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此次抗击疫情工作中,一些基层干部曾抱怨:“一天收到十几个部门文件,却无一解决一个口罩、一瓶消毒水的问题。”一些基层干部一谈到开展工作,张口闭口都是开了多少会议、发了多少文件,而不说部门采取了哪些行动、工作发生了哪些变化。
当前,“以文件来执行文件”成为一些干部懒政、怠政的主要途径。据报道,某贫困县的一个科级部门,年收文件3831份,下发642份。一些人工作不扎实,不敢啃硬骨头,习惯于在办公室、会议室里“整文件”,成了不折不扣的“文件干部”。
精细治理能力跟不上
疫情就像是放大镜,照出了“文件干部”“会议干部”的本领恐慌。
去年3月,湖北省英山县政府的一份捐赠明细公示火遍全网——1斤茶叶、2箱方便面、2桶84消毒液、30元现金都一一列明,被网友称为“满分作业”。
与此形成鲜明对比的是,一些地方干部精细治理能力比较薄弱。在疫情初期的新闻发布会上,面对医用物资是否紧缺,某省不同层级领导的表述自相矛盾。一边是仓库内捐赠物资堆积,另一边是前线物资短缺十万火急;一边是转运患者应收尽收,另一边是人员车辆配合不到位。基本情况不清,就难把事情做好,一些干部统筹全局、综合调度、抓实抓细的能力不足也被“直播”。
疫情暴发后,一些地方干部不能因地制宜开展工作,“等安排、抄作业”,简单转发甚至直接照抄上级防控文件。据中央纪委国家监委网站消息,新疆哈密市伊州区三道岭镇应急处置预案中,竟然出现“哈密市中心医院全力做好隔离救治工作”的语句,涉嫌抄袭。因疫情防控工作中存在严重的形式主义、官僚主义问题,该镇党委书记和镇党委副书记、政法书记先后被免职。
此外,有关调查显示,一个普通乡镇每年要接收上级文件200至300份之多,乡镇也要向所辖村、社区和辖区单位等下发文件100至200份左右。在此次抗击疫情工作中,一些基层干部曾抱怨:“一天收到十几个部门文件,却无一解决一个口罩、一瓶消毒水的问题。”一些基层干部一谈到开展工作,张口闭口都是开了多少会议、发了多少文件,而不说部门采取了哪些行动、工作发生了哪些变化。
专业治理能力跟不上
“在疫情防控中,我们发现,本应最熟悉基层情况的基层干部,却对社区底数摸不清、动员组织力不强。”安徽省一名市辖区区长说。
中部某省一名卫生系统干部表示,疫情最紧张期间,该省每天要汇集新增、确诊病例和流行病调查信息,有的材料报上来还是手写的,而且只有孤零零的一堆数字,未经比对分析,构不成决策依据。比如,该省一个确诊病例过百的地级市,按部就班上报了当地3个相邻小区共出现的6例病例,表面看不出任何问题。但对病例居住地点、活动轨迹等信息进行大数据综合分析后发现,这些病例有过聚集活动历史,存在社区扩散风险,这才采取措施遏制了潜在的传播风险。
此外,一名县委书记表示,当地从市直机关下派的副县长,平时开会念稿子可以,宣讲时腿肚子发抖。在疫情防控工作中下到基层不会说群众语言,老百姓不买账。
疫情发生以来,全国已有不少各级卫健委主任因防控不力被免职。其中,相当一部分是因为专业能力不足。如去年3月,黄冈市是湖北省疫情严重程度仅次于武汉的地级市,存在疑似病例筛查力度不够、送检进度缓慢等问题。该市卫健委主任唐志红对收治能力、收治人数和核酸检测能力等数据“一问三不知”,成为去年疫情暴发以来全国首个被免职的市级卫健委主任。
科学决策来自专业判断。即使不苛求每个干部都是专家型领导,但在医疗、卫生、教育、科技等专业性较强的部门,决策尊重专业判断也是基本要求。
但调查发现,一些地方卫生部門特别是疾控部门人员不足、专业化程度不高,导致流行病学调查、病毒分析、疫情研判、重症救治等工作不达标,一度影响防控大局。比如,中部地区一个300多万人口的地级市,市疾控中心77名员工中只有8人是传染病防控专业人员。在疫情严峻时,由于新冠肺炎病例数据分析整理人手紧张,无奈之下,当地从统计局抽调了4人帮忙。
“文件干部”须根治
为何一些干部工作做不好,只热衷于写文件?这是因为很多文件的出台,都有着政绩的考量。一份文件是否可行,很多干部其实心知肚明。但只要出台了“红头文件”,就往往意味着重视了这一问题,也就可以向上级表功邀功。如果遇到一个糊涂上级,就可能蒙混过关,甚至当上“先进”,这就是“文件政绩”。
一些干部本职工作不愿意扎实干,而是花大力气在“写文件”上,单纯追求文件材料“高大上”,甚至虚构成效、编造经验、夸大创新。这既浪费了人力物力,又贻误了实际工作。同时,“干得好不如写得好”,以文件论政绩,还会助长政府中的“逆淘汰”现象。
以文件落实文件,搞“复读机式”的制度落实,推行“复印机式”改革,造成了改革被稀释、被淡化、被形式化。
“文件干部”与国家治理现代化的要求格格不入,如果不加以改变,势必会影响到政府有效运行。因此,必须采取综合措施,对症下药,根治“文件干部”。
(《北京日报》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