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琦
瑞典青年斯塔凡·泰勒经常自豪地对别人说,他自己和49个室友共同生活在一起。泰勒所住的地方叫“K9共享生活”,这是一栋由旧宾馆改造的5层白色小楼,坐落在瑞典首都斯德哥尔摩的Ostermalm区。从K9出发往各个方向走,都能遇到大量餐厅、精品店和酒吧。Ostermalm是城市中最热闹的商业街之一,而泰勒和他49个室友的家,就在这个区域的最中心。
与国内的合租不同,“共享生活”给租户提供了更多私人空间。K9里一共有33套住房,每套都有卧室和独立卫生间。这样泰勒就不会遇到每天早上和室友抢厕所,或者晚上排队洗澡的窘况,对于有洁癖的人来说,这种生活方式简直就是一种“福音”。
泰勒住的19号房,装修风格十分北欧,四周墙壁是米白色的,一张双人床上铺着灰黑色的亚麻棉被。由于是老建筑,K9房间的层高足有3米多。白天,阳光穿过玻璃充满整个房间,他便会在窗前摊开沙发椅,打开一本书,悠闲地消磨时光。为了避免大家关起门各过各的日子,K9里的客厅、厨房等设施都是公用的。这样邻居们通过做饭、闲谈等一系列活动,便可以建立起亲密的联系,甚至成为一生难忘的挚友。
近几年,“共享生活”在瑞典迅速走红,这一概念的流行不仅有助于缓解越来越紧张的住房资源,还为在瑞典年轻人中流行的“独居文化”及其引发的孤独问题提供了解决方案。
根据统计机构Eurostat的数据,绝大多数瑞典青少年会在18或19岁时从家里搬出。他们通常不会住进学生宿舍或者合租房,而是倾向于一个人独居。 “在英国,我的同龄人大多还和家人住在一起。”24岁的英国青年瑞秋大学毕业后来到斯德哥尔摩发展,她发现身边的瑞典人大多都是自己独居。
出于好奇,瑞秋和当地朋友探讨过这个问题,最后总结出两点原因:一,瑞典年轻人觉得独居可以锻炼自己自力更生的能力;二,独居十分自由,生活不会被家人约束,时间也可以任由自己安排。“而且,他们政府有一种限制房价的政策,可以让年轻人用比市场价更少的钱租到一间单身公寓”,说到这里,她满是羡慕。
斯德哥尔摩大学人口学教授甘纳尔·安德森也证明了瑞典“独居文化”的存在。“成为一个独立自主的个体是每个人的目标,孩子成年后还和家人住在一起,在这里是不太正常的事情。”
只是,看似自由的独居生活也有着消极的一面——孤独。2017年瑞典统计局发布一组数据,在16至24岁的青少年中,超过55%的受访者表示几乎不与家人和亲戚来往。这种情况下,如果再没几个可以谈心的朋友,发生心理问题的几率会大大增加。
为了缓解年轻人的孤独问题,近些年,“共享生活”在瑞典渐渐流行起来。除了泰勒所居住的K9和另一家比较老牌的共享住宅Hus24,去年,“共享生活”公司Colive也积极加入。它的创始人甚至放话说,要将这种住宅模式开遍整个斯德哥尔摩。
共享住宅之所以流行,是因为它既保证了住户的私密性,还为大家提供了必要的社交。就像泰勒说的那样,想聊天的时候你总能在公共空间找到人,想独处的时候,关上房门就是一个不受外界干扰的小世界。
除了客厅和5个共用厨房,K9的公共空间还包括电影室、办公区、绿植房和小阳台。而泰勒最喜欢的还是一个叫Zen Room的冥想室。这是一个30来平米的房间,里面没有任何家具,地毯中央摆着一个极具东方风情的烛台,烛台周围是一圈毛毯和抱枕。
泰勒介紹,每到周日,他都会和几位室友来到这里,坐成一圈,分享过去一周自己经历的伤心事、快乐事。经过一场场促膝长谈,他在这里收获了一生难忘的挚友。 除心灵长谈外,K9的住户们还像美剧《生活大爆炸》里的主人公那样,制定了不同主题的派对。周一,桌游趴;周二,中餐之夜;周三,迪士尼电影联播……每到感恩节等西方传统节日,大家还会一起做饭,彼此祝福,就像一家人。
实际上,为了能使住客之间产生火花,经营者在招租时也特意做了些功课。他们会挑选不同性别、国籍、职业的年轻人住在一起。现在,K9的50名住户里有一半来自世界各地。他们的职业也十分广泛:码农、医生、设计师、投资人、素食厨师、芭蕾舞演员……
“以我对身边瑞典朋友的了解,他们不会住进共享住宅。”瑞秋认为,尽管“共享生活”这一概念正在被越来越多人所接受,但它不能成为主流。“瑞典人多在乎个人空间啊,他们连在公交站等车都要间隔一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