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会资本对黄河流域经济高质量发展的影响研究

段鑫 任群罗 李明蕊

摘 要：为了检验社会资本对黄河流域经济高质量发展的影响，从创新、协调、开放、绿色、共享五大发展理念出发，构建黄河流域各省（区）高质量发展评价指标体系，运用熵值分析法进行赋权，测算了2003—2017年黄河流域各省（区）经济高质量发展综合指数，并基于经济高质量发展的评价结果，考察了社会资本对经济高质量发展的异质性作用。结果表明：黄河流域各省（区）经济高质量发展水平整体偏低，四川、山东、河南、山西、陕西等省（区）经济高质量发展水平较高，内蒙古、甘肃、青海、宁夏等省（区）经济高质量发展水平较低。社会资本作为替代性的行为规范，对经济高质量发展具有显著的积极作用，社会网络和社会信任对经济高质量发展具有促进作用，社会规范在静态模型中对经济高质量发展具有显著的影响，而在动态模型中对经济高质量发展的影响并不显著。

关键词：经济高质量发展;社会资本;社会网络;社会信任;社会规范;黄河流域

中图分类号：F127;F323.6;TV882.1文献标志码：A

doi：10.3969/j.issn.1000-1379.2021.01.004 引用格式：段鑫，任群罗，李明蕊.社会资本对黄河流域经济高质量发展的影响研究[J].人民黄河，2021，43（1）：15-21，34.

Research on the Influence of Social Capital on the High Quality Development

Level of Economy in the Yellow River Basin

DUAN Xin， REN Qunluo， LI Mingrui

（School of Economics， Xinjiang University of Finance and Economics， Urumqi 830012， China）

Abstract：In order to test the influence of social capital to the high quality economic development of the Yellow River basin， it built a high quality development evaluation index system for provinces in the basin from the five development concepts of innovation， coordination， open， green and sharing， calculated the comprehensive index of high quality economic development of provinces in the basin from 2003 to 2017 by using the entropy value method and investigated the heterogeneity of social capital on high quality economic development based on the evaluation results of high quality economic development. The results show that the overall level of high-quality economic development in the Yellow River basin is relatively lower， of which， Sichuan， Shandong， Henan， Shanxi and Shaanxi are relatively higher and Inner Mongolia， Gansu， Qinghai and Ningxia are relatively lower. Social capital as an alternative norms， to high quality and economic development has significant positive effect， social networks and social trust has a high-quality development on economic growth and social norms in a static model has significant effect on high quality and economic development， in the dynamic model of economic effect is not significant in the development of high quality.

Key words： high-quality economic development; social capital; social networks; social trust; social norms; Yellow River basin

2018年，黃河流域9个省（区）GDP总量达到23.9万亿元，占全国GDP总量的26.5%[1]。但不可否认的是，黄河流域各省（区）依然处于创新不足的时期，2018年9个省（区）有效专利数为7.58万件，仅占全国总量的12.2%。因此，当前迫切需要转变各省（区）经济发展方式，优化产业结构，提升创新能力，实现经济高质量发展。

社会资本作为资本的一种，是指有形资源和无形资源的总和[2]，主要包括公民意识、社会价值和行为规范等三方面，通过社会关系获得资源，通过关系网络行动者之间互通信息和交换资源，以此实现行动目标[3]。自20世纪90年代以来，社会资本与经济增长的关系成为学界关注的话题。有效的社会资本可以促进协同合作和知识获取，降低交易成本，从而提高经济增长质量。同时，社会资本也可通过提升人力资本、激励政府治理效率等，促进经济增长。

鉴于此，本文先构建黄河流域各省（区）经济高质量发展指标体系并进行测度，进而分析社会资本对黄河流域经济高质量发展的影响。

1 文献梳理

1.1 社会资本对经济增长的影响相关文献分析

梳理已有文献可以发现，关于社会资本对经济增长的影响研究主要聚焦于两方面：一是理论和实证上的作用机制，二是实证上变量选择和采用的模型方法。关于作用机制，Knack等[4-6]认为社会资本可以直接促进经济增长;Gusio等[7-13]认为社会资本可以促进金融发展，提升人力资本水平，加快技术创新等。社会资本作为一个比较模糊和复杂的概念，具有多重内涵和意义，学界对其指标的选取并未达成一致认识，现有文献主要采用自愿无偿献血率[14-15]、调查数据[16]、劳动争议受理率[17]、自治组织密度[18-19]、社会捐赠[20]、综合指标[21]等。关于社会资本驱动经济增长的理论模型较少，Chou[22]在内生增长框架下引入人力资本，并考察社会资本作用于经济增长的传导机制;严成樑[23]通过一个内生化社会资本积累的经济增长模型，发现社会资本可以提高个体福利水平;王刚等[24]在两期世代交叠模型的基础上引入社会资本，得出社会资本可以提高R&D生产效率，为中国避免“中等收入陷阱”提供政策上的参考。

1.2 经济高质量发展相关文献分析

一些学者从发展目标和内容层面对经济高质量发展的内涵进行了探讨。经济由高速增长转向高质量发展是一种“以物为本”到“实现人的全面发展”的实质性转变，高质量发展的水平以是否满足人们日益增长的美好生活需要为准则[25]。高质量发展应包括经济高质量、改革开放高质量、城乡建设高质量、生态环境高质量和人民生活高质量[26]。高质量发展是实现资源配置和微观生产效率的提升，以及低附加值型向高附加值型转变的重要途径[27]。总的来说，高质量发展就是按照创新、协调、绿色、开放、共享五大发展理念，能够很好满足人民日益增长的美好生活需要，生产要素投入少、资源配置效率高、资源环境成本低、经济社会效益好的可持续发展。

目前学者主要倾向于从广义角度构建指标体系对经济高质量发展水平进行研究。詹新宇等[28]从创新、协调、开放、绿色、共享五大发展理念出发，构建了高质量发展指标体系。魏敏等[29]构建了涵盖动力机制转变、经济结构优化、开放稳定共享、生态环境和谐、人民生活幸福5个维度的经济高质量发展指标体系。马茹等[30]从高质量供给、高质量需求、发展效率、经济运行和对外开放5个维度出发，构建了高质量发展指标体系。张震等[31]从经济发展动力、新型产业结构、交通信息基础设施、经济发展开放性、经济发展协调性、绿色发展、经济发展共享性等7个方面构建了经济高质量发展指标体系。师博等[32]构建了包括增长基本面和社会成果2个维度的中国经济高质量发展指标体系。

1.3 黄河流域高质量发展相关文献分析

黄河流域实现高质量发展，需要坚持发展和保护并举[33]，加强顶层设计，建立区域协同发展框架[34];加强区域联动，推进区域中心城市高质量发展[35];建立多维度多层次的战略设计和支撑体系[36];建立现代化产业体系和产业道路[37]，扩大对外开放，发挥经济增长的潜力。黄河流域高质量发展体现在生态优先、市场有效、动能转换、产业支撑、区域协调、以人为本等六方面[38]。

笔者选取黄河流域9个省（区）作为研究对象，构建经济高质量发展指标体系，利用熵值法进行指标赋权，测度经济高质量发展综合指数，从经济高质量发展层面直接检验社会资本的作用。

2 理论机制

社会资本主要包含社会网络以及蕴含于其中的规范、信任、合作与文化认同，它们在促进地区经济高质量发展中发挥着重要作用。

首先，健全的社会网络为规范公民参与搭建了沟通交流的平台，为各利益团体表达诉求提供了渠道，有助于网络内部与外部资源的流通，不仅缩短了时间成本，而且能减少政府行政审批成本[17]。同时，社会网络可以起到协商解决民众内部矛盾的功效，对维护社会稳定具有重要作用。

其次，社会信任是经济发展和经济交换中的润滑剂，是影响地区发展的重要因素。社会信任包括个人信任和集体信任，相应的机制为：个人信任明确了双方的理性预期，有利于互利共赢，减少交易成本和寻租成本;集体信任促进了社会群体的协调发展，降低了社会系统发生风险的概率，增強了社会系统面临公共重大事件时的韧性，维持经济系统平稳运行，从而有助于实现经济高质量发展[39-40]。

最后，社会规范属于非正式制度的范畴，是指约束人类行为的一系列规则，它依靠自身“软约束力”对经济高质量发展起到保驾护航的作用[41]。

3 黄河流域各省（区）经济高质量发展评价指标体系构建

3.1 新时代经济高质量发展理念

新时代经济高质量发展作为创新、协调、开放、绿色、共享五大发展理念的具体体现，是经济发展质量的高水平状态。本文从创新、协调、开放、绿色和共享5个维度，构建由5个一级指标、15个二级指标、37个基础指标组成的黄河流域各省（区）经济高质量发展水平评价指标体系，见表1。

3.2 黄河流域各省（区）经济高质量发展衡量维度

本文采用熵值法测度评价黄河流域各省（区）经济高质量发展各个子系统水平及综合水平，其核心思想为在对各测度指标进行标准化处理基础上，赋予各测度指标权重值，对各个指标权重与其标准化值的乘积进行求和，最终可得黄河流域各省（区）的经济高质量发展综合指数。

3.3 黄河流域各省（区）经济高质量发展水平测度

考虑到万元GDP能耗、城镇社会保险覆盖率、万人拥有医疗床位数等指标暂时无法获取2018年的数据，因此以2003—2017年黄河流域9个省（区）的面板数据测算经济高质量发展水平，结果见表2。

（1）黄河流域各省（区）经济高质量发展水平及变动趋势。从整体上来看，黄河流域各省（区）经济高质量发展水平呈现上升态势。各省（区）经济高质量发展水平的差异性与中西部经济发展水平差异性基本一致，即中部省份的经济高质量发展水平要优于西部省份。2003—2010年间，山东经济高质量发展水平排名一直处于第一，2011年之后排名略有滞后，但仍处于前四名;陕西、河南的经济高质量发展水平大多处于平均水平之上;甘肃、内蒙古经济高质量发展水平处于平均水平之下;青海和宁夏经济高质量发展水平排名一直处于最后两位;山西的经济高质量发展水平在2003—2009年一直处于平均水平之上，而在2009年之后排名有所滞后;四川经济高质量发展水平呈上升趋势，2003—2007年经济高质量发展水平一直在平均水平之下，2008年开始处于平均水平之上。

2003—2017年，高质量发展水平综合指数增长幅度由高到低排名依次为四川、青海、陕西、宁夏、内蒙古、山东、甘肃、山西、河南。四川具有较为深厚的经济基础，教育、科技、资本等具备比较优势，使其高质量发展水平不断提升。陕西新世纪前期工业发展迅速带来的资本积累，再加上招商引资、人才引进等措施，使其经济高质量水平迅速提升;甘肃、青海、宁夏等省（区）因国家的优惠政策而产生了效果;山东、河南两省具有人口红利带来的经济基础和便利的交通条件，2003—2010年的提升幅度大于2010—2017年的，2010年后提升减慢的原因是人口红利的消失。

4 数据说明与模型构建

4.1 变量选取和数据来源

4.1.1 变量选取

以黄河流域各省（区）经济高质量发展综合指数作为因变量。

以社会资本及其3个维度（社会网络、社会信任和社会规范）指标为核心解释变量，构建社会资本指标度量体系（见表3），利用熵值法对2003—2017年黄河流域各省（区）的社会资本进行测度。

4.1.2 数据来源

所需数据主要来源于2004—2018年《中国统计年鉴》《中国人口和就业统计年鉴》和樊纲等所著的《2011年中国分省市场化指数报告》。变量指标描述性统计见表4。

4.2 模型建立和方法的选取

选取2003—2017年黄河流域各省（区）的面板数据，对相应变量进行对数化处理以避免出现异方差和共线性问题。

首先，建立基准回归模型1：

5 实证结果分析

5.1 静态估计结果

表5为社会资本及其3个维度对经济高质量发展的静态回归结果，豪斯曼检验表明，静态面板数据应采用固定效应模型。模型1直接考虑控制变量对经济高质量发展的影响，即基准回归模型;模型2-1到模型2-4是在模型1的基础上把社会资本、社会网络、社会信任和社会规范作为解释变量进行回归。对比发现，社会资本及其3个维度对经济高质量发展有显著影响。社会资本、社会网络和社会信任对经济高质量发展具有显著的正向影响，而社会规范对经济高质量发展具有显著的负向影响。

具体来看，社会资本、社会网络、社会信任在给定1%的显著性水平下显著，社会资本、社会网络、社会信任每增长1%，黄河流域各省（区）经济高质量发展综合指数分别增长0.189 1%、0.096 2%（信息网络越发达越有利于人们之间进行交流和沟通，通过逐步完善社会准则，增强社会凝聚力和自信心，提高整体的社会资本积累，促进经济增长）、0.107 3%。社会规范在给定的1%的显著性水平下显著，社会规范每增长1%，黄河流域各省（区）经济高质量发展综合指数下降0.082 9%，原因可能是黄河流域各省（区）的社会机构数目较少，将不同层次和具有不同社会经济背景的人们联系起来的作用较弱，未能产生积极的溢出效应，不能有效促进经济增长。从控制变量来看，市场化程度、人力资本和财政分权对经济高质量发展具有正向的带动作用。

5.2 动态回归结果

考虑到经济高质量发展具有较强的趋势性走势，以及为了克服内生性，动态模型采用系统广义矩估计方法进行估计，估计结果见表6。模型3-1为不添加解释变量的结果，模型3-2到模型3-5为依次添加社会资本、社会网络、社会信任和社会规范后的结果。由表6可以看出，AR（2）和Sargan检验都通过了显著性检验，意味着随机干扰项不存在序列（2阶）自相关问题，工具变量选取具有有效性，采用广义矩估计方法分析是有效的。被解释变量滞后项的作用強烈显著为正，且系数较大，说明前期经济高质量发展水平对当期经济高质量发展水平具有重要影响，经济高质量发展水平具有很强的趋势性。社会资本、社会网络和社会信任对经济高质量发展具有显著的正向作用，而社会规范对经济高质量发展的作用并不显著。

从动态回归结果来看，动态回归方法中社会资本

与社会网络的影响显著为正，该结果与静态回归结果一致，说明社会资本和社会网络对黄河流域各省（区）的经济高质量发展水平具有显著的积极作用。社会信任未在给定的10%的显著性水平下显著，原因可能是信任作为历史文化长期积淀的社会意识因素，短期会有波动，长期则相对稳定;更重要的是，这样的因素虽然会有地理分布差异，但是在同一个文化和行政区内，具有整体一致性，使得社会信任并不能在统计上很好地体现，对经济高质量发展产生不显著的正向作用。社会规范未在给定的显著性水平下显著，原因可能是黄河流域各省（区）的社会机构数目较少，规模较小，发展较为缓慢，对不同经济社会背景的人联系作用较弱，不能够发挥其应有的规范作用。

6 主要结论和政策建议

6.1 主要结论

基于创新、协调、开放、绿色、共享五大发展理念，构建黄河流域各省（区）的经济高质量发展评价指标体系，测算了2003—2017年黄河流域各省（区）经济高质量发展综合指数。同时，基于经济高质量发展的评价结果，运用静态和动态面板回归模型研究了社会资本对经济高质量发展的影响。

（1）从整体高质量发展水平看，黄河流域各省（区）与其经济发展水平基本一致，整体高质量发展水平还有待进一步提升。四川、山东、河南、山西和陕西等省的经济高质量发展水平较高，甘肃、青海、宁夏和内蒙古等省（区）经济高质量发展水平相对较低。高质量发展水平综合指数增长幅度由高到低排名依次为四川、青海、陕西、宁夏、内蒙古、山东、甘肃、山西、河南。

（2）从社会资本3种维度对经济高质量发展的影响看，社会网络和社会信任对经济高质量发展具有促进作用，社会规范在静态模型中对经济高质量发展具有显著的影响，而在动态模型中对经济高质量发展的的影响并不显著。

6.2 政策建议

（1）营造适合社会资本积累的社会组织结构，强化社会组织的服务职能。相比发达国家的非官方社会组织和我国东部沿海地区的社会机构规模，黄河流域各省（区）的社会组织发育程度普遍偏低，对社会的影响力十分有限。随着中国经济步入新常态，社会组织在传递信息、传播知识和优化人际关系网络等方面发挥更大的作用。政府引导和民众自发组建的各类社会组织，对经济高质量发展具有十分重要的作用。

（2）增加社会资本积累，促进经济高质量发展。政府要为社会资本的积累从宏观、中观和微观层面上制定一系列有效可行的政策，鼓励社会资本的积累。宏观层面，国家要建设信息高速公路网络，加快5G建设，提高互联网普及率，完善政府制度;综合运用相关财政、税收政策及激励措施，鼓励中观和微观企业及社会组织增加用于社会资本的投入，为技术创新营造一个良好的外部环境。政府要引导正确的价值方向，建立诚信体系，加强社会宣传，提供公民参与社会管理的有效渠道，发扬以道德规范、价值信念为代表的优秀传统文化，使以法律为代表的正式制度和以文化为代表的非正式制度互相促进、共同融合，确保信任水平的提升，增加社会资本积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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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 赵宏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