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疆南疆三地州生计多样性发展研究——基于Logistic回归模型

马嘉琦，张庆红

(新疆财经大学 统计与数据科学学院，新疆 乌鲁木齐 830012)

生计是我国民生工程的重要环节，同时在我国全面实现小康社会中处于举足轻重的地位。“生计”的概念如今已被广泛用于精准扶贫等国家政策中，过去对于生计(livelihood)这一词在字典里的解释为“一种生活的方式或一种谋生的手段”，即生计活动指一个家庭为维持生存和发展所要采取的获得基本生存物质的行动，该解释较为单一。随着社会的不断发展，在20世纪80年代Chambers最初提出了可持续生计概念，随着研究的深入，在90年代可持续生计方法也随之应际而生，首先Chambers和Conway进一步明确了可持续生计的思想，同时将可持续生计的概念也进行了扩充：我们将谋生的方式称为可持续生计，该谋生方式是建立在一定的个人能力、资产(储存物资、各种资源和使用权)及活动基础之上的。

近几年生计多样性的研究在国内的热度居高不下，毫无疑问生计多样性的发展是农村区域个人及家庭谋生的一种重要的生计策略，同时在降低生计风险、保障储备物资及增加家庭收入方面发挥着举足轻重的作用，即“农村家庭通过从事不同的生计活动来增加生计资本以维持生活及提高自身的生活标准，或者说，农户通过寻找新的就业方式来增加自身的收入同时降低生计的脆弱性”。

生计多样性研究主要集中在以下几个方面：(1)生计多样性研究。孙贵艳运用多层次模型对甘肃秦巴山区385个村庄的1 200个农户进行了实地调查，研究表明：农户生计多样性指数越高，农户的平均家庭收入就越高，同时村庄的收入对教育重视程度的影响呈正显著，随着村庄富裕程度的不断增加，农户更加注重孩子的将来，农户也提高了对孩子的教育程度，从而使得子女上学的比例增加，外出打工的人数减少，最终对农户的生计多样性指数产生了影响[1]。董晓林等人通过对中国家庭追踪调查的农村样本数据的实证分析发现：生计多样性是家庭应对未来收入波动风险的有效途径，社会网络资源越丰富，农户生计多样性水平就越高，同时随着农村市场化改革的深入，社会网络对农户生计多样性的影响在逐步减弱[2]。(2)生计多样性与土地利用关系的研究。赵文娟等人以云南新平县干热河谷傣族地区为例，在依据问卷调查数据评估当地农户生计资本现状的基础上，采用Logistic回归模型剖析生计资本与生计策略之间的关系。研究结果表明：当前研究区农户主要采取纯农型、农兼型和兼农型生计策略[3]。郝文渊等人以问卷调查和参与式农村评估法，对西藏林芝地区农牧民生计资产状况进行评价，在此基础上对农牧民生计资本与生计策略关系进行分析。结果表明：林芝地区农牧民生计资产中自然资本存量较高，但由于人力资本、社会资本、金融资本和物质资本存量较低,导致无法形成最优的生计策略[4]。(3)可持续生计与土地利用关系的研究。郭键斌等人采用问卷调查法、半结构访谈、数理统计等方法对日喀则市南木林县农户进行调查，研究表明：家庭劳动力和地区自然资源的差异影响农户生计策略多样性的选择，不同的生计策略表现出土地使用差异，但土地利用集约性相当，耕地利用的集约性远高于草地，适当增加非农生计活动是纯农业型农户和以农业为主型农户生计多样性的重要途径，同时非农业型农户和非以农业为主型农户应不断提高自身的从业技能水平，从而维持自身的生活水平及收入的稳定性[5]。(4)生计脆弱性研究。杨龙等人采用预期贫困的脆弱性测量方法，在1 274元和2 300元两条贫困线下，首次利用具有全国代表性的中国农村贫困监测调查53 271个农户微观数据对贫困地区农户脆弱性进行测量，描述了脆弱农户的家庭特征和社区特征，分析了不同地形之下汉族和少数民族农户脆弱性的影响因素。研究发现随贫困线标准提高，脆弱性测量与贫困测量的不一致程度增大[6]。和月月等人以云南省贫困地区为研究区域,构建了农户生计脆弱性评价指标体系。采用熵值法评价农户的生计脆弱性，并利用多元线性回归模型对生计脆弱性的影响因素进行实证分析。结果表明：农户面对市场风险和自然风险表现出较高的脆弱性。同时生计脆弱群体在年龄、收入、教育程度等方面存在显著差异[7]。

随着可持续生计研究的深入发展，可持续生计框架在20世纪90年代应运而生，一些双边或多边国际救援组织和机构建立了多种可持续生计分析框架和研究方法，例如联合国开发计划署、国际救援组织、世界银行和英国国际发展署研究的可持续生计框架。可持续生计分析框架是帮助人们了解生计，特别是帮助贫困人员了解自身生计状况的一种工具，它是对与农户生计，尤其是贫困问题相关的各种复杂因素进行分析的一种方法。目前，使用较多的可持续生计分析框架主要有联合国开发计划署研发的可持续生计分析框架、国际救援组织研发的可持续生计框架和英国国际发展署研究的可持续生计框架，其中比较成熟且被广泛应用的是英国国际发展署的可持续分析框架。

英国国际发展署的研究和项目实施中所使用的可持续生计框架是由可持续农村生计委员会在和其他机构在前期研究成果的基础上发展而来的。英国国际发展署的可持续生计框架最早出现于1997年英国国际发展署颁布的国际发展白皮书，在该白皮书中，英国国际发展署主张以消除贫困国家的贫困为宗旨。随着研究的不断深入，英国国际发展署也对该可持续分析框架进行不断的改进和完善，因此该可持续生计框架在生计方面的使用是非常广泛的。

英国国际发展署可持续生计框架是众多生计分析框架中最具有代表意义的一种，该可持续生计框架以一个二维平面图展示生计构成核心要素及要素之间的结构和关系，虽然简单的二维平面图不能完全并详尽地展现出框架各部分之间的互动联系和反馈关系，但是在该框架中可以发现，在政策和制度等因素造成的风险性环境中，在资产与政策和制度相互影响下，生计核心资产的性质和处境确定了采用生计策略的类型，从而产生了某种生计结果，同时生计结果又反作用于资产，对资产的性质和处境产生了一定的影响。

英国国际发展署强调生计资本的重要性，并将其作为可持续生计实现的重要力量。其中资本分为人力资本(Human capital,简称H)、自然资本(Nature capital,简称N)、社会资本(Social capital,简称S)、金融资本(Financial capital,简称F)、物质资本(Physical capital,简称P)五种类型。这五种资产以五边形的形状展现在人们的面前，可以直观地表示出资产的信息，这些信息能够体现出各类资产的重要性以及不同资产之间的相互联系，英国国际发展署还强调改善贫困人口的资产现状能够为他们的生计奠定坚实的基础。英国国际发展署把可持续生计实现的行动计划分成了可行策略、内在策略和关键策略三种类型，同时其指出生计结构的组成和转变的过程是可持续生计实现的首要途径。贫困人口对生计资本使用的权利和机会由一个国家的政策、制度、法律和文化等地位决定，同时也间接影响着贫困人口的社会关系，从社会的整体性来说，改善贫困人口与政治、市场、社会及公共和私人机构方面的关系能够有助于他们积极地参与生计的发展。政府在贫困人口改善生计状况的同时也该承担相应的责任，例如采取政策措施、完善管理制度、提高政府机构的善治能力和水平，确保个人或家庭的财产不受侵犯。

一、材料与研究方法

首先借鉴国内外相关文献，构建适用于新疆南疆三地州可持续生计评价的指标体系，其次计算每项指标的权重，最终测评新疆南疆三地州农户的可持续生计水平。

(一)研究区域概况及数据来源

本文研究区域为新疆南疆三地州(喀什、和田地区及克孜勒苏柯尔克孜自治州〈简称“克州”〉)，总面积约占全新疆面积的三分之一，总人口670多万，是我国14个连片特殊困难地区(简称“连片特困区”)之一，该地区呈现出多语言、多民族、多文化、多宗教共存的社会特点，这使得贫困问题具有边疆性、民族性等多维特征。同时南疆三地州也是我国典型的少数民族连片特困区之一，仅仅通过收入指标来衡量贫困程度已显得乏力，对于贫困的界定也不能仅局限于“收入贫困”的单一衡量指标，因此运用多维的角度及指标研究南疆三地州连片特困地区的贫困问题显得尤为重要。目前国内对南疆三地州连片特困地区的研究较少，本文旨在为南疆特困地区的农户们脱贫攻坚提供一些中肯的建议，指引农户有更好的发展方向以及为农户拥有更好的生计资本打下基础。

本文主要采用实地访谈法和问卷调查法进行数据收集，以实地调查为主，选取南疆三地州阿克陶县、麦盖提县及洛浦县三个地区为主要研究区域。问卷调查内容包括农户的生计策略和生计资本，生计策略包括农业生产活动和非农业生产活动类型。对农户也进行了不同类型的划分，首先，将农户划分为纯农型和农兼型，其依据农户是否从事农业生产活动和是否拥有非农业收入；其次，对非农户类型再进行划分，其依据是农户非农收入比重占家庭总收入比重的大小，非农收入占家庭总收入比重小于50%的农户称为农兼型，非农收入占家庭总收入比重大于等于50%且小于90%的农户为兼农型。共收集有效问卷884份，其中阿克陶县302份，占34%；麦盖提县441份，占50%；洛浦县141份，占16%。

(二)指标选取

本文选取的可持续分析框架为2000年英国国际发展署提出的框架，目前已被国内众多机构及研究人员所认可。以此分析框架为基础，根据实地调查构建农户生计资本测算的指标,具体如表1所示。

表1 农户生计资本指标

一是人力资本指标(H)。人力资本指农户自身的文化水平、所拥有维持生计的生存技能等，其受教育程度、年龄大小及从事生产活动所熟悉的技能等对农户的生计策略及生计结果均产生重要影响。因此，选取外出务工人数、劳动能力、语言能力及文化程度4个指标。

二是物质资本指标(P)。物质资本指农户日常活动所需要的物质硬件设施及生活所需的物质(如家禽、机械及农作物工具等)。所以，选取住房类型、机械数量及家电类型3个指标。

三是金融资本指标(F)。金融资本指农户为维持日常生活所投入的存款、资金和保险等，同时也是测度农户维持生计活动正常运转的主要指标。因此，选取家庭年收入、政府提供优惠贷款和政府发放补助3个指标。

四是社会资本指标(S)。社会资本一般指农户能够使用的社会资源(如邻居亲戚的帮助、家中有人在村委会或政府部门工作等)及社会关系等，本文选取农户结亲亲戚、困难借钱难度2个指标。

五是自然资本指标(N)。自然资源指农户从事农业生产活动中的土地资源，由于该研究区域农户主要从事第一产业，所以选取人均耕地面积、家住地属特征、自然灾害类型(负向指标)3个指标。

二、结果与分析

首先，根据模型的需要，建立相关的回归模型，然后进行相关的单位根检验，测算显著水平、自由度、模型拟合程度等，最后根据不同类型农户的生计策略进行影响因素分析。

(一)模型检验

在二元Logistic回归模型中，纯农型、农兼型和兼农型农户H-L检验的Chi-square值分别为6.925、13.352、5.671，显著性水平分别为0.545、0.100、0.684(P>0.05)，自由度df都为8，与临界值相比，模型都通过检验，说明该模型整体拟合优度较好。

(二)不同类型农户的生计策略影响因素分析

由表2可知，研究区域部分农户的自然资本和物质资本得天独厚，这对农户选择纯农型生计策略具有正向推进作用，表明农户有很大的可能性选择纯农型生计策略，原因是其拥有丰富的自然资本和物质资本，而对纯农型生计策略选择具有负向作用的分别是人力资本、金融资本及社会资本，如果农户拥有丰富的人力资本、金融资本和社会资本，该农户就不考虑成为纯农户。对农兼型而言，农户人力资本和金融资本对其生计策略的选择具有促进作用，而自然资本具有逆向作用。对兼农型而言，农户人力资本、社会资本对其生计策略的选择具有促进作用，其中社会资本是重要的因素，而自然资本具有逆向作用。

表2 不同农户生计策略选择的二元Logistic回归分析

(三)纯农型农户向农兼型、兼农型农户转化的影响因素分析

纯农型农户向农兼型农户转化的主要因素分析：如表3所示，农户的人力资本和金融资本对纯农型农户向农兼型农户转化具有重要的促进作用。当其他解释变量不变时，人力资本和金融资本每增加一个单位量，农户由纯农型转化为农兼型是1.447倍、1.521倍。农户由纯农型向农兼型转化时，自然资本和物质资本影响不显著。

纯农型向兼农型转化的影响因子分析：农户的社会资本、物质资本影响较大，其中社会资本和物质资本对纯农型农户向兼农型农户转化具有重要的促进作用。当其他解释变量不变时，人力资本、物质资本、社会资本每增加一个单位量，农户由纯农型转化兼农型是0.856倍、1.714倍、1.528倍。

由表3可知，提高物质资本和社会资本可以促进纯农型农户向兼农型农户转化，同时也有利于兼农型农户选择更好的生计策略，比如提高物质资本中的机械设备和住房条件以及社会资本中的结亲对象这3个指标都会促进农户从纯农型农户向兼农型农户转化，同时这3个指标也是党和政府对农户重点扶持的项目，积极向农户提供一些机械设备，如三轮电动车或微型小卡车等有助于农户创业；为农户提供好的住房条件，比如把农户的土坯结构房改装为钢筋混泥土房可以为农户消除后顾之忧，在拥有了好的物质条件后农户也会积极投身于自身的事业当中，不会为家庭的基础设施而操心；如果农户有结亲亲戚可以一对一指导农户的发展，为农户的工作献言献策，积极引导他们走向正轨，同时也积极促进了纯农型农户向兼农型农户的转化。

表3 农户生计资本与生计策略选择的多项式Logistic回归

农户由纯农型向农兼型转化时，在人力资本指标中，文化程度和劳动能力在农户由纯农型向农兼型转化的过程中是很显著的;由表4可知，即农户接受过良好的教育且劳动力越强，自身所拥有的技术能力越娴熟，农户选择农兼型的可能性就越大。在金融资本指标中，政府提供优惠贷款对农户所选择的农兼型生计策略具有促进作用，即政府鼓励农户创业并发放优惠贷款可以提高农户创业的积极性，同时也积极促进了农户由纯农型向农兼型的转化。

农户由纯农型向兼农型转化时，在物质资本指标中，机械设备和住房类型指标对农户由纯农型向兼农型转化具有正向作用。由表4可知，机械设备指标对生计策略由纯农型向兼农型的转化最为显著，即农户拥有一些机械电动产品如三轮电动车、微型客车、微型小货车等都会影响农户的生计策略选择，当农户拥有这些机械产品时会更倾向选择兼农型的生计方式。在社会资本中，农户结亲亲戚指标是其选择兼农型生计策略的重要性因素，即有“结亲”亲戚的农户具有更大的优势，“结亲”亲戚可以根据农户的生活现状满足他们不同的生活及工作需求，提供农户所需要的帮助，比如帮助农户寻找合适的工作、积极引导农户学习一种工作所需要的技能等。

表4 农户生计资本指标与生计策略选择的多项式Logistic回归分析

三、结论与建议

根据以上对新疆南疆三地州农户生计水平的测度，可以得到如下结论：

第一，农户选择生计策略是根据不同的生计资本决定的，每个农户的生计资本具有一定差距，所以在生计策略的选择上也具有较大的差异。其中自然资本和物质资本对纯农型农户生计策略的选择效用最显著。如果农户拥有丰富的自然资本和物质资本则大概率会选择成为纯农型农户。第二，人力资本和金融资本对纯农型农户向农兼型农户转化影响显著。例如农户接受过良好的教育及拥有过硬的劳动技术对农户选择农兼型生计策略具有重要影响，政府提供优惠贷款会对创业的农户产生积极影响，即农户就会响应号召，在创业的同时拉动就业，从而对纯农型农户向农兼型农户转化产生促进作用。第三，物质资本和社会资本对纯农型农户向兼农型农户转化影响显著。例如农户如果拥有较好的住房设施及一到两辆机械设备则会考虑自己创业，并且农户如果有“结亲”对象就能够及时解决农户所面临的困难，“结亲”亲戚会积极地帮助农户寻找合适的工作或者引导农户参加劳动技能培训班等，这对纯农型农户向兼农型农户转化具有促进作用。

基于上述研究结论，提出以下政策建议。

第一，政府应加大对南疆三地州的教育力度，很多少数民族农户的汉语水平较低，不能熟练地运用汉语与他人交流。所以当地政府应该积极帮助少数民族农户学习汉语，同时应提高农户的受教育程度，良好的教育和技能培训能帮助少数民族农户找到一份好的工作，从而提高农户的生计水平。

第二，对于南疆三地州特困地区的公共基础设施和社会福利设施，国家应加大投资力度。坚实的基础设施和完善的福利设施能够帮助少数民族农户缓解贫困压力，同时也为少数民族农户脱贫打下坚实的基础。

第三，政府应对住房条件设施较差的少数民族农户进行积极改造，在物质条件有所上升后，农户也有了自信去社会上拼搏，同时对家庭生计水平较低的农户提供一些机械设备,如三轮电动车、微型卡车等，鼓励农户创新创业。

第四，南疆三地州的贫困问题还需要金融机构的大力支持以及国家的政策扶持，让贫困农户能够真正地享受国家优惠政策，为贫困农户提供优惠贷款及发放补贴等，从而提高农户的物质资本和金融资本，通过社会各方面的力量达到脱离贫困的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