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 献 李彩玉
(1.浙江大学 人文学院 旅游与休闲研究院,浙江 杭州 310058;2.浙江农林大学 文法学院,浙江 杭州 311300)
人文学科研究视角的转向从20世纪末初现端倪,诸如:社会学作出历史转向,历史学开始转向实践,语言学的目光转向话语。叙述、实践、意义和人的主动性在人文学科中占据愈加重要的地位,这些都与语言或言语有一定关联。语言或言语所构成的意义世界塑造客观存在,成为人们认识世界的对象。一方面,中国的《史记》《汉书》等史籍以及各民族志、地方志等记录国家或者地方的文本展示出历史的画卷,讲述和塑造着中国人对“过去”的记忆与认识;另一方面,如何在以西方叙述范式为主体的国际话语权中借助世遗村落文化的书写,来向世界分享、展示一个真实、立体的中国,成为我国对外传播书写中的重要议题。截至2019年,我国进入世界遗产名录总数跃居第一,这些进入名录的世界遗产地通常会开发成旅游目的地,部分区域内仍有居民居住生活。基于此背景,在世遗地村落的文化书写中,如何同时传承和维系当地文化、维护世界文化遗产价值观、传播我国正面的国际形象等成为重大挑战。世界文化遗产是属于世界的遗产,具有普世价值;但世界文化遗产地也是属于当地人的居住地,在维系当地文化以及文化传承上极其重要。世遗村落处在国际视域与当地日常生活文化的交集点,该如何进行自身的文化书写实践?本文以隶属于西湖世界文化遗产区域的村落为对象,基于思辨遗产与跨文化研究视角,探讨世遗村落的文化书写。
广义上,与村落文化相关的文本均可认为是对该村落的文化书写。世遗村落的文化书写是文化遗产的一部分,对传统的继承、意象的建构以及遗产价值的展示与传播都有重要意义。近代的遗产观往往落点在物质性,因此产生的纯技术视角、对人文关注的不足等问题,使得20世纪90年代开始涌起思辨遗产研究思潮。劳拉简·史密斯批判考古学家、建筑师和博物馆专家们构造出关于遗产的权威话语,使得很多遗产地的话语被边缘化,实际上遗产是重构文化社会价值和意义的时刻或过程,个体、社群或国家可以从遗产中找到文化社会意义,帮助理解现在[1]。思辨遗产注重对何为遗产、为何保护遗产、如何利用遗产等的思考,关注更广的利益方参与建构遗产。2018年我国颁布《关于加强文物保护利用改革的若干意见》,开始提及对遗产的利用[2]。位于世界文化遗产地的村落有深厚的文化底蕴,应当激活它们使之与当地的居民生活记忆、游客的休闲娱乐融合互构,使文化遗产实有其名。个人、当地村落和国家都应当从中找到对应的意义,认识过去,了解过去。正如习近平所指出的:“要系统梳理传统文化资源,让收藏在禁宫里的文物、陈列在广阔大地上的遗产、书写在古籍里的文字都活起来。”[3]对遗产的思辨研究,一方面,可以促进文化资源的深度挖掘与阐释表达,构建文化社会价值和意义;另一方面,可以有助于跳出近几十年来受西方传统遗产话语范式影响所构建的所谓的遗产“科学的”表征世界,转而以中国的传统文化精髓及当地的文化资源特色来解读和重构文化遗产,维系和传承遗产属于当地人和属于中国的意义。
同时,在书写与传播过程中,跨文化思维对具有双重身份的遗产地的文化书写有重要意义。文化间的关系讨论经历了从文化多元到文化间性再到超文化的不同概念。基于政治社会背景定义的多元文化有文化混合或者文化复数之嫌。多元文化实质上突出了文化间的不融合性,对文化的同质性的强调阻碍了文化的交融,因此,在20世纪八九十年代多元文化逐渐被批判。之后,哈贝马斯提出文化间性来强调各民族间不同文化的可交流性,注重文化间变化的动态与交互,该理论至今仍颇有影响。但方维规认为,这两个概念都把文化看作界线分明的场域,使个体限定于其民族文化属性;20世纪90年代早中期,德国文化哲学家韦尔施倡导跨文化(超文化),指出自我文化与他者文化应从多层面来观察,承认他者文化,但又不让其绑定于他者文化,更不把他者文化与种族绑在一起[4]。静止地把文化划分成不同场域是不可取的,历时地看、共时地看,文化一直都是处于动态的发展中。今日的中华文明也是历经数千年的涤荡,而且持续在发展变化中。在承认和维护自我的同时,不能一味在自我与他者之间划界线。在进行文化书写和文化对外传播中, 跨文化意识更是一种思维方式,跨文化视角把人类文化置于一个大的相互关联的文化景观,以求同一大背景来呈现差异,以此更好地促进交流与相互理解。这种思维方式,对世界遗产地的文化书写至关重要,从普世价值出发才能赢得世界人民。
杭州西湖世界文化遗产地是一个占地面积广阔的开放空间。千百年来,这里不仅留下了不计其数的文人雅士、达官显贵们的诗歌、逸事、传说,同时也留下了历代居民的生活传统和痕迹。2011年,随着西湖世遗点的确立以及外来人口、游客的增多,这里的地理、人文环境都发生着变化。其中的龙井村就有着丰富的文化历史资源:一部分被供奉在古籍库、陈列在展览馆里;一部分散落在民间山间;一部分走入了官方话语体系;一部分隐匿在自然民间。什么样的资源可以被认为是文化遗产应当进入村落的文化书写中?谁来界定?应当怎样书写?对这些问题的思考与回答,实质上就是在厘清村落文化的肌理、寻求村落文化的社会价值和意义,以及构建世界文化遗产的身份。
即使在同一个民族当中,语言也是活态变化的,包括历时和共时的变化。书写龙井村当地的文化,首先,需要古今对话。历史上关于龙井的记录为文化书写提供了丰富史料,这些文本自身也有不同的定位与叙述方式。比如:宋咸淳时潜说友所撰《咸淳临安志》,体例完备,可认为是官方文本;明田汝成所写《西湖游览志》,注重研究西湖人文典故和民间传说;清汪孟鋗撰写《龙井见闻录》十卷,分类清楚,内容丰富;秦观作《龙井记》,类似个人游记。另外,在《梦粱录》《武林旧事》等诸多正史文集中也可找到相关资料。这些文本的语言体例,在我们进行该村落的文化书写过程中,都是可以借鉴的。又比如《龙井见闻录》为龙井寺而作,先记名僧,后录乡寓人物,又分成门类清晰的十卷,这种编排思路可以成为今人书写的参考。再如丁丙所写《武林坊巷志》,以实录方式记载考证每个地方的前人史料,也是可以借鉴运用到今日的村落文化书写中。
其次,在选取文本时,合理对待文本的“原真性”问题。思辨遗产研究思潮涌现之前,遗产领域一直推崇对遗产的物质“原真性”考量,但“遗产并非纯粹的过去或者传统,而是当下人们面向过去或传统的一种表征与建构,它并不是中立的、客观的……遗产也就被理解为一种话语实践”[5]7。以龙井历史上的“过溪”①典故为例,宋代辩才法师归隐于老龙井后,苏轼、秦观、赵抃等名流以及百姓等往来于此,盛极一时。辩才送苏轼至虎溪,旁人笑道“远公复过虎溪矣”。这里的“远公”指涉的是晋代儒士陶渊明、道士陆修静和高僧慧远交往的晋代“虎溪三笑”典故中的高僧慧远。苏轼对陶渊明的推崇应该为同代人所知晓,旁人才会笑引“虎溪三笑”,辩才被指为“远公”的同时,暗含了苏轼被比作“陶令”(指陶渊明),因此苏轼在《辩才师帖》中有言“我比陶令愧,师为远公优”。苏轼与辩才过龙井虎溪的意义被拉到了晋代,上升到佛儒两相合。后来清代乾隆多次入龙井,第三次入龙井在虎溪桥上的过溪亭题诗“前三三后三三者,应笑今朝又遇吾”。这一种古意的隔空呼应,即是中国文化的源远流长的真实写照。而对于晋代“虎溪三笑”是否为真,历史多有研考,大多觉得故事本身真实度不高。乾隆因此第四次入龙井,又在过溪亭题诗“言传三笑信无稽”,但接着说“虽然久假不归者,千古人过去重提”。千百年来,文人、画家、诗者都对这一典故熟知与运用,就连成化帝即位初,也借“虎溪三笑”佛儒道融合的典故,作《一团和气图》以此推动建立祥和社会。从客观性来讲,龙井的虎溪并非陶渊明时的虎溪,陶渊明时的“虎溪三笑”亦真真假假,但是这种因诗、书、画等合成的文本,已经超越事件本身,成为一种符号、一种意义,是佛儒道三教合流的文化传承和再生,如苏轼过溪亭题诗“日月转双毂,古今同一丘”。龙井的过溪亭、虎溪、虎丘等是文人高士心意的一点通,是古意在西湖画卷上的书写。但不管是在民间的记忆中还是展厅的陈列中,这一颇具深意的古意,目前并未得到很好的挖掘与体现。这不该只停留在对某一个事情过程的叙述上,它已经成为一个符号,再计较事情本身的真实性已无必要,如同司马迁可以把传说、神话写入《史记》,“《史记》把虚构与真实、文化与科学的边界打破,严格地基于文化(话语)的原真性,让可信的文本自己说话”[6]12。因此,文本的“原真性”不可一味求客观性,应合理对待,有依据的文本也可以作为建构文化阐释意义的载体。
探索世遗村落国内外传播路径,既包括激活古籍文字、实践文化遗产的保护与利用,也包括在多元文化、文化差异背景下中国传统优秀文化对外传播的话语输出。杭州世遗村落龙井村的文化交流,一是指龙井村自身的古今对话。龙井村或龙井人已世代更迭,某种程度上讲,今天的龙井村可视为自我,历史的龙井村可视为他者,但这个他者和自我是有传承的,既不能因为追求传统而一味遵从他者,也不能各自为营,两者的互动构成今日的龙井村;二是指当今的龙井村文化的对外传播。在进行文本创作时,既要考虑自我文化的承继,也要考虑国际文化的认可。对外传播时,更需要从文本中提炼大义、宏观的人文关怀,在进行叙述的时候传递普世精神。比如,燕海鸣以“大屠杀”警示遗产的讨论追问“南京大屠杀”为何没有成为全球记忆?而犹太人凭借“大屠杀”叙事却扩展为全球性的苦难记忆,全球有很多的文学、影视作品都会去体现这个特定群体的创伤。这其中,“承载群体”——书写和界定意义的群体——的叙事框架非常重要,只有被全世界普遍认同的叙事,才能有诠释和传递历史价值的能力[7],而“南京大屠杀”叙述目前没有走出中国甚至没有走出南京,在国际上还陷入伤亡人数不实的指责困境中。在进行世遗村落的文化叙事时,言说的虽为中国的、过去的,但叙述的框架应是世界的、未来的,要形成一种共同的人类文化愿景。入选世界遗产地本身也是因为遗产地具有的普世价值,这是在国际上发声的基础,应当在人类相关联的大的文化图式下求同存异来讲好中国的故事。以“龙井”为关键词在中国古籍库里搜索,可以整理出近20页相关文本,包括诗歌、游记、县志等,其中尤以诗歌对于龙井村、龙井茶的讴歌最为丰富。这些文本都可以作为龙井村世遗村落书写的重要来源,从中提炼出具有普世意义的叙事框架进行当今龙井的书写。
与此同时,应以动态的眼光扩大文本选择。龙井村作为山区,过去是杭州城内达官显贵的安葬首选地,当地村民一般都较贫困。近几十年来,随着经济改革,尤其是种茶制茶和旅游的进一步发展,这里的乡村面貌焕然一新。在进行龙井村文化书写时,与茶相关的记录和描述、种茶制茶的历史,以及劳动人民在垦拓过程中的付出和吃苦耐劳、拓荒谋生的精神,这些都是可以阐述的内容。如清末民初杭州商贾在狮峰山上开辟茶厂,进行大规模茶的产业运作和国际推广等,就是龙井茶国际化运作的率先之作。这类史实可以通过故事、影视作品、文学作品等来呈现大义,分享民间故事;茶对环境的高要求以及茶对环境的贡献,也可以成为环境保护层面的意义阐释;茶与诗、茶与禅等的关联更是能在文学、精神层面引起人类情感的共鸣。这些人心相通的故事与意义的阐释,远远胜过单纯以旅游和茶产品为导向的文本输出。
使中国的声音在世界上真正被听到,需要基于大的文化愿景下激活本土话语与文化实践,同样,对内传承也是相似原理。某个事件在不同时代借由儒释道贤者大师与高士对它的互文、传承与再建构,已经具有多重象征意义,产生出千百年来互相辉映的宏大叙事意义。这种古意的传承与吟诵是历来中国文化的重要内容,也是最能历经千古的。今日的龙井村的风篁岭已难觅旧时风貌,无可否认龙井村历经变化。龙井村可以致力于恢复旧貌,也可以把现在的变化视为历史的一部分予以接受,以动态的眼光看待村落的发展,但在文本书写时,不变的是大义与普世情怀,这是在万千变化中不变的人类文明的基调。
历史语言叙述是村落文化书写的重要根据,同时当代的地方言说和声音也须纳入到村落文化书写中,并且政府应当在其中引导和鼓励当地村民的参与,使其免于边缘化。世界遗产地从申请到确立以及后续的保护利用当中,当地的居民很容易因为受权威话语的影响而被叙事边缘化,但实际上,地方的故事传说、百姓记忆与讲述等等,都是完善世遗村落文化书写的重要源头。与关注遗产是什么相比,更需要关注的是遗产在社会生活中发挥的作用及其对民众的意义,以便重新理解遗产的本质[8]。龙井村作为西湖世遗地的一部分,既有它的附属性,也有它的独特性。我们需要关注的是文化遗产和文化书写对于当地民众的价值及其与民众的互动。以龙井村的自然人文环境为例。龙井的山是龙井村的文化根基和赖以生存与发展的支柱。单从文化角度看,自然对于人类的意义很大程度上取决于人类在其中发生的故事、传说等文本及言说所产生的人文意义。随着经济的发展,现在当地的年轻一代几乎很少进过山,已经分辨不出众山。而过去的龙井人基本上都是从小在各个山头嬉戏劳作,听上一辈人讲有关山里的故事,普遍对环绕村庄的群山有很深的情感。2005年西湖风景区管理委员会对龙井村进行修整后,村庄面貌有较大变化,同时当地的人文地理环境也随着外来人口以及游客的增多发生着微妙的变化。李王鸣等2013年对龙井村的调查显示,“旅游业的发展和景中村的商业化模式加剧了本村居民的贫富差距,‘趋利心理’使得同辈人之间交流减少,原有村庄邻里守望的网络式关系渐渐被以某一家或几家为中心的‘孤岛’所取代”[9]50。这种断层的记忆与离散网络的形成同经济发展有关,需要当地政府、村委会的鼓励与引导来凝聚维系。
跨文化学家萨曼维在解释文化是什么时,强调了代际传承是文化的重要特征之一,文化习得链上的任何断裂都会导致文化的消失,而“历史通过讲授过去的故事影响人们的知觉,教会他们对群体的认同感,对自身文化的忠诚以及奋斗的目标(笔者译)”[10]118。调查过程中,在热爱自己家乡文化的村民的带领下,课题组成员发现很多散落在龙井村群山中的古迹或记忆所系之处,其中相当大一部分并没有进入到官方话语体系中。这个层面的龙井村是从小在多个山头钻进钻出、听老一辈故事长大的村民们所认识的龙井村。在经济发展、世遗评定等的影响下,这些当地人的记忆并没有进入到官方话语体系中,村落记忆随着人文地理环境的变化被冲淡和遗忘。例如,村民记忆中的一些山间残垣的背后故事、在山间指认的各种和节日节气有关的植物,以及龙井村四大姓的顺口溜和“十嫂歌”、地方版的“节气歌”等等,这些记忆并未进入官方话语中,甚至对于普遍在城里工作的龙井村年轻一代来说,也是陌生的。比如,龙井村狮峰山以产茶闻名,而茶业在近代从这里发展成国际品牌得益于当时杭城高家在这里经营的茶厂以及商业推广。高家大族在狮峰山顶茶厂附近曾建有两处别墅,如今别墅虽毁但仍有残留,其中一处残垣仍是当地村民在山中的地标之一,称为“孟徵墙角下”。“孟徵”实为该处别墅主人的字号,他在此居住修佛养性,与人为善,为彼时当地人所知。而他背后所关联的“杭半城”高家的沉浮是近代民族工商业发展的一部活历史,其在狮峰山上开辟茶厂的经营与国际化推广,也是近代茶业发展的一大盛事。人在群山中难以定位,据说,之前村民山上碰到会彼此招呼:“等会哪里碰头?”“孟徵墙角下呗。”现在知晓这段残垣的后辈已经越来越少,与之相关的记忆、故事和人文意义也渐渐消失。人文地理的改变、官方话语体系所造就和维护的景点使得一些古迹、文物得以重现、启用,一些却就此淹没;一些叙述进入官方体系,而大量和民间生活、民间记忆相关的叙述却被冲散。商业的发展,使得村民之间呈现出利益竞争关系,村民互相守望的邻里关系受到冲击。对遗产的利用,不止是包括展馆博物馆的专门管理、保护与传承,也应当包括当地居民的日常生活文化的渗透、村落文化的活态维系。村民的记忆需要参与到村落的文化书写中,文化书写的文字形式是必不可少的。 “语言和物在一个共有空间内的相互缠绕,是以书写的绝对优先权为先决条件的。”[11]36但是,当地的文化维系需要来自政府相关部门的鼓励与引导,需要把他们纳入本土文化的表征中,同时通过各种活动与教育让他们产生凝聚力、加深使命感,以此推动当地文化的维系与发展,因为,毕竟世代居住于此的村民才是当地村落文化的继承者,这里的遗产最根本是属于他们的,他们也在延续和改变着遗产的文化景观。
遗产的价值因人而异,对同一遗产,不同群体往往也会有多样化的理解。每个人都可以定义自己的遗产并按照自己的方式去保护,即使是同一个物样,也应当允许和鼓励不同的表达方式。当地的文化记忆,不仅需要鼓励当地村民参与,而且政府有义务通过资金支持、宣传教育、提供平台等方式引导当地村民参与,比如更多地走入民间搜集资料、在当地建立社区公共活动区域、创办邻里乡亲聚会展览等活动。事实上,本课题的缘起,正是村民出资找到学者挖掘和记录他们所认识的龙井村并要求最终成书。村民自发参与村落的文化书写,这种举动与精神是对目前文化遗产保护中广受争议的当地村民参与议题的响亮回答。官方话语在建构遗产地之初就需走入田野、走入民间,激发村民的力量、相信村民的力量,将他们的话语纳入村落文化书写的本土文化表征中,在其中提炼出具有普世精神的大义进行阐释,以此赢得世界的声音。
世遗村落的文化书写具有对内传承与对外传播的双重意义,值得学者、专家与政府相关部门的深入研讨。在对接过去与登上国际舞台的背景下,当下的文化书写既是对历史的解读,也是对当今的文化建构;既要有超文化的思维,也要有走入田野和民间的实践;既要有人类共同愿景与价值的谱写,也要有本土话语与古意的表达。基于此,中国声音才能响彻世界,世界文化遗产价值才能得到传承与阐释。
注 释
① 龙井“过溪”典故以及该处引用的苏轼的诗句均出自元祐五年(1090年)苏轼所书《辩才诗帖》,现藏于台北故宫博物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