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新型政党制度的科学脉络

2021-01-12 14:39李尹辉
湖北省社会主义学院学报 2021年1期
关键词:民主党派政党民主

李尹辉

(永州市委党校,湖南 永州 425000)

2018年3月4日,习近平总书记在参加全国政协十三届一次会议联组会时第一次深刻阐述了新型政党制度的概念,“中国共产党领导的多党合作和政治协商制度作为我国一项基本政治制度,是中国共产党、中国人民和各民主党派、无党派人士的伟大政治创造,是从中国土壤中生长出来的新型政党制度。”[1]深入研究并科学阐释新型政党制度具有重要的现实意义和理论价值。

一、新型政党制度的发展逻辑

(一)理论逻辑:马克思主义政党理论倡导政党合作

现代政党制度的产生和发展都需要科学理论的指导。从中国国情看,新型政党制度的理论基础是马克思列宁主义统一战线理论、人民民主专政理论、政党制度理论,并伴随中国共产党执政与民主党派参政的长期实践演化发展而来。在19世纪30、40年代,欧洲无产阶级为争取民主权利、实现合理诉求而开展政治运动,积极反抗资产阶级剥削和压迫。为夺取革命胜利,全面推翻资产阶级的统治,就应主动与其他一切能够团结的阶级、阶层、政党实现最广泛的大联合。马克思、恩格斯认为,为实现夺取国家政权的目标,共产党可以与其他民主政党结成同盟,“共产党人到处都努力争取全世界民主政党之间的团结和协调”[2](P435)。在1917年俄国十月革命前,面对世界无产阶级和各国人民革命运动的蓬勃发展局势,列宁提出号召:“无产阶级不仅在夺取政权之前,要和代表其他劳动阶级或者阶层利益的政党结成同盟,而且在夺取政权之后,仍然要吸收代表其他劳动阶级或者阶层利益的政党加入到政权中来。”[3]

以毛泽东同志为代表的中国共产党人,积极运用马克思列宁主义统一战线理论指导中国革命建设实践,形成了关于我国政党制度的学说及论述。毛泽东强调:“我们共产党人对于一切革命的人们,是决不排斥的,我们将和所有愿意抗日到底的阶级、阶层、政党、政团以及个人,坚持统一战线,实行长期合作”[4](P683),“中国的民主革命,可以说是几个政党联合进行的,但是以共产党为首”[5](P3)。改革开放和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时期,以邓小平、江泽民、胡锦涛为代表的中国共产党人,在政党性质、政党关系、政党作用等方面阐明主张,不断丰富和拓展了新型政党制度的内涵。党的十八大以来,习近平总书记高度重视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政党制度建设,就深入推进新时代多党合作提出了一系列新论断、新要求。2020年1月14日,习近平总书记在同党外人士共迎新春时明确指出:“中国共产党领导的多党合作和政治协商制度是从中国土壤中生长出来的新型政党制度,在凝聚共识、优化决策、维护稳定等方面发挥了独特作用。”[6]同时,习近平总书记强调“民主党派要持续加强自身建设”“新时代多党合作大有可为”“用制度体系保证人民当家作主”等,这些重要论述使新型政党制度有了更为坚实的理论基础。

(二)历史逻辑:中国共产党与各民主党派、无党派民主人士团结奋斗

新型政党制度的演进并不是偶然的,它是中国共产党和各民主党派、无党派民主人士在政治认同基础上进行长期合作的智慧结晶。中国共产党在追求民族独立、国家富强、民生幸福的征程中,与各民主党派、无党派民主人士相互支持、亲密合作,携手走过了风雨同舟、并肩前行的奋斗之路。

抗日战争期间,面对极其严峻的斗争形势,中国共产党坚持加强与各民主党派、无党派民主人士的合作沟通和政治联合。1948年“五一”国际劳动节来临之际,时任新华社社长廖承志给中共中央发了一份关于“五一口号”的请示电报。毛泽东对“五一口号”的初稿作了重要修改,删除了两条内容,将其中的第五条修改为“各民主党派、各人民团体及社会贤达,迅速召开政治协商会议,讨论并实现召集人民代表大会、成立民主联合政府”。“五一口号”发布后,很快得到了各民主党派和无党派民主人士等的热烈响应和积极拥护,成为新型政党制度产生的历史起点。1949年1月22日,沈钧儒、李济深、郭沫若、谭平山等民主党派领导人和社会进步人士55人联合发表《我们对时局的意见》,公开表示:“愿在中共领导下,献其绵薄,贯彻始终,以冀中国人民民主革命之迅速成功,独立、自由、和平、幸福的新中国早日实现。”1949年9月21日,中国人民政治协商会议第一届全体会议在北京召开,标志着新型政党制度的正式确立。由此可见,新型政党制度是中国共产党与各民主党派、无党派民主人人士在深入推进多党合作和政治协商的历史实践中发展而来。

(三)实践逻辑:在推动社会发展进步中彰显优势

实践充分证明,新型政党制度能够把中国各民主党派和无党派人士紧密团结起来,最广泛地凝聚力量。2017年12月1日,习近平总书记在中国共产党与世界政党高层对话会上谈到,“中国共产党所做的一切,就是为中国人民谋幸福、为中华民族谋复兴”[7]。中国各民主党派和无党派人士虽然来自不同阶层、不同群体、不同界别,但致力于追求国家发展、民族进步的理想是相通的。从实践看,我国坚持和加强中国共产党的全面领导,充分发挥多党合作的效能,持续推进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民主政治建设,彰显了新型政党制度优势。它有效避免了西方国家政党之间进行长期争斗、互相攻击导致政局不稳或政权频繁更替的政治弊端,其制度优越性是西方国家政党制度所不能比拟的。新型政党制度作为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民主政治建设的成果,经过长期实践发展,已越来越呈现出鲜明的中国特质、中国气派、中国风格。

中国共产党领导的多党合作和政治协商制度已经形成以宪法为基础、以中共中央党内法规和规范性文件为主体、以相关配套政策为辅助的制度框架体系,为制度的有效运行提供了重要保障。2018年3月15日,全国政协十三届一次会议通过的政协章程修正案,规定了“中国新型政党制度是具有中国特色的社会主义政党制度,各民主党派是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参政党”。2020年12月21日,中共中央颁布新修订的《中国共产党统一战线工作条例》,明确规定“政党协商是中国共产党同民主党派的政治协商,无党派人士是政治协商的重要组成部分”。这些法律制度和配套政策的健全,进一步明确了新型政党制度的基本框架和运行准则。

(四)文化逻辑: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的丰厚滋养

新型政党制度牢固扎根于中国历久弥新的文化土壤之中,内在传承了5000多年的中华文化基因。它适应中国国情、顺应时代要求,而且多维度融合了中华民族一贯倡导的和谐包容、求同存异、博采众长等思想文化理念。新型政党制度的萌发演变,与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的创新发展有着紧密联系,并从中汲取了中华传统文化的精髓。解放战争时期,面对选择和平起义的国民党军官,中国共产党采取积极的政策、办法对其引导改造,自始至终都是坦诚地接纳他们、认同他们、优待他们。在中国人民解放军首次授衔的开国将军中,共有159名原国民党军官,这都充分体现了新型政党制度所蕴含的“和而不同、包容并蓄”等优秀文化特质。与此同时,新型政党制度在政治层面要求兼容并蓄、团结合作、互相促进,不断调动一切有利于国家发展和民族复兴的积极力量。回顾新中国成立以来的发展历程,可以清晰地看到,执政的中国共产党和参政的各民主党派一直是“合作共事、民主协商;彼此团结、共存共荣”,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的内生滋养和内在基因就如血脉一样深度融合在新型政党制度中。

二、新型政党制度的独特优势

(一)实现了从利益纷争向利益整合的变革

现代意义上的政党最早出现在英、法等资本主义国家。从资产阶级政党的利益代表性看,西方政党代表的只是部分民众、政治集团或者特定社会群体的利益,其努力赢得国家竞选成为执政党后的目标指向是为自身利益服务。以美国为例,该国民主党的竞选支持者主要是蓝领中产阶级和低收入阶层,共和党的竞选支持者主要是经济财团和高收入群体,两党只管自己政党组织或选区民众的利益,执政的目的并不是为了解决美国多数阶层群众的利益诉求。长期以来,西方资本主义政党始终无法摆脱利益代表固定化、短视化、碎片化以及“金钱政治”等痼疾。

中国共产党始终代表最广大人民的根本利益,这是其区别于其他任何政党的显著标志。新型政党制度在萌发形成之时,就把代表中国绝大多数人的利益摆在最突出的位置,统筹兼顾中国社会各群体、各领域、各方面的利益关系。“五一口号”的第四条明确提出:“全国劳动人民团结起来,联合全国知识分子、自由资产阶级、各民主党派、社会贤达和其他爱国分子,巩固与扩大反对帝国主义、反对封建主义、反对官僚资本主义的统一战线,为建立新中国而共同奋斗。”进入新时代,中国共产党和各民主党派都能主动秉承和弘扬中华优秀传统文化中的“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等优秀价值理念,共同“为中国人民谋幸福、为中华民族谋复兴”而奋斗,避免了西方资本主义政党制度中不同党派组织只为既得利益群体、某些集团利益而恶性竞争的政治弊端,实现了现代政党政治发展史上价值追求的导向变革。

(二)实现了从政党恶斗向团结合作的变革

西方资本主义国家的政党制度注重竞争性选举,往往是在政党博弈中轮流坐庄或选择一个党派来执掌国家政权。不同党派为了各自政治目的经常会出现推诿扯皮甚至是相互牵制政治权力的运行,导致政党之间的长期争斗和短期合作成为常态。制衡和监督本是民主的必要条件,但由于西方国家的制衡与监督是建立在政党竞争的基础上,这就使这种制衡与监督带有严重的政党偏见。[8]从本质上看,西方资本主义国家的政党制度模式有着不可回避的自身缺陷及消极因素,不利于团结凝聚各界力量共同解决经济社会发展面临的重大问题。

近代中国曾经出现过政党林立的局面,一些社会理想主义者认为现代政党制度最先进的模式是政党之间彼此竞争,提出仿效西方资本主义国家的多党制度。中华民国初年,在议会制的推动下,中国各界群体力量陆续以党派形式登上了政治舞台,之后又掀起一阵组党风潮,当时全国政党团体一度达到三百余个;少数政党幻想通过组建政党内阁,进而把中国引向现代民主政治的发展道路。但随着宋教仁遇刺身亡、《中华民国临时约法》被废除、“二次革命”失败、袁世凯登基称帝等一连串事件的发生,中国探索实行西方议会民主制和多党制度的尝试最终宣告失败。一个国家实行什么样的政党制度,是由该国的现实国情和社会发展状况所决定的。新型政党制度的基本内容是团结合作、民主协商,它的运行机制既不是“一党独大”也不是政党之间的相互倾轧和彼此对抗,而是强调实现多党并存、政治合作。从政党之间的合作效应看,建国后中国共产党转变为掌握全国政权的执政党,各民主党派转变为融入国家治理的参政党,两者之间不是相互竞争的关系,而是合作协商的关系,从而探索走出了一条不同于西方竞争性政党制度的发展路径。新型政党制度是中国人民根据本国国情和政治需要做出的正确抉择,凸显出的优势在于“中国共产党与民主党派是团结合作的新型政党关系、是亲密无间的友党关系”[9](P136),形成了执政党受监督、多党派互相合作的良性发展局面。

(三)实现了从专制决策向民主决策的变革

从历史发展脉络看,中国旧式政党制度的典型代表是蒋介石领导下的国民党军事独裁统治,它在取得统一政权后顽固推行“一个主义、一个政党、一个领袖”的专制型决策,最终导致社会民主和自由人权的虚化、空化、异化。无论是在抗日战争还是解放战争时期,国民党坚持进行内战、加紧独裁的决策方针,采取“消极抗战、积极反共”、残酷迫害民主党派和进步人士、镇压民主爱国运动等专制措施。通过血与火的斗争考验和思想洗礼,中国的民主党派和广大进步人士选择靠近中国共产党、主动远离国民党,深刻认识到在人民与反人民、民主与反民主的斗争中“绝对没有中间地带”。

实行人民民主专政,保障人民当家作主,是中国共产党加强民主政治建设的目标。各民主党派坚持将实现民主政治作为价值追求,曾先后公开提倡“民治实为其中心,促进民主统一”“发扬民主精神,推进中国民主政治之实践”“民有、民治、民享,须于民主政治中求之”等政治理念。中国共产党实行人民民主专政、让人民当家作主的决心和举措,与各民主党派为之追求奋斗的民主政治高度契合,并在中国革命、建设的过程中彼此支持、荣辱与共、同向同行,共同创造了新型政党制度。1956年社会主义改造完成后,有些人对中国民主党派的阶级基础提出了质疑。毛泽东在《论十大关系》一文中专门强调:“究竟是一个党好,还是几个党好?如今看来,恐怕是几个党好。不但过去如此,而且将来也可以如此,就是长期共存,互相监督。”[10](P34)新型政党制度的优势在于通过制度化、程序化、规范化的安排,集中各界别、各阶层、各群体意见和建议,实现集中统一领导与广泛政治参与的高度统一,进而促进党和国家决策的科学化、民主化。

三、新型政党制度的实践路径

(一)坚持中国共产党领导

中国共产党领导是新型政党制度有效实施和稳步发展的根本保证。2017年10月28日,习近平总书记在党的十九大报告中指出:“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最本质的特征是中国共产党领导,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制度的最大优势是中国共产党领导。”[11](P16)2020年10月29日,党的十九届五中全会强调,“必须坚持党的全面领导,充分调动一切积极因素,广泛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形成推动发展的强大合力”。从中国民主政治发展的进程看,新型政党制度在生成及发展中,中国共产党一直是领导多党合作的核心力量。中国共产党的领导地位决不是自封或强加的,是中国民各主党派和社会各界进步人士经过反复比较与实践检验后的正确选择,也是新民主主义革命发展的必然结果。如果削弱了中国共产党的领导,新型政党制度必将失去内在灵魂和根本依靠。中国共产党在早期探索多党合作的过程中,放弃对革命的领导权带来的历史教训是极其惨痛的。正如周恩来所强调的,“单是有了历史发展的有利条件并不能解决问题,关键在于领导,在于党的政策”。实践证明,只有坚持中国共产党领导,新型政党制度才能不断守正创新、充满内生动力。因此,发展完善新型政党制度,必须一以贯之坚持中国共产党领导不动摇,积极解决中国政党制度建设面临的现实问题,着力形成更广泛、更真实、更管用的社会主义民主。

(二)支持参政党更好履行职能

中国各民主党派作为与中国共产党通力合作、团结共进的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参政党,是国家治理的重要主体。坚持和发展新型政党制度要支持参政党更好履行职能。一是引导各民主党派深入学习贯彻习近平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思想。通过学习贯彻习近平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思想,深刻把握其精神实质、丰富内涵和核心要义,进一步增强“四个意识”、坚定“四个自信”、做到“两个维护”,不断巩固长期合作和团结奋斗的思想政治基础。二是支持各民主党派发挥特色优势。着力推动政治协商深入开展并向基层延伸。引导各民主党派在参加中国共产党领导的政党协商中,全面准确把握参政党在当代中国政治格局的职责和角色,通过政党间合作共事与民主协商渠道,发挥党派的突出优势。与此同时,中国共产党应在多领域支持和引导各民主党派履行政治职责、表达现实诉求,加强与其他协商民主渠道的有机衔接。习近平总书记强调“完善政党协商制度决不是搞花架子,要做到真诚协商、务实协商,参政参到要点上,议政议到关键处,努力在会协商、善议政上取得实效”[1]。各民主党派应立足政党性质和界别特色,以思想建设、参政议政、社会服务等为工作重点,抓实抓细各层面的协商平台建设。三是支持各民主党派加强自身建设。政党主体建设是中国新型政党制度民主价值实现的基础和内在动力。[12]中国共产党要为各民主党派履行职能创造条件。各民主党派要坚决贯彻落实民主集中制,充分履行参政议政和民主监督职能,在加强自身组织建设过程中切实保持各党派的特色,注意避免不同党派趋同化现象。坚持目标导向,注重提高政治把握能力、参政议政能力、组织领导能力、合作共事能力、解决自身问题能力,努力在中国共产党领导下展现多党合作的新成效、履职尽责的新作为、参政党的新面貌。

(三)大力推进制度化规范化程序化建设

新型政党制度的贯彻执行离不开制度保障。党的十八大以来,以习近平同志为核心的党中央高度重视民主党派工作,加强履职保障制度的顶层设计。2013年11月,党的十八届三中全会提出“构建程序合理、环节完整的协商民主体系,拓宽协商渠道”。2016年10月,党的十八届六中全会通过的《中国共产党党内监督条例》规定,“各级党组织应当支持民主党派履行监督职能,完善知情、沟通、反馈、落实等机制”。2019年5月,中共中央印发《关于加强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参政党建设的意见》,指出“要不断推动民主党派工作规范化、程序化、科学化,建设政治坚定、组织坚实、履职有力、作风优良、制度健全的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参政党”。2020年12月,中共中央颁布新修订的《中国共产党统一战线工作条例》明确提出,“支持民主党派和无党派人士参与人大协商、政府协商、政协协商以及其他方面的协商”“中国共产党和各民主党派实行互相监督”。加强中国新型政党制度建设是一个长期发展的过程,要大力推进制度化规范化程序化建设,确保中国的多党合作和政治协商事业行稳致远。

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事业越是向前发展,就越需要调动一切可以调动的积极因素,团结凝聚各阶层、各领域、各方面力量。发展完善新型政党制度,根本目的是为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发展创造和谐稳定的政治环境。要坚定不移地坚持好、发展好、完善好新型政党制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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