区域文化与冯骥才小说语言的独特性

2021-01-13 00:41宋阳
现代语文 2021年12期
关键词:修辞冯骥才

宋阳

摘  要:冯骥才是中国当代文坛著名作家,他的作品大多是以传统文化为背景,并且具有浓厚的地域特色,他将地域方言融入作品的文学叙述以及人物对话中,让人感觉亲切自然,诙谐有趣。其代表作品《怪世奇谈》系列小说《三寸金莲》《神鞭》《阴阳八卦》,在语言方面便很好地体现了这一特点。其语言特色可以概括为:丰富多彩的方言词汇;灵活多变的叠音词语;奇特的同素连用;巧妙的修辞手法等。这些特色极大地增强了小说语言的表现力和艺术感染力,形成了冯骥才独特的创作风格,对当代小说也产生了深刻的影响。

关键词:冯骥才;津味小说;口语词汇;叠音词;同素连用;修辞

一方水土养一方人,不同地域的作家有可能会受到各自方言的影响,从而形成自己独特的语言风格,这在文学史上是屡见不鲜的。可以说,不同地域的作家,用自己熟悉的地方语言建构出一个个独特的文学世界,不仅能够使读者从中欣赏到各地的文化风貌和语言风味,更凸显出汉语的独有风采、拓展了语言表达范畴。这其中就包括非常具有地方语言色彩的当代作家冯骥才的小说创作。从地域上看,冯骥才属于天津作家群。天津以前被称为“天津卫”,汇聚了各路英雄、天下商贾以及各色人等,由此形成了有着“津味”之称的天津话。这极大地影响力冯骥才文学语言的运用,再加上他独具匠心的创造,从而在他的小说世界中形成了基于天津这片肥沃文化土壤,再现天津风俗画魅力的“冯骥才语言模式”。因此,仔细体味和深入探讨冯骥才小说的语言特点,不仅能夠加深对他的文学创作特色、天津城市文化底蕴的认识,也有益于现代汉语体系的发展和创新。本文试图结合冯骥才的津味小说,阐述其作品的语言底色与特色,探究其语言的文化内涵,从而进一步深化冯骥才的文学研究。

一、丰富多彩的方言词汇

冯骥才出生于天津,成长于天津,他自己曾经饱含深情地说“天津是生我养我的土地”。因此,他的小说大多带有浓郁的天津市井生活气息,这尤其表现在小说的语言方面。他将鲜活的天津方言融入文学叙述、人物对话中,让读者犹如身临其境、亲历其地,倍觉亲切自然,诙谐有趣。在其代表作品《怪世奇谈》系列小说《三寸金莲》《神鞭》《阴阳八卦》中,这些浓厚的津味方言更有充分的体现。可以说,天津方言词汇的大量使用,使得作品中对人物的心理刻画更加丰富细腻,更加贴近生活。

在冯骥才的小说文本中,天津方言口语词汇不仅丰富多彩,而且运用得游刃有余。其中,主要有口语名词、口语动词、口语形容词等,我们可以随手拈来一些例子。比如,《神鞭》:“玻璃花非但不动心,反而把话凿死:‘你三爷是嘛人,你拿耳朵摸摸去,说过的话嘛时候改过?’”[1](P5)这里的“嘛”是天津人最为常用的方言词之一,意思是“什么”。一个“嘛”字,便很好地体现出天津方言的原滋原味。《三寸金莲》:“大娘,他说的倒挺哏,是吧!”[2](P88)这里的“哏”同“嘛”一样,是天津人使用最多的方言词,意思是“有趣、风趣幽默”,这就把“津味儿”“津调儿”立刻凸显出来。再如,《神鞭》:“混星子们在街上向来爱走街心,车轿驴马都得躲着他们。”[1](P14)这里的“混星子”即“小混混”。《阴阳八卦》:“惹惹明白八哥瞎白唬,可是请到神医,脸上有光,心里开花。”[3](P18)

“白唬”是天津代表性方言之一,意思是不着边际的瞎聊、胡扯,多作贬义,表示“不可信”义。《阴阳八卦》:“天津卫这地界儿,是老天爷打天上割一块扔下来的。”[3](P4)天津人不说“地方”,而是加一儿化,称“地界儿”。

可以看出,在冯骥才作品的字里行间充溢着丰富的方言词语,这就使得文本中的人物形象更显亲切生动、立体饱满,给读者带来了更多的审美情趣和阅读享受。这些方言词如同比喻一样,能把许多抽象的词语具体化、形象化,产生一种特殊的表达效果,大大增强了语言的艺术魅力。正如孟玉红所指出的:“在朴实无华的语言中不时地、适当地插入一些方言词语,就像是在平静的水面上扔下几块小石子,激起了阵阵涟漪,形成了层层波澜,从而大大增强了语言的感染力、表现力,产生了形象、风趣、生动、简洁的艺术效果。”[4]

二、灵活多变的叠音词语

所谓“叠音”,就是将相同的字(音节)重叠起来使用,它是汉语语音修辞的重要手段。叠音词语的恰当运用,既可以凸显词语的具体内涵,对事物的描绘更加生动传神,又可以增强语言的节奏感、音乐感,以收到和谐悦耳的音响效果。冯骥才津味小说中的一大特色,便是根据天津方言的自身特点,巧妙运用叠音词语,来描摹细致曲折的人物情感和朴实真切的自然景象,使作品中的人物形象更加丰满灵动、栩栩如生,从而引发人们的审美想象和情感共鸣;同时,它还强化了作品的音乐性、韵律感,形成一种委婉悠长的韵味。

在冯骥才的小说中,注重运用叠音词对人物形象进行刻画,不仅将人物的情感变化、心理流程或淋漓尽致或委婉曲折地传达出来,而且起到了渲染气氛、深化意境、突出主题的重要作用。例如:

(1)桃儿夜里几次醒来,透过窗缝看见前厅孤孤一盏油灯前,香莲孤零零孤单单影儿。[2](P100)

在《三寸金莲》中,戈香莲刚嫁进佟家时不仅地位低下,而且形单影只。“孤孤”一词是对局部环境——“一盏油灯”的描写,与香莲的处境相得益彰,起到了渲染气氛的作用。“孤零零孤单单”同义叠音词的运用,不仅生动地描写出香莲嫁入佟家后的形影相吊、孤立无助,亦反映出当时女人命运的悲惨凄凉。二者彼此映衬,水乳交融,一个立体饱满的人物形象便矗立在读者面前。

(2)佟忍安说到这儿忽然卡住,眼珠子变得浑浑噩噩朦朦胧胧虚虚幻幻离离叽叽,发直。香莲远远看,担心他中了风。[2](P29)

这里是在佟忍安和吕显卿在讨论小脚何为“神品”时,对佟忍安神情的精彩描写。通过“浑浑噩噩朦朦胧胧虚虚幻幻离离叽叽”一连串叠音词的使用,表现出佟忍安这个“莲癖”者对小脚如痴如醉的迷恋、如癫如狂的沉醉,就像“中了风”一样。

在冯骥才的小说中,尤其值得关注的是他对叠音词“定居状位”的灵活运用[5]。冯骥才在天津方言口语句式的基础上,又进行了艺术化的加工,这在叠音词“定居状位”的运用上也有突出表现。总的来看,某些叠音词在文本中所呈现出的错位现象,使得整个句子的口语化色彩更为突出,也反映出其津味小说创作的一大特色。在一定程度上说,这既是冯骥才小说语言创新的重要体现,也是其小说语言特色的重要体现。这种语言的变异用法为冯骥才的小说增加了一种异样的艺术美感。例如:

(3)您自管酽酽沏一壶茉莉花茶。[2](P1)

(4)到茅厕长长撒一泡冒烟儿管气儿的热尿,回来刚落坐,一只大肉手落在他的肩头上。[3](P12)

例(3)中,“酽酽”指的是“(汁液)浓,味厚”,大多表示茶水比较浓重。“酽酽”本来应该放在“一壶”的后面,修饰“茉莉花茶”作定语,这里却出现在动词“沏”的前边,由宾语的定语位置前移而作了状语。例(4)中,按照正常语序来说,应该是“到茅厕撒一泡冒烟儿管气儿的长长的热尿”。显然,“长长”是作定语修饰“热尿”的,这里同样是前移作状语。

可以说,定居状位是一种新颖独特的语言表达方式,冯骥才对这一句法的灵活运用,不仅使小说具有浓郁的津味色彩,也在一定程度上创新了汉语语法的表达,既增强了小说的可读性,更为小说语言的创造性发展作出了重要贡献。

三、同素连用的奇特组合

在修辞学上,“同素连用”亦被稱为“同素构造”,它是指运用同一语言单位(语素、词或短语),同时修饰、说明、关涉不同的语言单位(语素、词或短语),或由不同的语言单位修饰、说明、关涉同一语言单位[6](P177)。同素连用是一种奇特新颖的言语表达方式,具有鲜明的修辞色彩,能够比较具体生动地表现事物的详细特征。高万云指出,“基本语词具有能产的特点,而冯骥才正是利用这一特点对语词进行放射性和向心性的组合。”[7]

在冯骥才的《怪世奇谈》系列小说中,对同素连用方式的运用不仅十分普遍,而且驾轻就熟、灵活自如。从其自身结构组成来看,小说中的同素连用关系主要包括主谓式、补充式、动宾式、偏正式等。例如:

(5)戈香莲要嫁到佟家当大儿媳妇,水洼那片人家,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无人肯信又无人不信。火场中央,专有人摇小旗指挥,你东我西你南我北你前我后你进我退,绝不混乱。[2](P14)

(6)那大汉腰间紧裹着一条大黄布,居然不用人抬人抱人搀人扶,出门扭身要给王十二磕头。[3](P17)

(7)天地万物,世间万事,万人万心,各人各心,万花筒赛的,忽悠悠变来变去,怎么才能把他们分清辨清认清理清说清?[3](P2)

(8)虽说打初一到十五,新鞋新帽新袄新袍酒肉花糕放鞭放炮敞开折腾,可另一边还得小心翼翼提心吊胆如履薄冰,生怕吃错穿错做错说错犯了忌讳,恼了神仙,招灾招祸,多一层神佛多一层事儿,多许多神佛多更多事儿。[3](P108)

(9)明白人使这道理,治国治家治兵治田治人治病治理万事。[2](P35)

(10)可是天津卫楞把北运南运永定大清子牙五条大河,拢到一兜儿,跟手装进身边的汪洋大海。这就有鱼有虾有米有盐有碱有卤有豆腐有河螃蟹海螃蟹有小木船大火轮。[3](P4)

(11)上头铸花刻花招花镶花,有龙有凤龙凤成祥,有花有鸟花鸟精神,有蝙蝠有对鹿福禄双全,还嵌着红宝石蓝宝石绿宝石晶晶发亮灿灿发光大钻石。[3](P42)

(12)这股子疏淡劲儿慵懒劲儿自在劲儿洒脱劲儿,正好给白金宝刚刚那股子浓艳劲儿精神劲儿玩命劲儿紧绷劲儿,托出来,比出来。[2](P58)

(13)只见她一身朱红裙褂,云字样金花绣满身,外披猩红缎面大斗篷,雪白的羊皮果子,把又柔又韧又俏又贼的身段全托出来。[2](P55)

例(5)中的“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无人肯信又无人不信”“你东我西你南我北你前我后你进我退”,例(6)中的“人抬人抱人搀人扶”都是主谓式的同素连用。例(7)中的“分清辨清认清理清说清”,例(8)中的“吃错穿错做错说错”都是补充式的同素连用。例(9)中的“治国治家治兵治田治人治病”,例(10)中的“有鱼有虾有米有盐有碱有卤有豆腐有河螃蟹海螃蟹有小木船大火轮”,例(11)中的“有龙有凤龙凤成祥,有花有鸟花鸟精神,有蝙蝠有对鹿福禄双全”都是动宾式的同素连用。例(12)中的“疏淡劲儿慵懒劲儿自在劲儿洒脱劲儿”,例(13)中的“又柔又韧又俏又贼”都是偏正式的同素连用。

在同素连用中,连缀使用共同语素的一组词语在意义上大多相同或相似,这就起到了反复强调的作用,增强了语言的感染力和说服力。例如:

(14)一下子,鸡鸭鱼蟹猪羊牛马驴狗雁雀兔子王八,头尾翅脚肚肠肺心腰子下水,有煎有炒有烹有炸有煮有炖有蒸有熬有爆有烤有拌,外加一坛子水酒,碟架碟碗架碗,严严实实把这僧人围在中央。[3](P6)

(15)不疼不痒不红不肿不胀不酸不破不烂不鼓不瘪不吐不泻不晕不乏不憋不闷照吃照喝照睡照醒不觉得,只当没病,病却成您身上,一朝发出来再治就迟。[3](P19)

通过上述用例,可以发现,同素连用的词语在语义上是相同或相近的,在形式上则是一气呵成,中间没有停顿,形成了较强的节奏感、韵律感。在一定程度上说,它所达到的艺术效果是要胜于排比和反复手法的。冯骥才采用这种以词根为轴、向四周辐散的构词方式,以铺张扬厉的手法和博富绚丽的辞藻,对事物作穷形极貌的描写,显示出绵密细致的风格特征,增强了语言的气势和艺术的张力。就此而言,作为冯骥才的独创方式,大量运用同素构造这一手法,也成为其语言独特魅力的显著标志。

在冯骥才的小说中,同素连用也显示出鲜明独特的艺术个性。这主要表现在两个方面:一是描摹细腻,不避繁复,绘声绘色,惟妙惟肖;二是铺陈排比,夸张渲染,文辞绚丽,言丰意明。例如:

(16)少说三五月,多则大半年,阳劲儿一上来,您是新袍新褂新靴新帽新鱼新虾新房新轿,吉祥安泰,万事如意。[3](P38)

(17)大三九天,夫人忽然发病,怕冷怕热怕光怕生不吃不喝半睡半醒,打天津卫名医手里转一圈也不见好,眼瞅着要坏。[3](P19)

例(16)中,“新袍新褂新靴新帽新鱼新虾新房新轿”为同素连用,涉及到衣、食、住、行四个方面,显示出算卦先生的能言善道,善于揣摩人们的心理。例(17)中,“怕冷怕热怕光怕生不吃不喝半睡半醒”为同素连用,通过对知县夫人患病后状态的细致描摹,渲染出其得病之重,这也为后文沙三爷治病的“能耐”作足了铺垫、埋下了伏笔。

四、修辞手法的巧妙运用

修辞手法的巧妙运用可以增强语言的表达效果,使其更具有艺术感染力和文学表现力。在冯骥才的小说中,对修辞的运用更是达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修辞的连用、兼用、套用相互交织,成为其小说语言的主要特色之一。各种修辞格式的灵活运用,加之非同寻常的表达方式,使其小说语言幽默诙谐,充满浓郁的生活气息。

在冯骥才的小说中,最为常见的修辞方式就是比喻,无论是本体还是喻体,无论是明喻、暗喻还是借喻、博喻,无不运用自如,活灵活现。冯骥才对比喻的运用自有其匠心独到之处,最主要的一点就是将天津地域独具民俗特色的事物作为喻体,这些承载着丰富历史文化底蕴的天津“特产”,通常会带给人们一种亲切朴实、自然清新的感觉。

《神鞭》和《三寸金莲》的题目本身就运用了比喻这种修辞。男人留长辫,女人裹小脚,是中国封建社会土壤中所催生出的“怪胎”,它们不仅是封建社会末期落后的显著标志,更是对人性摧残和奴役的象征。在冯骥才的笔下,男人的长辫被比作“神鞭”,女人的小脚被比作“三寸金莲”,体现了作者对中国传统文化的重新审视和深刻思考。

如果说《神鞭》《三寸金莲》是宏观层面运用比喻的成功范例的话,那么,冯骥才小说中局部运用比喻手法的例证更是比比皆是。比如,《神鞭》中:“当下,两条狼都扎在冯掌柜的羊圈里。”[1](P10)这里并没有出现“狼”的本体,从上文来看,“两条狼”分别是指“面狠的玻璃花”和“心毒的死崔”,这显然是属于暗喻。“脓包的冯掌柜”则被比作“羊”,此处本体、喻体均出现,这显然是属于明喻。再如,《阴阳八卦》中:“身高不过五尺,大脸足有一尺,脸皮褶子叠褶子赛干丝瓜,眯缝小眼,咧着大嘴,嘻嘻哈哈,脸当中通红一个酒糟鼻子,赛顶着颗大草莓果。”[3](P6)“丝瓜”和“草莓”都是日常生活中再熟悉不过的东西,以它们为喻体,不仅生动形象,而且也增加了作品的亲切感。

冯骥才的作品除了大量运用比喻手法之外,还运用了其他一些修辞格。比如,《三寸金莲》中:“亡中兴,兴中亡。”[2](P7)《阴阳八卦》中:“劲是气,气是精,精是神。”[3](P116)前者为回环,后者为顶真。这两种修辞格都具有回环往复、蝉联接续的功能,不但能使句子语气贯通、语义凝练,而且读起来朗朗上口,节奏感较强。再如,《三寸金莲》中:“早就听说居士一肚子莲学,我家赛脚,都是家中女眷,自个对自个比比高低,兼带着互相切磋莲事莲技。请来的人都是正经八百的‘莲癖’,这就指望居士和诸位多多指点。”[2](P20)此处主要是运用了借代手法。古代称小脚为“金莲”,而那些关于小脚的“学问”便堂而皇之地称为“莲学”“莲事莲技”,喜爱小脚的人亦称为“莲癖”。作者显然是以高雅的“莲词”来讽喻那些表面上自命风雅而骨子里却腐朽不堪的人。

值得关注的是,在冯骥才的小说中,也会经常采用图文互文法。冯骥才之所以喜欢在作品中加入自画插图,不仅仅是源于他的画家身份和早年间的艺术学习经历,更多的是来自于他对作品人物形象的全方位塑造和创作主旨的深入性思考。他希望以视觉化的形象来置换部分语言元素,让语言和图像彼此渗透,互相呼应,使得人物形象的塑造更加生动立体,更为完整真实。在冯骥才的小说中,语言和图像之间呈现出强烈的互文性关系,彼此映衬,相得益彰,通过图像的形式对人物形象进行更为直观的展示,以加深对文字叙述的透彻认知。互文的使用,使得语句与语句之间,或语句与图像之间,能够更好地做到互相呼应,互相补充,在意义上彼此渗透、互相生发,在形式上更加整齐、更加精炼。文学是人学,《神鞭》《阴阳八卦》等作品除了故事情节的叙述之外,更主要的是旨在“写人”,通过文学成像、图文互文的方法,对人物形象进行深入刻画,从而塑造出一个个鲜明生动的人物形象。

综上所述,作为“津味”小说的杰出代表,冯骥才在语言方面确实体现出高超的艺术造诣。无论是对于表达方式的创新,还是对于语言模式的开拓,在冯骥才的创作实践中都得以充分展示。从他的津味小说中,我们可以体会到其鲜明独特的语言魅力;而他在创作时能够充分发挥语言的区域文化特色,将地域方言融入文学叙述、人物对话之中,不仅塑造出丰富多彩面貌各异的天津“人物志”,而且建构这些形象的语言将“津津有味”的“津腔津调”进行了最大程度的“还原”,从而有效唤起读者的想象,激发出他们的情感体验;再加上冯骥才小说创作中对多种修辞手法、口语句式的灵活运用,亦能极大地满足读者的审美需要、情感诉求。就此而言,深入研究和系统总结冯骥才小说语言的独特创造及应用机制,对其他地域作家的“地方化”创作也将具有很大的参考价值。

参考文献:

[1]馮骥才.神鞭[M].上海:文汇出版社,2003.

[2]冯骥才.三寸金莲[M].北京:作家出版社,2004.

[3]冯骥才.阴阳八卦[M].天津:百花文艺出版社,1988.

[4]孟玉红.冯骥才津味小说的语言特点[D].武汉:华中师范大学硕士学位论文,2005.

[5]常月华,崔应贤.论何立伟小说语言定居状位的修辞效果[J].郑州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1994,(4).

[6]冯广艺.变异修辞学[M].武汉:湖北教育出版社,1992.

[7]高萬云.冯骥才小说语言模式的辩证分析[J].当代作家评论,1990,(4).

Probe into the Language Features of Feng Jicai’s Tianjin Style Fiction

Song yang

(Dean’s Office, Qufu Normal University, Qufu 273165, China)

Abstract:Feng Jicai is a famous contemporary Chinese writer. Based on traditional Chinese culture, most of his works present strong regional characteristics by integrating regional dialects into the literary narratives and dialogues of the characters, and the intimate, natural, lively and interesting style has impressed readers. The language of his trilogy titled Curious Tales of a Strange World, including The Three-Inch Golden Lotus: A Novel on Foot Binding, The Magic Whip and Yin Yang Trigrams, is distinctive in the Tianjin dialect. The striking linguistic features of his trilogy can be summarized as follows: a rich spoken vocabulary in the Tianjin dialect, flexible and varied reduplicated words, special order of the same morpheme and ingenious rhetoric, which have greatly enhanced the expressiveness and artistic appeal of the novels, formed Feng Jicai’s unique writing style, and had a profound impact on contemporary novels.

Key words:Feng Jicai;Tianjin-style fiction;colloquial vocabulary;reduplicated words;special order of the same morpheme;rhetori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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