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绕家话指示词的语义功能及语序类型

张 成

（贵州民族大学文学院，贵州贵阳 550025）

一、前言

绕家人聚居于贵州省黔东南苗族侗族自治州麻江县龙山镇和黔南布依族苗族自治州都匀市匀东镇境内，1992 年被识别为瑶族。①详见贵州省人民政府文件《关于麻江县绕家人定为瑶族的批复》（黔府通［1992］247 号）、贵州省民族事务委员会文件《关于绕家认定为瑶族的报告》（1992年8月27日）。他们大概有15 000人，但所操的语言属苗语黔东方言西部土语。两地所操的语言中，构词、语法上都是相同的，只有语音上细微差异，主要体现在声调的调值上。

二、指示词的分类及表达形式

绕家话的指示词不能单独使用，而是与名词、量词、数量短语组合在一起，具有不同的语法功能。指示词是指示或确指人或事物的词，苗语的指示词分为距离指示词、方位指示词和疑问指示词三种［1］。指示词指不能单独使用，与名词、量词、数量结构组合，对事物时间的距离或某事物具体方位，具有指示作用的词。我们认为，绕家话的指示词有三个次类，即距离指示词、方位指示词和疑问指示词。

（一）距离指示词

绕家话的距离指示词指人或事物之间的距离，总共有四个，分别为“（这/近指）”“（那/远指）”“（那/更远指）”“（那/忆指）”，附置于名词、量词、数量结构、量指结构之后，具体如下：

1.与时间名词组合

指示词与时间名词组合，形成新的合成词，语素产生变化，表时间。如：

2.与其他词组合

该类词可与直接与量词、名词、数量结构、量指结构组合，表示对某个人或事物的相对距离。表达不同的对象时，量词的选择也不一样，具有可别度之分，可以指别人、物。如：

个 这 个 这 个 那量词与指示词可以组合，组合时，它们之间也可以加入名词，指代不同的人或物。该类结构中可以加入名词成分，起到定指作用。具体结构如下：

该类结构量词有选择，中间加指定对象，结构为“量词+名词+指示词”。如：

指示词与数量结构组合时，中心名词省略，量词所蕴含的信息包括中心名词成分，量词有一定选择性，对时间的定指，结构为“数词+量词+指示词”。如：

3.与数量名结构组合

指示词可与数量名结构组合，表名词数量的指示，其结构为“数词+量词+名词+指示词”。如：

（二）方位指示词

方位指示词是指人或事物具体位置定位的词［2］。绕家话的指示词是附于中心名词周围，构成的方所名词，对中心名词的方位或信息的定位，具有指示性。主要有以下几个：

该类指示词同样不能单独使用，只与名词组合，形成方位名词。结构为“方位指示词+名词”，具有定指功能。如：

方位指示词与量词组合时，方位词居后，形成方位结构，量词决定主体的方位。如：

（三）疑问指示词

疑问指示词是对未指明的对象或方式表示疑问的词。绕家话表疑问的指示词主要有“”和“”，其中“”的所指范围较广，“”则是对人的所指。如：

三、指示词的语义功能

绕家话的指示词不是实词，故不能与其他词组合，附于中心成分的两侧，形成短语结构。在语义功能上，它们可以与其他结构组合，具有指别功能、照应功能和疑问功能。

（一）指别功能

绕家话指示词与名词、量词、数量结构组成的短语结构中，具有指别功能。指示词与名词或数量结构组合而成，具有信息限定的作用。若句子前面没有名词的出现，此时指示词具有指别的作用，对修饰的对象进行限定，这些对象包括时间、空间、事物等，这些对象具有定指作用。如：

以上的例子中，结构为“名词+指示词”“量词+指示词”或“指示词+名词”两种模式，其中前者最常见，可表示时间和空间范畴；后者的指示词用空间指示词，只与名词组合使用，一般为地点或无生命的名词使用，表示空间范畴。

（二）照应功能

指示词构成的短语结构中，置于句末，充当处所宾语。这类句子中有预设，即分句中的前分句，前分句有预设论元，后分句的指示词短语具有照应前面成分的功能。该类指示词结构中，中心成分一般为动词或名词，表对方式或对象的照应，一般在复合句或语境中体现出来。如：

（三）疑问功能

当句子使用疑问指示词时，指示词组成的短语结构中置于介词后，介引处所或时间。此时句子为特殊疑问句，疑问指示词具有疑问功能，可问时间、空间、方式、原因等。如：

四、指示词的语序类型

绕家话属苗语，苗瑶语属于SVO 的语序类型，前置词是优势语序，具有苗瑶语的语序共性。根据所调查的语料，绕家话的指示词与其他词或结构构成的短语语序类型具有多样性。距离指示词构成的短语和方位指示词构成的短语语序大致相同，也有差异性。

（一）距离指示词类的语序

距离指示词与名词、量词、数量结构所构成的词或短语结构中，指示词在中心成分之后，无例外。

1.量词与指示词组合

绕家话的量词与距离指示词指示词组合时，指示词后置，修饰中心成分（量词），其语序为“CL+Dem”，具有苗语支的语序共性。如：

由上面内容所知，量词与指示词的组合，苗语支的语序为指示词后置，即“CL+Dem”，黔东苗语、川黔滇苗语、湘西苗语、瑶族布努语（苗语支）的语序均一致。指示词充当修饰成分，量词为中心成分。瑶语支语言的语序为“Dem+CL”，与苗语支的相反。如瑶族勉语、巴哼语、畲语。河坝话的语序属苗语支的语序类型，具有一致性。

2.距离指示词与数量结构的语序

距离指示词与数量结构组合，距离指示词后置，两者之间加入必要论元，作为中心成分，苗瑶语各有不同语序。

在该类结构中，绕家话指示词后置，跟苗语支的语序一样，即“CL+N+Dem”。而瑶语支的语序与苗语相反，即“Dem+CL+N”。

3.方位指示词短语的语序

方位指示词可与量词、名词组合，组成方位结构。绕家话的方位结构中，有两种语序类型，第一种为“Dem+N”，该结构为绕家话的优势语序，方位指示词作为修饰成分，中心成分后置，与苗语支的语序相同，跟瑶语支相反。如：

方位指示词与名词组合，形成方位结构。绕家话的语序为“Dem+N”，苗语支都反映为指示词前置，瑶语支则反映为“N+Dem”。

绕家话的另一种语序为“CL+Dem”，中心成分为量词，包含主语的信息，该语序不常见。表示中心物体外的某个位置，有对立或包含的关系，当有包含关系时，中心成分出现在前面部分；若表对立关系，中心成分都出现或都不出现。有结构助词“的”的修饰，有时省略。如：

还有一种语序为“N（+hoŋ44）+Dem”，表示中心物体的某个方向或位置，应是借用汉语的语法结构而来。如：

4.疑问指示词短语的语序

疑问指示词一般与名词或名词短语、量词或数量结构组合，语序为指示词后置。瑶语支的疑问指示词语序为“Dem+N”“Dem+CL”，与苗语支相反。如：

五、结语

绕家话的指示词可以分为距离指示词、方位指示词、疑问指示词三个次类，不能单独使用，均作修饰成分，附于中心成分的两侧。距离指示词可与量词、数量结构组合，中间可加入中心论元；方位指示词可与量词、名词组合，形成方位结构。

绕家话指示词所构成的短语中，在句子中能够充当主语、宾语、状语、定语成分。在语义功能上，具有指别功能、照应功能和疑问功能。表疑问的功能时，可问对象、方式、空间、时间、原因等。

在语序类型上，距离指示词构成的短语结构中，绕家话的语序为“N+Dem”“CL+N+Dem”和“Nu+CL+N+Dem”，与苗语支的语序相同；瑶语支的语序则为“Dem+N”“Dem+CL+N”和“Dem+Nu+CL+N”，与绕家话相反。方位指示词所构成的短语中，绕家话有两种语序类型，优势语序为“Dem+N”，劣势语序为“CL+Dem”或“N+hoŋ44+Dem”，其中“N+hoŋ44+Dem”是汉语的结构中最近借过来用的，应属于拷贝的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