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基本医疗保险对家庭消费的影响

袁朝

摘要：疫情之后，全球各国经济均受到较大冲击。我国在疫情得到控制之后，逐渐展开复工复产复市，全国经济逐步上行。习总书记明确提出，经济内循环为主、双循环促进发展的新格局。然而，逆全球化趋势盛行，外贸出口乏力，提振内需已成必然。从2020年的数据显示，我国居民消费持续走低，在GDP中所占的比重持续下降，如何释放国内巨大的消费需求潜力已成为目前亟待解决的重大问题。本文立足于消费者理论和我国的医疗保险制度的基础，基于2016年“中国家庭动态跟踪调查”（CFPS）微观数据，系统研究医疗保障体系对居民消费的影响，我们发现我国城镇职工基本医疗保险、城镇居民基本医疗保险、公费医疗和补充医疗保险对于居民消费都具有明显的促进作用。同时，公费医疗和补充医疗保险对消费刺激作用大于城镇居民医疗保险和城镇职工医疗保险。另外，我们还从城乡居民两个维度进行了异质性分析。对于城镇居民而言，城镇职工基本医疗保险、城镇居民基本医疗保险、公费医疗和补充医疗保险对居民消费都具有明显的促进作用;对于农村居民，公费医疗和补充医疗保险对农村居民的消费没有影响。而新农合医疗对农村居民的家庭消费则有一个负的冲击。

关键词：基本医疗保险 居民消费

一、引言

拉动GDP的三驾马车分别是投资、出口和消费。投资方面，国内需求还比较大，但是投资的边际贡献对GDP正在逐渐减弱。出口方面，疫情过后，逆全球化盛行，贸易保护主义开始抬头，严重阻碍我国出口业务，在短期，很难在依靠出口驱动经济增长。消费方面，消费是经济增长的动力和目的，我国潜力巨大，民间消费占GDP的比重在40%左右，相较于西方60%-70%，还是有较大空间。另外，国家近期提出经济内循环为主、双循环促进发展的新格局，主要着手刺激和释放国内消费需求，从而提振消费，解决消费的有效需求不足。消费的有效需求不足的原因主要是孩子教育、家庭医疗、生活住房、未来养老等未来负担过重，进而引起的居民预防性储蓄增加。和世界其他国家相比，我国储蓄率仍然较高。因此，重建中国的社保体系，加大社保体系的建设力度将显得尤为重要。将教育成本降低，建设和完善养老体系，深度覆盖医疗和保险人群，从而降低居民储蓄，刺激国民消费需求。

医疗体系是社会保障的重要构成部分。一方面，改革医疗体系可以很大程度降低未来人们在医疗支出的不确定性，降低居民的储蓄率。另一方面，建设和改革医保体系不仅直接会影响居民的消费水平，还能一定程度缓解“看病贵和看病难”的社会重大问题，具有重要的现实意义。

二、文献综述

关于医疗保险对家庭储蓄及消费的影响，学者研究结果有所不同，他们针对不同的国家进行实证分析，涉及国家包括美国、中国台湾、意大利和英国等，发现医疗保险对居民消费具有明显的刺激作用。（Gruber&Yelowitz，1997;Chou et al.，2003）。然而，亦有学者对此提出了质疑，认为医疗保险没有对消费产生拉动作用（Starr-McCluer，1996）。

近年来，随着国内医疗制度的改革和发展，有学者针对医疗保险和家庭消费之间关系展开研究。他们利用不同数据库的数据、不同的方法研究表明：医疗保险能够显著的降低人们对未来不确定性的担忧，减少家庭预防性储蓄，从而促进消费。（马双等，2010;白重恩等，2012;Bai et al.，2010）。这些结果都验证了医疗保险可以降低预防性储蓄这一假说。他们分析对象是中国农村人口，主要针对新农合政策对消费的影响进行分析。亦有学者涉及研究中国基本医疗保险政策对消费的影响（甘犁，2010），结果均为医疗保险对消费有拉动作用。

三、研究方法与数据

（一）数据来源

本文使用2016年“中国家庭追踪调查”（CFPS）数据，该数据主要包括个人、家庭、社区3个层面，内容基本涵盖家庭和调查人口相关的健康保险信息、人口特征信息、收入信息等，CFPS拥有14019户样本规模，并与此匹配调查了36213个16岁以上的成年人。经过数据处理，最终得到个体样本31764个个体数据，涵盖25个省、市、自治区。

（二）计量估计方法及变量设定

1.计量估计方法。本文主要探讨基本医疗保险对于家庭消费的影响，采用逐步回归法来进行模型估计，所以构建模型如下：

（1）

（2）

（3）

其中，C代表家庭的消费性支出，X1、X2、X3、X4、X5都是虚拟变量。1代表参加，0代表未参加。X1代表是否参与城镇职工基本医疗保险，X2代表是否参与城镇居民基本医疗保险，X3代表是否参与新型农村合作医疗保险，X4代表是否参与公费医疗，X5代表是否参与补充医疗保险，D表示控制变量，ε表示误差项。控制变量主要从三个方面分析，微观层面个体变量，中观层面的家庭变量以及宏观层面的地区因素。

2.变量选择。本文所研究的重点是社会基本医疗保险对于家庭消费的影响的计量分析。家庭平均消费这个因变量主要指的是整体家庭的消费。所以总的来讲，影响个体是否参加社会基本医疗保险主要从三个方面考虑：一是从微观个体自身特征（年龄、性别、婚姻、受教育程度、身体健康状况）考虑。二是从中观层面的家庭层面（家庭人均收入、常住人口数、需要资助子女数量和户口性质）考虑。三是从宏观层面的东中西部地区考虑。我们从上述三个方面来考虑控制变量的选取。

四、基本医疗保险对家庭消费的实证結果

本文运用多元逐步回归法研究基本医疗保险对家庭消费的影响，从城乡两个角度分析不同的医疗保险对于城镇和乡村家庭消费的不同影响。具体实证分析结果如下：

（一）基本医疗保险对家庭消费的影响（除城乡外）

注：表1中回归还控制了被访个体的性别、年龄、受教育水平、婚姻状态、身体健康状况、家庭人均年收入、常住人口数、需要资助子女数量、户口性质、地区等，限于篇幅没有报告。表2同。模型（1）是核心自变量回归，（2）中依次加入微观层面个体特征变量，（3）中加入依次中观家庭层面变量，（4）中是所有层面变量。***表示p<0.01;**p<0.05;*表示p<0.1。括号内为稳健的标准误。数据来源CFPS数据库。表2同。

表1给出了基本医疗保险对家庭总消费的回归结果。回归结果显示：四个模型中城镇职工基本医疗保险、城镇居民基本医疗保险和公费医疗的系数全部显著为正，且在1%的水平下显著。相对于没有参保的居民，说明参保居民的家庭消费有明显的正向促进作用。然而，从上述四个模型中可以发现，参加新农合医疗保险对于家庭消费具有一个负向冲击，相比无保居民，参加新农合的居民在消费上有一定减少，这可能是由于农民对新农合保险费较为敏感，新农合所缴纳的保险费挤占了消费，造成消费的下降。这一现象可能会在农村居民中更为显著，接下来将从城乡两个角度更为具体的分析基本医疗保险对于居民消费的影响。

（二）城镇职工和城镇居民基本医疗保险对城镇家庭消费的影响

表2给出了城镇居民和农村居民参保基本医疗保险对家庭总消费的回归结果。从城镇家庭的回归结果显示，城镇职工基本医疗保险、城镇居民基本医疗保险、公费医疗和补充医疗保险的系数全部显著为正，且在1%的水平下显著。相对于没有参保的居民，说明城镇居民参保对于家庭消费都具有明显的正向促进作用，也许是由于参加了医疗保险后，居民对于疾病风险的预防性储蓄就转变为当期消费，导致消费的上涨。其次，我们从回归结果中可以发现，相对于没有参保的居民，参保公费医疗和补充医疗保险的城镇居民每年增加家庭消费的增长率为22.5%和21.2%，说明公费医疗和补充医疗保险更能刺激他们的家庭消费。这可能涉及重复参保的问题，城镇居民在拥有了城镇职工或居民基本医疗保险后，他们参保公费医疗和补充基本医疗保险后会对自身有了一个更大的保障，所以当期医疗方面的储蓄就会转化当期消费。

从农村居民的参保基本医疗保险对家庭总消费的回归结果发现，新农合医疗保险的系数显著为负，且在1%的水平下显著。相对于没有参保的居民，说明参保了新农合医疗保险的对于居民消费都具有负向冲击作用，比起没有参保的人，参加新农合的居民在消费上有一定减少，这可能是由于农民对新农合保险费较为敏感，新农合所缴纳的保险费挤占了消费，造成消费的下降。这一现象在农村居民中更为显著，相比于表1的-6.85%，这也符合常理，农村居民将本应消费的一部分买了保险，这会挤占他们的消费。农村居民对于新农合保险的敏感度会更高，这个结果与其他学者研究的结果相反，新农合使得非医疗支出类的家庭消费增加了约5.6个百分点。这一正向作用随医疗保险保障水平的提高而增强，而且在没有医疗支出的家庭中仍然存在（白重恩等，2012）。

五、结论与建议

根据实证分析的结果，我们发现：我国城镇职工基本医疗保险、城镇居民基本医疗保险、公费医疗和补充医疗保险对于居民消费都具有明显的促进作用。我们从城乡居民两个维度进行了异质性分析，对于城镇居民而言，城镇职工基本医疗保险、城镇居民基本医疗保险、公费医疗和补充医疗保险对于居民消费都具有明显的促进作用，而对于农村居民，公费医疗和补充医疗保险对农村居民的消费没有影响，新农合医疗对农村居民的家庭消费有一个负的冲击，比起没有参保的人，参加新农合的居民在消费上有一定减少，这可能是由于农民对新农合保险费较为敏感，新农合所缴纳的保险费挤占了消费，造成消费的下降。虽然新农合对居民消费有一个负的冲击，但不能否认的是新农合的作用。由于我国城乡医保呈现明显的二元结构，新型农村合作医疗的发展明显落后于城镇职工和城镇居民基本医疗保险的发展。可见，新型农村合作医疗制度在保障水平和筹资机制等方面还有待完善。

为了进一步完善我国医疗保障体系，同时充分发挥我国医疗保障体系对居民消费的促进作用，拉动内需，促进我国经济的增长，我们提出了以下几点建议：首先，加大基本医疗保险的财政补贴力度，适度提高我国基本医疗保险的保障水平。其次，政府在医疗保险制定政策时要注意平衡城乡基本医疗保险发展，不断提高新农合制度保障水平和覆盖范围。最后，要协调好基本医保、公费医疗和补充医疗保险的分工问题，注重平衡各保險协同发展。

参考文献：

[1]甘犁，刘国恩，马双.基本医疗保险对促进家庭消费的影响[J].经济研究，2010，S1：0-38.

[2]马双，臧文斌，甘犁.新型农村合作医疗保险对农村居民食物消费的影响分析[J].经济（季刊），2010，S4：249-270.

[3]白重恩，李宏彬.医疗保险与消费来自新型农村合作医疗的证据，经济研究[J]第2期.

作者单位：首都经济贸易大学国际经济管理学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