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友永
近三百年《词律》研究史评述及问题反思
赵友永
(阜阳师范大学 文学院,安徽 阜阳 236037)
康熙年间,词学发展迅猛突进,词体格律研究进一步深入细化,以词谱编撰成就最为显著,尤其是宜兴万树《词律》最富创见,影响亦最巨。《词律》之后,声律研究及词谱编撰面目一新,诸多词学著作皆不免受其影响,进而产出一系列词律、词谱著作,降及民国,乃至当代,仍有诸多著作,层出不穷,进而形成“《词律》学史”。如今词体研究逐渐兴起,渐成显学,然各家皆关注于个案研究,少见通论著作,至于全面回顾《词律》研究者尚未及见,故亟须考述相关重要词谱、词律文献,并稍加评判,以揭示各家学说因袭关系,评价其成就得失。
《词律》;词学史;回顾;反思
清代康熙年间,阳羡词人万树编撰成词谱著作《词律》一书,对于前代词谱中之疏漏、舛误进行集中批驳考订,并运用独到自得的词体声律知识,严辩四声,广备收罗词调“又一体”,校勘字句,且规范例词句读、韵叶、分片等问题。其附注详赡繁复,论词调特征多有发明。万树而后,相关词学著作颇丰,《词律》对于后来诸多词选、词韵、词谱等著作有着积极而深远的影响,极大地推进了词学研究进程。此类词谱继承并修订《词律》学说,使得词律思想进一步激烈嬗变,谱式面貌日新。嘉、道年间,直接修订《词律》的著作大量涌现,自补调、补体至校勘文字讹误,再到沿袭万氏声律理法,精密制谱,词谱的形态已然趋于成熟稳定。至于今日,对于《词律》本身研究尚待进一步深入。故亟须回顾清代词律研究及后世相关词谱著作研究,并综合评述前人研究成就及其缺憾,更须探究今后词律词谱研究的方向。现代词学界对于明、清两代词体研究,已取得一系列丰厚成果;近年来之诸多著作,主要以史论方式建构清代词体研究史,虽有一个基本框架,然血肉未丰。在此框架中,尤其关于《词律》本身学术史研究尚未有整体深入梳理。所谓“《词律》学史”,其内涵即是清代《词律》研究著作之发展史,研究对象按文献形态分类,有制谱范式、声律思想研究的内核部分,又分为《词律》补遗、校订等外围部分。今人须基于整理研究清代民国以来产出众多的《词律》考订著作,进而建构清代《词律》学术史,以期推进《词律》研究本身,并进一步对整个词体研究有所助益。
自康熙二十六年(1687)《词律》刊行问世以来,影响极大,以至于康熙末年即有修订著作,如王一元《词家玉律》始留意于四声、勘定词调,然此风尚未能延续,词谱编撰范式仍在继续发生嬗变。然士人谈论词学已然不能绕开此书,词律观念因之更始,诸多词集词话著作皆有涉及万氏《词律》,降及清末民国,评论文字甚夥。
康熙朝注重文治,词学被纳入官方视野,朝廷修书遂波及词谱、词选等著作;加之江南士人纷纷入朝参与撰修工作,词学研究进程剧烈加速,故后出词谱篇幅增加,词律研究突飞猛进,产生有《御选历代诗馀》《钦定词谱》等官修著作。江南词学氛围浓厚,浙派学说因与官方学说近似,得到认可,发扬壮大,不惟有诸多名家词人词作产生,亦有《词综》《词纬》《词鹄》《词堧》等高水平词选、词谱著作,词律之学方兴未艾。至于乾隆朝,尚有词谱著作如方成培《词榘》,制谱精严,订律细致,成就突出。此类词集词谱著作多有沿用《词律》学说,或明或暗,于万氏观点,皆有针对性修订补正,尤其是《钦定词谱》,篇幅甚巨,斠律理念不断改进,制谱范式也愈发趋于稳固。嘉庆而后,清廷国力日衰,加之官修词谱著作已然完成,颁行天下,词谱著作编撰进程骤然放缓。因背负“御定”之名,清代无人敢贸然修订《钦定词谱》,而修订《词律》著作则骤然增多。此间,吴中地区最为值得留意。吴中衍浙派馀波,于词律词谱之学深耕细作,进而形成一独特学派——吴中词派。吴中词派的影响并非仅在苏州地区,扬州、松江、嘉兴、杭州等地皆有同好,其间以戈载为首的词人群体则为主力军,热衷词律考订宫调、四声、押韵,填词中亦实践其学说,以至于蔚然成风,最终产生巨大风浪,扩展至全国。尤为重要之处在于,江南文人不约而同地开始校订、增补《词律》,形成《词律》研究风气,甚至可谓之“《词律》增订运动”。其中以戈载、秦巘、徐本立、杜文澜、王敬之、丁绍仪、张履恒、潘锺瑞等人为代表,前赴后继,分别有《宋七家词选》(1)《增订词律》(2)《词系》《词律拾遗》(二种)《词律校勘记》《校刊词律》《词律补案》等著作,成就卓著。晚清常州、临桂等派崛起之后,校订词集,研究词律之风仍盛,王鹏运、朱孝臧、郑文焯、谭献等人亦甚留心于此。此中人物,尤以郑文焯、谭献为著,用力甚劬,亦留有相关著作,能踵继戈、杜事业。斠律析韵方面,以郑文焯最为精细,其《词源斠律》《绝妙好词校释》及批校《清真集》《梦窗词》等著作,常密切关注韵律问题,思考深邃。民国肇立,《词律》研究之风仍盛。现代词学之建立,使得研究的理念、方法骤然改易,诸多论著较之前清更为系统深入,词律学说论证亦较清人为系统、透辟。词律研究的风尚开始向海外输出,以日本学人森川竹磎为例,其《词律大成》20卷,开辟海外《词律》研究之先河,且一蹴而就,达到域外研究之高峰。然而无论是清人著作,抑或民国论著,今皆未有较为细致且系统之研究。构建《词律》研究史轮廓,以便于学者进一步作深入研究,故主要视角不仅在有清一代,更须论及民国及海外著作。除此之外,清代以来诸多词家别集、词话、讲义等文献亦多有论及万树《词律》及声律问题,如凌廷堪(《梅边吹笛谱》)、戈载(《翠薇花馆词》)、冯登府(《种芸仙馆词》)、郑文焯(《冷红词》《樵风乐府》《瘦碧词》)等人的词集小序、自注,吴衡照(《莲子居词话》)、丁绍仪(《听秋声馆词话》)、谢章铤(《赌棋山庄词话》《续编》)、蒋敦复(《芬陀利词话》)、江顺诒(《词学集成》)等人词话,皆有校订《词律》处。只因此类文献并非全在探讨声律,亦非针对万氏《词律》而发,多是只言片语,未能形成体系,又彼此载录传抄,观点近似处甚多,故一般研究者少有留意。然而清人此类著作十分丰富,如若统会收集,体量亦甚可观,今人考证,亦须征引其说,以为参考。
综上,自康熙朝以来,词学空前兴盛,故《词律》研究之脉络绵绵未绝,仅雍正、嘉庆二朝稍显薄弱而已,然而《词律》研究仍有三类遗憾:其一,第一流词人、学者未能深入参与词律词谱研究进程。其间虽有朱彝尊、厉鹗、戈载等人著作,然其力度不足。以浙派为例,朱彝尊门下词人虽多有参与撰修词谱者,如楼俨、钱芳标等,然朱氏本人则未见直接参与。浙地词人、学者如厉鹗、吴颖芳等人虽有手批《词律》,然皆手迹寥寥,多是泛泛而论,并无多少建设性意见(3)。戈载为吴派领袖,引领风气,最为可喜。戈氏平生最喜校勘词籍,著书立说不辍,然戈氏学识颇显荒陋,多被讥讽之声(4),虽有诸多著作,却多已遗失。其余如朱孝臧、谭献等人,或不见有考订《词律》之事,或著作散失。其二,诸多词人虽有校订研究之举,却多是限于自家田地,独学无友,未能与同好交流,互补有无。各类研究著作亦多数亡佚,尤其以张景祁、谭献等人著作遗失最为可惜(5)。其三,清代后期学人讨论、增订《词律》著作虽多,或是单纯的指摘讥嘲,或是在原书基础上补遗调体、校订讹误,至于专门研声斠律的著作则相对匮乏。此类研究者中,最值得留意者,当属杜文澜与江顺诒。杜文澜《词律校勘记》广泛收录吴中词人斠律成果,后辑录有《校刊词律》一书,得以广泛修订万氏原书,厥功甚伟(6),杜氏之书刊行之后流布虽广,却缺乏踵继者;江顺诒《词学集成》中也广泛收录前代词律学论点,并有其独到见解,然而以批评文字为多,少有建设性意见。总而言之,清人《词律》研究留有诸多遗憾,《词律》修订及词律问题研究之进程远未完成。清社既屋,此类研究亦随之放缓,民国间学术昌明,虽有陈匪石、徐绍棨、夏敬观、龙榆生、夏承焘等人致力于此,然38年间战乱频仍,学人不遑宁处,其论著或仅存数篇论文,或文稿散失,多不能有所突破。至于20世纪后半叶,相关研究更是进入停滞期,世风移易,学风丕变,词律词谱之学鲜有建树,至于今日,可与前人著作媲美者寥寥无几。
近世为《词律》研究之特殊时期:一者现代词学逐渐建立,西方学术研究方法的引入,使得先前诸多论题成为专门学术,如四声通转、韵部归纳等方面得以科学系统的阐述;二者国体改易,风气转移,诸多禁忌已然消失,学者门可以自由研究前代著作;三者印刷技术提升,出版便捷,传媒手段多样,学人之间可自由及时地交流商榷,极大推进了词律研究的进程。然而民国时期受战争频仍、学科增多等多方面因素的限制,研究成果并未到达应有的高度与广度,特别是词韵方面的研究,并未有公认的定说。上世纪后半叶,为词律词谱研究之薄弱时期,格律研究一度被视为“形式主义”,直至八九十年代方有复苏迹象,进入新世纪才越来越受到词学界的广泛重视。今以主要著作为纲要,以时代阶段为序次,分别论述其主要著作及其突出成就。
民国期间,现代词学建立之后,对于《词律》的相关研究依旧很盛,相关论著多数众多,多发表在思想文化倾向上偏于保守期刊杂志上。较早有任二北《增订词律之商榷(附表)》,全面细致地修订万树《词律》一书意义与方法。首先著重提出词律主要分为两方面:一为考订古人协于歌唱之律,二为习知今人吟讽之律,将平仄、音乐二者并列为研究词律之途径;其次梳理了明清时期具有代表性的九种词谱,统计此前对《词律》进行增补的著作,及其所录词调的数量。再次,详陈增订计划:以《校刊词律》为底本作大规模增订,期为全部词调立定规范[1]121-136。任先生期望增订后《词律》可兼有辞典性质,便于使用者各取其用。此文极富远瞻性,然至于今日,尚未见继续增订《校刊词律》的著作,“全部词调立定规范”的这一目标远也未完成。此后夏敬观的著作最能继踵徐、杜事业,其《词律拾遗补》[2]和《词律拾遗再补》[3]首次较大规模补辑《词律》,共补词调45调,词体210体,且引进最新校勘成果。夏氏不惟增订《词律》,亦留心修订戈载《词林正韵》,其著作最宜今人留心。夏氏之后,增订《词律》方面缺乏续继之人,其著作亦鲜见专门研究者。
民国时期研究《词律》之第一力作,当首推徐绍棨(1869-1920?)《词律笺榷》。光绪年间,徐氏曾著有《词律笺榷》一书,然而未成全璧,是书后流落至上海肆之中,刊载于《词学季刊》。今存五卷,以调为目,论及词调 181 个,次序与万树《词律》相同而不列原词,是一部校订《词律》(顺及其他词谱)的专门著作。此书思维深远,可与其《词通》互相发明,尤其有关词谱编纂体例及方法意见,值得今人参考。《词律笺榷》内容包括五个方面:一、斠订《词律》辨调之误; 二、斠订辨体之误;三、斠订断句之误;四、斠订字声误注;五、斠订《词律》定韵之误。其书主要指摘万氏错误,谓“红友务攻驳而或疏于考据,开卷已见一斑”[4]127-128(见《竹枝》条),间亦涉及徐氏《拾遗》及杜氏《校勘记》。但对万氏所注“作平”诸字,则有不同意见。特须表出者在于,作为现代词学著作,《词律笺榷》破除了前人诸多拘泥顾忌之处,新说迭出,较前人词律著作在斠律思想上激进许多,如直面入声与三声“通叶”等问题,敢于打破清人常识。此后,夏承焘、沈茂彰弟子偶尔访得清人《词律》批校本,“云出太鸿(厉鹗)手”[5]41-80,抄录批语而作《万氏词律订误例》一文,并予以总结分类,归为九大例。厉评《词律》于万树《词律》学说多有批评驳正之说,观念激进,持论新颖,价值极高。沈文刊出至今已近百年,可惜并未得到词学界应有的重视与挖掘。
此一时期,域外《词律》研究首推日本森川竹蹊(1869-1918),其《词律大成》[6]原稿20卷,曾发表于森川竹蹊府上随鸥吟社诗文杂志《随鸥集》上,从1913年10月第83集开始连载,每月一期,至1917年9月竹蹊病逝,未尽而止,共分8次。作者编著此书时,曾参考《钦定词谱》、杜文澜《词律校勘记》及徐立本《词律拾遗》等著作,故能博采众长,校勘翔实。此书专为《词律》而发,作者自序及补注亦频频致意万氏。此书将万树所收词调、词体删去12调112体,又补196调635体。共录843调1696体,词调数量已然超过《词律》(659调)及《钦定词谱》(826调),是当时词谱之中成就最巨者。内容方面,到处可见弥补《词律》《钦定词谱》的创见新说。书中对万氏旧注几乎全数改订,间录旧注者,皆以“万氏曰”字样冠之,但依旧分为20卷。至于《词律》未收的大曲,著者则编为1卷,以《词律补遗》附于书后。此书采列诸词,较万氏《词律》所录更为完备。可惜作者过世后余稿下落不明,难窥全豹。
民国词律、词谱研究原是继承清代研究轨范而行,其系统性、科学性自不待言,尤为重要之处在于,民国学者对于前人研究著作有着强烈的质疑精神,不似清人限于时代原因,盲目迷信权威,不敢破除陈说,故而此类著作之深度亦非前代词谱所能比拟。加之技术进步,印刷便利及新型媒体的出现,使得著作可以广泛传播,学人之间可以密切联系,互通消息。此中以徐绍棨《词律笺榷》《词通》、夏敬观《词林正韵订正》、龙榆生《词律质疑》等论著最为发人深省。徐著对于清人斠律定声中的幽微处讨论更细[7],龙著则敢于质疑明清词谱著作的基本原理,并针对词体格律问题提出新的研究思路[8],这在之前的著作里是难得一见的。民国学人著作有着独到价值,足以为现代学者研究词律问题汲取资用。
进入50年代,由于历史原因,大陆地区词体研究一度十分沉寂,著作不多,主要论著多产于港、台地区。先是,罗伉烈《词曲论稿》共收录词学论文四篇,其中《填词衬字释例》一文分析万树在《词律》中因不明唐宋人填词加衬字现象而致误之处,并通过以曲逆词,提出填词衬字四说:例加衬字者;衬字亦有定处;北曲衬字之法,昉乎词中“大遍”;南曲衬字之法,昉乎词中令、慢[9]。随后,林玫仪《论词之衬字》一文专门批驳万树诸家否定衬字的说法,并就宋代诸家词中选择同宫调的同调词作逐一进行比勘,以找寻词有衬字的相关证据,从而论证出词有衬字乃合乐之自然现象[10]。
新世纪以来,词学界风气有所转移,相关研究日益增多。谢桃坊《唐宋词声律的总结——<词律>简介》首先介绍万氏《词律》成书特征及其成就,对万树《词律》一书作概要性介绍,肯定《词律》于词之四声、拗句、上去声字、入派三声等问题探索,认为《词律》“认真地总结了唐宋词人倚声填词的经验, 探讨了词体声律, 制订了词谱;这推动了清代的词学复兴,重建了词体格律范式,其成就是应充分肯定的”[11]102-107。而后鲍恒《万树<词律>词学之贡献及意义》着重对《词律》学术价值和之于词学史意义发表看法,以为其书“确定原则,发明谱例”“订正词调,考竟源流”“严别平仄,详究四声”[12]242-258,进一步突出其词律学地位。曹明升《词律的编订与清人对词体特性认知的深化》则指出,《词律》与《钦定词谱》成就最高,“这些格律谱不仅被用来指导创作,而且成为清人廓清词之体制、维护词体特性的有效工具”[13]203-207。近10年来,词律词谱研究突飞猛进,诸多论著成批出现。另有一些学者更加重视《词律》,撰文审视其词谱价值。谷敏学位论文《护法词宗,别树新声——万树<词律>研究》介绍《词律》编纂背景及其谱式内容[14]。谢桃坊《唐宋词律辩正》对《词律》《钦定词谱》二书中误收、失收的词调作了补正,发现了《词律》《钦定词谱》二书遗漏的重要别体,并纠正了调名、分体、韵位、断句、分段及字数等方面不少讹误[15]。曾善美学位论文《万树<词律>研究》首次对万树《词律》作出较为系统研究。本文肯定了万树对于词体格律的规范之功,认为其《词律》一书完善了清代词学研究体系;并进一步指出其参考文献有限、过于苛求字声等不足之处[16]。刘少坤《万树<词律>在词律史上的地位》则从整体上评述《词律》的成就和特色,指出万树打破“三分法”、开词律严密一路,开创词律校勘学上“律校法”,有超越前人之处,是为词谱编撰集大成之作[17]10-12。总体而言,相比其他词谱著作,学术界对万树《词律》研究尚止于介绍评述阶段,至于声律问题,欠缺较为深入系统的研究。
尤其值得注意者,民国时期的一些《词律》研究著作已进入当代学人视野。先是詹杭伦《论徐棨<词通>及其词学》在考察徐棨家世基础上,评述其《词通》在词学上诸多贡献[18]。紧随其后,王延鹏学位论文《徐绍棨及其词学研究》亦留意徐氏著作。此文以徐绍棨及其词学为研究对象,对徐氏词学进行系统深入研究,系统讨论《词通》与《词律笺榷》二书,对其性质、价值等问题分别进行仔细探究,有助于揭示其词学观点,全面评述并探讨徐绍棨词学思想价值[19]。
近10年来,《词律》研究取得喜人成绩。首先表现在对域外《词律》研究著作的深切关注,发掘文献并撰文立论。刘宏辉《日本词谱研究的新进展——评萩原正树教授编<森川竹磎词律大成原文与解题>》一文,聚焦于日本词学者订补万树《词律》之集大成之作森川竹蹊《词律大成》。萩原正树所编《森川竹磎<词律大成>本文と解题》将分散刊载于《诗苑》残存九卷汇集一处,并作详细说明[20]。刘文指出,其解题有鲜明特色,对准确地评价森川竹磎词学功绩以及了解《词律大成》成书过程颇有助益[21]102-105。邹梦雯学位论文《森川竹磎<词律大成>与清代词谱关系考论——以<词律><钦定词谱>为中心》立足《词律大成》,比较其与清代词谱的细微关系,通过文献研究、对比研究等方法,将《词律大成》与万树《词律》《钦定词谱》《词律拾遗》等清代词谱进行比较,以窥探森川竹磎在编纂《词律大成》过程中对清代词谱学说的借鉴,并探寻竹磎本人创新之处[22]。其次表现在进一步深入系统研究《词律》,校订其缺失处。蔡国强《<词律>及万树词学思想得失平议》认为:“无论是《词律》还是万树的词学思想,其中也包含了不少其实并不正确的内容,对其进行全面的认识和检讨,从而拨乱反正,对今天的词学研究具有重要的现实意义。”[23]162-185其《词律考正》是近年一部集《词律》整理及研究的重要著作,该书在杜文澜《校刊词律》基础上,对《词律》进一步校订。其校订字、句、韵、平仄标注之讹误,既能踵继杜、徐事业,且又多有发明[24]。然此书缺憾有二:一者,文献意识薄弱。整理选取的底本既非《词律》万氏堆絮园系列版本,亦非杜文澜吴下刻本《校刊词律》,乃是四部备要本,此本偶有混合万氏附注与杜氏补注之处,作者未能细究,沿袭错误,对于杜氏前后观点变化处也缺少分辨;二者,作者个人主观见解过多。作为兼有整理性质的“考正”著作,当尊重原书,更须以实证为方法,而此书不免羼杂过多个人看法,如以诗律格词律,过多改易原书谱式,不免有失偏颇。
之前关于词谱研究著作十分稀少,大多止于“述”而略于“论”,多是重要词谱的简单介绍。进入新世纪,词学界越发重视词体研究,而词谱研究论著的数量也开始逐渐增多。由于《词律》影响范围极广,诸多词谱不免受其影响,相关研究论著不能尽述,此择其要籍、要文而论。
先是田桂芬硕士论文《明清词谱的发展概况》,对明清以来10余部主要词谱著作的概况、得失、编撰方法,皆有一定分析评定[25]。其后有江合友编撰《明清词谱史》,全面系统考察词谱的发展嬗变历程,既注重从历时性维度清理历代词谱演变线索,亦聚焦于重要词谱文献刊刻、撰写体例、谱式分析、词学价值取向及后世影响等问题的探讨。此书集中考论明代词谱产生与发展的具体过程,关注顺康词坛词谱大发展情形,尤其注重阐发《词律》《钦定词谱》使词谱独立,成为专门学术的历史贡献[26]。本书也叙述了清代中后期词谱多向演变各种情形,特别是全面系统总结明清词韵制作史,对词学界长期以来存在的若干误解做出回应,并初步论述词韵与词谱之间的互动关系,构筑起明清词谱编纂和词韵制作演进历程的基本框架。附录更以提要的方式介绍现存明清词谱、词韵的形制、版本、馆藏情况,及其递嬗进程、编年及编纂作者,颇具参考价值。除此之外,对于明清词谱的功能价值以及与唐宋词选之间影响关系的研究,尚有李冬红《明清词谱的选体特点》一文,广泛考察了明清词谱,发现“早期词谱多从词选派生而来,带有明显选本特征”,“具有强烈主观倾向及实用主义词体观念”[27]42-45。甘松《明代词谱对唐宋词选的接受——以词调与例词的选录为中心》则细致考索了词谱词选文献,认为“明代词谱所录词调与例词趋于丰富,参考的唐宋词选等词学资料趋于多样,制谱的体例也趋于细密”[28]63-67,可知唐宋词选为明代词谱的创制与建设提供重要基础。
作为深受万树《词律》学说影响的词谱著作,秦巘《词系》与《词律》之间的继承关系十分明确,由于未曾刊刻成书,未能被学者们关注,在词学史上也未能生发出其应有的影响。自从1996年整理出版以来,相关研究逐渐兴起。对于该词谱比较全面的研究,有安徽大学丁亚琼学位论文《秦巘<词系>选词研究》。此文提出,《词系》在规模上和数量上都超过以往词谱,对于研究清代词学很有意义。此文以《词系》选词研究为切入点,主要论述五个方面,分别是《词系》编排体例、词调分类、词调分体、词调考释、《词系》对《词律》的纠谬批讹——以柳永词为例。分析归纳《词系》对以往词谱,尤其是对《词律》补充与修正,进而论述《词系》的选词特点[29]。刘少坤、罗海燕《秦巘<词系>的词谱价值及其词学史意义》又从《词系》一书的成书背景、体例创新、收调数量增多、考证成绩突出四个方面,肯定《词系》一书独特成就及词学价值[30]。《词系》以对《词律》纠谬批讹为己任,又自具四声谱的特征,是一部规模宏大并颇具创获的词谱著作,自重新发现并得以流传后,已过去20余年,相关论著或是止于介绍其成就价值,或披露一隅,至于其声律论方面并未有较为深入且细致的研究成果问世。
《钦定词谱》研究则较为突出,蔡国强的一系列论著最具有代表性。其《谈<钦定词谱>中的韵脚错误——兼为各调重拟原谱》一文指出,《钦定词谱》中约40个韵脚分析错误,基本涵盖《钦定词谱》中韵脚错误的各种类型,文章例证丰富,论证严谨,对进一步还原词调本来面目起到积极作用[31]30-42。此类文章当是修订词谱时的副产品,并为重拟原谱奠定基础。蔡国强首先有《<钦定词谱>“无别首可校”考》一文对《钦定词谱》中“无别首可校”词作进行穷尽性考察。此文全面梳理《钦定词谱》中全部独体词调,“在对校现有的作品之后,正本清源”[32]73-87,探究原委,补充内容,对于今人词体创作及词调研究可以提供积极参考。继而《<钦定词谱>残篇入谱举隅》一文又提出《钦定词谱》有据本不当之缺。该文列举《梅花引》等八种词调,论证其所据“均为残篇断章,不足为谱,并补其残缺,别拟足谱”[33]77-80。在一系列有关《钦定词谱》的修订文章之后,其集大成之作终于面世,此即《钦定词谱考正》。本书乃是作者于先前著作《实用唐宋词谱》一书基础上增补而成,对《钦定词谱》做全面而细致的考正[34]。作者反对以诗律方法及万树句次字比方式推求词律,然而亦不免暗里袭用。总体而言,此书仍是词谱研究史上一部具有里程碑意义的重要著作。
海外相关词谱文献研究,有江合友《田能村孝宪<填词图谱>探析——兼及明清词谱对日本填词之影响》,田能村孝宪的《填词图谱》是江户时代后期日本第一部汉语词谱[35],此文论述《填词图谱》文献形制、编纂思想和体例,理清其书对于明清词谱的借鉴与改编方面诸种细节,及明清词谱之学对于日本填词的深刻影响。文章指出,《填词图谱》参考中国诸家图谱,其谱式符号以及标明各句次序近于张綖《诗余图谱》;其内容、详注韵法及补充说明字声规则则取法或效仿万树《词律》[36]。
词谱研究著作之外,清代词律批评理论的相关研究也十分兴盛。罗海燕、王立娟、刘少坤《清代词律批评理论兴盛的原因探析》考察了明代及明前词律学研究及词谱专书各种缺陷,分析清代词律学兴盛的历史背景及客观原因[37]103-104。刘少坤所著《清代词律批评理论史》较早期著作更具专业深度,可谓当代引领风气之作。本书分为绪论、清代词律批评理论概论、清代前期词律批评理论、清代中期词律批评理论、清代后期词律批评理论、民国时期词律批评理论以及余论,系统梳理了清代词律批判理论的发展过程,具有一定学术价值。其中包括概说清代词律批评总况、词律兴盛的背景及创获。至于重要词律文献,如万树《词律》及《钦定词谱》,则论述其编制理法与词律主张。再如“清代中期词律批评的深化”一章,详论戈载词韵理论学理基础,及其《词林正韵》的词韵史地位。最后论及清代晚期词律批评的升华历程,列举常州词派重要词人兼词评家学说,如王鹏运、朱祖谋、况周颐、郑文焯等人词律成就及词律主张。最后扩展视野,延伸至民国以来词律研究背景、新变及成就。作者由是认为,词律学已然作为一门独立学问,且“渐趋成熟”[38]。此种观点并未深入词律学的具体问题,其方法论及研究成果仍有诸多可深入拓展的空间,故其结论尚有商榷余地。昝圣骞《晚清民初词体声律学研究》打破朝代分期,横跨晚近,接续刘著并补其不足。作者认为,词体声律概指词体体制规格与构成法则,是词乐音律与汉语诗律的有机结合。词体声律学风靡晚清词坛,是当时词学一大亮点,成就斐然[39]3-5。作者尝试建构词体声律学体系,剖析晚清民初词坛词体声律学得以繁荣的内外部动因及学理背景,梳理其发展脉络,又发覆重估了谢元淮、彭凤高、陈锐、徐绍棨、沈曾植等人的词律学说。此类学人久不为词学界重视,相关著作中词体声律研究的重要成就亦隐而不彰,这是当前词学研究中相对比较薄弱的环节,此书遂着重进行补充,故创新性较高。
然而上述研究著作多是将重心放在词律理论的剖析上,而非直面词律研究中属于核心范畴的韵律问题。词律著作固然可脱离具体词作、词谱、词韵单独发论,有其客观理性一面,然而若对前人所关心的维护词体界限、音乐特质、正定韵律等核心问题缺乏关照,对于晚近词律新说是否危及明清数百年词体规律的稳固缺乏审视,便不免与传统词学“隔着一层”。词律理论著作与诗古文评点及诗律研究著作一样,非但不可脱离具体的历史语境,亦须密切联系制谱斠律、轨范韵律等实际且具体的问题方有其着脚点,否则便有陷入纯为理论术语辨析的“空中楼阁”的尴尬境地,也将无法切实有效地促进相关问题的研究进程。
词体声律研究历来是词学研究中的重要环节,经历过几十年的沉寂期后,当下渐有复兴势态,势头正盛,却存有一系列现实问题,相关研究方法及研究成果尚有缺憾处,部分学人也撰文进行评述反思。朱惠国先生所撰《近百年词调与词律研究的回顾与反思》为回顾近百年词律研究的宏文,此文指出,近百年以来,词学界对词调研究功绩较丰,“词律方面的研究略微逊色一些,但也开始起步,并积累了一定的成果。与词史、词论相比,词调与词律方面的研究依然相对不足”。此文更进一步指明,词律研究主要存在四个方面问题:缺乏系统性、集成性研究;较少有实质性,深层次的研究;缺乏多学科的协作与配合;对词调、词律的学术价值认识不足,“其原因,最主要的还是与词调、词律在词学研究中所占比重过小,整体重视不够有关”[40]130-139。有鉴于此,朱先生近来主持国家社科基金重大项目——“明清词谱研究与《词律》《钦定词谱》修订”,以《钦定词谱》《词律》修订为核心,将全面整理明清词谱词律著作,并进行全方位研究,近来阶段性成果频出。
回顾诸多研究文献及其观点可知,进入新世纪以来,尤其近10年,词律、词谱研究成果繁多,涉及面亦较往时广阔,诸多重要词谱词韵著作,如《词律》《钦定词谱》《词系》《词林正韵》等研究突飞猛进,特别是整理、考正著作,填补了昔日遗留的空白。此外,民国词律研究亦引发学者们深切关注,然而亦暴露出诸多问题,要之有以下两点。
其一,目前诸多研究著作仅是针对局部问题,或是不约而同地细致梳理个别词调,或是专门介绍某部词谱的历史地位及其贡献,全面且贯通性的著作仍然十分匮乏,深入细致的梳理著作寥寥。鲍恒《清代词体学研究》[41]、江合友《明清词谱史》、刘少坤《清代词律批评史》及昝圣骞《晚清民初词体声律学研究》四种可谓其中翘楚,为词律、词谱研究导夫先路,然而此等著作或重点在于陈述介绍,收罗文献目录,资料收集上较胜而内部规律的研究稍显不足;或偏重于词律理论、音乐文献讨论,而在词律问题的生发、学说演变推进等具体细微的问题上致力甚少。尤其后者,为当今词律研究亟待关注的重要论题。
其二,制谱斠律是明清以来词学界的一大创举,民国以后学风转移,参校文献、考覈韵律的传统因之衰落,然而词谱或词律研究论题相当繁复,尚有诸多悬而未解之处,现今诸多研究者尚未有意识直面韵律研究中的“困境”,各类著作对于前人所极力探究的问题也缺乏关照。例如明清词谱如何“假道”诗律、曲律,清人四声学说生发、演变的具体过程,明清词韵研究得失,《词律》对于清代以来词律研究的深刻影响,清人词律学说与其创作实践之间的联系,明清词调研究著作及其成就,等等。此类问题极其重要,如欲进一步推动现今的研究进程,或当今词律、词谱研究如欲取得更为重大的进展,必须给予正视,并逐步解决。然而现今研究对于此类关键问题多避而不谈,仅仅关注文献搜集、个案研究(单个词谱、词调之类)等方面,未能将此类问题置于明清六百年间作系统而贯穿研究。
有鉴于上述所言现今研究两大缺憾,故而本文认为,今后研究者们须重点关注万树《词律》学说与诗律、曲律关系,及万氏著作于有清一代韵律研究的深重影响,探其源复讨其流,以贯通首尾,勾勒出近三百年《词律》学术史脉络。
首先,搜集整理相关文献是研究《词律》学术史的基础,故须全面挖掘与整理相关词谱、词调、词韵等词律学书籍,以及散见于词话、词集序跋、尺牍等各类零星材料。力图在对有关《词律》学文献进行全面梳理的前提下,初步构建一部《词律》研究学术史。编撰一部学术研究史,既要壮实其“骨骼”,亦须充盈其“血肉”,更要焕发其“生机”。故考述重要学者及其著作文献之外,亦须考辨其词律学思想,梳理其前因后果,丰富细节部分。争取做到文献理论相结合,以重要文献作为论证基石,并充分利用词学、文献学、音韵学、历史学等相关领域研究成果,搭建论文研究框架,充实研究内容。在研究过程中,首先要特为表出重要词律学说,辅之以文史考证,厘清各家著作的内在关联、作者交游等问题,尽可能勾勒出《词律》学术史的清晰脉络。
其次,万树《词律》一书自是极其重要,笼罩康熙朝以后诸多词谱、词韵、词选等著作,然而它毕竟只是我国词学史一分支流派,若要全面且客观论述评价其功绩得失,亦须结合元明清七百年词学发展脉络而言。故在研究整理各类《词律》相关文献时,亦须将其置于整个词律学术史视野之中加以考量,追溯词律学各类学说的初始概念及其内涵迁移过程,如此方能更加清晰认识清代词律学研究发展历程及其演变轨迹。必须先有宏观视野,方可揭示《词律》、《词律》考订文献、相关词谱的体例特征及其重要关切所在,继而方能评价其词律主张的创新贡献、失误缺憾,总结其词学史意义。
总而言之,词律研究的终极原在于考明真相,讲求实证。七百年来,虽然词话、词谱著作层出不穷,词律学激变分化严重,然各家著作初心皆在探索“倚声填词”之道或正定词律。前人著作已然详备,然而限于时代原因及问题难度,此项任务远未达成,今人仍需继续努力。词律研究至今仍留存有诸多实际困难,各类问题仍然有待重新考索,如填词究竟有无“衬字”,词韵宽严之法与诗韵、曲韵离合关系,词调分合得失,词谱中“正体”“变体”“又一体”等概念,词调的句法、分段,各家著作图谱符号的优劣及相互联系,制谱斠律时参校平仄、标注可平、可仄及四声转变等。前人研究的突出成果自是需要肯定借重,亦须客观审视其不足之处。梳理学术史不可避免涉及各类词律学说,自须对此类实际问题进行考证分析。故在重视历史文献考证、阐发前人词律学说考辨之外,亦重视探讨词律学的具体课题。
(1)戈载《宋七家词选》后有杜文澜所作《校注》,刊于光绪十一年(1885),修改戈氏跋语,并于眉批上注明戈氏所选词作韵律要紧之处。
(2)道光十六年(1836),戈氏姻亲王国佐道为其序《宋七家词选》时,明确论及三种着作之间分合关系:“论律者,拟辑《增订词律》,就万红友之书增其阙,订其讹,卷帙浩繁,尚未成编。近在高邮与王君宽甫商榷,得一简捷之法,分为《词律订》《词律补》二书,顺卿深为首肯,想即可属稿矣。”由此可窥见,戈氏听从王敬之建议,将《增订词律》析分为《订》《补》二书。见戈载《宋七家词选》卷首,道光十七年(1837)翠薇花馆刊本。
(3)龙榆生《词律质疑》认为“厉氏对于音律,实尠究心,与万氏为意气之争,亦无当于体要”。见龙榆生《词律质疑》,《词学季刊》1933年第1卷第3期。
(4)晚清苏州词人潘锺瑞曾协助杜文澜校勘《词律》,又为其整理《憩园词话》,略加注语。杜文澜推崇戈氏韵书,“惟戈顺卿手定《词林正韵》,考订精详,洵可传世”,潘氏注曰:“余友刘辰孙,尝言《词林正韵》所注反切多误,面叩之,知其于韵学实浅。”潘氏与戈氏渊源颇深,其言甚可佐证。见杜文澜《憩园词话》卷一,《词话丛编》第三册,中华书局,1986年版,第2858页。
(5)谭献日记中曾提及张景祁及自家门徒们曾有校勘《词律》《词律补遗》及《校刊词律》之事,然后二种并未见有任何著录,恐已遗失。
(6)民国间中华书局重印排印, 以活体铅字印刷,前有《四部备要述略》一篇,高度概括此书价值,“内容完善,胜于万氏原刊,不啻倍蓰,其津逮后学之功实非浅鲜”,此段提要总结最为全备。见《四部备要书目提要》,中华书局1936年铅印本,第354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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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 Review and Reflection on the Research History ofin the Past Three Hundred Years
ZHAO You-yong
(School of Chinese Language and Literature, Fuyang Normal University, Fuyang 236037, Anhui)
During the Kangxi period, the study of Ci has developed rapidly. During this period, the research on rules and forms of classical poetic further deepened, and extraordinary achievements were made in compiling poetic scores. In particular, Yixing Wanshu’sis the most innovative and influential. After, the research on rules and forms of classical poetic and the compilation of word scores have been renewed. Many poetry works are inevitably affected by it, and a series of tunes of ci poems, a collection of tunes of ci poems, are produced. The scope of influence involved the Republic of China, and even in the contemporary era, there are still many works, one after another, and then the formation of “the history of the study of rules and forms of classical poetic”. Nowadays, the research of Ci is emerging and becoming a subject gradually. However, each family focuses on case studies, and long-form works are rarely seen, let alone a comprehensive review of theresearchers. Therefore, we must study the distinct collection of tunes of ci poems literature, and make judgment, reveal the relationship between the various doctrines, and evaluate their achievements and gains and losses.
“rules and forms of classical poetic”; the history of Ci studies; retrospect; reflection
10.14096/j.cnki.cn34-1333/c.2021.06.14
I207.23
A
2096-9333(2021)06-0093-10
2021-10-20
国家社科基金重大项目“明清词谱研究与《词律》《钦定词谱》修订”(18ZDA253)。
赵友永(1990— ),华东师范大学中文系博士,阜阳师范大学文学院教师,主要研究方向:词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