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篇分析视角下大学英语六级与托福长对话听力的词汇结构差异

张严

【摘 要】 文章以大学英语六级和托福考试为研究对象，基于小型自建语料库，利用Text Inspector和Lexical Tutor在线语料分析工具对两个测试的长对话听力部分展开语篇分析，重点关注词汇结构上的差异。结果表明，六级和托福长对话听力在词汇特点、主语、情态动词和填充标记语的使用上均存在明显差异。基于上述结果，探讨了听力教材和考试材料的语言真实性问题，并为教材和考试材料编制者、教师和学习者提供了几点建议。

【关键词】 大学英语六级;托福;长对话听力;语篇分析;词汇结构

【中图分类号】 H310.4 【文献标识码】 A 【文章编号】 2096-4102（2021）06-0090-04

在语言的各项技能中，听力是语言可持续发展的基础与核心。Weaver和Morley通过研究发现，听力技能的使用频率是说的2倍、读的4倍、写的5倍。惠瑜和董雅清通过问卷调查发现，大学英语学习者听力输入的主要来源是教材和四六八级等考试，其中，历年真题的使用率甚至高于课本。可见，真题中的听力材料是大学英语学习者听力输入的重要来源，反复对之进行强化会对英语学习形成潜移默化的影响，因此有必要对其进行研究。

一、研究背景

大学英语六级和托福听力虽然在内容、设计、方法和管理等方面存在诸多差异，但二者背后的测试理念有相似之处。六级听力测试的根本目标是检测应试者在学习、工作和生活中的交际意识和交际能力。托福考试的听力部分旨在通过模仿北美高校真实的语言环境考查应试者的语言和交际能力。因此，六级和托福考试的听力部分都十分重视语言的交际功能。尽管以往试题中的听力材料利用率相当之高，但少有研究从语篇的角度对其进行分析，更鲜有研究关注六级和托福长对话听力在词汇结构上的差异。因此，本研究从语篇分析的角度出发，旨在回答以下研究问题：大学英语六级和托福长对话听力在词汇结构上存在哪些差异？这些差异给大学英语听力教学带来了哪些启示？

二、文献回顾

到目前为止，对于中外英语测试的对比研究主要关注两个方面。部分研究从宏观层面对大学英语考试、雅思和托福进行了对比。马杰比较了三个测试在内容、设计、方法和管理上的异同之处。汤静对大学英语考试和雅思的题型及测量能力进行了对比。更多的研究者将比较研究的关注点放在听、说、读、写四个模块之一。王萍和辜向东对六级、雅思和托福的阅读文本难度展开了对比研究。梁延松从考生证据的角度出发，对三类考试口语部分的反拨效应进行了对比研究。洪岳进行了类似的研究，将焦点放在写作部分。徐苑和通过比对国内外各类英语听力测试，探讨了中外文化的差异。

虽然上述研究对中外英语测试进行了对比，但大多停留在宏觀层面。如果我们把语言本身视作语篇，而不是把语篇看作语言的一个层面或层次，那么词汇必须像其他语言形式一样得到同等的关注。本研究将从词汇结构的角度分析六级和托福长对话听力的差异，以期对教学带来启示。

三、研究方法

本研究自建了两个小型语料库，利用语料库检索功能和在线语料分析工具从词汇特点、主语、情态动词和填充标记语四个方面对六级和托福长对话听力的词汇结构进行了对比，具体研究方法如下。

（一）语料收集与整理

由于托福长对话听力篇幅略长于六级，为保证两个语料库大小相等，研究选取了2017年12月到2020年12月的14篇六级长对话听力和TPO62到66公布的10篇托福长对话听力。为保证数据收集不受主观因素影响，本研究根据六级考试时间和托福真题线上公布时间自上而下依次选取语料，并参照音频进行校对，以保证语料的准确性。

（二）研究工具

本研究采用在线文本与词汇分析工具Text Inspector和在线免费英语语料库Compleat Lexical Tutor对语篇的词汇特点进行分析，采用AntConc语料检索软件对主语、情态动词和填充标记语依次进行检索，计算对数似然值（Log-Likelihood）。当LL>3.84时，则表明差异显著，其值越高，差异越明显。

四、研究结果

从语料库和在线语料分析工具所呈现的结果来看，六级和托福长对话听力在词汇特点、主语、情态动词和填充标记语的使用上均存在明显差别。

（一）词汇特点

研究利用Text Inspector和Lexical Tutor分别计算了两个语篇的词汇差异度、学术词汇比、类符形符比和词汇密度，结果如表1所示。

词汇差异度用以衡量语料中包含多少不同的词汇，是词汇复杂度及文本难易程度的重要指标。类符形符比也能在一定程度上反应用词的变化，其值越大，不同词汇的数量越多;其值越小，词汇复现率越高。如表1所示，六级长对话听力的词汇差异度和类符形符比均高于托福，表明六级用词更加丰富多样，而托福的词汇多样性偏小，复现率略高。对话过程中，由于短时记忆造成的压力，使得说话人惯于调用记忆中最熟悉的表达形式及相对固定的、有限的且在交际中重复使用的词块，这是会话口语的典型标志。六级的词汇密度也高于托福。一般认为，词汇密度越高，语篇正式程度越高。此外，六级学术词汇比明显高于托福。田茂认为，学术词汇在学术文本中所占比重较高，在英语教学中属于特殊用途的一类词汇。综合上述分析，长对话听力在语体风格上应为口语体，但六级长对话听力在用词上更加丰富，学术性词汇占比偏高，更倾向于书面语。而托福长对话听力词汇多样性小，多用广义的基础性词汇，这是真实口语的典型语言表征。

（二）主语

本研究利用AntConc语料库Word List模块对两个语料中主语出现的序次、频数进行了统计并计算LL值。值得注意的是，研究主要从系统功能语法的角度分析主语，因此，主语的析出单位是小句而非整句。受不同语境的影响，有些句子的主语是某些特定名词、动词短语等，不具有分析价值。本研究重点关注人称代词做主语的对比情况，具体结果见表2。

人称代词是实现特定交际功能的重要指标，因其较广的适用范围和较高的使用频率成为了语篇分析中不可忽略的因素。由上表得知，托福长对话听力中，第一人称“I”在语料库所有词汇中出现的频数最高，序次排在首位。而在六级语料库中，“I”的序次仅排在第六位。经计算，LL值为17.39，表明在第一人称“I”的使用上，两个语篇存在显著差异。另一显著差异是第三人称“she”和“they”的使用。“she”和“they”在六级语料库中的序次和频数均高于托福，LL值也表明显著差异。因此可知：六级长对话听力更多地使用第三人称，对话多围绕其他人或事展开，而托福对话更多地使用第一人称，语境参与者多为对话者双方。Biber曾利用语料库对481个文本进行了量化研究，将不同类型语篇的特征通过绘制象限的方式展现出来。其中，对话语篇所处位置接近“参与度”的最高值，表明对话语篇的明显特征之一是说话者参与度高。从这一层面而言，相对于六级，托福长对话听力更具有对话语篇的特征。

（三）情态动词

Leech认为，对话强调人际互动，在这种互动中必然会反复出现代表情感和态度的语言表达。韩礼德认为每个情态动词都有自己的语义量值，并按照量值将情态动词分为高、中、低三类。高值情态动词包括must、be required to、have to、mustn’t、can’t等，中值情态动词包括will、would、should、won’t、wouldn’t、shouldn’t等，低值情态动词包括may、can、could、needn’t、don’t have to等。本研究分析了各个量值的情态动词在六级和托福长对话听力中出现的频数，结果如表3所示。

自然口头语篇的典型特征之一就是利用情态动词这一隐性特征来表达互动关系。对情态动词进行分析能够了解说话者对于听话者和所谈论事物的态度，也能表明对话者之间的社交距离和对话的正式程度。表3中，六级和托福长对话听力在高中量值情态动词的使用上没有明显差异，主要差异体现在低量值情态动词的出现频数上。低量值情态动词的出现表明说话者对所传达信息的责任和期望程度较低，话语商榷性较强，给听话者留有较多余地。从这一层面来看，相对于六级，托福长对话的语义表达则更加委婉，更多地采用间接的人际互动语言形式。这种模糊、婉转的语言形式更接近于现实生活中的对话习惯。

（四）填充标记语

填充标记语（Pause Filler）属于话语标记语（Discourse marker）的一种。王立非和祝卫华将话语标记语分为逻辑连接标记语和填充标记语。填充标记语被进一步划分为有含义的填充语（例如：You know...，I mean...）和無明确含义的填充语（例如：well，oh）。本研究重点关注填充标记语在六级和托福语料库中的使用情况（如表4所示）。

在对话过程中，思考和输出几乎同步发生，说话人需要在短时间内迅速搜索表达，难免会表现出迟疑或卡顿。因此，填充标记语在口语对话中的高出现率是很自然的现象。上表统计结果显示，六级语料库中，填充标记语共出现70次，而托福语料库中，填充标记语出现242次，是六级的三倍之多。由此可见，六级和托福长对话听力在词汇结构上最显著的差异就是填充标记语的使用。托福长对话听力语篇中频繁出现填充语，使交流更显自然，更具有真实对话的面貌。而六级长对话更关注信息的传递，忽略了对真实对话场景的模仿。这种填充语使用不足的情况在一定程度上影响了对话的自然性，使交际功能的发挥有所折损。

五、讨论与启示

从上述研究结果来看，托福长对话听力词汇多样性不大，内容多围绕对话双方展开，填充标记语频繁出现，对话口语性强，语篇更贴近真实场景中的对话。而六级长对话更加注重信息的产出，用词丰富多变，学术词汇比相对较高，填充标记语使用偏少，语体更加正式，对话内容略显刻板，“人工合成”的特点较为突出，对话语篇缺乏真实性。

根据Timlinson对教材的定义，英语考试材料在我国学习者中使用率较高，因此可以被视作教材。教材语言的真实性一直是英语教育领域备受关注的话题。本文所关注的真实性并非指语篇是否取自真实语料，而是对话语篇是否具有真实的口语特性。伦敦伊凌高等教育学院院长助理Mary Underwood在一次讲学中提到，听力训练中使用的真实语料节奏、语调、发音自然，有插话和重迭，语体口语化，起始结束自然。而使用非真实语料的听力教材节奏、语调不自然，对话中无重迭和插话，语体呈书面语特点，似播音员。Hymes提出，语言教学的目的之一就是使学生具备交际能力，听力学习的根本目标是使学习者能够在真实生活场景中展现交际能力。从这一点来说，部分听力教材和真题的选材有悖于真实性原则。

基于上述讨论，本研究建议听力教材和考试材料的编写者关注对话语篇的人际功能，在保证传递语言知识和考点信息的基础上，尽可能地呈现对话的口语特征，提高学习者对于话语篇口语性特征的意识，进而习得真实自然的表达方式。对于教师而言，他们所面对的一个问题是要按照既定的教学大纲和教材展开听力教学，对于其中可能存在的脱离真实对话特点的语料，需要教师对其做出适当的分析、调整和修改。语篇分析手段可以在语料真实性研判过程中发挥重要作用，语料库等工具也可以为语料的修改和调整提供参考。此外，教师在为学习者提供更多真实自然的听力输入的同时还可以引导他们将教材或考试听力材料与真实口语对话进行对比，以提高差异意识。

六、结语

本研究以大学英语六级和托福长对话听力为研究对象，利用语料库和语篇分析工具探索了两个语篇在词汇结构上的差异，从培养学习者交际能力的角度出发，就教材和考试材料的语篇真实性进行了探讨，提倡教材和考试材料编制者、教师以及学习者提高语篇差异意识，利用语篇分析手段和语料库等现代工具弥补教材和考试设计缺乏真实性的问题，从而真正提高学习者在真实语境中进行交际的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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