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晓明
(华中科技大学人文学院,湖北武汉,430074)
巴基斯坦全称巴基斯坦伊斯兰共和国(Islamic Republic of Pakistan),位于南亚次大陆西北部,东接印度,东北与中国毗邻,西北与阿富汗交界,西邻伊朗,南濒阿拉伯海,国土面积约为796095平方公里(不包括巴控克什米尔地区),人口约为2.08亿。自20世纪60年代初开始,巴基斯坦与中国建立了友好合作关系。通过五十余年的发展,中国和巴基斯坦已经升级为全天候战略合作伙伴关系。2015年4月20日,“一带一路”建设的样板工程“中巴经济走廊”项目启动,进一步推动了中巴两国之间的深度合作。
“一带一路”的建设重点是“五通”:政策沟通、设施连通、经贸畅通、资金融通、民心相通。其中,“民心相通”是实现其他“四通”的人文基础。而语言文化互通又是民心相通的基础,“语言是‘一带一路’发展、是国家走向世界的‘先行官’”,“一带一路”建设,语言互通理应先行,汉语国际教育需要承担起这种桥梁作用[1]。目前,中巴经济走廊建设推进顺利,越来越多的中国公司和企业进驻巴基斯坦,熟练掌握汉语和本地语言的双语人才非常紧缺,巴基斯坦国内已经掀起了一股汉语学习热潮。
中巴教育合作历史悠久。从来华留学生情况看,1964年起中国开始接收巴基斯坦留学生,现在中国已经成为巴基斯坦的热门留学目的地,来华留学生人数稳居生源国前五位。这些来华留学生,除了学习汉语语言知识外,还同时学习专业知识如医学、工程、商贸等。
巴基斯坦国内的汉语教育始于1960年代初期的汉语教学班。国立伊斯兰堡现代语言学院(The National Institute of Modern Languages)最早设立中文系,这是巴基斯坦最早提供正规汉语教学的机构,主要为政府和由中国援建的工厂企业培养翻译人才[2]。1990年代中后期,该学院发展成为综合性国立大学。中文系一方面保持了原来非学历教育的语言培训课程,另一方面逐步开设了“中国语”学士学位班和“中国语言文学”硕士学位班[3]。
2005年由北京语言大学和巴基斯坦国立现代语言大学合建的伊斯兰堡孔子学院是巴基斯坦第一所孔子学院,也是伊斯兰世界的第一所孔子学院。目前该院开设的课程包括非学历教育和学历教育两块[4],合作教学点已经有20余个,覆盖了从幼儿园至大学的汉语教学。除了伊斯兰堡孔子学院外,较早开设中文课程的还有白沙瓦大学,但该校只开设一些基础汉语课程,学习汉语的学生人数有限[5]。
2008年,原中国国际广播电台和穆扎法尔格尔短波收听俱乐部合建穆扎法尔格尔短波收听俱乐部广播孔子课堂(2020年12月更名为巴基斯坦千禧孔子课堂,由河南师范大学和巴基斯坦千禧教育集团合作共建)。该课堂有16个汉语教学点,覆盖伊斯兰堡市、卡拉奇市和拉合尔市。教学对象为中小学生、高中生及社会成人,教学人数累计已超过10000人次。除了汉语教学,该课堂还承办YCT考试、组织学生参加HSK考试、举办各类汉语活动和竞赛等,目前已经成为巴基斯坦中小学汉语教学的主要力量。
2013年,由四川师范大学和巴基斯坦卡拉奇大学合建的孔子学院成立,标志着汉语教学在巴基斯坦南部正式步入正轨。卡拉奇大学孔子学院开设了日常班、周末班和网络班,并在卡拉奇大学公共管理系开设了汉语公开课[6]。2015年,卡拉奇大学孔子学院与巴基斯坦信德省海德拉巴市佩德罗中学合建了佩德罗中学孔子课堂,填补了该地区汉语教学的空白。
2015年巴基斯坦开设了2所孔子学院。一所由新疆农业大学和费萨拉巴德农业大学合建,下设喀喇昆仑国际大学汉语教学点。目前该孔院有7个教学点,注册学员超8000人次,汉语水平考试考生近6000余人。一所由江西理工大学和旁遮普大学合建,该孔院除了开设汉语课程之外,在开拓社会项目上特色鲜明,如承接“三峡奖学金项目”“2+2电气工程卓越工程师项目”,组织“中巴经济走廊工作招聘会”等。
2019年河南师范大学与萨戈达大学合作建立萨戈达大学孔子学院,开设HSK一级课程及线上中国文化系列讲座等。
除了孔子学院、孔子课堂以及下设的汉语教学点,位于首都伊斯兰堡市的中国文化中心,也开设了汉语课程和一些中华才艺课,并且还组织了大量高层次的中国文化展,为巴国人民近距离了解中国文化搭建了很好的交流平台。巴基斯坦还有一些民办的中文培训机构也提供汉语培训服务,如位于伊斯兰堡市的巴基斯坦中国梦语言文化学校、中巴教育中心,位于卡拉奇市的中国国际学校等。除此以外,有些大学或中小学也自行聘请中文教师,承担本校的汉语教学工作。这些中文教师大致可分为三类:中国留学生、居住在当地的中国人或会说中文的巴基斯坦人。由于巴基斯坦国内没有统一的汉语水平考试,其教学效果目前还不好评估。但是整体来看,巴基斯坦的汉语教育近几年在“中巴经济走廊”的推动下发展迅速,已经覆盖了从幼儿园到硕士研究生各教育阶段,有学历教学也有非学历教学,课程层次多样,已经基本符合巴基斯坦人民的汉语学习需求。
巴基斯坦的汉语传播虽然发展迅速,呈现出一派繁荣发展态势,但是仍然存在一些问题,制约了汉语传播事业的进一步发展。
巴基斯坦是比较典型的伊斯兰国家,整个国家政治局势复杂,经济发展滞后,宗教势力强大,社会各方利益胶着。具体来看,政治方面,各方势力角逐博弈,社会形势变化多端,表现为国内政党之间斗争激烈,执政党和在野党摩擦不断,示威游行时有发生;军方是影响巴国政治局势的重要力量,不管是在面对边境争端,还是在反恐及维护社会秩序方面,军方始终扮演着极为重要的角色。经济方面,巴基斯坦目前仍以农业为主,工业基础很薄弱。棉花是巴基斯坦的主要经济作物,国民经济的支柱产业是以农业为基础的棉纺织业。社会发展方面,巴基斯坦就业率较低,社会治安形势不佳,经济发展地域差别大。各省之间的通行语言、文化和社会运行机制存在较大差异。
在这种情况下开展汉语国际教育,困难和挑战可想而知。作为语言教学和文化体验机构的孔子学院和孔子课堂由于相关运营方较多、服务对象多样化,实际面临的情况尤为复杂。巴基斯坦已经开设的5所孔子学院和2所孔子课堂彼此之间工作联系不多,协调性不强,普遍存在教学标准不一致、业务重复低效、资源配置不均衡、教学资源浪费严重等现象,因而后续发展乏力、抗风险能力较弱。因此,我们认为,孔子学院和孔子课堂的开设和运行应该结合巴国实际情况,中外语言交流合作中心及中国国际中文教育基金会需要制定一套目的明确、机制灵活、特色鲜明且能有效规避社会风险的整体发展规划,用于指导孔子学院和孔子课堂的工作。汉语国际传播必须考虑不同国家的国情民情及社会发展特点,需要从宏观层面建立国别化的汉语文化传播机制和传播策略。
汉语国际传播中的区域性联动体系指的是在一定区域范围内,有若干个相互关联的单位,当一个单位运行或变化时,其他单位也随着运行或变化,从而形成一定的规模效应。区域范围可以是一个孔子学院或孔子课堂及其下属的教学点,或是地理位置上相邻的几个孔子学院和孔子课堂之间,或是同一国家的孔子学院和孔子课堂,也可以是以几个国家甚至以洲为联系单位的一定区域。相互关联的单位主要指各孔子学院和孔子课堂。运行或变化主要分为两部分:宏观方面主要指孔子学院和孔子课堂的年度发展报告及规划;微观方面主要指标准课程大纲、年度活动及项目、年度各项考试及竞赛等。规模效应主要指孔子学院和孔子课堂发展的整体效应、系统效应及特色效应,要能够形成整体统一又各具特色的有机体系。
目前巴基斯坦国内的孔子学院和孔子课堂除了“汉语桥”和“教学研讨会”这两个活动彼此有联动外,其他方面的联动还不够紧密,不管是宏观方面的决策规划、运营管理还是微观方面的技术资源、员工个体,均没有形成“以点带面,以面促片”的联动效应[7]。
《孔子学院章程》第二十三条规定:对新开办的中外合作设置孔子学院,中方投入一定数额的启动经费。年度项目经费由外方承办单位和中方共同筹措,双方承担比例一般为1∶1左右。在孔子学院运营稳定之后,孔子学院总部的资金支持力度会酌情减少。这对于一些长期依赖中方资金支持的孔子学院来说,存在不小的办学压力。巴基斯坦的孔子学院和孔子课堂一般是以无偿形式提供汉语教学和中国文化体验活动,这是符合孔子学院服务宗旨的。但是这种单一的运营模式,因其自身造血能力欠佳,并不利于孔子学院或课堂的长远发展。
在孔子学院的运营过程中,中方的经费支持以资金为主,而外方的经费支持则以办公场地、办公设备、人力资源、交通工具等形式为主。随着办学规模的扩大,单纯依靠孔子学院总部资金运行的孔子学院和孔子课堂的办学经费问题将会越来越严峻,并进而制约孔子学院的正常运行与发展。因此,孔子学院和孔子课堂除了关注汉语文化传播,还应结合当地情况,积极融入当地社会,创新运行模式,培养造血功能,寻求可持续发展的新路径。当前,我国政府已经意识到这一问题,为适应国际中文教育事业的发展需求,教育部于2020年7月设立了中外语言交流合作中心,取代原来的国家汉办和孔子学院总部,并且工作职能发生了转变,孔子学院品牌交由新成立的中国国际中文教育基金会(这是一个由高校和企业共同发起成立的专业化、民间化组织)运行,这样就为孔子学院的运行管理提供了一套新的组织结构和运行模式。
目前巴基斯坦的孔子学院和孔子课堂的传播方式有以下特点:传播媒介主要是传统纸媒(如报纸)和新兴网媒(如搜狐等);传播语言以中文为主;传播形式以语言知识课或文化活动为主;传播范围以与学生相关的社交圈为主。这种传播理念已经不能满足当地汉语文化传播的实际需求,也不利于汉语国际教育的进一步发展。国际传播理论根据历史发展可分为三个历史阶段:国际化、全球化和跨国化。现阶段全球正处于跨国化传播时期,其特点是传播重点由传者向受者过渡,传播机构的组织结构则由等级化、垂直化向扁平化发展,传播视角由“全球—本土”的对立演变为网络化连接[8]。目前巴基斯坦孔子学院和孔子课堂的传播方式还是单向的以传者(即孔子学院)为主导的、垂直化发展模式,尚未形成连接各相关受众的网络化传播系统,在传播方向、传播结构、推动力、传播视角、文化及身份认同方面滞后于时代要求,因而亟须探索一套符合巴基斯坦国情的、传播效能可以不断增强的汉语国际传播策略。
根据《巴基斯坦宪法》第十二部分第四章第二百五十一条、第二部分第一章第二十八条规定:乌尔都语为巴基斯坦的国语,官方语言为乌尔都语和英语。巴基斯坦境内主要民族语言有旁遮普语、信德语、普什图语和俾路支语等。宪法依法保护和推广这些民族的语言文字及文化。
作为一个多民族语言并存的国家,巴基斯坦不管是对本国语言还是外语均表现出较高的接受度。条件较好的私立学校除了开设乌尔都语和英语课程外,还开设汉语和德语。公立学校多提供乌尔都语教学,而宗教学校则反对英语教学和现代教学,突出宗教教育[9]。
因此,在巴孔子学院和孔子课堂应根据巴基斯坦的语言政策,联合制定汉语传播纲要,以保证汉语教学及文化活动在巴基斯坦国内的统一性和整体性。首先,制定巴基斯坦汉语传播纲要,要凸显巴基斯坦的国别化特征。根据《孔子学院章程》第八条规定:根据各国(地区)特点和需要,孔子学院的设置模式可以灵活多样。这在制度层面上体现了需求机制导致的国别化特征。而作为典型的伊斯兰国家和“中巴经济走廊”主办国,巴基斯坦对汉语学习及中华文化体验的需求显然不同于其他国家。在巴孔子学院和孔子课堂应在调查现实需求的基础上,因势利导,制定全局性的汉语传播纲要,包含具体规划及实施细则等。凡事预则立,不预则废。只有在科学纲要的指导下,汉语国际传播才能有条不紊,有章可循。其次,依据国际语言传播基本原则制定整体性汉语教学大纲、特色性课程设置、开放性文化体验项目、科学性评估指标体系,构建全方位、立体化的巴基斯坦汉语传播网络,以指导孔子学院和课堂的实际工作。国际语言传播基本原则主要包括:促进和平与发展原则、维护世界文化多样性原则、平等互惠友谊第一原则、满足需求原则和科学发展原则[10]。孔子学院和孔子课堂应秉持这些基本原则,充分发挥汉语语言文化优势,在中巴两国民众之间搭建好民心相通的友谊大桥。
在巴孔子学院和孔子课堂应充分发挥自身优势,多方联合,形成汉语传播区域联动。首先,充分利用“中巴经济走廊”的政策倾向,在自身发展的同时与中外语言交流合作中心及中国国际中文教育基金会之间信息资源互通,为“一带一路”沿线国家孔子学院和孔子课堂的布局和发展建言献策。其次,积极参加或组织孔子学院东南亚地区联席会议等区域性合作会议,互通有无,相互学习。同时,要积极推动巴基斯坦境内孔子学院和孔子课堂在教学、文化活动、竞赛、师资培训等方面的合作交流,整合资源形成片区效应,不断扩大品牌影响力。
孔子学院和孔子课堂还应重视与外方合作院校的多方位合作,切实融入外方院校,提高自身在外方院校发展中的价值和地位。孔子学院和孔子课堂还是中方院校和外方院校合作交流的“中间人”,在中外合建单位之间要努力发挥相关领域专业优势,推动双方多角度多层次合作,以实现互利共赢。
在巴孔子学院和孔子课堂应搭上“中巴经济走廊”的时代列车,联合中巴企业,秉持社会效益第一,兼顾经济效益的原则,建立可持续发展模式。孔子学院是中外合作建立的非营利性教育机构,因而孔子学院在运营时,一般把社会效益放在首位,这是由孔子学院的性质和目的决定的。然而,“非营利机构,并不等于非经营机构。在经济学和法学文献中,非营利机构的核心是不分配约束原则,即非营利机构不能给它的任何控制人分配利润,也就是说非营利机构的利润是不能分配到个人的。但是需要特别指出的是,非营利机构也是需要经营并通过经营来收回成本并争取盈余的。只不过其盈余不能作为营利分配到个人罢了”[11]。在保证社会效益为重的同时,孔子学院和课堂应根据当地实际情况,兼顾经济效益,以保证孔子学院的可持续健康发展。
随着“中巴经济走廊”大量合作项目的落地,中巴人员的语言互通需求急剧上升。中巴企业、金融单位、安保机构、政府部门、机场海关、航空公司、通信公司等单位或机构迫切需要掌握乌尔都语、英语与汉语的双语或多语人才。孔子学院和孔子课堂应充分利用自身的品牌优势、资源优势及师资优势,有针对性的开设不同类型的课程,在满足社会需求的同时,增加运营的经济效益。
世界各国之间的联系日益紧密,新媒体实现了信息的快速传播。在巴孔子学院和孔子课堂应紧跟时代潮流,选择多维度的传播方式,扩大自身影响力。以前中国式“酒香不怕巷子深”的传播策略已经不符合当今时代的发展要求。汉语既然决定走出国门,就意味着需要应用国际传播机制,提高传播效率。传递信息是国际传播的基本效果,解读效果是国际传播的第二级效果,而改变效果则是其最高级别[12]。具体到汉语国际传播,应先根据受者的需求,设定传播目标,并根据这一目标规划活动细节。充分利用移动新媒体技术,以受者为主体,通过多渠道网络化的传播方式进行立体传播,以达到改变受众观念的效果。例如:根据巴基斯坦受者情况,开通Facebook、Twitter、Instagram、WhatsApp等官方公号,定期推送孔子学院和孔子课堂的课程及活动信息;利用广播、电视、广告牌等资源,以汉语精品课、汉语小剧场或广告等多种形式扩大孔子学院的市场知名度;加大英语、乌尔都语等多语种宣传力度;根据中巴语言文化上的共同点,增加实用性趣味小知识传播;将社交圈扩大到社会人士、商务人士等。
巴基斯坦是伊斯兰会议组织(Organization of the Islamic Conference)57个成员国之一,同时也是参与“一带一路”共建项目的合作国之一。巴基斯坦的汉语传播经验对“一带一路”伊斯兰国家的汉语传播有一定的启发和借鉴意义。
截至2021年1月30日,中国已经同140个国家和31个国际组织签署205份共建“一带一路”合作文件,含51个伊斯兰国家。根据原国家汉办/孔子学院总部网站信息,这51个伊斯兰国家中,有11国尚未开办孔子学院,剩下40国共开办孔子学院75所、孔子课堂9所。从全球范围看,“一带一路”伊斯兰国家所开设的孔子学院和孔子课堂的数量要远远少于美国、英国、日本、韩国等经济发达国家。可见,一带一路沿线区域内孔子学院和孔子课堂的开设目前还存在分布不均、发展失衡等问题,需要进一步优化布局。
从伊斯兰国家已经开设的孔子学院和孔子课堂的分布情况看,印度尼西亚(孔子学院8所)、哈萨克斯坦(孔子学院5所)、巴基斯坦(孔子学院5所,孔子课堂2所)这些国家开设数量较多,布局较为合理,基本反映了所在国与中国之间的联系紧密度。孔子学院和孔子课堂在所在国家应充分发挥其社会效应,与当地社会需求接轨,根据所在国的实际情况推出一些特色课程,如商贸汉语、金融汉语、文化体验、中医、音乐、武术等课程。
一些国内已有完整华文教育体系或已将汉语纳入国民教育体系的国家和地区,孔子学院和孔子课堂在发展自身特色的同时,应主动与当地华文学校或中小学联系合作,在汉语师资、教材教法等方面给予他们更多的支持和帮助,共同推进汉语国际教育的高效发展。例如,马来西亚是“中国以外唯一一个拥有独立和完整华文教育体系的国家”[13],但马来西亚的华文学校在国家政策、师资及教学资源等方面目前还处于劣势。因此,马来西亚的孔子学院和孔子课堂应在教师培训、教材教辅选择及教技教法等方面给予当地华文学校力所能及的支持和帮助。沙特阿拉伯2019年已经宣布将汉语纳入其所有教育阶段的课程中,但因各种条件制约,目前该国的汉语教育发展速度还很缓慢,在汉语课程设置、教学实施、测试评估等方面,该国迫切需要得到中外语言交流合作中心、中国国际中文教育基金会和其他汉语国际教育机构的支持和帮助。
对于一些与中国经济关系紧密且已有少数孔子学院或孔子课堂的国家,如塔吉克斯坦、乌兹别克斯坦、阿联酋、尼日利亚、摩洛哥、孟加拉国、埃及、越南等,一方面应保持已有孔子学院的建设,另一方面应加大孔子课堂的建设力度。因为“少年儿童的语言学习最易产生语言感情,甚至是跨文化认同”[14]。这些国家增设孔子课堂可以有效扩大教学覆盖面,增加中小学学生汉语学习的机会。
对于一些目前还没有孔子学院或孔子课堂的国家,如伊拉克、文莱、索马里、利比亚、科威特、卡塔尔、阿曼、阿尔及利亚、尼日尔、也门等,需结合该国自身需求、办学意愿以及安全形势,全面综合评估后再考虑是否在该地区开设孔子学院或孔子课堂。
孔子学院和孔子课堂应充分利用其师资、教材教辅、语言、设备及信息资源等方面的优势,整合各方资源,调动社会力量,融入当地社会,实现自身可持续发展。随着“一带一路”沿线国家各类合作项目的落地,越来越多的中资企业或中方机构对所在国的通用语言、文化禁忌、宗教习俗、经济政策等方面的资源需求不断增强,而所在国企业、政府机构、金融部门、海关机场等在汉语知识、中国文化、中国国情及经济政策等方面的需求也随之增加。特别是在伊斯兰国家,由于宗教因素,做好中外方的语言文化交流培训及宗教习俗咨询尤为重要,这直接关乎建设项目的利益以及两国人民的情感关系。孔子学院和孔子课堂应注意把握历史机遇,在充分调查了解当地社情和现实需求的基础上,有针对性地开展面向中资企业或中方机构外派人员的目的地语言文化培训,以及面向当地企业和机构的汉语语言文化培训。这样做一方面可以为自身发展拓展空间,以更好地融入当地社会,另一方面也有利于做好“一带一路”的文化使者,为相关项目的顺利推进提供语言文化支持。
孔子学院和孔子课堂除了语言教学和文化活动外,熟练应用现代传播手段,打造具有本土特色的文化教育品牌也很重要。首先,要努力打造汉语语言文化精品课程,这是孔子学院和孔子课堂长远发展的基石。必须在教师、教材、教法上狠下功夫,精益求精,保证质量的同时提高课堂教学及文化活动的趣味性和实用性。其次,要努力打造全方位多角度的传播网络,线下与线上相结合,中国社交平台与本土社交平台相结合,中国特色与本土特色相结合,以便形成移情效应,产生心理和文化共鸣。再次,要努力打造物质与非物质相结合的文化产品,结合所在国的宗教特色及地方习俗,打造具有孔子学院和孔子课堂特色的物质文化产品(如小饰品、文化衫、纪念品等)和非物质文化产品(如知识竞赛、文化节、交流周等),不断扩大孔子学院的品牌知名度。
由于宗教信仰、文化价值、世俗观点的差异,孔子学院和孔子课堂在伊斯兰国家面临的挑战和风险比较大。因而,在日常教学工作及生活中,孔子学院和孔子课堂应不断进行风险评估,深化“入国问俗”的工作理念。孔子学院作为非营利性教育机构,其宗旨是增进世界人民对中国语言和文化的了解,发展中国与外国的友好关系,促进世界多元文化发展,为构建和谐世界贡献力量。因此,孔子学院及孔子课堂必须注意分析所在国政治、经济、文化、宗教、历史等方面的发展特点,认真把握语言教学和文化体验两条工作主线,开展符合当地需求的特色教学活动。必须牢记“相互尊重、友好互助、合作共赢”三个准则,做到民心相通,“各美其美,美人之美,美美与共,天下大同”[15]。具体生活中,努力认真践行五个准则:不随意评论宗教,宗教没有优劣之分;不随意评论政治,政治没有好坏之分;不随意评论他人,尊重个人隐私;不随意接触学生身体,避免不必要的纠纷;尊重穆斯林的生活习惯,尊重当地礼拜、穿戴、生活和社交习俗,“入境而问禁,入国而问俗,入门而问讳”。
注释:
[1] 李宇明:《一带一路 语言铺路》,《光明日报》2018年8月12日,第12版。
[2] Lu. Sh.:《巴基斯坦的汉语教学》,《语言教学与研究》1982年第2期,第145~148页。
[3] 崔晓飞:《巴基斯坦国立现代语言大学中文系的汉语教学》,《云南师范大学学报》(对外汉语教学与研究版)2007年第3期,第83~85页。
[4] 张海威、张铁军:《巴基斯坦汉语教育最新概况》,《国际汉语教育》2012年第2辑,北京:外语教学与研究出版社,第84~91页。
[5] Lu. Sh.:《巴基斯坦的汉语教学》,《语言教学与研究》1982年第2期,第145~148页。
[6] 王钰清:《巴基斯坦卡拉奇大学孔子学院汉语教学现状调查》,四川师范大学硕士学位论文,2016年。
[7] 骆峰:《汉语国际传播的性质、体系和模式》,《汉语国际传播研究》2013年第1辑,北京:商务印书馆,第1~10页。
[8] 卢嘉、史安斌:《国际化·全球化·跨国化:国际传播理论演进的三个阶段》,《新闻记者》2013年第9期,第36~42页。
[9] 李福泉、黄民兴:《巴基斯坦伊斯兰宗教学校的发展状况、社会根源与影响》,《南亚研究》2009年第2期,第32~46页。
[10] 吴应辉:《汉语国际传播研究理论与方法》,北京:中央民族大学出版社,2013年,第32~34页。
[11] 吴应辉:《关于孔子学院整体可持续发展的一个战略设想》,《云南师范大学学报》(对外汉语教学与研究版)2009年第1期,第23~26页。
[12] 刘琛:《国际传播理论及其发展的主要阶段与反思》,《中国人民大学学报》2017年第5期,第112~121页。
[13] 张西平:《世界汉语教育史》,北京:商务印书馆,2009年,第273页。
[14] 李宇明:《海外汉语学习者低龄化的思考》,《世界汉语教学》2018年第3期,第291~301页。
[15] 1990年12月,在东京召开的“东亚社会研究国际研讨会”上,费孝通先生提出了“各美其美,美人之美,美美与共,天下大同”十六字箴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