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尉晓榕
我自认比张永海周围的人更懂张永海,因为在他的画里,我看到了自身的老毛病:即过于在意局部微差的调性转换,惯于借此起妙;太追求那几道高级的笔痕;太沉溺于细节的逼似;同时也乐于被一些帮不上大忙的巧构所激励、所役使。在永海的画面上,集合此类症候的最小整一单位,在面部或曰肖像上。其既叫好于虚灵有致且逼肖可信,却又嗟惜于形式张力的受损。确实,关于虚化形体坚壳抑或是外廓的线性坚守,无人能断高下,当属风格论范畴。但也不妨指出,张永海的虚化处理,在当今中国人物画界,是个很前沿的骚操作,其与连带的配套法式在系统化之际,必将开启新一线中国画景观。不知永海是否明确了在球体柱体或任何不规则体之上,作曲面几何排布和隐性网状联结的构成意向,只是,我在读画中已觉到他走近的步点。
此处,需予说明,如上诸项的根源,恰自敏感细谨的修得,虽有矫饰的意求,但并不是实病,可视作在质文转化纠结中,文大于质的时段性呈现。由之,这“文大于质则弱”,倒也能“弱”出另一番胜景。
丹青铸魂耀五洲 190cm×185cm 2016年 张永海
林语堂先生 139cm×68cm 2018年 张永海
除却上述微瑕,我以为永海的画已避去物议而置于佳境中了。尤其在大制作方面,其对拱型结构立碑性力量的受用;对物像大胆排列或堆积的秩序性内置;对大面积淡墨精心的灰调操弄及对多画种资源的层展性拼装,都无往不利,心想竟成……
合理推演,永海应该早就意识到了自己丰饶的感受力和对各色美妙大包大揽的收纳情怀,或将拥塞前路,所以他开始反刍堆积的内存,尝试以设计学思维重建新的形式预期……这是从套路操演——经验性升级之后的第三阶段,会有点玄晕,但绝对看好。
再回到画面,永海近年的系列创作,已成大观,表达为强悍的还原力和综合调停力,及一种叙事诗境的化入。
在人见人爱的小品创制方面,清新温煦是其底色。原来这位多血质男人,尽管在工作生活中不避烦忧,也只愿将少时的怀想去换来一帧帧阳光场景。
论其习作,当是永海艺术开埠的码头,他出身学院,而学院派的人物训练水平是最可信赖的,于此,他曾耗去太多“废纸”,但眼下的价值仍还是光荣的教材。值得一提的还有他的速写,他常不意间陷入临场热战,如红铁速淬,自有神通,虽是练手之作,实可另成珍玩。
再则,我看好永海,实非近距离透视放大,而在于一种很私人的考量,即注意到永海画外的幅面,他长期热心于对文史哲的摄取,衷情于音乐,喜好交际游走,精于球艺,并勤于书法,这还不够吗……
应该说,永海长期担任单位主事,流失了许多宝贵的时间精力。忠人之事,或不可道遗憾二字,细思量,倒也释怀,因为,绘画行当作为社会配置,无非是使“遇见”化脱成“重见”,或者说使“物事的集合”转化成意义重构的“图像的集合”,这样看来,任何工作都未远离绘画。■
2020年9月
梦蝶图 138cm×68cm 2018年 张永海
阅读者 138cm×68cm 2019年 张永海
吴昌硕品茗图 138cm×35cm 2014年 张永海
蒋兆和先生 138cm×35cm 2014年 张永海
廖俊波 190cm×220cm 2019年 张永海
林祥谦 251cm×510cm 2010年 张永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