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市印记

蔡玉璟

从小我就听哥哥说：“蜗牛是南方城市的印记。”

“蜗牛是软体动物，属指腹足纲……”学生物的哥哥每次看到我和小伙伴趴在雨后的湿土上寻找出没的蜗牛时，就会笑着在我耳边念叨这些枯燥的生物知识，悠闲地欣赏我们抓耳挠腮的模样。

我抬头瞪他，他却一点都不为所动，反而挑眉问我：“需要哥哥帮忙吗？”继而俯身，熟门熟路地扒开一旁的草丛搜寻，果真找出来几只蜗牛。

他得意扬扬地看着我，但我并不想给他喝彩，捏起蜗牛就跑开了。他会皱着眉，看着我的背影说一句“小没良心的”，然而下次还是会帮我狩猎的。

哥哥学生物，很大一部分原因是他小时候也像我一样热衷于和蜗牛玩闹。父亲和爷爷的童年也少不了蜗牛的身影——在这乡土味浓厚的南中国，一代又一代的孩子与自然界的生灵共同成长。蜗牛行进间，在地上画出的那条透明道路，承载了不知多少人的童年岁月。

真的很神奇，明明只是一指甲盖大小的软体动物，却背着一个沉重的圆壳，雨过天晴后，就摇摇晃晃地出发去闯荡了，像是初次奔赴沙场的士兵，明明前路未卜，却又如此义无反顾。

它的年纪到底有多大呢？它背负的圆壳里承载着什么呢？它将去往何处？哪儿是它的远方，雅鲁藏布江还是前方那处水洼？这些我一概不知，也无法向它询问，于是只能看着这弱小的生物在地面上缓慢爬行。

有时我会起些歹意，坏心眼地用两个指头捉起蜗牛，带着它返回起点。这只小小的生灵会吓得把头立刻缩回壳里，把自己严严实实地保护起来，待感受到被重新稳稳地放回地面后，才小心翼翼地探出触角来“侦察敌情”，确定再无危险才探出头和身子，整顿后又沿着先前走过的道路继续前行。

它始终在前进着，帶着故乡湿软的泥土和无人可知的信念。如此弱小，却又如此执着。

我突然明白了为什么哥哥说蜗牛是南方城市的印记。我又俯下身子趴到地上，这一刻我听到了大地那永不停止的心脏跳动的声音。

（广东佛山市顺德区文德学校）

点评

小作者的文字温柔细腻，读者仿佛在静静聆听小作者的讲述。这次讲述娓娓道来，从“我”和小伙伴趴在地上寻找蜗牛切入，重点讲述了哥哥帮忙寻找蜗牛，而“我”又调皮不领情的情节，将兄妹情带入与蜗牛有关的童年记忆中，又由此追溯哥哥的童年，父亲、爷爷的童年，他们小时候都热衷于和蜗牛玩闹，一代又一代，给城市留下了美好的印记。

小小的蜗牛，不仅给了小作者有趣的童年回忆，也用无声的示范，给了小作者几句重要的人生提醒，那就是“明明前路未卜，却又如此义无反顾”的坚决，也是“它始终在前进着，带着故乡湿软的泥土和无人可知的信念”“如此弱小，却又如此执着”的坚持。

（稷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