橘子满糖

作者有话说：非常开心在《花火》B和大家见面啦——我是一颗肥猫球！写这篇的时候刚好是深秋，天气好冷好冷呀，心里忽然萌生起一个甜蜜小故事的灵感。希望大家看到这篇文章的时候也会被甜到，溫暖到！最后，对我可爱认真又负责的编辑小天说声谢谢你！

“周珩深”三个字是唯一会扰乱她心弦的魔咒，每一次出现都会让她心动不已。

（一）

夜幕降临，少女提着行李箱费力地前行。她穿着羊毛衫，个子不高，整个人与巨大的箱子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终于，她重重地呼出一口气，咚咚咚敲响了眼前的门。等了两秒，门被打开。

周珩深眯了眯眼睛，神情有些淡漠。他仔细打量了女孩一会，才幽幽问道：“你怎么来了？”

“阿姨没和你说吗？从大一到毕业，我都要一直和你住在这里了。”沈橘笑意盈盈，一双清澈的杏眼仿佛盛满了水。解释完，她就轻车熟路地推开挡道的周珩深，走进去，扑通一声陷进沙发里。“累死了。帮我把行李箱拎进来，谢谢。”

沈橘仰倒在沙发上，毫无任何形象可言，与她的甜妹外表形成了鲜明反差。周珩深抿了抿唇，听话地把行李箱拎了进来，关好门。他坐在沈橘对面，一声不吭。

沈橘忍不住盯着他的俊脸看，视线描摹着他棱角分明的轮廓和深邃迷人的眼睛，心里却不禁感慨他果然还是一如既往的那个“闷油瓶”。

被看得发毛，周珩深不自然地直了直上身，站起来往浴室的方向走去：“里面是你的房间，自便。”

沈橘叹了口气，再次栽倒在沙发里。

印象里周珩深一直都这么不苟言笑，惜字如金。但实际上，经过前几年的相处，沈橘深刻地意识到他不止“沉默寡言”这一个特点。

他还情商低，还“直男”。

想着想着，沈橘的思绪就飘到了几年前两个人在一个高中上学的时候。

（二）

“这位新同学，请你来回答一下，二氧化硫和氯化钡溶液反应会生成什么？”班主任笑眯眯地点了周珩深的名，视线落在他的脸上。

周珩深是今天刚来的转校生，虽然和班级同学都不太熟悉，但模样看着听话，听课又认真，颇有几分好学生的样子。

对好学生，老师是再喜欢不过的。

于是刚讲过一个知识点，班主任就决定给周珩深一个展现自己的机会。

问题一出，班级里陷入难有的静默。坐在周珩深后桌的化学课代表沈橘同学急了。

刚才她就看到这个新同学一动不动，没准是睡着了。班主任抓睡觉一抓一个准，肯定是发现了他进入梦乡，这才点他起来回答问题。

谁能忍心让一个好看的男同学陷入困窘的境地呢？

沈橘决定英雄救美，低声提醒道：“生成硫酸钡沉淀。”

身后传来少女清甜的嗓音，周珩深一顿，“二者不反应”五个字刚想脱口而出，后背又被人轻轻戳了几下。

“新同学你听见了吗，生成硫酸钡沉淀呀。”

还以为是周珩深没听见，沈橘探着头凑近他说。

女孩的语气太过笃定，周珩深莫名产生了怀疑自己的想法。班主任灼热的视线射过来，没来得及再三思考，嘴边的“不反应”变成了：“硫酸钡……沉淀？”

班主任脸上的笑容僵住，随即像脸谱一般一阵红一阵白。最后他恨铁不成钢地举起教鞭道：“我刚讲过的，二者不反应！新同学，好好听课！看着挺认真专注的，心都不知道飞去哪了！”

来新学校上的第一节课就这样，可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跟着周珩深受罚的，还有沈橘的良心。罪过……真是罪过……

此时此刻，沈橘恨不得找一个地缝钻进去。好不容易想着通过提醒新同学回答问题，来和他促进一下同学关系，却没想到偷鸡不成蚀把米，害得人家被说。

沈橘低着头忏悔，书面上突然出现一道浅浅的阴影。

“你……为什么要告诉我错误的答案。”周珩深问。

这下轮到沈橘傻了。他居然当着全班同学以及目瞪口呆的老师的面，问出了这种问题？

沈橘活了十六年，从来没见过这种人，更没想到自己本来是好意提醒，困窘的竟成了她自己。

可偏偏看周珩深那副严肃又认真的表情，沈橘莫名觉得他是真心想把“为什么要告诉我错误答案”这个问题追究到底。

最后的结果是，两个人把“二氧化硫和氯化钡溶液不反应”写了整整一百遍。

沈橘恶狠狠地盯着他，眼神控诉，鼓起来的脸颊像个小包子，整个表情仿佛在说“无耻小人”。

感受到她的视线，周珩深看着她，迟疑了几秒道：“不用太感谢我，这次，你应该会永远记住这个知识点。”

沈橘破防了。

这个新同学，不仅不好相处，还很莫名其妙。

（三）

当天放学，沈橘拎着书包回家。

一路上，沈橘的脚步越来越快，直到停在家门口，她转过头一脸郁闷地盯着身后的周珩深。

“不是吧，新同学。”沈橘眼神警惕，双臂环抱，一副“我已经看透了”的神色，“我只是告诉了你一个错误答案而已，不至于一直跟踪我到家门口吧。”

闻言，周珩深的眼神有些茫然，好像没听懂沈橘是什么意思。装，你再接着装。沈橘刚想开口，周珩深就把手伸了出去。

“你要干什么！”沈橘惊慌失措。

“让一下，谢谢，你挡到我的路了。”周珩深语气疏离地说完，绕过她打开隔壁的门。

沈橘目瞪口呆，羞得脸颊通红。他居然是搬过来的新邻居？

这次的事件以后，沈橘几乎都躲着他走。

原以为两个人注定是水火不容，可她万万没想到，周珩深妈妈竟然和自己妈妈处成了好闺密。

二人逛街之时，饿得前胸贴后背的沈橘不得不与同样被亲妈抛弃的周珩深相依为命。

周珩深做得一手好菜，尤其是排骨烧得喷香入味。久而久之，两个人的关系终于有了些微妙的转变。

看在排骨的分上，沈橘小手一挥，决定原谅周珩深的种种“罪行”。

为了让周珩深不再孤单，沈橘还非常友好地表示，高三一定会多帮助他提高学习成绩。

实际上，到了高三后期，周珩深成绩始终拔尖，反倒是沈橘在强大的课业压力下，靠着整天整夜刷题，才勉强稳定到班级前五。

高考准备阶段，桌面上书山题海。

沈橘睡眠不足，下课铃一响就趴下睡了过去。她的睫毛浓密如扇，睡着的模样莫名有种岁月静好的感觉。周珩深回头看了她一眼，有些出神。

“快看，沈橘睡著还挺好看的。”有个男生小声说。

听到这句话，周珩深心里忽然有些躁意，面无表情地伸出手弹了她脑袋一下。

沈橘一脸蒙地醒了，脑门还隐隐作痛。

她不可置信地盯着那个慢条斯理的罪魁祸首，揉揉脑袋问：“周珩深，你是不是疯了。”

“复习，下节课提问。”周珩深敲了敲她的桌面，语气淡漠又理直气壮，完全没有对打扰了她清梦的愧疚。

沈橘妥协，认命地翻开书。多亏了周珩深每天的督促，最后高考冲刺，沈橘发挥得不错。

高考出分当天，周珩深妈妈和沈橘妈妈一拍即合，决定把两个孩子送进同一所大学。虽然专业不同，但他们的分数，想去的那个专业已经足够了。两个孩子还可以互相照顾，这多好！

沈橘撇撇嘴，不好，一点都不好。她才不想和这个冷冰冰的讨厌鬼上同一所大学。不过看周珩深还是挺开心的。

沈橘叹了口气，夕阳的余晖打在周珩深的侧脸上，她望着出神，性格这么古怪的人，也就只有她沈橘一个朋友了吧。

（四）

清晨凉爽的风拂过，蝉声此起彼伏。

沈橘和周珩深一踏进小路，身后就传来一个温柔的男声“小橘”——是陈铭杰学长，和沈橘在一个摄影社，平时对她多加照顾，性格温和有礼。

沈橘对他印象不错，轻轻点头回应：“陈学长。”

小橘？周珩深蹙了蹙眉头，不动声色地打量着陈铭杰，眸子晦暗不明。后者长相普通，但是打扮得看起来彬彬有礼。

这种人背后说不定是什么斯文败类呢。但是看沈橘很明显没有发现他的真面目，还笑得那么甜。周珩深伸出手，想轻轻拽一下她的衣袖以示提醒。

但没想到，女孩突然跑到陈铭杰那边，冲着他摆摆手道：“我和陈学长还要谈谈社团活动的事情，先走啦。”

羊入虎口。周珩深心里静静地想，却有种没来由的烦躁感。

他更没想到，中午在食堂竟然偶遇到沈橘和陈铭杰在一桌吃饭。“所以，我的任务是拍几张大海的图片，要求就是尽量有氛围感对吗？”沈橘问。

陈铭杰点点头，赞许道：“对，我看过你进社团时交来的那几张作品，构图非常好。小橘，我相信你的实力。”

拍大海对沈橘来说不是什么难事，既然社团分派下来这个任务，那就抽空完成吧，反正她也很喜欢大海。当时选择这所学校不仅是因为它顶尖，还因为它沿海，随时随地可以去海边看风景。

沈橘微微一笑，自信道：“放心，保证完成任务。”，她站起身，又冲着陈铭杰说道，“我还有点事，先走啦。照片我明天会发给你的。”

回到家，沈橘发现周珩深很不对劲。

他就像在沈橘身上安了定位器，眼神淡漠，却有种莫名的哀怨和不满，从左盯到右。

沈橘被盯得发毛，缩了缩脖子问：“你这么看着我干吗。”

周珩深没说话，还是看着她。

“你不说话，我可就要走了。”沈橘撇了下嘴，准备去卧室拿相机。

走？和谁？和那个斯文败类吗？

周珩深迈着长腿抢先一步挡到门前，终于慢吞吞地开口：“我要告诉阿姨，你背着她偷偷谈恋爱。”

“啥？”沈橘蒙了。“你别乱说啊，周珩深！我哪有谈恋爱？！”沈橘急得直跺脚，不知道周珩深莫名其妙的发什么疯。

周珩深双臂环抱，直勾勾地盯着沈橘，一副“还需要我提醒你吗”的眼神。

沈橘绞尽脑汁，就是不知道他在气什么。她双手合十，声音放软撒娇道：“周珩深，麻烦告诉小的，我到底犯了什么错嘛。”

周珩深抿了下唇，终于施恩般地开口：“上午，校园小路，你那个学长。”随后又补充道：“中午，食堂，还是你那个学长。”

沈橘终于想通了，长舒一口气，抚着胸口解释道：“那是我一个学长，平时对我挺照顾的，我们就是普通朋友，你在想什么呀。”

普通朋友？那个男的可不会这么以为。

周珩深别扭地别过头，闷闷的，像是受了多大委屈似的。

沈橘认栽，轻轻戳了戳他的腰：“周珩深，陪我去看海吧。”见他没什么动静，沈橘软下声音，“拜托了，小橘子很可怜的，都没人陪。”

周珩深终于动了，高贵冷艳地点了下头。

（五）

深蓝色的大海一望无际，海浪翻涌，潮声阵阵，吹来的海风带着湿润的气息。

沈橘有些兴奋，嗅了嗅海的味道。她把相机立好，将镜头对准大海，按下快门。“让一下，周珩深，你挡住我的镜头了。”

沈橘刚刚拍的那几张照片，无一例外都有一个突兀的黑色衣角。

周珩深往旁边走了几步，给她让开了位置——刚才她还轻声哄他过来，现在居然嫌他碍事。

沈橘没注意到周珩深的不对，浏览着照片，心想社团任务已经完成。她收好相机，视线落到不远处的大海上。

从小她就很向往海，向往那种神秘莫测的蓝色，总觉得有种魔力在吸引她。

海风微微吹乱了沈橘的长发。

沈橘看着海，没有注意到有一道视线从始至终都放在她身上。

“周珩深，大海美吧。”她轻声说，“以前我不开心的时候就看大海的照片，心里会平静很多。这下终于可以经常来看海了。”

“嗯。”周珩深回应她。确实很美。

周珩深也望向大海，发现海水竟然格外蓝。他有些心猿意马。

沈橘这时回过神来，凑到他旁边，眼里闪过一丝狡黠的笑意：“周珩深，我突然想起来，除了高中毕业照，我们都没有合照过呢。”

周珩深一直都讨厌拍照，每次把相机对准他，他那张本就面无表情的脸就会变得更臭。

本来是抱着逗逗他的想法，可没想到周珩深竟然没有拒绝。很好，没有拒绝就是同意了。

为了防止他临时反悔，相机立好以后，她突然出其不意地站到周珩深旁边，比出剪刀手，露出浅浅的小梨涡。

果不其然，出其不意就是让周珩深不露出臭脸的最好招数。照片里，他只是微微低着头，莫名的安静动人。

沈橘笑得甜美可爱，身边的周珩深低头看她，画面和谐，一片岁月静好。

沈橘脸有些发烫，整理好心绪道：“拍得不错，我一会要和其他照片一起发微博，记得给我点赞哦。”

“嗯。”周珩深应了一声。

沈橘有些诧异，今天他居然这么好说话。她掏出手机鼓捣了一会，看着粉丝们的评论，乐不可支地一一回复着。

直到看到某一条评论的内容，沈橘忽然倒吸一口凉气，不可置信道：“周珩深，竟然有人说我们般配！”

“他们失明了。”周珩深语气冷淡地说完这句话，不着痕迹地掏出手机，翻看那条最新发布的微博。

看到两个人的照片，他睫毛颤了颤，又点开评论区，果不其然看到了那条评论：两个人真的好般配哦。

哎呀，一不小心手抖，周珩深给这个用户点了个赞。

算了，取消太麻烦了，点就点吧，反正他也没有什么别的意思。

（六）

一连吹了好几天海风的结果就是，沈橘悲惨地感冒了。

身体像灌了铅一般沉重，沈橘打了个哈欠，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莫名有些软萌。

“为什么都是吹海风，你就没有感冒。”沈橘握紧了拳头，“说好了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呢。看海的代价全都落在了我身上。”

周珩深把药递给沈橘，任由她在床上撒泼打滚。见她还没有要起身的意思，周珩深迟疑着问：“给你请假？”

“不用，我還能再战。”沈橘麻溜地穿好衣服，不过几分钟时间，已经站在了门口。话说，她压根不想去上课。可是今天是论文获奖名单公布的日子，她想看看自己的论文有没有上榜。

那篇论文她一直写到凌晨三点，头都熬秃了，可谓是呕心沥血。

往学校走的路上，沈橘瞄了一眼手机，突然神秘兮兮地凑近周珩深问道：“你猜，我的论文会不会获奖。”

周珩深点头：“会。”

“哇，你对我这么自信？”沈橘的声音变得美滋滋的。

周珩深没说话。

他亲眼看着沈橘为了写论文熬到深夜，再加上沈橘逻辑性很强，获奖并不是什么难事。果不其然，沈橘晃了晃手机，眼睛弯弯的：“陈学长已经告诉我啦，一等奖，哈哈哈。”

陈学长，又是陈学长。怎么哪里都有他？！周珩深的眸子冷了下来，脚步加快。

沈橘忽然有些跟不上他的速度，拽了他一下，问：“你走这么快干吗？我论文获奖，你不恭喜我一下吗？”

“让你的陈学长恭喜你。”周珩深丢下这句话，飞快地走远了。沈橘有些泄气，不过空落落的心很快就被获奖的喜悦填满。

陈铭杰早早就在楼下等她，见到她，立马迎了过来，声音温柔道：“小橘，你很棒。我早就说过你会做到的。”

“谢谢学长。”沈橘礼貌地点了点头。不知道为什么，每次从陈铭杰嘴里说出“小橘”两个字，她都会觉得有些别扭。

因为只有长辈才这么叫她。而陈铭杰从第一次见到她开始，就自来熟地称呼她“小橘”，怎么说怎么奇怪。

不过她也没有多想，婉拒了陈铭杰提出的为她举办庆功宴，因为晚上还有一只傲娇鬼需要她陪。

可她万万没想到，陈铭杰没有放弃，在下午放学时堵在了大门门口。他手里捧了一束鲜艳的玫瑰花，目光深情，惹得无数围观的女生尖叫起来。

沈橘本来想过来凑热闹，可当她看到人群中心竟然是陈铭杰时，她莫名有些想逃。直到陈铭杰看到她，她暗叫一声“不好”，准备转头离开。

“小橘！”

陈铭杰抓住她的手，神色温柔：“我喜欢你，和我在一起吧，我会一直对你好的。”沈橘惊慌失措，转过头在人海里发现了周珩深的身影。

他迟迟未动，只是静静地与她对视，眼神深邃似海。

“救我。”沈橘用口型向他求助。一瞬间，周珩深像是被融化的寒冰，冷冽的眼神变得柔和。

他走过来，一把将沈橘带进怀里，和陈铭杰道：“不好意思，沈橘现在要和我回家。”

视线交汇，是无声的博弈。

沈橘挣脱陈铭杰的手，和周珩深往校外走去。

这一幕太过戏剧性，让陈铭杰大大地出了一次糗。他的眼神逐渐变得阴鹜，双拳也握紧了。

路上，周珩深难得看起来心情不错，主动问她要不要去看海。

沈橘脑袋里像是装满了糨糊，本来就身体不舒服，这件事又让她心生烦闷，头疼欲裂。

“周珩深，你今晚给我做排骨吃吧。我好难受，需要吃你的排骨才能好起来。”沈橘眨了眨眼，随即飞快地往楼上走去。

周珩深一个人站在原地，忽然低低地笑了一下。买完排骨回来，他临时改变方向，去了海边。

往常他都是和沈橘一起看海，而在这一刻，他忽然意识到，沈橘的陪伴成了他一个可怕的习惯。

潮湿的海风肆意吹拂，周珩深一个人静静地观望着。

他看着波浪翻涌的海面，忽然觉得这片海远没有前几天那么蓝。

又或者，在那几个夕阳渐落的傍晚里，令他心潮澎涌的本就不是海。

（七）

沈橘在校园里偶遇陈铭杰的时候，她本来打算为昨天的不欢而散道歉。可没想到，陈铭杰像是将她视为空气，看都没看她一眼，径直从身侧走了过去。

她正疑惑，导师忽然给她打来电话，语气紧急地叫她过去一趟。

导师语气不是很好，指着电脑屏幕说：“你自己看。小橘，希望你能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

沈橘粗略浏览了一下网页，忽然感觉心里有种莫名的凉意。网页上是一封署名为“MJ”的举报信，而被举报的人，就是沈橘。

信里详细描述了两件事。一件事情是沈橘获奖论文系抄袭，另外一件是沈橘私生活不检点，随便和男人回家。

抄袭倒是没什么证据，但是举报信里放了一张图片。沈橘注意到，就是昨天她和周珩深一起回家时的照片，应该是被什么人偷拍的。而凉意来自——这个署名她认识，是陈铭杰的。

昨天可以为她庆功祝贺，今天就往她身上造谣、泼脏水。她简直不敢相信，一向温和有礼的陈铭杰怎么能做出这种事。

“看完了吗？”导师的眼神带着审视，“你有什么想法。”

“我的论文您是知道的，草稿我给您看过，中途也问了您一些意见，网上并没有相似的。抄袭我没有做过。”

沈橘解释了一遍昨天和陈铭杰的事，导师知道了个大概。

陈铭杰也是她的学生，可是哪怕才和沈橘相处不久，她还是更愿意相信眼前的沈橘。再加上昨天在学校论坛又有几个人讨论陈铭杰表白被拒的事情，沈橘的说法更有真实性。

“至于那张照片，第一，我已经是成年人了，可以有自己的感情，这张照片是偷拍侵犯了我的个人权益。第二，这个男生是我一个非常要好的朋友。”沈橘停顿了一下，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实际上，我有点喜欢他。”

导师终于露出一丝笑意，为刚才有些不太好的语气道歉，然后摆了摆手道：“你先回去吧。”

冤家路窄，沈橘刚出门就碰到了陈铭杰。

这一次他没有躲开，而是目光阴狠地抓住她的手腕质问道：“你告状了，是不是？你和导师说是我做的，是不是？”

他力道很大，抓得沈橘生疼，眼眶下意识就有些红。“陈铭杰，你松手。”沈橘狠狠挣脱开，厌恶之意溢于言表。

眼前的陈铭杰让她感到陌生，又或者说，这才是真正的陈铭杰。

“沈橘，我问你。我和那个男人比到底差在哪，我对你不好吗？”他有些疯癫，拿着手机不住地乱晃。

“我每天想着你，做梦也想着你。可是你为什么还要拒绝我，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拒绝我。你别想好过！沈橘，你别想好过！”陈铭杰说到最后，布满血丝的眼睛睁得越来越大，看起来像是一个失去理智的疯子。

沈橘悄无声息地后退一步，低声问：“所以你就扭曲事实，在贴吧上对我泼脏水是吗！”

“是又怎么样！你才开学几天，你觉得别人会相信你还是会相信我！”

话音刚落，周珩深拿着录音笔从角落走了出来，目光冰冷，仿佛是在对一个罪人做出审判：“证据保留了，我会交给警方。陈铭杰，沈橘一直把你当作好人。望你好自为之。”

陈铭杰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他去抢录音笔，却差点摔跤，像是一个跳梁小丑，随后浑身瘫软地跌倒在地。

造谣的帖子被校方删除，学校官博发布声明，陈铭杰被退学处理。

事情终于尘埃落定，沈橘松了口气，站在校门口恍惚出神。周珩深不知何时已经站到她的身侧。

安慰的话他没说，可他悄无声息的陪伴，就是对她最好的慰藉了。

（八）

傍晚的云霞红似火，两个人吹着海风，直到太阳落山。

海面上闪着粼粼波光，有种别样的动人。

沈橘没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海。她心里乱糟糟的，总觉得一切事情发生得突然又离奇。

海风轻拂，吹来阵阵秋天特有的寒凉。

沈橘紧了紧外套，转头看他，鼻尖微红，也说不清是委屈还是因为天太冷。

“周珩深，你说，陈铭杰刚开始对我真的挺好的。”沈橘想不通，是真的想不通，“到底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

她的声音轻轻的，却有种莫名的哀伤。周珩深低下头看她，见她像一只受伤的小兽，等待他的安慰。

“我早就觉得他不可靠，是你一直维护他。”可没想到，出口的安慰变成了埋怨。

沈橘难得没有反驳，重重地叹息一声：“唉，果然，男人大多不是好东西。”感受到身旁男人的僵硬，她补充道，“除了周珩深。”

这句话得到了他的赞同。

周珩深眼里翻涌着情绪，沙哑着嗓子道：“我会一直站在你这边。”

我会一直站在你这边。

周珩深说得随意，可这句话却在沈橘心里激起了千层波澜。

沈橘的心跳频率快得异常，她抬头，眸中似有万千星辰闪烁：“周珩深，你愿不愿意，一直陪我看海。”

“好。”几乎是毫不犹豫。

沈橘严重怀疑，这个钢铁直男压根就没有体会她话里的深刻含义。

“我是说，不只是看海。”“好。”又是毫不犹豫的毫不犹豫。

沈橘一头黑线：“你到底知不知道我是什么意思。”周珩深沉默半晌，仔细思索。除了看海，还有什么別的意思吗？

“周珩深，我是说。”这一次，她提高声音，站起来无比认真地和他对视，“我喜欢你，做我男朋友吧。”

刚开始和周珩深相遇时，她觉得这个转校生又古怪又讨厌。

可最后，她开心时身边是他，难过时身边也是他。“周珩深”三个字是唯一会扰乱她心弦的魔咒，每一次出现都会让她心动不已。

这个突然闯进她生活的冷淡少年到底为什么这么吸引她，沈橘想了很久都想不明白。

后来她恍惚意识到，也许这就是喜欢吧。

沈橘一向胆子很大，几乎从来没有害怕过什么东西。但生活中的每一次重要转折，都会让她无措。

正如此时此刻，月色映照着周珩深的眉眼，她静静地等待回应，心跳声清晰可闻。

“好。”他眼中激起波澜，低着嗓音道，“我会一直一直陪你看海，不只是海。”

笑意染上眉梢，沈橘钻进他的怀里。

感受到怀中甜软，周珩深身体一僵，随即望向宽阔的海面。

风浪席卷，海潮翻涌，恰如他的心。

编辑/代小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