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正平,韩希萌,李 秀
(新疆农业大学 管理学院,新疆 乌鲁木齐830052)
新疆维吾尔自治区作为我国面向中亚国家和地区的重要窗口,具有独特的区位优势。2014 年5月,中央提出把新疆建设成为丝绸之路经济带核心区,以创新驱动经济可持续发展,打造区域科技中心。这不仅为新疆科技创新发展带来了更大的机遇,也对新疆区域创新能力建设提出了更高的要求。发轫于改革开放初期的新疆区域创新系统,伴随着40余年我国科技创新体制改革,面对这一重大机遇,成为提升区域创新能力的关键。区域创新系统作为一个动态的、历史的范畴,揭示系统的产生、运行规律与动力因素,有利于推动新疆区域创新系统持续与健康发展,提高创新资源的配置效率。目前,国内相关研究大都停留在宏观层面,而缺乏以省域视角描述分析创新系统的发展历程与动力因素。因此,本文对区域创新系统发展过程中的重大历史事件进行了梳理与回顾,有利于深化对区域创新系统相关理论的研究。
本文立足于新疆区域创新系统,运用历史的研究方法,以国家和新疆科技创新体制改革的标志性事件时序为标准,把系统发展细分为萌芽、过渡、构建、完善4 个阶段,通过对环境要素、创新主体、企业创新与结网程度4 个方面的描述来反映各阶段系统发展特征,并以此为基础分析其动力因素,以期为新疆区域创新系统发展提供科学参考。
国内外学者于20 世纪90 年代开始关注区域创新系统[1],其中涉及区域创新系统发展历程的相关研究主要分为3 类:一是基于演化理论定性地对系统发展演化特征进行描述分析[2,3];二是基于生命周期理论对系统的发展周期进行定性判定划分[4];三是部分学者[5]为量化系统发展,通过构建指标体对创新系统的发展阶段进行定量判定。关于区域创新系统动力因素的研究主要包括两类:一类是根据系统演化历程与路径对动力因素进行定性识别[6],另一类是构建动力模型,运用模拟仿真等方法对动力进行定量识别[7]。
这些研究均呈现出两大特征:首先,试图运用各种方法寻求一种理论通式,解释区域创新系统的演化过程与动力,指引系统发展。其次,关于区域创新系统的宏观层面讨论异常激烈,且这种讨论与国家对区域创新系统的宏观布局相呼应。但这也带来了一些问题:一是较少强调研究的历史性,即站在历史背景下对创新系统进行考量;二是大都采用宏观视角对系统进行较为宽泛的探索,缺乏对省域创新系统的反映;三是这些理论通式的经验启示,在指引特定系统规避风险,并提供现实指导的意义是否充足还有待探讨。
纵观国内关于区域创新系统发展与动力的相关研究,以较短历史时期国家创新系统进行研究立题者很多,而以较长历史时期省域区域创新系统为研究对象进行历史阶段划分,并对各阶段细分特征与动力因素进行分析者很少。随着新疆创新发展提出新要求、进入新阶段、达到新高度,运用历史研究“慢半拍”的思维,在前人零散研究的基础上,梳理新疆区域创新系统发展历程并分析其动力因素,更直观地了解其创立以来的基本脉络,是对已有区域创新系统研究理论的补充。
新疆维吾尔自治区区域创新系统结构与要素模型见图1。
图1 新疆区域创新系统结构与要素模型
系统包含若干个创新子系统,单个子系统内拥有创新主体、环境和过程3 个要素,环境要素影响主体要素,主体要素实现创新过程。多个子系统间相关联与组合,进而在系统内形成创新集聚(包括产业集聚、创新网络等)。
企业作为核心主体要素,功能是创新投入、技术产品与服务创新、创新成果转化为生产力、创新利益分配等,其更加注重试验发展性研究。2018 年,新疆规模以上工业企业共计2931 个,建立研发机构124个,R&D人员10,400 人。高校与研发机构作为直接创新主体,功能是创造知识、转播知识和培养创新人才等,它们更加注重基础和应用研究。2018 年新疆共有高校45 所、政府部门所属研发机构102个。政府机构作为间接创新主体,功能是制定创新政策、构建区域创新体系、宏观调控创新、配置主要研发资源等;中介机构作为辅助创新主体,功能是使企业在市场和资本之间建立连接,提升企业的市场信息获取能力和融资能力,促进区域内知识流动、协调创新资源等。
新疆区域创新系统的环境要素近年来得到了极大改善,出台了一系列创新政策和制度,创新政策框架已初步形成,叠加作用开始显现。截至2018 年,新疆备案科技企业孵化器23 家(其中9 家为国家级孵化器)、众创空间49 家,随着“五地七园”及众多孵化器和示范区的建设,创新集聚效应正在逐步产生。新疆交通、物流和移动互联网等基础设施不断完善,已基本形成了公路、铁路、管道、航空齐全发达的综合交通运输体系[8],区域创新系统运行效率逐步得到提高。
图2 2009—2018 年新疆和全国每万人拥有研发人员数
从图2 与图3 可见,新疆区域创新系统在投入产出方面整体较弱,研发人员和经费投入同比较少。政府投入依赖性较强,企业虽然在系统中起主导作用,但对创新的投入比例低于全国水平。从图4 与图5 可见,创新产出持续增长但总体水平相对中东部等经济发达省份较低。从专利申请数量来看,新疆专利申请数仅占全国的0.35%,且近年增速远落后于全国平均水平。同时,系统投入产出指标均低于“丝绸之路经济带”沿线省份平均水平,区域创新能力排名出现显著下降,由2016 年的第25 名下降至2019 年的第29 名。
图3 2009—2018 年新疆和全国研发经费投入强度
图4 2000—2018 年全国专利申请数
图5 2000—2018 年新疆专利申请数
虽然新疆区域创新系统存在着由知识的基本特性带来的制度文化与环境禀赋、本地化的能力,以及知识和创新的集聚,但它们也造成了新疆创新系统的“异质性”。由于北疆的资源和环境优势带来的创新人才和企业的集中,导致创新活动空间地域分布不均。具体表现为:北疆产业集群程度较高,拥有较强的知识产生能力和较大的知识共享范围,而南疆和东疆的产业集群较弱,对于知识共享的范围较小。现有研究表明,新疆企业创新能力排名靠前的城市均集中在北疆,而南疆、东疆较弱[9]。可见,新疆区域创新系统距实现发展目标要求存在着一定的差距,需进一步梳理系统发展历程,总结经验启示,以提升运行质量。
任何系统都是由要素组成的,学者们定义一个区域创新系统也普遍从要素入手。创新系统要素包括环境要素和主体要素,它们随着系统的发展而动态变化,是研究新疆区域创新系统发展历程的根本。这些要素在系统中不只是简单叠加,而是在相互关联中形成网络结构并构成一个整体的系统,结网程度就是对这一关联的客观体现。企业作为新疆区域创新系统的核心,承担着其中绝大部分的创新活动,其创新能力很大程度上决定着区域创新系统的发展水平。因此,本文通过创新环境、创新主体、企业创新、结网程度4 个角度来探究新疆区域创新系统的发展历程。
新疆区域创新系统创立于改革开放初期,历时40余年时间。本文运用时间序列分期法,以创新系统创立以来的标志性历史事件发生的时序线索作为划分标准,将其划分为萌芽、过渡、构建、完善4 个阶段:萌芽阶段(1978—1985 年),以十一届三中全会的召开为标志;过渡阶段(1985—1995 年),以《中共中央关于科学技术体制改革的决定》的公布为标志;构建阶段(1995—2012 年),以第二次全国科学技术大会的召开为标志;完善阶段(2012 年至今),以十八大的召开为标志。1978 年至今,新疆区域创新系统各个发展阶段的划分及特征见表1。本文运用历史的研究方法,在各阶段内首先对系统的环境要素(政策环境与经济环境)进行了阐述,其次对各阶段系统的主体要素进行了剖析,然后以区域创新系统核心——“企业”的视角对系统创新发展进行了论述,最后分析了系统的网络结网程度,从中窥探出新疆区域创新系统各创新要素发展的基本脉络与创新政策演变历程。
环境要素:国家层面,1978 年3 月邓小平在全国科学大会上提出“科学技术是生产力”与“知识分子是工人阶级的一部分”的重要论断,澄清了长期以来束缚中国科学技术发展的重大理论是非问题[11],以科技促经济的指导方针被提了出来。1978 年12月,十一届三中全会召开,政府工作重点转向以经济建设为中心,制定并实施了以市场化为导向的经济发展战略,我国的经济建设与科技发展自此联系起来。新疆层面,1983 年12 月新疆提出了“以开发研究为主,以生产技术研究为主,以引进技术为主”的新疆科学技术发展原则,作为因地制宜贯彻全国科技发展方针的政策性措施。新疆首次提出了经济发展战略目标,把教育、科技、农牧业、石油和煤炭作为战略重点[12]。新疆区域创新系统正是在这样特殊历史环境下诞生。
表1 1978年至今新疆区域创新系统发展阶段划分及特征
创新主体:这一阶段,新疆区域创新系统的构成主体为政府、高校、全民所有制研发机构和企业。①政府。此时政府是新疆区域创新系统的最大主体,起着绝对主导作用。政府采以计划体制来安排新疆区域创新的基本制度,既是创新计划与政策的制定者,又是创新活动的实施者;既是创新的投入者,又是创新利益的分配者。计划是萌芽阶段创新资源配置、创新成果转化的主要手段,由政府单方面推动来实现区域内的技术创新。②高校和全民所有制研发机构。1978 年末,新疆区域内的高校拥有在校大学生10,229 人。由于1977 年的高考恢复,促进了教育公平并提高了生源数量和质量,至1984 年,在校大学生升至19,689 人。这一方面充实了高校自身的科研人才队伍,另一方面提升了向研发机构输送人才的数量与质量。1978 年3 月,中国科学院新疆分院恢复,新疆全民所有制研发机构共有自然科学技术人员2451 人升至1984 年的6078 人,它们同高校一起,在政府的计划下进行知识创造与技术研发活动,资金来源方面仅靠政府投入,在服务经济建设方面作用较弱,科技成果转化为生产力的效率较低,知识和人才的流动方式单一。
企业创新:这一阶段企业发展的主线是“破旧”与“萌芽”。由于处在改革开放初期,新疆国有企业“破旧”,试点放权并逐步缩小指令性计划,市场力量较为薄弱,产品更新换代慢且企业缺乏危机意识,自主创新能力不足[13]。非国有企业正在“萌芽”,这些企业大都以小规模专业化家庭作坊(私营企业萌芽)和乡镇企业(集体企业)形式存在,只是简单地在空间上产生一定集聚,尚未形成专业化分工,进行的是工艺流程的模仿和劳动密集型生产,导致它们并不关心自身技术研发[14],尚不具备自主创新的动机。直至1984 年,新疆才诞生了第一家真正的民营科技企业。由于国有和非国有企业创新动机不足且能力缺乏,作为新疆区域创新系统的核心主体,导致了整体创新能力薄弱。
结网程度:这一阶段创新网络并未形成。虽然改革开放极大地解放了人们的思想,一定程度上促进了知识的传播,但是由于创新软环境建设的滞后,且尚未完全摆脱“左”的思想,产生了诸如“技术投机倒把罪”[15],这类不切实际的罪名人为割裂了技术向非国有企业的传递。知识与技术的流动很大程度上取决于政府,科技创新很大程度上属于被动式创新,导致各主体在空间、信息和知识流动上的结网程度微弱。
环境要素:1985 年3 月,中央印发了《中共中央关于科学技术体制改革的决定》,拉开了我国科技创新体制改革的大幕[11]。这一时期,我国建立了国家知识产权制度,设立了国家自然科学基金,实施了“星火计划”、“火炬计划”和“863 计划”等各类科研计划,并促进科研与经济建设更好地结合。经济层面,国家实施了更深层次的市场化改革,包括对全民所有制企业的市场化改革、现代化企业制度改革和外贸体制综合配套改革等,加大力度投资基础设施建设。随着这些政策和计划实施,以及国家建设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的战略部署,新疆政府积极响应,与中央保持同一基调。1991 年,新疆维吾尔自治区人大常委会通过《关于依靠科技进步振兴新疆经济的决议》,提出“科技兴新”战略,并从经济、人才、教育、资金、组织5 个方面对新疆未来的科技创新进行了规划。在经济发展上,新疆提出了三大基地”计划,围绕农业经济作物,畜牧产品、能源初步建设生产基地[16],资源型产业集群开始出现。这一系列战略政策的实施,给予了“萌芽”过后的新疆区域创新系统更加肥沃的土壤。
创新主体:这一阶段,新疆区域创新系统的构成主体为政府、高校、研发机构、企业和中介机构。①政府。新疆政府在创新系统的建设中优化了创新环境,硬环境方面,提高了交通邮电等基础设施的投资;软环境方面,不仅1986 年4 月新疆科委成立了新疆科技政策研究所,为更加科学有效制定新疆科技创新政策奠定了基础,同时出台了一系列优惠政策扶持疆内中小企业,进一步完善了市场规则,促进了疆内企业公平有序竞争。从规划创新系统制度、到建设公共创新平台、引导投资方向,政府开始走出计划体制安排新疆科技创新。1985 年12 月,新疆科委首次出现了“制定科技发展战略和政策”这一工作职能,并摆在了“制定科技发展计划”前,标志着政府逐渐由直接参与创新走向间接参与,由政府单独推动的技术创新逐步转变为市场多元主体共同推动。②高校和研发机构。高校和研发机构引入了市场调节,其中一部分重点项目实行计划管理,使它们具备了一定自我发展的能力,能够更好地服务于经济和生产活动。1985—1995 年间,新疆高校在校大学生人数由2.6 万人提升至4.5 万人,使创新人才输送大幅增加。研究机构的拨款制度也进行了改革,实行经费分类管理。新疆国有研究机构研发经费从1988 年的0.9 亿元提升至1995 年的2.1 亿元,与市场的结合改变了资金来源单一的状况,市场资金进入使政府资金占比由70.5%下降到58.6%,机构数量从113 个提升至133 个。③中介机构。在企业与高校和研发机构的网络联系中,由于企业自身能力较弱,与高校、研发机构、金融机构、法律机构等联系多为弱关联,结构性缺口产生,加之政策方面提出“大力加强企业的技术吸收与开发能力和技术成果转让为生产能力的中间环节”[17],因此中介机构应运而生。但此时中介功能尚不健全,对促进新疆区域内知识共享和技术传播的作用有限,还不能很好地起到对企业形成自主创新能力的促进作用,孵化创新企业能力处于较低水平。
企业创新:这一阶段企业创新的主线是“创新市场化”。1987 年,新疆90%以上的国有企业具备了一定程度的自主经营权[18],解除了私营企业雇工人数8 人的限制,同时乡镇企业也开始蓬勃发展。这些企业开始形成越来越专业化的分工格局,产业集群出现,但以资源型产业集群为主,在中介机构参与下,知识和技术开始作为商品在上下游企业间逐步扩散,新疆区域创新系统内的知识溢出效益得到一定增强。但由于企业商品的同质化,无法满足消费者日益增长的多元化产品需求,导致其在市场中缺乏竞争力。企业逐步意识到自主创新能力的重要性,但受人才、知识、技术和研发投入等能力的限制,大部分企业仍以附加值较低产品初加工与模仿产品为主,只有少数实力较强企业开始走上自主研发之路,与高校和科研机构进行创新合作,引进它们的技术,并加强对员工创新能力的塑造,以此来提升自身创新能力。
结网程度:新疆区域内的高校和研发机构还未产生主动服务企业的意识,仅有中介机构在创新网络的结网过程中起到了一定促进作用,绝大多数企业、高校和研发机构还处于随机的联系状态。伴随着国有企业、高校和研发机构市场化属性的引入,产生了“企—企”、“校—企”等较为简单的合作模式,知识传播的阻塞消除,但产学研合作等牢固的定向联结尚未形成,知识在系统中共享和传播仍然存在不便,结网程度处于较低水平。
环境要素:这一阶段召开了四次全国科技大会,以实施科教兴国战略、建设知识创新体系、创新型国家为指引,国家创新体系理论得到学术界和政策界的高度重视。以此为契机,中科院于1997 年12 月向中央提交了《迎接知识经济时代,建设国家创新体系》的研究报告,由中国科学院开展知识创新工程试点,把国家创新体系布局建设推向了新热潮。2003年4 月召开的全国区域创新系统建设研究工作研讨会为全国开展区域创新系统建设打开了新局面。2000年,国家实施了科技援疆工程,为新疆引进了大量科技资金和创新项目,显著提升了新疆科技创新能力。新疆层面,1995 年在国家创新系统框架下,新疆开始主动布局并对创新系统进行了一系列建设。首先,推动企业制度创新与产学研结合,企业逐渐成为了技术创新的主体;其次,推进科研机构改革,实现机构优化、人员分流、机制转换和制度创新,使之成为科技创新与产业化的骨干力量;第三,加强科技服务体系建设,使中介机构成为政府推动知识流动和技术扩散的重要渠道;第四,发挥政府对技术创新的引导和扶持作用,形成鼓励创新的政策条件和社会环境。这一阶段,创新型的产业集群产生,新疆区域创新系统正式由科技主导(政府和研发机构主导)转变为企业主导。
创新主体:这一阶段,新疆区域创新系统的构成主体为企业、政府、高校、研究机构与中介机构。①政府。随着1996 年改革,政府由完全的管制者向引导者转变。由于企业改革的推进,进一步弱化了政府和企业间的直接联系,政府部门不再直接参与区域创新系统,而通过战略、政策、法律等宏观调控手段营造有利提升创新绩效与科技成果转化的良好环境,间接作用于创新主体、创新资源和创新环境3 大要素,不断优化创新氛围,运用“看得见的手”调节由市场化带来的“创新系统失灵”,达成新疆创新的战略目标,从而使系统更趋向完善。期间,发布了《关于加强与科技相关的知识产权工作的若干意见》《新疆维吾尔新疆专利保护条例》《新疆推进科技中介机构发展的若干意见》等一系列政策性文件。虽然此时政府不直接参与创新,但是它依然是新疆区域创新系统发展的重要力量。②高校和研发机构。1997年新疆大学入选“211”工程,以新疆大学为代表的新疆高校在教育质量、科学研究、管理水平上得到了巨大提升。同时,为缓解就业压力,1999 年新疆高校开始大规模扩招,1998—2001 年招生人数增幅为228%,达到42,253 人,并在之后保持多年连续增长。人才流动凝固的局面在自主择业办法的实施下被打破,众多高质量研究人才进入劳动力市场。随着1998 年国务院实施机构改革,全国上千所国有研发机构完成改制,新疆的研发机构正式成为市场主体,资金来源渠道更加丰富,技术创新与科研管理能力得到进步。③中介机构。中介机构在建设中与科技行政部门的职能转变结合,一部分具备条件的科研机构转制为社会化的科技中介机构。社会化的中介机构分工进一步细化,功能得到完善,对科技成果的推介作用迅速提升,加强了创新网络中各节点的联结,支持中小企业自主创新能力的形成,为孵化中小企业提供了主要支撑。
企业创新:这一阶段企业创新的主线是“确立主导地位”。随着市场机制逐步的发展、完普,新疆区域内企业数平稳增长,以乌鲁木齐经济技术开发区为代表的创新型产业集群产生。企业的专业化程度进一步提高、协作分工进一步细化,开始结成长期合作关系,形成良好竞争合作氛围。由于国内外的竞争压力增加,迫使疆内企业更加注重自主知识产权和核心技术,因此企业加大对研发的投入,通过系统内的产学研三者协作进行创新,并从疆外引进新技术进行消化、吸收、改进,不断提高自主创新能力。此时的疆内企业创新和引进主要为企业自身使用,仍然属于内向型创新。这一阶段,新疆企业对创新的投入正式超过政府、高校和研发机构,确立了自身在新疆区域创新系统的主导地位。
结网程度:随着企业自主权的扩大、高校的大规模扩招、研发机构的市场化,知识传递的路径得到优化,产学研三者的联系越来越紧密,新疆区域内的高校和研发机构凭借其自身科研实力,为企业不断提供新知识、新技术以及高素质的创新人才,知识溢出效应产生,企业、高校和研发机构的水平网络联结基本形成,区域创新网络轮廓产生。
环境要素:十八大以来,党中央把科技创新摆在国家发展全局的核心位置,提出了创新驱动发展战略[19],并于2016 年5 月召开的全国科技创新大会中明确了世界科技强国“三步走”战略,不断深化科技体制改革。与此同时,新疆出台了一系列创新制度与政策,优化了新疆区域创新系统的环境。2014 年5月,中央新疆工作座谈会召开后,新疆提出坚持把科技创新放在新疆发展全局的关键位置;2016 年10月,新疆启动“丝绸之路经济带创新驱动发展试验区”建设,并提出创新型新疆“三步走”战略;2017 年6月,新疆出台的《新疆维吾尔自治区深化科技体制改革实施方案》,作为今后一段时期新疆政府科技体制改革的纲领性文件,在科研体系、人才培养和科技成果转化机制等9 个方面提出了31 项119 条政策,力度之大、范围之广均为新疆首次。新疆在2012 年以后进行了空前的基础设施投资,2018 年,新疆运输线路长度达51 万km,民用航线里程同比增幅达11.1%,运力进一步得到提升;快递运送数达到1.1亿件,同比增长23.3%;移动互联网发展迅猛,2016年4G核心网络建设完成,5G 网络2021 年将覆盖全疆所有地级市。随着这些基础设施的不断完善,新疆物流、资金流和知识流的传递效率进一步提高。这一阶段新疆区域创新系统的政策制度、科技创新和基础设施环境得到显著优化,为新疆创新能力的跨越式发展筑牢了根基。
创新主体:这一阶段,新疆区域创新系统构成主体包括企业、政府、高校、研究机构与中介机构。①政府。新疆政府进一步发挥了引导者作用,从顶层设计到战略落地,打出了一系列政策组合拳,力度之大前所未有,对激发科研机构和试验区内生动力、优化科技成果转化率、提升创新能力、加快新疆创新发展起到了重要的作用。随着“五地七园”及科技企业孵化器、众创空间、创新示范区建设,创新集聚效应开始产生,科技企业创业成功率逐步提高,新疆区域创新系统初步形成了科技创新政策框架,政府的政策叠加作用开始显现出来。②高校和研发机构。新疆高校和科研机构在“放管服”的改革下获得了更大的自主权,科研人员与企业的联系更加紧密。以新疆大学为代表的新疆高校,在“双一流”建设中进一步培育自身优势学科,改善人才培养模式,更加强调科教融合。科研院所的现代化管理制度得到了完善,科研成果以“许可”这一更加便捷的方式进入市场流动,进一步推动了与市场的结合。在此阶段,高校和科研机构从注重量的积累到注重质的改善,从人才培养模式、科研体系建设到技术转移机制与最终的成果市场化,都更加体现对创新的支持。③中介机构。新疆区域创新系统内的中介机构的构成更加多元与完善,形成了以创业服务中心、行业协会、咨询公司、金融服务机构等实体为代表的科技创新中介支撑体系。它们畅通了企业在市场和资本之间的连接,提升了新疆创新企业的市场信息获取能力和融资能力,帮助企业提高了科技成果转化能力,并促进了新疆区域范围内知识的流动,有效协调了创新资源的分配。
企业创新:这一阶段企业的主线是“多元创新”。企业在新疆区域创新系统中的主导地位更加强化,在创新决策、科技项目中的话语权得到扩大。企业在原本较为稳固的合作关系下,衍生出了完善的政府引导、企业主导、多元参与的产学研协同创新网络。企业在丰富的融资渠道下得到了更多创新资金支持,中欧班列的开通为创新产品带来了更广阔的销路,并反哺创新,企业的创新类别也从单一的技术创新变为技术、管理和商业模式的多元创新。以乌鲁木齐经开区为代表的创新产业集群开始初步具备国际竞争力。此时,部分新疆企业由技术跟随型创新转变为技术领先型创新,向中亚丝绸之路沿线国家进行技术输出与辐射,并由内向型向外向型创新过渡,创新溢出效应显著增强,创新极化作用产生。结网程度。各创新主体的联系与合作在完善的制度政策与法律框架下得到更好的保障,合作模式也更加多元,出现了协同思想下各主体间优势互补的产学研创新网络,区域创新创新网络完全产生。各创新主体的知识溢出显著增强,在新疆区域创新系统内产生了创新极,使系统中的网络链接国际化资源的能力得到提升。
由新疆区域创新系统的发展历程可以得出,新疆科技创新事业在发展过程中同时肩负着两个历史使命:一是区域创新系统从无到有的孕育与完善;二是完整的创新过程在区域中的产生与发展。两个使命相互交织、彼此促进,是系统基础的内部推动力,完整的创新过程支撑了创新系统的孕育发展,而创新系统的形成进一步增强了创新过程的实现,因此必须把二者结合进行探讨。同时,系统外部也为其提供动力,包括上层的国家创新系统、并列的省域创新系统、国外创新系统。基于以上内外5 个方面考量,本文构建了新疆区域创新系统的动力因素分析框架图(图6)。
图6 新疆区域创新系统动力因素分析框架
根据新疆区域创新系统动力分析框架与系统发展历程,本文进一步梳理出系统各个阶段动力因素,见表2。
1978年以前,由于缺乏自组织性这一系统的本质特征,创新活动完全由政府在计划体制下自上而下推动,新疆区域创新系统尚未形成。这一时期,创新过程在区域内代表着更为宽泛意义的Schumpeter的创新[20],创新过程的开展取决于政府对技术的需要,以线性的技术推动为动力。
表2 1978年至今新疆区域创新系统动力因素
萌芽阶段,国家思想上的解放对新疆区域创新系统发展起到了主要推动作用。这一方面洗刷了禁锢在知识分子和科学研究者身上的烙印,使他们的创新思维得到了解放与重视,极大提升了创新最基础要素——人的活力;另一方面也是最显著的,将解放思想引入了社会主义市场化经济体制。市场化使区域创新主体增多,并让它们获得了一定自主决断权,开始发挥系统的自组织特性,新疆区域创新系统也在这种自下而上的过程中孕育产生并赋能。市场化还使旧的科技创新计划体制破除,进而让新疆补齐了创新基础过程的最后步骤——知识和制品与市场的匹配,实现了创新基础过程的闭环,产生了完整的区域创新功能,创新过程开始在市场的拉动下进行,但还是以线性的技术推动为主。
过渡阶段,区域内更广泛的创新成果市场化、商品化,在中介机构的辅助作用下为系统发展提供动力。国家对基础设施的投资建设,缓解了通讯、原材料、交通等行业供应紧张的问题,使薄弱的社会基础产业得到改善,畅通了知识流、资金流、物流的通路,为创新的跨区域合作打下基础。区域内的消费者产生了更多元的产品需求,产业集群的学习效应与产品同质化也给企业带来了竞争压力,这些都作为动力促使企业不断强化创新能力。与线性的技术推动一道,市场拉动对区域创新过程起到了越来越重要的促进作用。
构建阶段,国家创新系统自上而下的知识创新体系建设,及企业管理能力现代化的推动,也为新疆区域创新系统的发展提供了动力支撑。创新合作意识(如产学研合作创新和跨区域的创新合作)作为动力之一,促进了创新要素在新疆和其他区域创新系统之间的流动,降低了交易成本。同时,“科技援疆”这一举国体制的实施,充分发挥了社会主义集中力量办大事的制度优势,全国科技系统协力支持新疆,促进了创新要素向新疆区域创新系统的流动。而创新人才流动壁垒被打破,由区域内企业主动创新所产生的区域创新氛围,从内部推动了系统创新能力发展。与国外创新系统间的风险投资、技术引进与跨国贸易从资金、技术、市场3 个维度为系统提供驱动力。线性的市场拉动对区域创新过程的开始起到主导推动作用。
完善阶段,国家更为广泛的组织社会层面的变革与基础设施投资,为新疆区域创新系统带来了根本性的创新。知识扩散提高了区域间知识传递能力,促进了区域知识的创新,创新系统极化效应使新疆在创新过程中不断积累自身有利因素,形成了辐射丝绸之路经济带沿线省份及国家的创新极,提高了知识创新的效率与利用率。新疆区域创新系统内产生了依托于区域特定资源(包括自然资源、人文景观、政策环境等)下的独具特色的区域创新禀赋,如丝绸之路经济带核心区的落成为系统提供了动力,同时区域创新网络的产生进一步降低了交易成本,使知识流、资金流和物流持续优化,网络连接效率得到巨大改善。与国外创新系统在高技术领域的创新竞争使创新主体加大资源投入,而国际间的合作也为系统发展提供了动力。创新过程不只局限于由线性的市场拉动和技术推动,开始由更多元的非线性动力推动。
40多年来的新疆区域创新系统发展历程是逐步增强新疆自主创新能力,促进科技创新与新疆经济生产相结合的过程,这一过程经历了从萌芽至日渐完善的蜕变。尽管在各个阶段新疆区域创新系统呈现出不同的阶段特征与发展方式,但其发展脉络始终贯穿着1 个核心点与4 条清晰的主线。1 个核心点:新疆区域创新能力的提升;4 条历史主线:市场化的逐步引入与计划体制的逐步退出,企业核心地位的不断增强与政府创新角色的不断转化,主体联系程度的持续紧密与主体分工程度的持续细化,系统开放程度的不断扩大与系统自组织能力的不断提升。
虽然新疆区域创新系统的发展方式目前仍是自上而下的,政府依然发挥着举足轻重的作用,但是正在由政府主导型向政府引导型转变。中央和新疆政府创新制度的变迁及持续的基础设施投入,为新疆区域创新系统塑造了良好的创新软环境和硬环境,为推动新疆丝绸之路经济带核心区建设,打造中亚国际性区域科技创新中心,提供了强大的内生动力。在科技决策中,新疆区域创新系统逐步扩展了决策主体,实现了由中央单一决策向中央政府、新疆政府、企业等多主体协同决策的转变。现阶段,结合新疆区域创新系统发展的具体情况和实践路径,逐步形成了具备新疆特色的区域创新禀赋,正向着本土化创新发展之路迈进。
纵观新疆区域创新系统的发展历程与动力因素,可以总结出两点经验:一是中央与新疆政府核心科技政策的实时引导与政策创新,始终是新疆区域创新系统发展的重要牵引力,科技政策的演变反映了新疆辩证应对创新系统发展、创新资源配置的探索过程;二是系统的开放与市场化的深入始终为新疆区域创新系统发展的源动力。在新疆区域创新系统发展经历的4 个阶段中,从20 世纪80 年代上半期中央政府的市场化运动,下半期知识产权制度与科研计划实施,到20 世纪90 年代的知识创新体系与科教兴国战略,再到21 世纪的建设创新型新疆与创新驱动发展战略,都离不开政府的决策与引导,而系统开放程度的提升和持续的创新市场化,释放了新疆创新主体的活力,创新资源得到了更有效的配置。
可以预测,新疆区域创新系统的发展将逐步从自上而下向上下联动再向自下而上转变,企业的自组织特性将在这一过程中充分发挥,进而强化了创新网络,提升了新疆政府在政策制定中的前瞻性。但这一过程相对于“北上广深”等发达城市的区域创新系统存在滞后,可预见新疆将长期处在“跟跑”状态。如何在愈加严峻的国际竞争环境下找到新疆创新的定位?如何利用好“一带一路”与丝绸之路经济带核心区的战略机遇?在“互联网+”时代如何借用互联网的力量赋能新疆创新?这些都是新疆区域创新系统利用趋势借势而为,进而缩小差距需要回答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