教育、社会发展、地理基础等因素相互作用对于文化馆空间分布的影响十分显著。
1.从不同级别文化馆的数量结构看,一级馆、二级馆、三级馆的数量之比为1.7∶1∶1.07,不同等级文化馆分布不均匀特征显著。将这种不同级别文化馆数量差异置于省区市视域,则可知三级馆的差距较为明显,其余等级属于相对均衡范畴。从基尼系数角度看,全国馆处于合理范围,说明近年来我国持续推进公共文化服务均等化成效明显。采用自然截断点分级法将我国各省区市文化馆数量分为三个梯队。新疆、四川、河南、广东、山东、湖南6省份处于一梯队,青海和海南处于三梯队,其余23个省区市则处于二梯队,总体上呈现出“橄榄球型”分布特点。
2.从空间分布类型看,一级馆、二级馆、三级馆以及全国馆在地理空间上属于集聚性分布,其中三级馆的集聚程度最为显著。
表6 文化馆空间分异影响因子交互作用
3.从空间分布形态看,一级馆以江浙沪、广东和山东为核心区向周围扩散以及福建、湖南、湖北、川渝等次核心区多点并举,二级馆以华中华东地区为环形核心区向周围辐射,三级馆相对均衡,全国馆则是“东南密西北疏、新疆自成一核”的分布特征。
4.从空间聚类看,一级馆空间集聚特征明显,福建、江西、安徽、江苏、山东处于高-高(H-H)集聚区,新疆位于高-低(H-L)集聚区,上海居于低-高(L-H)集聚区。
5.我国文化馆的空间格局是多种因素共同作用的结果。研究表明,地理环境、文化教育、经济发展、社会发展因素对文化馆的空间分布格局产生影响,且这些因素交互作用可凸显一定的增强效应。
文章基于地理布局视角,利用数理统计和空间分析手段对不同我国不同级别、各省区市文化馆的空间格局进行探讨,并从“政治—经济—社会—文化—地理”较为宏观的视角分析导致其空间异质性的影响因素。日后,可从更为微观的视角,比如地区发展战略、城市规划布局等内在性因素对市域、县域文化馆的空间布局进行探讨。
[注 释]
① 全国馆指所有不分级别的文化馆,即一级馆、二级馆和三级馆总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