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我的安东尼娅》看薇拉·凯瑟的生态女性主义婚姻观

蒋美浩 无锡开放大学

一、引言

薇拉·凯瑟（1873-1947）是二十世纪初美国的一位著名女作家，随父母来到西部内布拉斯加大草原生活，草原生活经历给了她终生难忘的记忆，她创作的小说都以内布拉斯草原上的拓荒者为背景，所以被称为“拓荒者系列”。《我的安东尼娅》是薇拉·凯瑟小说中的巅峰之作，深受读者喜爱。小说如史诗般地描绘了二十世纪初一批欧洲移民怀着对美国美好的憧憬，来到美国西部内布拉斯大草原拓荒的故事。书中三位女性安东尼娅、莉娜以及蒂妮年少时随父母来到草原，从最初在田野间艰辛的劳作，再到黑鹰镇上帮工接济家里，然后各自打拼发展的故事。本文从生态女性主义的视角对《我的安东尼娅》进行解读，通过解读三为女性成长中的婚姻观，从而了解作者薇拉·凯瑟的生态女性主义婚姻观。

生态女性主义是西方针对千百年来男权中心制提出来的，作为一个维护女性利益的共同体是对男权统治的哲学和社会文化的一种极大挑战。生态女性主义批判了“父权制”思想对女性的压迫和支配，批判了“男尊女卑”的观念，同时主张自然对于女性的认同，寻求女性与自然之间的平衡关系，倡导人与自然和谐相处。

生态女性主义婚姻观强调婚姻中男女双方应该互相关爱，相互依存，彼此真正的心悦和满足，就像女性对待自然一样，和谐稳定，如同伴侣一样彼此友好相处。而不是男权主义婚姻中男性对女性的控制与压迫，视女性为他们的私有财产与工具。

二、三个女性的婚姻观

1.安东尼娅

童年的安东尼娅是幸福而快乐的，有父亲的庇护与引导，生活质量相对来说还不错，所以她会说一点英语，懂礼仪，温和可人。当他们全家来到内布拉斯草原以后，由于种种原因，家庭逐渐贫困，接着父亲在失望与郁闷中饮弹离世，安东尼娅的生活从此进入低谷，一方面因为家境，她自己也想通过努力改变现状，于是在男权社会中，她像个男人在地里干活，心中崇尚着男权主义，希望自己像个男子汉。另一方面强势的母亲和哥哥也在把她当男人一样差遣，指挥着她的情感与命运。

当黑鹰镇上哈林家要找帮工的时候，吉姆的祖母推荐了安东尼娅，从此她来到黑鹰镇。在黑鹰镇，安东尼娅发生了很大的变化，从哈林夫人眼中的好女孩开始转变，频繁地出去约会、跳舞，开始注重女性化打扮，为了不受传统女性哈林夫人的约束，毅然辞职。此时的安东尼娅其实内心和行动已经有了个性的解放，自我意识在她心中开始萌芽，生态女性主义也开始在她心中萌芽。她不再是那个内心崇拜男权，并向男权主义靠近的女性。她开始脱离男权主义的压迫和统治，主宰自己的生活，不同于哈林夫人尊崇的夫权制下女性应该以夫为天，一切围绕丈夫的喜好行事。

然而，安东尼娅此时的自我主宰意识如此强烈，以至于听不进任何一位人的劝告。当一个女孩阅历肤浅，社会经验不足，没有经历过人世间人心之险恶，却一意孤行，以为自己可以主宰一切的时候，生活往往会会给她留有两条路，一条她遇到了良人，拥有了幸福，从此生活美满。另一条会遇人不淑，通向万恶深渊，因为社会上还有披着羊皮的狼。不幸的是，安东尼娅走上了后面一条路。这何尝不是极端的自我意识膨胀所引起。她被那个能说会道的铁路推销员给骗了，而且骗得很惨，不仅没结婚，还怀孕了，男人也从此消失不见。这对于一个未婚姑娘而言，是一生之中最悲惨最坏的事情。

之后，安东尼娅默默回到了娘家，回到了草原大地母亲的怀抱，在自然中疗愈内心的创伤。其实娘家是不好呆的，强势母亲的喋喋不休，充满男权主义思想大哥的压迫与随意支配。然而安东尼娅有辽阔的土地为伴，她不屈不挠，选择沉默，拼命在土地上劳作，以使自己忘却痛苦，平复心情，直至最后心态平和地对待身边的一切人和事物。此时的安东尼娅已经拥有了大地母亲的博大胸怀和无穷的力量，能够包容一切，拥有了重新爱的能力。当她再次遇到爱情的时候，她既是作为拓荒者丈夫心理上的支持者，也是丈夫拓荒生涯的伙伴，最后无论从生活上还是经济上，达到了两性和谐相处的状态。

自此，本文的主人公安东尼娅在历经了人生的一番波折后，回归自然，与自然融为一体，与自然和谐相处，在她热爱着的土地上辛勤耕耘，土地也回馈给她丰富的物产，作者借吉姆的眼，描绘了安东尼娅儿女成群，果园硕果累累，家园、农田等打理得井井有条。

2.莉娜

同是生活在大草原上的姑娘，家里兄弟姐妹众多，常年衣不蔽体，作为家中年长一些的孩子，既要照顾年幼的弟妹，还要帮助大人生产劳动，生活可谓艰辛之极。唯一遇到的爱情却使她受伤最深。因为在男方西威斯特眼中，爱情最终比不过物质利益，他抛弃了莉娜，选择了能够帮助他逃脱工作上困境的寡妇，并且再也不朝莉娜看一眼，可谓无情又无义。莉娜备受打击，从此再也不愿涉足爱情和婚姻。她认为这就是男权主义的本质，女性只是他们的附属品，挥之极来挥之即去。

随着草原上女孩出来帮工的热潮，莉娜也来到了黑鹰镇上，跟着托马斯太太学裁缝。常年衣不蔽体的生活使她对漂亮的服饰充满了激情，同时对裁衣制衣也有着与生俱来的天赋，加上后天的勤奋，莉娜很快成了自己开店经营，并且可以独当一面的备受人们欢迎的裁缝师傅，同时自身也实现了经济上的自由，还能通过经济上的帮助，改善家人的生活。在那个时代，一个未婚女性，能够达到这样的状态，已经是站在了食物链的上层。由于职业缘故，她阅人无数，加上之前的心理创伤，更加看到了男权主义下的婚姻本质，始终坚持不婚。她对吉姆说过：“可是一旦你嫁给了他们，他们就变成脾气古怪的老阿爹，甚至态度野蛮。他们告诉你什么是贤惠，什么是愚蠢，要你一天到晚守在家里。我宁愿做我喜欢做的事，对谁也不买账。”这里面有对于男权主义婚姻的抵制，也有所遇非所爱的无奈。因为莉娜曾对从小一起长大，性格温和，受过良好教育的英俊青年吉姆说过：“假如你要去当传教士的话，我要你娶我。”在林肯市，莉娜和吉姆相处甚好，如果不是家中祖父母加以提醒吉姆应以学业为重，他俩是很有可能走入婚姻的殿堂。这说明莉娜内心深处还是渴望爱情，但那不是男权主义下的爱情，是两性平等和谐，互相尊重的生态主义婚姻观下的爱情。

与安东尼娅不同，同样的生活环境，同样的爱情挫折，莉娜内心从此多是排斥爱情和婚姻，她没有积极地去多做自身的改变。所以虽然她有着生态主义女性婚姻观，但是她没有朝着这方面努力地付诸行动，最后莉娜是过着经济上富裕的生活，但最终会是独自老去。

3.蒂妮

从草原到黑鹰镇帮工的蒂妮，进入了加德纳太太的旅馆工作。她对衣着光鲜亮丽的客人会俏皮地看上一眼，但是对衣着寒碜的旅客则给予轻蔑的眼光。在男权主义环境里长大的蒂妮，加上年少时草原生活的艰辛，她骨子里崇拜金钱与物质，而且是那么自然地毫不掩饰地直接表现出来。她对一切都有着自己的计划，跟随其中一个在西雅图有闲置房产的旅客去开办旅馆，然后接触到手里能够感觉到沉甸甸的金子，内心潜伏的胆量被金子唤醒，从此走上了冒险的生活。她跋山涉水来到产金地，给矿工们做饭和开旅馆营生，到后来照顾一个临死的拥有产金地契的男人，并获赠地契，然后一发不可收拾地做起了地产买卖，最后拥有了一笔可观的财产。在经历了九死一生的淘金岁月后，蒂妮除了对金钱感兴趣，心中只剩两个最重要的人，一个是赠予她淘金地地契但已经离世的人，另一个是儿时的同伴莉娜。莉娜是她从小知根知底，对她没有任何威胁，在这个世界上她不至于太寂寞孤独的伙伴。他们两个有着相同之处，都是单身，而且经济自由，可谓同类人。冒险与金钱，使得蒂妮越发冷酷无情，就像早期的荒原那样，充满着大自然狂野无情的一面。

三、结语

在小说《我的安东尼亚》中，作者薇拉·凯瑟主要描述了安东尼娅、莉娜和蒂妮三个姑娘的成长历程，从她们在大草原上的原生家庭，以及来到黑鹰镇上，再展开各自的人生，展现了不同的婚姻观。对于蒂妮，作者并未给予过多的笔墨，字里行间更多地展示她喜欢金钱、冒险，对待周边的事物十分冷漠。虽然通过自身努力，通过经济自由，不受男权主义约束，活成了自己，但是对待婚姻，她就像一个套子里的人，毫无生态主义女性婚姻观。对于莉娜，作者的描写更加丰富，也比较赞赏她通过自己的努力与刻苦钻研，自己创业，获得经济自由，可以主宰自己的生活，从男权主义社会中走出来，对于婚姻虽然嘴上说坚持不婚，但内心仍希望遇到能够过上男女平等，和谐自然的相互依存的生态主义婚姻。薇拉·凯瑟更多的是描绘了安东尼娅的一生，从田园走出去，来到镇上，最后又回归田园，与丈夫安东在田园上过上她熟悉的生活。薇拉·凯瑟借助吉姆的眼睛，表达出对安东尼娅无限的赞美，相隔几十年后，当吉姆再次见到安东尼娅，她已经儿女成群，外表老去，但是吉姆觉得安东尼娅还是原来的她，虽然历经人事的沧桑和艰辛，但是安东尼娅最终回到了熟悉的土地上，把自身融于自然，使自然与人达到和谐，用爱而非男性征服的方式来对待自然，用她大地母亲般的博大胸怀来吸引男性，与丈夫安东互相依存，自然和谐稳定地生活，达到了一种自然与人、男人与女人、人与人之间的相互和谐。文末薇拉·凯瑟借助吉姆对安东尼娅的赞美与肯定，表达了她自己的生态女性主义的婚姻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