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晓艳 马 烈
(①西藏大学;②西藏藏医药大学,西藏 拉萨 850000)
藏医药是中华民族医药宝库中的一颗璀璨明珠,是我国目前最为完整、最有影响的民族医药体系之一。藏医药是藏族人民在艰苦的自然环境中通过长期丰富的生产和生活实践,博采众长,逐步积累、完善而形成的,独具特色、具有完整理论体系和丰富临床实践经验的传统医学体系。
改革开放四十多年以来,藏医药事业的发展得到党和国家的高度重视。2017年7月,我国首部《中华人民共和国中医药法》(简称《中医药法》)正式施行。《中医药法》提出,“中医药”是“包括汉族和少数民族医药在内的我国各民族医药的统称”。党的十九大报告中也提出:“坚持中西医并重,继承和发展中医药。”藏医药事业在西藏、青海、四川、甘肃、云南等地得到了大力发展。例如,在西藏,藏医药业被列为西藏自治区重点发展的六大特色支柱产业之一。西藏自治区党委、政府更是把藏药产业作为特色优势产业培育发展,制定《西藏自治区医药工业发展规划(2017—2025年)》,为西藏自治区医药工业特别是藏医药产业发展提供了有力支撑。当前,西藏自治区政府提出打造世界的藏医药一流企业、一流大学、一流科研平台、一流藏医院的构想,助力藏医药事业进入快速发展时期,这一有着悠久历史的传统民族医药文化焕发出新的生机和活力。藏医药在2019年底爆发的新冠肺炎疫情防控中的突出表现,也使藏医药文化再次引起世人关注,赢得社会各界广泛好评。藏医药文化在新时期获得的巨大成就是对国外反华势力、分裂势力散布的“西藏文化灭绝论”的有力驳斥。在“一带一路”倡议的实施和沿线国家医疗、文化等产业的需求下,传统民族医学迎来了新的传承、发展、创新空间,也对藏医药文化传播提出了新的挑战。
目前,有关藏医药文化传播的研究较多,主要集中在藏医药文化的传承、融合与创新上。随着新媒体的发展,许多学者开始关注到新媒体环境对藏医药文化传播的影响以及建设藏医药文化传播的数字化平台上。景威栋、李丽、景明、张冰等在《“一带一路”战略背景下新媒体助推藏医药文化传播的机遇和挑战》中提出“新媒体传播将诸多影响因素融入藏医药文化的传播过程中,不仅减轻了藏医药晦涩难懂给受众带来的理解层面上的负担,还使藏医药文化更具感染力和吸引力。同时,新媒体的传播者和接受者的互动机制,为藏医药文化营造了良好的传播环境。”[1]景威栋、李丽、景明在《新媒体时代我国南北藏医药文化的融合发展研究》中提出,由于藏医药南北派系的相对独立以及各自内容过度依赖传统模式,导致新媒体对藏医药文化传承发展的优势未能凸显,加上藏医药的传承与传播受制于专业传播团队匮乏、硬件技术滞后、传播互动不强的影响,导致传播效果弱化。[2]侯滢等在《“一带一路”愿景下西藏藏医药文化对外传播策略研究》一文中梳理了西藏藏医药文化在以色列、俄罗斯、不丹、缅甸及至东欧、北欧和加拿大等国家和地区传播的情况。[3]就目前学者的研究而言,多从整体上、宏观上提出藏医药文化传播的现状和存在的问题,并给出针对性建议,在具体路径方面还缺少探讨。本文拟从“名人效应”这一角度来探讨提升藏医药文化传播效果的路径。
“名人效应”是基于“名人”身份而引起公众注意或模仿,以此扩大影响达到某种传播效果的社会现象。“名人”与传播学中的“意见领袖”相似。意见领袖来自美国传播学者拉扎斯菲尔德的研究。他认为,在人们作出决定的过程中,总有一些对他们施加个人影响的人物,他将这些人称为“意见领袖”(或“舆论领袖”)。与意见领袖不同的是,“名人”只是一段时期内公众关注的焦点人物,“名人”这一概念具有很大的模糊性和伸缩性,并不像“意见领袖”有着明确的传播意图。“名人”有时甚至是被动形成的、褒贬不一的临时性身份,它时刻被社会的媒体环境、公众的注意力等影响着。如2003年的“非典”、2019年底爆发的新冠肺炎疫情使得钟南山、李兰娟等名医成为人们关注的“名人”。“名人”身份也是可以被塑造的。央视的“百家讲坛”“中华诗词大会”等栏目塑造了一批文化名家,如河南大学的王立群、北京师范大学的康震、中央民族大学的蒙曼等,使他们从一名学者变为公众人物,并成功地引导了公众对文化的关注,满足了公众对文化知识的需求。
关于“名人效应”,《现代汉语词典》的释义是“名人在社会上产生的影响力”。有学者认为,“名人效应是指由名人所产生的强化事物、引人注意以及扩大影响的效应,或是人们模仿名人的心理现象的总称”[4],“名人在社会中拥有较高的知名度,被社会认知程度高,其号召或者接触的事件越发受到人们关注,名人效应成为指引人们、引导领域内行为的风向标。”[5]
当前,对“名人效应”关注较多地集中在旅游业、传媒业。在公共卫生和医疗健康领域,公众出于自身健康和安全的需要,以及对于医疗资源的紧张,对名医、名家给予自身健康指导和医疗建议的依赖程度不断加深,也造就了医疗行业的“名人”效应。公众的需求在媒体的关注和正确引导下能够得到有效满足是传播的正向效果,例如在2019年底的新冠肺炎疫情中,钟南山、李兰娟、张定宇等名医适时向公众发布防范疫情的有效措施、公布疫情治疗的进展,极大地抚平了公众的恐慌情绪,展现了中国现代医疗事业的水平和医务工作者的崇高精神,产生了积极正面的社会效果。但传播不当,往往也会产生不良的社会效果,例如前几年湖南卫视与中医张悟本的合作引起广泛质疑,使人们对中医再度产生信任危机。可见,在医疗健康和公共卫生领域,“名人”效应为提升中医药事业包括民族医药事业的发展提供契机,但如何使这种“名人”效应在医药事业发展中一直发挥正面引导的作用,是一个值得研究的课题。
藏医药有着悠久的历史和完备的体系,是民族地区社会公众医疗健康需要的重要保障,也是民族文化得到继承弘扬发展的重要体现。过去藏医药传承体系是师承制,一部藏医药名医传就基本形成了藏医药发展史。西藏和平解放后,藏医药文化事业走上了现代化发展道路,传统的师承制和学校教育结合起来,既培养了一批新的藏医药名师,又培养了藏医药企业家、研究者和教育家。这些历史和现代的藏医药名家名人构成了藏医药文化对外宣传推广的“名人”资源库,是藏医药宣传推广产生“名人效应”的基础,对于提升藏医药文化的知名度和影响力有着不可估量的作用。
藏医药发展史是一部由藏医药名家谱写的历史,其中包括了自藏医药产生以来在藏医实践、理论著述、经典译介、藏药研制与生产、藏医药教育、藏医药文化推广等方面做出杰出贡献的名家,这为藏医药文化传播积累了丰富的资源。
早在吐蕃时期,西藏就与周边地区有了医学上的交流。文成公主进藏带来了“能治四百零四种病痛的药品,百种诊断和五观六行的医术,还有四续医书……”[6]667松赞干布还聘请了“汉族名医韩文海,天竺名医巴热达扎,大食名医嘎列诺等,他们合著了医书《门吉村恰》(即《无畏的武器》[6]667。蔡景峰老师的《藏医学通史》、藏文史籍《贤者喜宴》有关于《无畏的武器》成书过程的记载,另一位藏史学家工初·洛卓塔叶也有同样的记载。但此处的三位名医可能并非实指,而是代表“松赞干布时期,已经从天竺、汉地和大食分别聘请名医进藏,传授各自的医学体系,从而编著了《无畏的武器》一书”,惜已失传[7]77-78。金城公主进藏带来的历算和医药书籍“由汉地医僧马哈金达、甲楚嘎堪和吐蕃医生琼保泽孜、琼保顿珠、觉拉门巴等合译成藏文本《月王药诊》(门杰达卫杰波,又称索玛拉扎),是现存最早的一部藏医学著作。”[6]668“赤松德赞时期又从邻近国家和地区邀请了9位名医进藏,传授和交流各种不同的医药经验,……并从藏地选拔9名优秀青年跟随名医学医。”[6]668-669著名藏医药学家宇妥·云旦贡布编著的《四部医典》也于公元8世纪问世。
明代,西藏藏医学的发展出现了不同的派别。主要有南北两大学派,北派以强巴学派为代表,代表人物是强巴·南杰扎桑,其代表著作有《八支集要·如意珍宝》《根本续注·释义明灯》《论述续注·甘露源流》《后补释续难·万想如意》等;南派以宿喀学派为代表,代表人物是宿喀·娘尼多吉,其主要代表著作有《千万要诀舍利》《<四部医典>广注·水晶彩函》《<四部医典>问难·银光宝鉴》和《箴言·日光》《草药鉴别》《药味论·铁鬘》《甘露库》《草药生态》等。其他还有隆敦巴、贡曼巴派、止贡派传承等,以及藏传佛教高僧布顿·仁钦珠、巴卧·祖拉陈瓦、宗喀巴、唐东杰布等都对藏医药学发展作出了贡献。[8]
清朝时期,五世达赖喇嘛十分重视藏医典籍的整理、刊印、补缺工作。“西藏地方政府和各大寺院的印经院刊印了许多藏医典籍,如《四部医典》扎塘版、《新老宇妥传记》、《宇妥内外治十八支》、《祖先教诫》、《蓝琉璃》等……”[9]1218第巴桑杰嘉措是五世达赖喇嘛时期对藏医学发展做出了重要贡献的藏医学家。“他对《四部医典》做了大量的研究、整理和注释工作……他所著的《医学概论仙人喜筵》(也译作《藏医学史秘鉴》,简称《藏医史》)共分32个专题,从藏医的传说期到五世达赖喇嘛时期为止,详尽地介绍了藏族医药学的发展史。”[9]122618世纪出生在昌都贡觉地区的帝玛尔·旦增彭措也对藏医药学作出了重要贡献,他一生著有四十余部著作,医药类的《晶珠本草》为识别、使用藏药提供了权威标准。19世纪末,藏医药学也取得了一些重要发展,许多藏医经典著作重新刻印,十三世达赖喇嘛亲自校订《四部医典》木刻板。这一时期又出版了《成修药物仙人之意》《宇妥精粹秘诀修持之说悉地游戏之海》《消除哭暗之佛法慈悲日光分支舍身积福》等;强巴土旺撰写了《幼儿护理利众心宝》;著名藏医学家钦绕诺布也编写了具德《根本医典树喻医学海洋之要点》《草药标本——稀贵金穗》《婴儿接生法——益民月镜》等重要著作。[9]1218-1227
西藏和平解放后,在国家的关心和大力支持下,藏医药学的发展在多方面取得了伟大成就。藏医药学经典著作的整理出版达到了前所未有的规模。尤其是《四部医典》汉译本和《藏医辞典》《中国医学百科全书·藏医分卷》《藏文大藏经分类丛书·医药学选编》等重要著作、工具书的出版,使藏医药文化的传播速度大大加快,惠及范围更加广泛。新中国成立后加强了对藏医药发展历史的梳理编著工作。如《中华藏本草》《藏医学通史》《藏族医学史》《藏族医学发展史》等著作相继出版。[7]196-201对于藏医药学人物的专门介绍有强巴赤列编著的《雪域历代名医传》,其中收录了123位名医,按照年代远近系统介绍了藏医发展史上有突出贡献的藏医药名家。[10]2
以上这些藏医药历史发展中的专业性书籍文献为我们系统了解藏医药文化名家的事迹提供了重要资料,也是传播藏医药文化名家事迹的权威渠道。但以上书籍文献主要记载了古代藏医名家的生平事迹、医药论著,现代藏医药学发展中出现的名医、名家的事迹则缺少搜集整理。
1.综合性网站的人物专栏
中国西藏新闻网开辟的非遗专栏中“藏医药馆”专题集中报道藏医药文化发展动态,其中传承故事栏目于2013年刊登了系列藏医药人物故事。具体有:古代名医札松·杰普赤西、比吉·嘎奇,九代藏医传人章松、尼玛,著名藏药学家帝尔玛·丹增彭措、玉妥·云丹贡布——藏医学理论体系的奠基人等,主要介绍了这些名医的生平、经历和医学贡献。现代藏医人物主要有各地藏医院的负责人、主任医师等,如西藏藏医学院前院长、教授,自治区级专家,第八届全国政协委员措如·才朗,藏医大师强巴赤列,已故班禅大师的保健医师哦玛曲培,西藏自治区藏医院研究所所长、藏医主任药师、中华西藏药学会副会长益西坚赞等;四川甘孜德格县藏医主任医师唐卡·昂翁降措,阿坝州藏医院院长、主任医师、阿坝州藏医学会理事长旦科;青海省藏医院书记卡洛、副院长李陪先,青海省藏西医结合学科带头人、藏医主任医师巴强,青海省著名藏医专家、藏医主任医师尕布藏;云南迪庆州藏医院院长、迪庆州医学会副会长向·初称江楚;甘肃甘南州夏河县藏医院副院长、藏医主任医师旦巴嘉措等,主要介绍了他们的生平、工作经历和取得的成就。此类专栏人物报道涉及古代和现代部分藏医药文化名家,以现代名藏医为主。相对于是否是《雪域历代名医传》中收录的上百位名家和现代藏医药事业中众多杰出的人物,“藏医药人物故事”栏目所选择的人物较少,缺乏系统性,也不能体现藏医药发展历程及关键人物的贡献。人物报道都相对简单,属于线条式、简短的、静态的人物介绍,对于人物故事的挖掘、人物精神的追溯还缺乏一定的深度,关于人物活动的记录、人物的延伸报道极少。
2.结合重要事件、活动进行的现代藏医名家报道
西藏藏医药大学有五位非物质文化传承人:尼玛次仁、米玛、嘎务、索朗其美、多吉等几位教授。“在藏医药界涌现出了强巴赤列、占堆、尼玛三位国医大师,桑杰、格桑平措、朗杰、旺堆等近20位国家级名藏医,为藏医药的传承、发展起到了良好的保障作用。”[11]这些藏医药名家相关活动的报道是名人传播的重要组成部分。例如,在2006年国务院公布的国家第一批非物质文化遗产名录“传统医药”项目中,收录了西藏地区藏医药“拉萨北派藏药水银洗炼法”“藏药仁青常觉配伍技艺”以及四川甘孜藏族自治州“甘孜州南派藏医药”。西藏藏医药大学前任校长尼玛次仁教授2006年获得“第一批国家级名录项目藏医药(拉萨北派藏医药水银洗炼法和藏药仁青常觉配伍技艺)第十三代代表性传承人”称号;2008年,被中央统战部、国家卫生部批准,授予“中国民族医药杰出贡献奖”荣誉称号;2013年获得“第二届中华非物质文化遗产传承人薪传奖”,人民网、中国经济网、搜狐网、凤凰网、中医中药网、中国西藏之声等媒体进行了专门报道。2019年光明网对尼玛次仁教授进行了专访,产生了良好的传播效果。2018年底,“藏医药浴法”列入联合国教科文组织人类非物质文化遗产代表作名录。《拉萨日报》2020年10月发表《次仁措姆:传承藏药文化、弘扬民族精粹是奋斗目标》,对全国劳模、西藏甘露藏药股份有限公司综合制剂车间主任次仁措姆进行了专门报道。此类报道以活动为主线,人物较为分散,还没有形成系统的、专门性的人物报道栏目。
3.媒体的人物专访
人物专访是对名家进行宣传报道最重要的一种方式。人物专访通过对话交流的方式挖掘人物故事,展现人物的医疗实践活动和精神风貌,例如《西藏大学学报》2006年9月发表的拉巴次仁、古格·次仁杰布所作的《从苯教高僧到藏医院院长——访著名藏医专家、阿里地区藏医院院长丹增旺扎》,对丹增旺扎院长的学习成长经历、医学追求及学术研究等进行了采访。[12]西藏藏医药大学米玛教授(时任西藏藏医学院副院长、现任西藏藏医药大学校长)也曾于2013年接受人民网西藏频道记者专访。中央广播电台2013年录制的四集纪录片“藏医名家”拍摄了北京藏医院西绕曲嘉、仲格嘉,山南藏医院退休医师格桑平措、昌都察雅县藏医扎加等名医的医疗活动。“中国西藏网·乡愁藏韵·陈丹专栏”2020年3月29日发表的“小活佛、老师、医生、帅大叔——记西藏名医齐母·洛桑旦增”以亲身体验的方式报道了拉萨城关区卫生局长、主管医师洛桑丹增的医疗实践。中国新闻网2020年9月发表的“西藏藏医药专家:传承创新藏医药信心更坚定”介绍了西藏自治区藏医院骨科主任扎西次仁、藏医院肝病科主任德庆白珍所取得的医学研究成就。《西藏日报》2020年9月8日发表的“把激情安放在药田里”报道了西藏藏医药大学藏药专业毕业生丹增多杰利用所学知识积极创业、带领群众发展药材种植业的故事。中国小康网2019年发表了对金诃藏药集团董事长艾措千的专访:“艾措千做了一件非常有意义的事情——筹建世界上迄今为止唯一一座展示和保护藏医药文化遗产、发展进程物证、珍贵文物的藏医药专业博物馆。”“他主持编纂了我国迄今规模最大的藏医药文献《藏医药大典》,全书60卷,附总目1卷,6000万字,收录了638部藏医药经典古籍和近现代代表性论著。”[13]中国西藏新闻网2020年9月1日发表的“平措绕吉:让传统藏药与现代科技融合共进”对西藏昌都市利美傲思健康产业发展有限公司创始人平措绕吉进行了报道。“在纪录片《极地》中,讲述了藏医贡觉仁增的故事,从久居深山的藏医下乡看病写起,完整展现了医生上山采集药草,熬制藏浴所需药材,购买浴盆,搭车进山,医治病人的整个过程。”[14]55这些专访涉及不同媒体对不同地区、不同行业的藏医药人物进行的报道,既有刚毕业的大学生,也有成就卓著的企业家和经验丰富的老藏医。通过这些人物可以看出,新时期藏医药事业的传承与发展取得了重大成就,藏医药产业、教育、医疗服务等各个领域都不乏英才。对这些藏医药文化名人的报道扩大了藏医药文化的影响力,能够帮助公众形成对我国藏医药文化事业发展的全面认识。
“中医世家”网站中“名医”栏目收录了名医宇陀宁玛·元丹贡布、宇陀萨玛·元丹贡布、强巴赤列、藏医院医生索朗欧珠的小传。中国藏学网的“专家学者”栏目收录了强巴赤列大师、措如·次朗大师、仲格嘉医师等的简介。青海省藏医药研究院网站有“名老藏医学术思想和医技医术宝库”栏目,遗憾的是没有内容。这些行业性网站的报道涉猎范围多局限于本地或特别知名的人物,没有对藏医药名家作专门分类和充分报道。
根据研究者的统计,新冠肺炎疫情发生后,“传统媒体也在短视频平台领域做了延伸,在‘幸福拉萨’的抖音号中,一共推送了10期‘藏医专家谈防疫’为主题的视频,通过权威藏医药专家索朗欧珠的解读,将藏医药防疫的病因病机以浅显易懂的方式传播开来。”[14]40随着抖音、快手、微信公众号等新媒体的广泛应用,藏医药文化名人传播的方式也从传统媒体走向了融媒体传播,传播速度和影响大大增强。
从目前的传播现状来看,无论是专业性媒体还是大众传播媒体,对于藏医药文化名家的收录、分类、介绍等还处于分散、零碎的状态。目前我国在藏医诊断与治疗、藏药研制与开发、藏医药教育与传承、藏医药行业管理、企业经营等领域取得重要成绩、作出突出贡献、产生过重要影响的名家为数众多,他们的文化背景、传承途径、诊疗技术、用药经验等是名人效应产生的基础。目前对于藏医药文化名家的生平介绍、事迹挖掘、成就贡献等还没有一个专门的平台或机构来进行整理、发布、更新,在很大程度上制约了藏医药文化传播形成合力。目前亟需打破地区之间、行业之间、不同媒体之间的界限,以平台建设为导引,整合涉藏地区的藏医药文化名人资源,以时代、专业、行业和地区分类为基础,构建一个藏医药文化名人的动态数据库,便于媒体、公众和研究者按需查询,建立良好的互动关系。
对藏医药历史名人和当代名家采取分类传播、重点传播、分层传播策略。例如对历史名人,重点关注其趣味性、经典性、神秘性,可以通过制作名录进行分类搜集整理。选择其中有代表性的历史名家介绍其生平经历、文化背景、主要贡献、趣闻轶事等,编著大众普及读物;当代名家则关注其现实性、互动性、可塑性,可以通过访谈、观察,开展大型学术活动、科普活动,录制音频、视频、广播、电视节目等,拉近与公众的距离。
例如,根据资料记载,历史上有许多曾经为藏医发展做出过贡献的、随文成公主和金城公主进西藏从事医学著作翻译与编著的汉地名医,并不为人们所了解。另一方面,关于藏医药对中医药学的贡献与影响的研究和报道也较为欠缺。例如,赤松德赞时期的“‘四方九名医’中,汉族医生有三人,即名医东松康哇、和尚帕拉和航笛巴达。汉医占总数的三分之一,可见吐蕃对汉地医学的重视。”[15]“公元641年,文成公主出嫁吐蕃,带着404种药方、5种诊断法、6种医疗器械及4种医学论著来到吐蕃,由吐蕃大译师达玛郭卡、汉医马哈德瓦和尚将这些中医药学书籍与象雄医学结合起来,编译成《医疗大全》,为藏医药学的发展奠定了宝贵基础。”[11]456“三神医是在法王美阿匆逝世后,由赞普赤松德赞继位初期,从天竺邀请的达玛热札、汉地邀请的哈祥马哈金达、冲地邀请的赞巴西拉哈三位名医,并称为三神医。”[10]19陈强强在《古代汉藏医药交流述略》一文中详细考述了汉藏医药在医药典籍、医学理论、诊治技术、药物及养生理论等方面的交流融合及其历史与成就,其中提到汉族史书和医书也有关于藏族药物流传到汉地的记载,“孙思邈在《千金翼方》中曾论及‘姜黄’与‘土 (吐)蕃’的关系”[16]。这些人物及他们所做的贡献、在汉藏医药文化交流发展史上的地位,除了国内外研究者的学术研究论文和中国西藏新闻网的“藏医药馆”专题等媒体平台有少量的报道外,较少出现在公众视野中。这一方面是受限于历史记载资料的短缺,一方面是没有在当代藏医学研究中引起足够的重视。当然,媒体对于这些资源的关注度较低也是一个重要影响因素。当前,发掘这些历史人物的故事,并用大众喜闻乐见的方式叙述,对于了解藏医药文化发展史、铸牢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具有重要意义。
公众对不同身份的名人所产生的心理期待是截然不同的。例如对于医生,公众需要名医在医学知识的权威性和普及性上为他们给出一个行动的参考,对于医生的职业期待始终是名医产生名人效应正面效果的核心要素。经历了“非典”疫情、新冠肺炎疫情的考验,名医在重大公共卫生事件中满足公众健康需求和安全需要的重要作用进一步凸显。藏医药在疫情中发挥的作用已经在相关媒体得到了广泛报道。藏医药名人传播也应建立常规化报道和突发公共卫生事件报道的不同机制。常规化报道应立足于名医的专长,建立名医档案,采集名医故事,在健康保健、文化宣传、卫生咨询等方面发挥名医的作用,并通过真实典型的医疗故事消除公众对于藏医药的“刻板成见”,“在中西方文化差异巨大的背景下,受众对藏医药有错误认知,认为藏医药中的金属类、矿石类药材会使人体中毒。藏医药传统的高僧开光仪式,容易造成国外受众对藏医药文化的误解。”[17]在突发公共卫生事件中,应积极发挥名医的“意见领袖”作用,及时发布关于突发公共卫生事件的原因解释、应对措施及后果影响的预估等,引导社会舆论,安抚公众情绪,消除突发公共卫生事件的不良影响。
媒体融合背景下的新媒体技术实现了图像、视频、文字的集合传播,其优势在于可以实现“点对点”式的直观传播,通过图片和音视频直观再现藏医治疗和藏药制作等的具体过程,消除公众对于藏医药水银洗炼法、放血疗法和火灸疗法等的疑虑。通过名医专家在相关藏医药领域的演示、实践和与患者的互动过程等,实现藏医药文化名人的深度传播。
藏医药文化传播是弘扬藏族优秀传统文化、铸牢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的重要组成部分。藏医药名家是藏医药文化的传承者与传播者,是运用藏医药医疗体系造福于民的实践者,掌握着我国藏医药文化事业发展的话语权,对于提高藏医药文化的影响力有着至关重要的作用。传播力决定影响力,做好藏医药文化名人传播对于塑造国家形象、推动藏医药产业事业发展具有事半功倍的作用。做好藏医药文化名人传播需要打破固有的思维和固定的平台,打造名人资源共享平台,提高藏医药名家故事的挖掘深度和广度,加强藏医药文化融媒体传播人才的培养,为藏医药文化传播开拓更广泛更畅通的渠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