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 洋,张磊晶,杨海波,徐 阳,侯召香,周跃明,赵 阳,赵希武*
(1.大庆市第三医院,黑龙江 大庆 163712;2.哈尔滨医科大学附属第四医院,黑龙江 哈尔滨 150001;3.大庆市萨尔图区人民医院,黑龙江 大庆 163000*通信作者:赵希武,E-mail:zxu46019@sina.com)
抑郁症是以持久性抑郁为主要临床表现的心境障碍,是精神科的常见病,预计到2030年,抑郁障碍可能是全球疾病负担之首[1]。2019年黄悦勤等[2]调查显示,我国抑郁症患者的终身患病率是3.4%。抑郁症发病率逐年上升,故快速有效的治疗显得尤为重要,对其病因机制的研究是达到有效治疗的必要途径。既往多项研究表明,精神系统与神经、免疫之间有着复杂的关系[3-5],主要通过自主神经系统和神经内分泌系统把免疫系统与人体的大脑联系起来,免疫细胞被激活后释放出的细胞因子与中枢神经系统相互关联,还与细胞间的相互作用有关,从而引起一系列情绪与行为反应[6]。随着免疫细胞化学技术的逐步应用,抑郁症的研究已经深入到免疫细胞水平。目前,免疫学研究关注的焦点是CD4+CD25+调节性T细胞,在维持机体免疫环境稳定中起着至关重要的作用,如果调节性T细胞出现问题,就可能导致自身免疫性疾病,而CD127-在细胞膜表面表达过高,有研究表明,自然产生的Treg最高的细胞膜标志物是CD127[7-9]。然而,目前对抑郁症与调节性T细胞的研究较少,故本研究以CD4+CD25+CD127-Treg作为调节性T细胞的衡量标准,进一步研究抑郁症与CD4+CD25+调节性T细胞的相关性,以期对了解抑郁症与免疫功能之间相互影响有所帮助[10]。
选取2018年1月-12月在大庆市第三医院住院治疗的首发抑郁障碍患者作为病例组,入组标准:①符合《精神障碍诊断与统计手册(第5版)》(Diagnostic and Statistical Manual of Mental Disorders,fifth edition,DSM-5)抑郁障碍的诊断标准;②汉密尔顿抑郁量表17项版(Hamilton Depression Scale-17 item,HAMD-17)总评分>20分;③年龄18~60岁;④入组前3个月内未服抗抑郁药物。排除标准:①患有其他精神疾病;②妊娠期、哺乳期妇女;③入组前1个月内有输血史、炎症、发热及移植手术史;④有严重的内分泌及代谢疾病;⑤患有脑外伤及神经系统疾病;⑥患有自身免疫性疾病;⑦有酒精及其他物质滥用及依赖史;⑧半年内服用过激素制剂和免疫抑制剂。符合入组标准且不符合排除标准共20例。同期纳入大庆市第三医院体检中心的健康成人作为对照组,入组标准:①HAMD-17评分<7分;②年龄18~60岁。排除标准:①有精神疾病家族史;②妊娠期、哺乳期妇女;③近1个月内有输血史、炎症、发热、移植手术史及重大创伤事件;④有严重的内分泌及代谢疾病;⑤患有脑外伤及神经系统疾病;⑥患有自身免疫性疾病;⑦有酒精及其他物质滥用及依赖史;⑧半年内服用过激素制剂和免疫抑制剂。符合入住标准且不符合排除标准共20例。本研究经大庆市第三医院伦理委员会审核并批准,所有被试及其法定监护人均对本研究知情同意。
使用选择性5-羟色胺再摄取抑制剂(SSRIs)类药物对患者进行抗抑郁治疗,治疗药物包括:舍曲林(50 mg/片,辉瑞制药有限公司,生产批号:CR9391)、帕罗西汀(20 mg/片,浙江华海药业股份有限公司,生产批号:1354E19041)、艾司西酞普兰(10 mg/片,西安杨森制药有效公司,生产批号:2629653)等。对病例组的患者从上述药物中选择单药治疗,从小剂量开始应用,逐渐加量,约1~2周内达到有效治疗剂量,坚持治疗12周。
采用HAMD-17评定患者抑郁症状[11],由Hamilton于1960年编制,目前为临床评定抑郁状态时应用得最为普遍的量表。总评分<7分为正常,7~17分为存在轻度抑郁症状,17~24分为存在中度抑郁症状,>24分为存在重度抑郁症状。HAMD-17评分减分率=(治疗前评分-治疗后评分)/治疗前评分×100%;HAMD-17评分减分率<25%为无效,25%~50%为好转,≥50%为显效;本研究将显效定为显效组,无效、好转定为非显效组。
量表的评定由一名中级职称的精神医学科专业医师独立完成,且评定前该医师经过系统的HAMD-17使用培训。分别在抑郁症患者入院第一天及治疗12周后进行评定。量表评定均在病房访谈室内完成,耗时约20 min。
病例组及健康对照组均于入组后次日8:00-9:00(患者在接受药物及物理治疗之前),采空腹肘静脉血2 mL,置于干燥管中。用反向加样法将肝素抗凝的50 uL外周全血加入流式管底部;分别加入10 uL CD4,5 uL CD25,5 uL CD127,涡动仪混匀,室温避光反应20 min,再加入1 mL流式细胞仪用溶血剂(稀释至1倍);涡动仪混匀,室温避光反应15 min;加入staining buffer至4 mL,离心机500 g离心5 min,弃去上清,加入staining buffer至4 mL,按照以上步骤再洗涤一次。洗涤完毕后,加入适量staining buffer上机检测。以同样的方法对治疗12周后病例组再次进行检测。CD4、CD25、CD127试剂盒由Biolegend公司提供,红细胞裂解液由BD Biosciences公司提供。
采用SPSS 24.0进行统计分析,本研究所得数据均符合正态分布,用(±s)表示,两组间比较采用独立样本t检验,三组间比较采用单因素方差分析,相关性采用一元线性回归分析,检验水准α=0.05,双侧检验。
病例组共20例,其中男性8例,女性12例,年龄18~60岁[(42.80±9.45)岁],病程(29.10±18.22)月;对照组20例,其中男性8例,女性12例,年龄18~60岁[(42.65±9.44)岁]。两组性别、年龄差异无统计学意义(P>0.05)。
抑郁症患者治疗前HAMD-17评分高于治疗后,差异有统计学意义(P<0.01);病例组治疗前和治疗后CD4+CD25+CD127-/CD4+均高于对照组,差异均有统计学意义(P均<0.01),三组间CD4+CD25+CD127-/淋巴细胞差异无统计学意义(P>0.05)。见表1。
对病例组CD4+CD25+CD127-/CD4+进行了流式细胞图检测。见图1、图2、图3。
表1 病例组与对照组HAMD-17评分、CD4+CD25+CD127-/淋巴、CD4+CD25+CD127-/CD4+比较
图1 淋巴细胞
图2 CD4+T淋巴细胞
图3 CD4+CD25+CD127-/CD4+
把“CD4+CD25+CD127-/CD4+的变化率(变化率=治疗前后 CD4+CD25+CD127-/CD4+差值/治疗前CD4+CD25+CD127-/CD4+)×100%”作为自变量 ;“HAMD-17评分减分率”作为因变量进行一元线性回归分析,同时按“HAMD-17评分减分率”将病例组分为显效组和非显效组,回归分析结果显示显效组CD4+CD25+CD127-/CD4+变化率和HAMD-17评分减分率呈正相关(r=0.716,P<0.05)。见表2。
表2 显效组与非显效组CD4+CD25+CD127-/CD4+的变化率与HAMD-17评分减分率的线性回归分析
Treg细胞免疫表型为CD4+CD25+CD127,通过多种机制参与机体的免疫调控,在机体免疫系统中发挥负向调节作用,降低了机体对炎症细胞的免疫监视和免疫攻击能力,深入研究调节性T细胞和抑郁症免疫之间的关系有助于进一步揭示抑郁症的发生、发展及发病机制[12]。本研究结果显示,抑郁症患者治疗前外周血中CD4+CD25+CD127-/CD4+的比例明显高于对照组(P<0.05),冀德才等[13]研究显示,抑郁症自杀未遂患者治疗前外周血及血浆中CD4+、CD25+均增高,与本研究结果一致。经过12周治疗后,CD4+CD25+CD127-/CD4+较治疗前低,提示免疫细胞可能参与了抑郁症的发病过程。在实际临床中存在抑郁症患者未经治疗,症状逐渐改善,但经过病情平复期后,抑郁症状会再次出现的现象。据此可推断,当机体受到外界病原侵袭时,在免疫应答没有开启时,机体发生自身免疫反应是由自身抗体产生的结果,导致抑郁症出现。若完全启动适应性免疫应答和固有免疫应答时,病原微生物会很快地被清除,出现自愈。若又有新的微生物感染时,抑郁症状会再次出现,就像“流感”一样[14]。既往研究也表明,抑郁症患者存在着广泛的免疫功能低下[15],更易发生自身免疫性疾病。提示治疗前对免疫细胞进行检测及评估,可能有助于抑郁症的早期诊断及治疗。
本研究发现,显效组CD4+CD25+CD127-/CD4+的变化率与HAMD-17评分减分率呈正相关,提示抑郁症患者经过12周的SSRIs类药物治疗,外周血CD4+CD25+CD127-/CD4+水平下降与抑郁症状的改善存在正向关联,或者说CD4+CD25+CD127-/CD4+的有效降低可能预示抑郁症的治疗效果较好。申永辉等[16]也发现,抑郁症患者经治疗后,其血清炎症细胞因子水平及HAMD-17评分均明显下降,且血清炎症细胞因子水平与抑郁症状的改善有关。也有许多研究显示,抑郁症治疗抵抗与许多细胞因子,如IL-6、TNF-α水平有关[17-18]。因此,有必要深入探讨更多的免疫细胞因子水平与抗抑郁疗效的关系,为临床抗抑郁治疗寻求疗效指标。
抑郁症炎症理论与T细胞有一定相关性早在20多年前就被提出,许多研究开始探讨抑郁症与免疫功能之间的关系[19]。近年来细胞免疫因子已被证明可能进入大脑并参与到与抑郁症有关的病理生理,包括神经递质代谢,神经内分泌功能和神经可塑性。如果细胞免疫因子信号到达大脑,这些炎症因子可以对单胺类递质的合成及再摄取产生影响,如IL-1、IL-6等细胞因子可激活吲哚胺2,3-双加氧酶(IDO),并通过IDO将5-HT的前体色氨酸转化为犬尿氨酸,从而使5-HT的合成显著下降[20];另一方面促炎症因子也可以影响糖皮质激素受体的表达,进而导致丘脑和垂体对皮质醇变化敏感性增强,由此使HPA轴的负反馈减少,HPA过度激活,从而诱导抑郁的发生。越来越多证据表明,经过抗抑郁药物治疗后,抑郁症状明显改善,脑内神经递质达到平衡,同时细胞免疫因子水平明显降低[21-22]。许多研究发现抑郁症和免疫炎症之间存在双向联系,有效的抗抑郁治疗可能会缓解患者的抑郁情绪,改善调节性T细胞的功能,来辅助缓解自身免疫性疾病的病情发展,进而对健康产生深远的影响[23]。
综上所述,本研究结果显示抑郁症患者经SSRIs类药物治疗12周,其外周血CD4+CD25+CD127-/CD4+水平及HAMD-17评分均明显下降,且外周血CD4+CD25+CD127-/CD4+水平的降低可能与抗抑郁治疗的疗效有相关性,进一步解释了抑郁症患者体内存在免疫失衡的现象。本研究部分证实了抑郁症的免疫细胞因子假说,但由于本研究样本量较少,以后进一步增加样本量,并希望通过免疫细胞靶点的研究对抗抑郁药物的研发提供新思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