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00 多米高原确有20 多公里长的丹霞景观

2021-01-30 06:41
中国三峡 2020年10期
关键词:丹霞白玉卫星

第二天,我被照进帐篷的阳光唤醒。钻出帐篷后,我蓦然一惊,仿佛置身梦幻世界:绿树茵茵,瀑布潺潺,峡谷上红色崖壁正随着太阳的脚步变幻色彩……

夜间宿营

一块巨大的丹霞陡立在山谷左侧尽头。

1997 年11 月8 日,我正以“ 《中国三峡工程报》暨湖北十堰青年记者徒步长江采访考察队”队员的名义,从长江源头顺流而下,到达四川甘孜藏族自治州白玉县人迹罕至的神湖雍错,沉迷于新发现的“山岩戈巴”。骑马六七个小时后,我抵达雍错,顾不上休息便气喘吁吁地绕湖转了一圈,犹未尽兴,最后还在湖畔的一块巨石上写字留念……当时,我为神湖之美而目眩神晕,自然不会想到,多年后我竟会在此“发现”一片青藏高原上规模最大、海拔最高的丹霞地貌。

时光荏苒,转眼到了2015 年9 月,我被老友范河川召唤到白玉县参加首届山岩父系文化研讨会,这时已有不少专家学者研究这里的特殊文化,并出现了多部专著和多篇论文。晚上,我在爱摄影的徐县家中喝酒,虽十余年未见,却像是昨天还在一起饮酒的样子。酒酣闲扯,会后一起到何处遨游?好野外者,大多好地图,我也不例外,顺手打开卫星地图转到白玉地界,突然,卫星地图上白玉县境边缘一块红褐色的地貌引起我极大的好奇:看起来竟很像是丹霞?但海拔4000 多米的地方,会有这样的东西吗?如果真有,会是什么样子呢?我在卫星图上一测量,发现这片区域的长度竟然有20 公里。

徐县在白玉工作了几十年,对白玉可谓是了如指掌,他也觉得奇怪,和我仔细研究了半天后分析道,这个地方位于白玉、德格、新龙、甘孜几县交界处,曾是个有争议的三不管地带,他也没去过,不过车子应该能开到。这就简单了,会后去看看不就清楚了?

我本来计划是开完会就马上前去,尚未成行,却被朋友急喊去了青海玉树,在澜沧江的一段进行漂流。一路上想起疑似丹霞的地方,我便有点悻悻然,却没想到在澜沧江边看见了昂赛丹霞。对照卫星图,我发现两处共同点颇多。我越来越觉得甘孜大山背后新发现的这个褐红色地貌应该也是丹霞。我根据卫星地图仔细分析,发现从另一个角度看,这个地方其实并不偏远,甚至比白玉县城还要靠近主流文化圈,准确位置在甘孜县城西南方向直线距离二三十公里的地方。

探险者税晓洁与曾翰 摄影/徐晓光

百闻不如一见,纸上谈兵解决不了任何实际问题。我从青海匆匆赶回陕西老家,打断曾翰的静修计划,和他一起开车穿越神农架,到湖北宜昌接上探险家徐晓光,他俩继续开车奔成都,我又赶往北京:那些日子过得真是一片混乱,常常分不清酒和茶。10 月24 日,我赶早班飞机和大横断项目主持杨浪涛一起到达成都。一帮嗜图者聚集,我才心神稍定。

通过反复细看卫星图那片褐红的区域,我们发现此处地形有些复杂,深处分布着6-8 条沟,放大看,甚至还有几处疑似有泉花台的痕迹,这是不是正好说明那里的景观千姿百态?但是,卫星图的影像都是高空照片拼接而成,和实际情况往往有差距,这种差距有时还很大。这其中原因十分复杂,我也为此吃过不少亏。前几年随中科院遥感所刘少创博士去找怒江源、印度河源之时我便深有体会。那这一次呢?

在成都开会时,我总有些心不在焉。那里究竟是不是丹霞?是个什么样子呢?这些问题死死地攥住我。匆匆采购完一些必需品已是次日中午,我像疯子一样催着大家即刻出发,直到石棉县才吃饭,却又赶上修路,我们不得不绕道走海螺沟,途中正赶上大雾,赶到康定时已是凌晨。吃完好友柳总一直候着的美食,我竟又决定次日早起,催着老兄弟们一路狂奔到甘孜县城,抵达时已是下午五点多。按常理我们应该休息,但我还是疯子一样催着大家赶路,坚决不住宾馆以节约时间。

终于,在时隔一个多月后的2015 年10 月27 日黄昏,我们踏上了这片疑似红层丹霞的区域边缘。这时,我拿出GPS 一测,海拔显示在4200 米。黄昏将尽,我们摸黑扎好帐篷,就地宿营。现在回想起整个过程可真是有些残酷:前一晚,我们只睡了两个多小时;这一天的早餐也没顾上;午饭在八美镇匆匆解决。一阵阵疲倦袭来,我也的确是累了,一直赶路不说,还要在海拔4000 多米的地方宿营,高原反应有些严重,伴随着阵阵头痛,我倒头就睡。

第二天,我被照进帐篷的阳光唤醒。钻出帐篷后,我蓦然一惊,仿佛置身梦幻世界:绿树茵茵,瀑布潺潺,峡谷上红色崖壁正随着太阳的脚步变幻色彩……山影和树影投射到枯黄的草地上,纵横交错,宛如无数窗棂倒映。我抬起脚步,发现不远处有动物坐卧过的痕迹,很新鲜。徐爷判断说可能是熊。我开玩笑说要是“野人”老爷就好了。虽然开着玩笑,我心中却有些后悔昨夜没有装红外相机。没准能拍到点什么呢!

这是一个小插曲,虽然有些遗憾,但我心里还是惦记着丹霞,并没有心思多拍照。烧开水后,每人吃了一碗泡面。我便迫不及待地催徐爷继续开车赶路。上了路,经过一片刻有经文的巨石阵,又穿越了一条牦牛洗澡的河流,转过一道弯,我们激动起来:左侧的山顶果然是一片丹霞!我们之前的分析并没有错。也许,一个新的地理发现就要诞生了。

继续前进,果然仍是土红色的山体,一路看过去,奇形怪状,连绵不断。运气现在站在我们这边,卫星图像在这一带是准确的,这是一片绵延20多公里的丹霞山体。大家一起商量了一下,决定我和曾翰先挑选几条山沟中较好走的一条,徒步拍一些资料;徐爷则留下来看守车辆。当晚还是按计划赶到白玉县城为佳。返程的时候,专门留几天时间,再好好拍拍这里。

时间很有些紧张。翻过一个牧户房屋旁的几层铁丝网,我和曾翰沿着一条小河,进入了峡谷,发现河边的灌木丛里隐隐约约有条小牧道,我们便钻了进去,但灌木高过头顶,枝叶时常划伤眼睛,折腾了半天却不见进展。我们只得作罢,退出灌木丛,来到了河边。河边巨石遍布,犹如史前巨蛋,色彩多变。河床基本都是红色砂岩,虽不好走,却有些赏心悦目,大小石头,五颜六色、七横八竖,格调却很沉稳。

因为不时要过河,我们的鞋子不久就全湿了。眼前这片丹霞,虽在路边看着很清楚,但在山沟里,却总是神龙见首不见尾。走着走着,发现仰视也不行,要看清楚只有爬到高处。我们测了一下海拔,脚下的山沟4200 多米,目测丹霞最高处要超过5000 米了。这是高海拔地区,我们又是初来乍到,根本走不快。走到下午三四点,我们才爬上一座小山头,凝神静气放眼向两边看去,好奇心才得到了部分满足:一块巨大的丹霞陡立在山谷左侧尽头,面朝我们的一面几乎垂直,看着有几百米高,让我想起不知道在哪里看过的一张美国西部的照片;而在山谷右侧,各种岩体形态复杂,千奇百怪……目力所及比预想的还要复杂壮观,看不见的山后,景色应该更加丰富。我对照学者们对于“丹霞地貌”的定义,发现直观看来都没问题,现在可以确信一个新的地理发现就此诞生了!

要看得更清楚,只能往更高处爬。我和曾翰分头往两边找了找路,发现都不好走。回头会合坐在一片崖柏林中,各自攀上一个高树杈,慢慢欣赏两边的景色。等到平静下来,喘匀了气,曾翰说:“徐爷还在等着,他好像状态不太好。”我这才想起必须高度重视老人家的身子骨,毕竟他已年过六旬,这半天话也不多。但我还是有些犹豫,便问曾翰:“继续上还是返回?”曾翰说:“随便你。”

新龙红山丹霞

很多时候,见好就收是野外必须尊重的铁律。我们护好相机匆匆下山。后来的事实证明,那时的决定是非常正确的。我和曾翰回到车子旁,见徐爷脸有点肿胀,就担心他的高血压,问他要不要休息,这个老铁人如往常一般说:“没事!”我又硬着头皮道:“要不……我开一会儿车?”“不用,”徐爷说,“没事……”就这样继续往白玉县城方向赶。砂石路年久失修,颠得人直想骂娘。一路上,徐爷用一档开,还是时不时有坐碰碰车的感觉。

天色渐暗,那天离开红层丹霞区域以后,我们就进入了一块明显的古冰川地貌,卫星图显示,附近有一个叫尼亚姜错的大湖,是这一区域最大的冰川湖。我正琢磨要不要停车去看,徐爷突然一声大叫:“有狼!”老人家迅速反应过来,话音未落已稳稳停住车。这匹狼见车停下,没有一点惊慌,步伐丝毫不乱,只是慢慢悠悠穿过灌木丛。我们举着相机目送它远去。拍完照,我们倒是有点怕了:谁知道还有没有狼群?看湖的计划便只能搁置。

走到阿色乡,糟糕的土路终于到头了。过了乡政府就是柏油路,再前行大约十多公里,汇入甘白路,就是真正宽阔的柏油马路了。夜色早已如银。月亮升起来了,又大又圆,挂在路的尽头。我们走,月亮也走,亮晶晶的光芒,照着前方马路如一条银带。四周静谧,偌大的深山仿佛只有我们和一轮月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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