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军
(湖南理工学院 马克思主义学院,湖南 岳阳 414006)
在党的十八届五中全会上,习近平提出了“创新、协调、绿色、开放、共享”的五大发展理念,使绿色发展上升为国家的执政理念和发展战略。这是为应对当今日益严重的环境污染和生态危机而作出的战略决策,是由当代中国社会发展、全球生态问题、人民生态意识觉醒等多种因素共同推动的,体现了中国共产党对生态文明建设规律的科学认识和对社会主义建设规律的深刻把握。新中国成立以来,中国共产党以马克思主义生态思想为指导,在建设、改革和发展的伟大历程中,不断总结环境保护和生态治理等方面的经验教训,不断探索绿色发展的实现手段,其绿色发展理念经历了从萌芽、形成、深化到成熟的演化历程,逐步上升为推动社会经济持续健康发展的“牵引器”,成为深入人心的价值观念和发展方式,丰富了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理论体系。认真梳理中国共产党绿色发展理念的探索过程,对推进生态文明建设,实现中华民族永续发展,完善全球生态治理,具有重要的理论意义和现实意义。
新中国成立初期,以毛泽东为代表的中国共产党人面对长期战乱所造成的民生凋敝、生态恶化的现状,从党和国家事业发展全局出发,把马克思主义生态思想和中国具体国情结合起来,提出了一系列符合中国实际的朴素的绿色发展思想,这是中国共产党绿色发展理念的起点。
属意自然,就是正确认识自然、遵循和把握自然发展的客观规律,为正确解决人与自然的矛盾、推动实践活动顺利开展提供理论指引。毛泽东从马克思主义实践观的角度阐述了人与自然的关系,他指出:“人最初是不能将自己同外界区别的,是一个统一的宇宙观。随着人能制造较进步工具而有较进步生产,人才能逐渐使自己区别于自然界,并建立自己同自然界对立而统一的宇宙观。”[1]83毛泽东深刻认识到人与自然的辩证统一关系,充分肯定了自然的先在性和独立性,认为人是自然的产物,不能脱离自然而独立存在。人通过物质生产实践活动形成了人类社会,产生了人与自然的分离。而为满足人自身生存与发展需要而从事的物质生产活动要取得成功,就必须建立在正确认识和把握自然规律的基础上,否则自然就会以特有的方式报复人。毛泽东指出:“自然界有抵抗力,这是一条科学,你不承认,它就会把你整死。”[2]216毛泽东还进一步指出:“要了解大自然的规律,在认识的过程中,去改造和利用它。”[3]194毛泽东把自然看作是一个包含大量必然性的有机生命体,人对自然既具有受动性,也具有能动性,人们要发挥主观能动性,在创造性活动中认识和把握自然的规律,从而有效解决人与自然的矛盾,实现从必然王国走向自由王国,“自然科学是人们争取自由的一种武装”[4]269。由此可见,毛泽东充分认识到科学的巨大力量,并把它作为推动社会发展的重要杠杆。这些思想契合马克思主义的生态观,与道法自然的传统生态思想一脉相承,是中国共产党对绿色发展的初步探索和逻辑起点,它们对中国共产党绿色发展理念的形成具有了开创性的作用。
物质资料的生产方式是人类社会存在和发展的前提和基础,只有在源源不断的生产中,人们的美好生活才有保障,社会才能不断进步。生产发展要以丰富多样的自然资源为条件,如果资源稀缺就会制约生产发展。毛泽东清醒地认识到新中国是一个人均资源占有率比较低的贫穷落后国家,要改变中国一穷二白的面貌,不仅要大力发展生产,更要节约资源。增产和节约是相辅相成的,增产是基础,节约是手段。节约能将积累的物质资源充分利用,实现资源效能的最大化,因此,节约在本质上也是一种增产行为。毛泽东指出:“要使我国富强起来,需要几十年艰苦奋斗的时间,其中包括执行厉行节约、反对浪费这样一个勤俭建国的方针。”[5]400毛泽东把贪污浪费看作是党内官僚主义思想的重要表现。1951年,全国开展了增产节约运动,鼓励群众检举、揭发社会生产中的贪污、铺张浪费行为。毛泽东严厉指出:“利用职权实行贪污和实行浪费,都是严重的犯罪行为。”[6]2941956年,毛泽东在《论十大关系》中明确指出要节约利用各种自然资源,说:“空气、森林、矿产等自然资源,成为社会主义建设的影响要素。……要加以小心保护,进行合理使用。”[2]34毛泽东把节约和增产置于同等重要的地位,其目的就是要打破旧的生产关系,在提高生产效率的前提下,不断解放和发展生产力。这样做符合当时历史条件下生产发展的现实需要,具有重要的经济意义和社会效益。毛泽东增产节约思想蕴含了绿色发展的理论雏形,开创了绿色发展的实践形态,是建设资源节约型社会、发展循环经济等绿色理念的实践源泉。
优美的自然环境使人赏心悦目,是美好生活的必备条件。毛泽东非常重视生态环境建设,严厉惩处破坏环境的违法行为。新中国成立后,他发出了“绿化祖国、植树造林”的号召,为中国环境发展规划了长远建设目标。1955年,毛泽东《征询对农业十七条意见》中提出:“在十二年内,基本上消灭荒地荒山,在一切可能的地方,均要按规则种起树来,实行绿化。”[5]26植树造林不仅是美化环境的具体举措,更是实现科学发展的长远策略。毛泽东主张通过植树造林提高森林覆盖率,实现农、林、牧、副、渔的综合发展,在改善生态环境的基础上提高人们的生活质量。1958年,毛泽东提出了“大地园林化”的林业发展构想,并对如何实现大地园林化设计了“耕作三三制”的方案,即“将现有全部种植农业作物的十八亿亩耕地,用三分之一,即六亿亩左右种农作物,三分之一休闲,三分之一种树造林”[5]61。毛泽东认识到植树造林不能一蹴而就,要求全党全军带头积极参与,把它作为一项长期任务坚持下去。毛泽东还认真研究了中国的水文水系,认为保持水土平衡是环境建设的重要工作,强调开荒和围湖造田一定要适度,切不可造成水土流失和洪涝灾害。1956年,毛泽东提请中央设立水土保持委员会,提出了保持水土、兴修水利的一些具体举措,如主张大力修建水利工程,全力整治黄河、淮河水患,规划南水北调工程,等。毛泽东在美化环境方面的这些具体措施体现了其务实、亲民的绿色发展思路,这一思路既因地制宜,又科学设计、长远谋划,对我国生态改善和经济建设作出了重大贡献,影响了几代中国共产党人建设生态文明的战略决策。
绿色发展的主旨就是要实现人与自然的和谐共生,而如何实现人与自然的和谐共生呢?需要我们从方法上统揽全局、科学设计,既重点突出,又兼顾各方。毛泽东在长期的革命建设事业中形成的“统筹兼顾”的思维方法,无疑为绿色发展提供了正确的方法指引。
毛泽东的统筹兼顾方法是在其对中国农村社会问题进行深入研究并结合唯物辩证法而探索出来的工作方法,具有深厚的哲学基础和群众基础。新中国成立以后,毛泽东把统筹兼顾方法运用到调整地区发展平衡和产业发展结构上。毛泽东在《论十大关系》中详细阐述了轻、重工业与农业之间和沿海与内地之间的协调发展关系。在《关于正确处理人民内部矛盾的问题》中,毛泽东着重论述了人口与环境统筹兼顾、适应安排的问题,强调人口要与环境资源发展相适应。
毛泽东统筹兼顾的方法高屋建瓴,影响深远。江泽民的《论十二大关系》、胡锦涛的“五个统筹”思想、习近平的“五位一体”的总体布局战略都体现了对这种方法的继承和发展。绿色发展要求在发展经济的同时保持与自然生态系统协调共生,实现互利共赢,这就需要正确处理生态环境与国家、社会、企业、团体、个人等不同主体之间的关系,需要把自然、社会和人当作一个生命共同体,合理配置资源,在发展经济的同时兼顾环境保护和社会进步。因此,统筹兼顾方法契合绿色发展的现实需要,是绿色发展的方法论基础。
改革开放以后,随着党的工作重心转移到经济建设上来,经济社会的发展对生态环境造成了越来越大的压力。与此同时,思想的逐步解放也使人们开始反思国内外一系列带来严重后果的环境污染事件。在此背景下,以邓小平为代表的中国共产党人,在坚定推进经济发展的同时适时提出了“协调发展”的绿色理念,并随着时代发展与时俱进,开创了中国共产党绿色发展承上启下的新篇章。
生态建设不仅需要先进的理念,更需要严格规范的制度体系。邓小平主张以法制为手段强化生态环保,即以制度来规范、约束和引导主体的行为,将生态建设纳入法制化轨道,破除环境方面无法可依、无章可循的被动局面。在邓小平等中央领导的大力推动下,我国《森林法》《水土保持法》《环境保护法》《草原法》等一系列全国性、地方性环保法律法规相续出台并顺利实施,自此我国环保建设步入从人治走向法治的良性轨道,初步做到了执法有据、违法必究。与此同时,我国积极参与国际环保交流与合作,缔结了《保护臭氧层维也纳公约》《生物多样性公约》等一系列国际环保法规,履行了中国应尽的国际环保责任与义务。1987年,我国将“环境保护”列入宪法修正案中,从而使环境保护有了宪法依据,标志我国环保事业进入了制度化、体系化的发展阶段。
邓小平延续了毛泽东保护生态的基本做法。他既保护现有生态资源,又投入大量人力物力来改善生态环境,弥补大跃进、文革期间生态遭受肆意破坏所造成的生态缺口,以此推动社会发展,惠及民生福祉。1982年,邓小平提出了“植树造林,绿化祖国,造福后代”[7]21的口号;1984年,我国将每年的3月12日设为植树节,动员全国人民积极参与植树造林。邓小平以身作则,率先垂范,每年亲自和群众一起参与植树造林活动。邓小平还强调植树造林要着眼于未来,长抓不懈,持之以恒,把它作为一项系统工程一代一代传下去。在邓小平的积极引导和倡议下,我国植树造林运动如火如荼,成效显著,绿化水平明显改善。邓小平不仅关注现有生态资源的增量,还关注生态资源的经济效益。他在四川考察时指出:“风景区造林要注意色彩的完美……还要有经济效益。”[8]9他在杭州时还强调:“水杉树好,既经济又绿化环境,长粗了还可以派用处,有推广价值。”[9]889邓小平从生态与经济相统一的角度阐述了生态建设必须与经济发展相协调,强调生态发展要创造出明显的经济价值,以利于生态的可持续发展,避免片面强调生态保护超越了经济的承载能力而引起对生态问题的漠视和不作为,保证生态建设与经济发展协同并进。
面对第四次科技革命所带来的产业结构、发展动向上的新变化,邓小平敏锐地认识到科学技术在社会发展中的革命性作用。他以全球变革的宏大视野,提出“科学技术是第一生产力”的论断,深刻论述了现代科技发展的基本规律以及科学技术与生产力之间的逻辑联系。他指出,科学技术由潜在的生产力转化为现实的生产力必须通过教育才能实现,才能推动社会的进步,“经济发展得快一点,必须依靠科技和教育”[10]377。科技与教育不仅是实现国家兴旺发达的战略手段,也是绿色发展的内在要求。科学技术的作用在于探索与应用自然规律,而要防治污染、提高资源使用率,就必须遵循和应用自然规律,这都离不开科技力量的支撑。因此,发展科技与教育也就是为绿色发展提供更多的应用手段和解决方案。邓小平在谈及农业发展时说道:“解决农村能源,保持生态环境等等都要靠科学。”[9]882他还进一步指出:“将来农业问题的出路,最终要由生物工程来解决,要靠尖端技术。”[7]275面对我国环境、资源的现实状况,邓小平还提出我国不能再走西方国家先污染、后治理的发展道路,而是要发挥科学技术的引领作用,大力推进科技创新,开创一条社会发展与环境保护相得益彰的新型发展道路。
人口是社会存在的重要方面,一定数量的人口是社会存在和发展的必要条件。但人口过多则必然会加大对自然资源的开发和利用,破坏人与自然关系的和谐,使生态环境不堪重负。同时,人口过多则人均资源占有率低,也会加重教育、医疗、就业等方面的压力,造成沉重的社会负担,拖累经济增长速度和社会平衡发展。改革开放以后,面对10亿人口的庞大基数,邓小平指出,要破解发展瓶颈,实现四个现代化,必须优化人口与资源之间的关系,适度控制人口是解决人口与资源矛盾、促进经济社会良性发展的重要举措。1982年,中央提出了“计划生育”的基本国策。邓小平不仅支持通过计划生育来控制人口过快增长,更强调提高人口素质、提升人口质量,他说:“我们国家国力的强弱,经济发展后劲的大小,越来越取决于劳动者的素质,取决于知识分子的数量和质量。”[7]120人口素质的高低从整体上决定了一个国家文明的程度,也决定了经济发展的后劲,因此,控制人口、提高人口素质是协调人与自然的矛盾,促进社会持续健康发展的重要选择。
进入90年代,中国迎来了改革开放后经济发展的重大机遇期,国民经济迅速增长,但经济增长过快超过了环境的可承载能力,环境污染和生态危机很快浮现出来。仅1990年,“全国共发生污染事故3462起,比上一年增加3.9%”,[11]59其它如水土流失、荒漠化和滥采滥伐等问题也都非常突出,环境问题成为我们党必须面对的全局性问题。同时,全球生态危机的蔓延对人类的生存和发展造成了日益严重的威胁,人类开始深刻反思传统发展模式的弊端,绿色发展逐渐成为深入人心的发展理念。在此背景下,以江泽民、胡锦涛为代表的中国共产党人以问题为导向,着眼于中国环境现状,在深刻领会毛泽东、邓小平绿色发展思想的基础上相继提出了可持续发展观、科学发展观,进一步丰富和完善了中国共产党的绿色发展思想,为中国绿色发展注入新的活力。
可持续发展就是既能满足当代人发展的需求,又不对后代人满足其需求的能力构成威胁,保证经济活动满足生态合理性的发展方式。1992年,联合国环境与发展大会通过的纲领性文件认为,可持续发展是关乎人类生存与前途命运的重大战略问题,各国应致力于寻求经济发展与环境保护兼顾的发展道路。90年代以来,可持续发展理念逐渐得到世界各国的普遍认同,成为各国纷纷采用的发展模式。
中国生态环境本身较为脆弱,高投入、低产出、高消耗的粗放型增长模式带来的环境污染不利于社会经济发展,影响了民生福祉,为此付出了惨痛的代价。因此,实施可持续发展战略是我国完善社会主义市场经济的必由之路。1995年,党的十四届五中全会首次提出“可持续发展理念”,要求实现经济与环境资源的协调发展。江泽民在党的十五大报告中明确提出了“可持续发展战略”。2001年,在九届全国人大四次会议上批准通过的第十个五年计划纲要,对可持续发展战略作了全面部署,构筑了长期性、综合性的可持续发展框架和推进计划。同年,在建党80周年大会上,江泽民进一步论述了可持续发展的中国方案,对可持续发展的建设原则、发展要求和总体目标进行了全面的阐述。2002年,中国发布了《可持续发展中国报告》,总结了近十年来中国在可持续发展方面的总体进展和主要成就,并规划了下一步可持续发展的战略举措。中国自实施可持续发展战略以来,生态环境恶化的趋势得到了有效遏制,环境污染得到了有效治理,发展方式得到了根本扭转,主要体现在:一是完善了环境保护体系。党和政府颁布了《国务院关于环境保护若干问题的决定》和《全国生态环境保护纲要》,落实了全国生态保护基本方案,健全了环境保护领导责任制。江泽民把环境保护作为实现可持续发展的基础性工作,指出:“保护环境的实质就是保护生产力。”[12]385我国全面推进对生态环境的治理,形成了资源保护、节能减排、退耕还林、防治结合的全方位生态保护格局。二是实现了统筹兼顾。江泽民在推进社会主义建设的过程中,充分考虑了中国生态的承受力和容积力,正确处理了人与自然、东部与西部、物质文明与精神文明、先富与共富的关系,将统筹兼顾方法贯彻到了社会生产生活的各个方面,保证了经济社会的协调发展。三是推进发展模式转型升级。江泽民注重效益与速度并举,不断优化经济发展结构,积极推进经济增长方式由粗放型向集约型转变,促进了中国经济提质增速,使中国经济迈入了高增长、高质量、低能耗、低污染的发展阶段。江泽民可持续发展观是对邓小平协调发展思想的诠释和超越,拓展了中国绿色发展的广度和深度。
新世纪以来,以低碳、环保、循环发展为主旨的绿色革命在全球方兴未艾,引领了世界未来的发展方向。与此同时,中国环境污染的整体状况随经济的增长仍有扩大的趋势,中国的绿色发展仍然任重道远。以胡锦涛为代表的中国共产党人立足全球,审时度势,从国家战略高度提出了科学发展观,推动了马克思主义绿色发展观的深入发展。
科学发展观蕴含了绿色发展的深刻内涵。科学发展观坚持以人为本,把人的全面发展作为最终目标,体现了马克思主义发展观的人民立场和价值属性,这也是绿色发展的价值追求。科学发展观坚持发展为第一要义,这里的发展是指人与自然和谐共生的永续发展,是经济增长与生态建设相统一的共赢发展,也是保护环境、造福民生的绿色发展。科学发展观以全面协调可持续发展为基本要求,实现经济发展同资源、环境相协调,追求发展质量和发展结构的可持续性,这也正是绿色发展的本质要求。科学发展观是建立在辩证唯物主义和历史唯物主义基础上的马克思主义发展观,破除了唯GDP论的发展误区,将发展模式由“又快又好”转变为“又好又快”,“引导我们变黑色发展和崛起为绿色发展和崛起”[13]18,达到了人本属性和生态属性的辩证统一。科学发展观符合绿色发展理念的基本要求,科学回答了在新的形势下实现什么样的发展、怎样发展的重大理论问题。
科学发展观驱动了低碳经济、循环经济的发展与进步。低碳经济和循环经济是绿色发展的重要方面,其特点是节约能源消耗,提高资源利用率,减少碳排放,体现了资源使用方式的重大变革,极大地提高了整个社会的经济效益和生态效益。胡锦涛指出:“绿色发展,就是要发展环境友好型产业,降低能耗和物耗,保护和修复生态环境,发展循环经济和低碳技术,使经济社会发展与自然相协调。”[14]十七大以来,中国实施了一系列决策,大力推进绿色工业化道路。2011年,我国发布了《中国低碳经济发展报告》,规划了中国未来50年的绿色现代化进程和减排路线图,大力推进绿色技术创新,以科技引领绿色发展。胡锦涛指出:“改善生态环境,缓解经济社会发展与人口资源环境的矛盾,必须依靠科技进步和创新。”[15]925此外,建立完善的生态法制法规,我国先后颁布和修订了《噪声污染防治法》《放射性污染防治法》《水污染防治法》等法律法规,同时不断加快制度创新,强化制度执行,为绿色发展保驾护航。
科学发展观推动了资源节约型、环境友好型社会建设。绿色发展就是要推行节约资源和保护生态相结合的生产方式,将节能降耗贯穿到生产、流通、消费的各个环节和社会生活的各个领域,形成资源有效利用、生态环境良好、社会协调发展的绿色发展格局。胡锦涛提出了节约发展的基本策略,认为治理环境污染要从源头入手,节约资源使用,降低能源消耗,“以节能、节水、节地、资源综合利用和发展循环经济为重点,在生产、建设、流通、消费各领域节约资源,提高资源利用率”[12]948。胡锦涛把“两型社会建设”列入十六届五中全会报告,作为中国社会经济发展的基本方略。在2005年、2011年,“两型社会建设”分别成为十一五、十二五规划中的重要篇章。至此,作为中国的绿色行动方案,“两型社会建设”已成为引领经济社会发展方向的重要引擎,为中国的可持续发展提供了源源不绝的动力。从朴素的绿色发展观到可持续发展观,再到科学发展观,非常注重生态保护和绿色治理的辩证统一,不断寻求在理念和方法上的重大突破,反映出中国共产党人勇于创新的时代精神和与时俱进的理论品质。
党的十八大以来,以习近平为核心的中国共产党人深刻总结新中国成立以来中国生态建设的基本规律,认真反思全球绿色革命的经验得失,对绿色发展道路进行了全方位的探索和实践,把绿色发展上升到国家战略高度,提出了一系列富有历史创见的新理论、新观点,形成了习近平生态文明思想,推动了中国绿色发展理念走向成熟,为新时代绿色发展提供了行动指南和根本遵循。
“生态兴则文明兴,生态衰则文明衰”[16]231。党的十八大确立了建设美丽中国,实现中华民族永续发展的奋斗目标。作为新时代绿色发展理念的新内容,“美丽”就是要做到天蓝、地绿、水清、物美,给生态环境留下最迷人的色彩。这一目标彰显了中国共产党致力从根本上扭转生态建设滞后的现状,致力打造优美自然环境与社会环境的执政信念。美丽中国的奋斗目标不仅是对过去只注重经济增长、忽视生态保护而累积的生态债务的矫枉纠偏,更是为中华民族永续发展和民族伟大复兴谋篇布局。习近平以对国家和人民的使命担当,就推进我国绿色发展作了科学的顶层设计和战略部署。2015年,中共中央国务院《关于加快推进生态文明建设的意见》将绿色化列入现代化建设的重要指标。党的十八届五中全会明确提出了绿色发展理念,把绿色发展理念列为国家发展战略,并把“美丽中国”目标纳入十三五规划之中。党的十九大更是将“美丽中国”作为社会主义现代化强国的建设目标,绿色发展理念上升到了前所未有的理论高度。
随着中国社会主要矛盾的转变,人们对美好生活有了更多的向往和追求,不仅期望有更好的物质生活,更期望有优美的生态环境;不仅期望能提高生活的幸福指数,还期望能提高环境的美丽指数,获得绿水青山、蓝天白云这样优质的生态资源。“人民对美好生活的向往,就是我们的奋斗目标。”[17]129生态问题是关乎民众身心健康和民族福祉的重大民生问题。改善生态,建设美丽家园是一项利国利民的重大民心工程。民心是最大的政治,不断满足人民的生态需求体现了中国共产党以人民为中心的发展理念和为人民谋幸福的初心使命,只有不断改善生态才能赢得民心。习近平指出:“生态环境是关系党的使命宗旨的重大政治问题,也是关系民生的重大社会问题。”[18]习近平强调,要高度重视人民日益增长的生态需求,把建设美好生态环境作为生态建设的核心和归宿,不断优化生态发展格局,完善生态治理体系,使人们切实享受到生态发展带来的经济利益。习近平指出:“良好生态环境是最公平的公共产品,是最普惠的民生福祉。”[19]361绿色发展理念来源于人民群众的伟大实践,绿色发展的推行依赖于人民群众的社会实践,绿色发展通过提供优质绿色产品引导人们践行绿色生活方式、消费方式,为人的全面发展创造了条件。因此,满足人们的绿色需求是绿色发展的题中应有之义,体现了绿色发展的价值旨归。
生产力不仅是人类认识和改造自然的能力,也反映了人类保护和改善自然的能力。2005年,习近平提出“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20]3;2013年,他在海南考察时又指出:“保护环境就是保护生产力,改善环境就是发展生产力。”[20]4习近平分析了绿水青山的经济价值,深刻阐述了环境保护与经济发展之间的辩证关系,把保护生态环境上升到生产力发展的高度,这是对马克思主义生产力观的重大理念创新,开辟了人与自然和谐共生的新境界,为绿色发展注入了新的时代内涵。生态环境蕴含了大量的自然资源,为人类生产生活提供了基本的物质条件,本身就具有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的经济价值和社会价值。保护生态环境,就是保护人类赖以生存的物质资源,改善生态环境,就是改善人与自然相处的方式,在寻求经济发展的同时保持自然生态系统的可持续性,不以牺牲环境来换取经济的一时所需。只要我们以正确的方式对待生态环境,生态优势就会转化为经济优势,为社会发展提供源源不断的动能。坚持绿色、循环、低碳发展,大力推广绿色产业和绿色技术,践行绿色生活方式和消费方式,就能实现环境保护和经济发展由“两难”向“双赢”的良性转变,稳步提升生态系统的资源贡献率和环境承载力,使生态环境成为经济发展新的增长点。2017年,习近平提出了推进绿色发展的6项重点任务,特别强调要转变经济发展方式,坚决摒弃牺牲环境的发展模式,推进绿色发展和绿色产业。因此,我们要走一条工业化和绿色化相结合的发展道路,让美好生态成为经济发展的强大动力,让美好环境成为人民唾手可得的民生福祉。
生态安全是维持国家永续发展的基本生命线,对自然资源的开发利用决不能踏过这条红线,否则就会影响社会的稳定繁荣、国家的长治久安。习近平指出:“加快构建生态功能保障基线、环境质量安全底线、自然资源利用上线三大红线,全方位、全地域、全过程开展生态环境保护建设。”[21]3952017年,《关于划定并严守生态保护红线的若干意见》出台,规划了全国生态保护红线。十九大后,中央设立了国有自然资源资产管理和自然生态监管机构,通过“三个统一行使”理顺了生态职责和资源监管。习近平用最严格的制度和法规健全了生态文明制度体系。根据中国生态环境的发展变化,我国完善和修订了已有的一系列法律法规,健全生态制度的“四梁八柱”。2015年,我国通过史上最严的新《环保法》,统筹山水林田湖草系统综合治理;相续推出湖长制、河长制和湾长制等生态管理机制;严格实施“大气十条”“土十条”等环境治理政策。2018年,生态文明被写入新修订的宪法,开启了中国生态治理新的里程碑。习近平建立了科学的绿色政绩考核评价体系。加大绿色指标的考核权重,把绿色政绩作为评价领导干部的指挥棒,引导各级干部绿色施政、绿色行政,树立正确的发展观和政绩观。习近平还严格落实生态责任严查追究制度,建立生态损害评估和赔偿体制,完善生态保护监察网络,实行生态保护一岗双责和党政同责。习近平指出:“要建立责任追究制度,对那些不顾生态环境盲目决策、造成严重后果的人,必须追究责任,而且应该终身追究。”[22]2102015年,《党政领导干部生态环境损害责任追究办法(试行)》颁发,以制度严格约束官员的施政行为,对破坏生态的行为严惩重罚。近年来,国家对甘肃祁连山自然保护区、秦岭违建别墅等生态环境破坏案的处理,彰显了中央重拳治理生态的决心和雄心,有效维护了国家的生态安全。
从现实来看,环境不断恶化的根源在于粗放低效的发展方式和无节制的生活消费行为,因此,要推动经济社会的提质增速,就必须推进发展方式的转型升级,全面实施绿色发展、循环发展、低碳发展,“注重促进形成绿色生产方式和消费方式”[20]31。通过建设绿色环保的现代产业体系,清洁高效的现代能源体系,以市场为导向的绿色创新体系,实现资源节约利用和循环使用,使绿色经济成为中国经济的新引擎。据统计,“2005年至2020年,中国GDP增长约4.5倍,同期碳强度下降48.4%,非化石能源占比由7.4%提高到15.9%”[23],中国绿色转型成果显著。同时,习近平大力倡导和践行简约适度的绿色生活方式和消费方式,将绿色理念贯穿到日常生活的各个领域,实现生活各环节文明健康、低碳环保。习近平提倡要“广泛开展节约型机关、绿色家庭、绿色学校、绿色社区创建活动,推广绿色出行,反对奢侈浪费和不合理消费”[24]367。近年来,我们不断夯实绿色发展的群众基础,培育绿色消费理念,提升生活消费境界,绿色观念在中华大地已经生根发芽,绿色出行已成为每个公民的自觉行为。
中国共产党的绿色发展理念经历了从萌芽到形成,再到深化、成熟的发展历程,最终上升为国家的发展战略。这一方面是因为中国共产党善于吸收马克思主义生态思想的丰富养料,另一方面是因为中国共产党善于把握社会发展规律和生态文明建设规律,在实践中积累了丰富的认识成果,从而使绿色发展理念成为我们走向美丽中国愿景的国家战略。绿色发展理念顺应了人们对美好生态的时代呼唤,推动了中国生态治理提质增效和发展模式转型升级,也必将对全球绿色发展和环境保护产生深远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