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心铺的聋哑人

文/韩今

“老面技艺，童年味道。”南京河西乐山路上，“童年坊”不仅店招别致，其菜包、烧麦、蒸饺等各类点心也颇具特色，然而，最吸引我的却是八个员工中的四个聋哑人。

老板童腊梅是某酒店的总经理，新冠肺炎疫情期间，餐饮业的惨淡使她在寻找出路时想到了包子店。她住城东时家附近有一家扬州包子店，因为味道好，每天总有人排队。童腊梅和店主交上朋友，提出拜她为师，以股份合作方式买下了她的老面技艺。因为店主的母亲和童腊梅的婆婆同龄，两人用“同年”的谐音，给店起名为“童年坊”。店主的助手是个心灵手巧的聋哑人，做的蛋糕多次获奖，也使童腊梅在用工上得到启发。多年经营酒店的经历，使童腊梅深深体会到餐饮用工的难处，熟练工流动性很大，往往刚刚培养出来，就会有饭店用高薪酬挖走。童腊梅决定亲自招工面试，聘用聋哑人。

童腊梅录取的第一个员工是小杰（化名）。他幼年打针导致聋哑，现在三十多岁，一米七几的个头，眉清目秀，毕业于天津理工大学聋人工学院，以前在江宁一家福利工厂做管理工作。因为包子店离家很近，小杰当天就来报名了，用手机打字和童腊梅进行交流。童腊梅一眼就看中了这个小伙子，邀请他当翻译，参与接下来的招聘工作。

身材壮实的贵祥（化名），识字不多，干过运输工、饭店清洁工、快递等。由于文化水平不高，沟通起来比较困难，依靠小杰的手势，童腊梅才了解到他以前的情况。三十多岁的小平（化名）是单身，因为聋哑在单位受欺，赌气辞职来应聘。服装厂面临破产，拖欠了小月上万元的工资，为了养活女儿，她找工作找到了“童年坊”。这是一个无声的大家庭，童腊梅请来在酒店做面点的姐姐当主管，另聘请了前台销售小姜。“童年坊”就这样开业了。

“都是零基础，但他们聪明、专注、细心，而且执行力特别强，所以进步很快。”令童腊梅欣喜的是，这个以聋哑人为主要劳力的小店不到一个月就进入了正轨。两个月后，小杰熟练地掌握了和面、擀皮以及包包子、做烧麦、捏蒸饺等，成为店里的骨干。童腊梅把许多任务交给他，由他带领大家干活。

针对聋哑人的自卑心理，童腊梅对姐姐说：“我们要做到同工同酬，更多地去关心尊重他们，让他们在店里感到温暖。”酒店给职工发放农场送来的鸡蛋、葡萄，也会给“童年坊”的员工每人一份。

职工入职，童腊梅给大家缴了养老保险。来店前，贵祥是拿低保的，但缴养老保险就必须取消低保，他有点纠结，沟通半天也没有说通。童腊梅就把他的家人请来，告诉他店里缴的养老保险将来肯定比低保收入高，这才打动了贵祥。

一天，负责做工作餐的贵祥发现因工作忙迟来的员工菜不够吃了，很生气，就在工作群里发了一条信息：“菜都吃完了，后人吃什么？”前台小姜发信息调侃：“话都不会讲。”童腊梅看到了，立刻私信批评小姜：“你怎么能这样说呢？会伤人自尊心的。你先回家，暂时不要上班了！”童腊梅说：“残疾人自尊心特别强，要留住他们，一定要尊重他们。”后来，小姜主动向贵祥赔礼道歉，一星期后才重新上班。

半年多了，“童年坊”的老面点心已经在奥体中心一带小有名气，逐渐有了回头客。不少人把包装好的烧麦、核桃包作为礼品送给亲朋好友。我就是吃了朋友送的有东北大红松子烧麦找到“童年坊”的，这才和小杰交上朋友，知道了这些故事。2020年11月，“童年坊”二店在江东中路开业，小杰又介绍了两个聋哑人加入进来。他高兴地告诉我，老板已经让他买了店里的股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