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 迪
(台州学院,浙江 临海 317000)
作为一名忠诚的共产党人,为庆祝伟大、光荣、正确的中国共产党百年华诞,最好的举措便是再次重读马克思恩格斯共产主义理论,以便将自己为共产主义奋斗终生庄严誓词的初心,建立在更科学更自觉的基石上,再接再厉,之死矢靡它。
马克思主义包括三个组成部分:实践唯物主义哲学,以《资本论》为主体的政治经济学以及科学社会主义。马恩的共产主义理论之所以是科学的而非空想的,就因为它建立在作为真理体系的马克思主义的哲学和政治经济学的基础上。科学社会主义将全人类为之长期奋斗的共产主义理想社会分作两个阶段,初级阶段为刚从资本主义社会脱胎的社会主义社会,经过长期的社会过渡,提升为高级阶段的共产主义理想社会。而在马克思恩格斯共产主义理论中,又分作理想目标与特征设想两部分。兹予以论述。
(一)关于理想目标。有三则总体论述。一则,马恩《共产党宣言》说:“代替那个存在着阶级和阶级对立的资产阶级旧社会的,将是这样一个联合体,在那里,每个人的自由发展是一切人的自由发展的条件。”[1]294另一则,马克思《1844年经济学哲学手稿》说:“共产主义是私有财产即人的自我异化的积极的扬弃,因而是通过人并且为了人而对人的本质的真正占有;因此,它是人向自身、向社会的即合乎于人性的人的复归,这种复归是完全的,自觉的和在以往发展的全部财富的范围内发生的。这种共产主义,作为完成了的自然主义=人道主义,而作为完成了的人道主义=自然主义,它是人和自然界之间、人和人之间的矛盾的真正解决,是存在和本质、对象化和自我确证、自由和必然、个体和类之间的斗争的真正解决。它是历史之谜的解答,而且是知道自己就是这种解答。”[2]297再一则,恩格斯《社会主义从空想到科学的发展》指出:
一旦社会占有了生产资料,商品生产就将被消除,而产品对生产者的统治也将随之消除。社会生产内部的无政府状态将为有计划的自觉的组织所代替。个体生存斗争停止了。于是,人在一定意义上才最终地脱离了动物界,从动物的生存条件进入真正人的生存条件。人们周围的、至今统治着人们的生活条件,现在受人们的支配和控制,人们第一次成为自然界的自觉的和真正的主人,因为他们已经成为自身的社会结合的主人了,人们自己的社会行动的规律,这些一直作为异己的、支配着人们的自然规律而同人们相对立的规律,那时就将被人们熟练地运用,因而将听从人们的支配。人们自身的社会结合一直是作为自然界和历史强加于他们的东西而同他们对立的,现在则变成他们自己的自由行动了。至今一直统治着历史的客观的异己的力量,现在处于人们自己的控制之下了。只是从这时起,人们才完全自觉地自己创造自己的历史;只是从这时起,由人们使之起作用的社会原因才大部分并且越来越多地达到他们所预期的结果。这是人类从必然王国进入自由王国的飞跃……生产发展使不同社会阶级的继续存在成为时代的错误。随着社会生产的无政府状态的消失,国家的政治权威也将消失。人们终于成为自己的社会结合的主人,从而也成为自然界的主人,成为自身的主人——自由的人。[3]757-760
总此三则关于共产主义社会理想目标,可以明确,所有几代共产党人前赴后继,终生为之奋斗的初心与终极目标,集中于一点:解放全人类[3]721,建设“自由的人”“联合体”。“解放”的反义词是束缚。我们人类自有史以来,一直受着“异己的”自然界、社会历史和“人们自身”的三重束缚与压迫。而“任何解放都是使人的世界和人的关系回归于人自身”[1]189。在一定的意义上说,人类一直并未“最终地脱离了动物界,从动物的生存条件进入真正人的生存条件”。人类只有进入共产主义社会,才标志着“从必然王国进入自由王国的飞跃”。这时,只有在这时,人才“第一次成为自然界的自觉的和真正的主人”;才“完全自觉地自己创造自己的历史”,“成为自己的社会结合的主人”;才“成为自身的主人——自由的人”。就是说,只有进入共产主义的理想社会,人才成为自然界、社会历史与人本身三位一体的“自觉和真正的主人”。这种“从必然王国进入自由王国”的自由人,标志着“人的自我异化的积极的扬弃,因而是通过人并且为了人而对人的本质的真正占有;因此,它是人向自身、向社会的即合乎人性的人的复归”。因为这时的自由人已对于“人和自然界之间、人和人之间的矛盾”,对于“存在和本质、对象化和自我确证、自由和必然、个体和类之间的斗争”进行了“真正解决”。这样,人们就解放了全人类,就建设了自由人联合体,就从“必然王国”飞跃进“自由王国”。
(二)关于特征设想。马克思、恩格斯的论述分散在多处,我们试着予以集中与系统化。
1.消灭私有制。“共产主义的特征并不是要废除一般的所有制,而是要废除资产阶级所有制,但是,现代的资产阶级私有制是建立在阶级对立上面,建立在一些人对另一些人的剥削上面的产品生产和占有的最后而又最完备的表现。从这个意义上说,共产党人可以把自己的理论概括为一句话:消灭私有制。”[1]286因为“无产阶级只有通过消灭竞争、私有制和一切阶级差别才能获得解放”[1]233。
2.建立公有制。消灭私有制和建立公有制都需要一个历史过程。“无产阶级革命,只能逐步改造现社会,只有创造了所必需的大量生产资料之后,才能废除私有制”[1]239。一般来说,无产阶级在掌握政权以后,“几乎都可以采取下面的措施:(1)剥夺地产,把地租用于国家支出。(2)征收高额累进税。(3)废除继承权。(4)没收一切流亡分子和叛乱分子的财产。(5)通过拥有国家资本和独享垄断权的国家银行,把信贷集中在国家手里。(6)把全部运输业集中在国家手里。(7)按照总的计划增加国家工厂和生产工具,开垦荒地和改良土壤。(8)实行普遍劳动义务制,成立产业军,特别是在农业方面。(9)把农业和工业结合起来,促使城乡对立逐步消灭。(10)对所有儿童实行公共的和免费的教育。取消现在这种形式的儿童的工厂劳动。把教育同物质生产结合起来,等等”[1]291-294。这些都是无产阶级掌握政权以后,为逐步建立公有制而采取的最初的必要措施。
3.从社会主义过渡到共产主义。在《哥达纲领批判》中,马克思将脱胎于资本主义的共产主义分作两个阶段,第一阶段为社会主义社会,高级阶段才为共产主义社会。他指出,作为“在经过长久阵痛刚刚从资本主义社会产生出来的共产主义社会第一阶段”的社会主义社会,还存在着实质上不平等的“资产阶级权利”等“弊病”[3]304-305。所以社会主义社会只是共产主义社会的初级阶段。而在有些国家,例如中国,还需要一个“中国社会主义初级阶段”[4]。从“中国社会主义初级阶段”过渡到作为“共产主义社会第一阶段”的社会主义社会,再过渡到“共产主义社会高级阶段”。
4.工农、城乡、体脑三大差别的消泯。到了共产主义社会,由于建立共产主义全民所有制,科学技术和社会生产力高度发展,人们的物质与精神生活条件极大提高,于是工人与农民、城市与乡村、体力劳动与脑力劳动之间的本质差别便逐渐消泯。
5.国家消亡。“无产阶级将取得国家政权,并且首先把生产资料变为国家财产。但是这样一来,它就消灭了作为无产阶级的自身,消灭了一切阶级差别和阶级对立,也消灭了作为国家的国家。……那时,国家政权对社会关系的干预在各个领域中将先后成为多余的事情而自行停止下来。那时,对人的统治将由对物的管理和对生产过程的领导所代替。国家不是‘被废除’的,它是自行消亡的。”[3]630-631
6.劳动成了生活的第一需要,实行各尽所能,按需分配原则。“在共产主义社会高级阶段,在迫使个人奴隶般地服从分工的情形已经消失,从而脑力劳动和体力劳动的对立也随之消失之后;在劳动已经不仅仅是谋生的手段,而且本身成了生活的第一需要之后;在随着个人的全面发展,他们的生产力也增长起来,而集体财富的一切源泉都充分涌流之后,——只有在那个时候,才能完全超出资产阶级权利的狭隘眼界,社会才能在自己的旗帜上写上:各尽所能,按需分配。”[3]305-306
7.自由时间日益充裕,任何人都没有特定的活动范围。在共产产义社会,“在必要劳动时间之外,为整个社会和社会的每个成员创造大量可以自由支配的时间”[5]103。“那时,一方面,社会的个人的需要将成为必要劳动时间的尺度;另一方面,社会生产力的发展将如此迅速,以致尽管生产将以所有的人富裕为目的,所有的人的可以自由支配的时间还是会增加。因为真正的财富就是所有个人的发达的生产力。那时,财富的尺度决不再是劳动时间,而是可以自由支配的时间”[5]104。“真正的经济——节约——是劳动时间的节约……而这种节约就等于发展生产力”[5]107。“自由时间——不论是闲暇时间还是从事较高级活动的时间——自然要把占有它的人变为另一个主体,于是他作为这另一主体又加入直接生产过程”[5]108。同时,“在共产主义社会里,任何人都没有特定的活动范围,每个人都可以在任何部门内发展,社会调节着整个生产,因而使我有可能随我自己的心愿今天干这事,明天干那事,上午打猎,下午捕鱼,傍晚从事畜牧,晚饭后从事批判,但并不因此就使我成为一个猎人、渔夫、牧人或批判者”[1]85。
8.我为人人,人人为我。《共产党宣言》指明的共产主义社会,“将是这样一个联合体,在那里,每个人的自由发展是一切人的自由发展的条件”。就是说,在共产主义这个自由人联合体中,人人相互帮助,每个人都使自己和他人皆成为全面发展的自由人,说得简单通俗一点:我为人人,人人为我。
共产主义既然是如此美好的人类理想社会,那我们应如何促其实现呢?认真学习马克思、恩格斯分散在各处的论述,我们可以试着总括成如下六条。
(一)共产主义是自然而必然的人类社会历史演进的无终的终局。世界上基督教、伊斯兰教、佛教、道教等的天堂、仙境、极乐世界等等,实质上都是幻化了的共产主义空想。儒家的《礼记·礼运》所谓“大道之行也,天下为公”云云[6],亦可谓乃其佼佼者。在欧洲,“在每一个大的资产阶级运动中,都爆发过作为现代无产阶级的发展程度不同的先驱者的那个阶级的独立运动。例如,德国宗教改革派和农民战争时期的托马斯·闵采尔派,英国大革命时期的平等派,法国大革命时期的巴贝夫。伴随着一个还没有成熟的阶级的这些革命发动,产生了相应的理论表现;在16世纪和17世纪有理想社会制度的空想描写,而在18世纪已经有了直接共产主义的理论(摩莱里和马布利)。平等的要求已经不再限于政治和权利方面,它也应当扩大到个人的社会地位方面;必须加以消灭的不仅是阶级特权,而且是阶级差别本身。禁欲主义的、斯巴达式的共产主义,是这种新学说的第一个表现形式。后来出现了三个伟大的空想主义者:圣西门、傅立叶和欧文。……所有这三个人有一个共同点:他们都不是作为当时已经历史地产生的无产阶级的利益的代表出现的。他们和启蒙学者一样,并不是想解放某一个阶级,而是想解放全人类”[3]356-357。
这些幻想空想的对人类美好未来的憧憬,实质上都发根于人的本质本性,发根于“自由的有意识活动”的“人的类特性”[2]273。任何人都有这样的最高的根本需求:物质生活上的富足幸福;精神生活上的自由平等;个体生命上的健康长寿,最好是长生不老。于是便有了各式各样而又大体统一的幻想空想的极乐世界。马克思、恩格斯不过是将它从空想论证成科学;并指明它是自然而必然地终归实现。只是它是人类的一种无终的终局。
(二)以“合力”论证明人类自己创造着自己的历史。在1890年《恩格斯致约·布洛赫(9月21—22日)》信中,恩格斯说:
我们自己创造着我们的历史,但是第一,我们是在十分确定的前提和条件下创造的,其中经济的前提和条件归根到底是决定性的。但是政治等等的前提条件,甚至那些萦回于人们头脑中的传统,也起着一定的作用,虽然不是决定性的作用。……但是第二,历史是这样创造的:最终的结果总是从许多单个的意志的相互冲突中产生出来的,而其中每一个意志,又是由于许多特殊的生活条件,才成为它所成为的那样。这样就有无数互相交错的力量,有无数个力的平行四边形,由此就生产出了一个合力,即历史结果,而这个结果又可以看作一个作为整体的、不自觉地和不自主地起着作用的力量的产物。因为任何一个人的愿望都会受到任何另一个人的妨碍,而最后出现的结果就是谁都没有希望过的事物。所以到目前为止的历史总是像一种自然过程一样地进行,而且实质上也是服从于同一运动规律的。但是,各个人的意志——其中的每一个都希望得到他的体质和外部的、归根到底是经济的情况(或是他个人的,或是一般社会性的)使他向往的东西——虽然都达不到自己的愿望,而是融合为一个总的平均数,一个总的合力,然而从这一事实中决不应作出结论说,这些意志等于零。相反地,每个意志都会对合力有所贡献,因而是包括在这个合力里面的。[7]696-697
就是说,我们古往今来每一个地球人,都是一个方向、大小各各不同的分力,都自觉不自觉地参与着人类社会历史的创造,各个分力都与另一个分力依平行四边形取对角线为合力的原理成一小合力,然后逐级合成“一个总的合力”,推动社会历史朝着这个方向以一定的速度前进。这个人类社会历史前进的速度与方向是时刻变动的。但它在长时段的总方向都是一定的,取决于人心向背,众望所归,归于物质和精神的最佳处境的共产主义;于是理想的共产主义美好社会必定实现。对于我们每一个人来说,我的分力愈靠近大方向便愈是革命者,反之即成反动分子。恩格斯这个人类社会历史“合力论”,同物理学一样科学。
(三)以三种“依赖关系”的递进显示实现共产主义的历史必然性。在《政治经济学批判(1857—1858年手稿)》的《货币》章中,马克思作如下论述:
一切产品和活动转化为交换价值,既要以生产中人的(历史的)一切固定的依赖关系的解体为前提,又要以生产者互相间的全面的依赖为前提,每个个人的生产,依赖于其他一切人的生产;同样,他的产品转化为他本人的生活资料,也要依赖于其他一切人的消费。……这种互相依赖,表现在不断交换的必要性上和作为全面中介的交换价值上。……关键并不在于,当每个人追求自己私人利益的时候,也就达到私人利益的总体即普遍利益。从这种抽象的说法反而可以得出结论:每个人都互相妨碍别人利益的实现,这种一切人反对一切人的战争所造成的结果,不是普遍的肯定,而是普遍的否定。关键倒是在于:私人利益本身已经是社会所决定的利益,而且只有在社会所设定的条件下并使用社会所提供的手段,才能达到。……在交换价值上,人的社会关系转化为物的社会关系;人的能力转化为物的能力,……每个人以物的形式占有社会权力。如果从物那里夺去这种社会权力,那么你们就必然赋予人以支配人的这种权力。人的依赖关系(起初完全是自然发生的),是最初的社会形式,在这种形式下,人的生产能力只是在狭小的范围内和孤立的地点上发展着。以物的依赖性为基础的人的独立性,是第二大形式,在这种形式下,才形成普遍的社会物质变换、全面的关系、多方面的需要以及全面的能力的体系。建立在个人全面发展和他们共同的、社会的生产能力成为从属于他们的社会财富这一基础上的自由个性,是第三阶段。第二阶段为第三阶段创造条件。因此,家长制的,古代的(以及封建的)状态随着商业、奢侈、货币、交换价值的发展而没落下去,现代社会则随着这些东西发展起来。……全面发展的个人——他们的社会关系作为他们自己的共同的关系,也是服从于他们自己的共同的控制的——不是自然的产物,而是历史的产物。[8]
就是说,在人类社会历史发展的长河中,存在着三个逐级递进的不同阶段:作为“最初的社会形式”的“人的依赖关系”的第一阶段;作为“第二大形式”的“以物的依赖性为基础的人的独立性”的第二阶段;作为“建立在个人全面发展和他们共同的、社会的生产能力成为从属于他们的社会财富这一基础上的自由个性”的“第三个阶段”。以依赖不依赖的质的不同来区分社会发展阶段:第一阶段,人的依赖是古代的前资本主义社会;第二阶段,主要是依赖于物,是现代的资本主义社会;第三阶段,“个人全面发展”,是自由人联合体的未来的共产主义社会。这三个阶段的不断递进,完全是由于社会经济基础的发展及其上层建筑的相应变革,“是历史的产物”。
(四)以阶级论与异化论异曲同工地证明共产主义的必然性。《共产党宣言》第一章第一句话便是:“至今一切社会的历史都是阶级斗争的历史。”而紧接着便说:“自由民和奴隶、贵族和平民、领主和农奴、行会师傅和帮工,一句话,压迫者和被压迫者,始终处于相互对立的地位,进行不断的、有时隐蔽有时公开的斗争,而每一次斗争的结局都是整个社会受到革命改造或者斗争的各阶级同归于尽。”[1]272经过一番展开的论述,在本章末尾得到的结论:“资产阶级无意中造成而又无力抵抗的工业进步,使工人通过结社而达到的革命联合代替了他们由于竞争而造成的分散状态。于是,随着大工业的发展,资产阶级赖以生产和占有产品的基础本身也就从它的脚下被挖掉了,它首先生产的是它自身的掘墓人。资产阶级的灭亡和无产阶级的胜利是同样不可避免的。”[1]284
而在此前,在《1844年经济学哲学手稿》中,曾提出异曲同工的异化论。马克思说:“国民经济学家对我们说,一切东西都可以用劳动来购买,而资本无非是积累的劳动;但是,他同时又对我们说,工人不但远不能购买一切东西,而且不得不出卖自己和自己的人性。”[2]231这是劳动异化人性异化的根源。于是,“劳动在国民经济学中仅仅以谋生活动的形式出现”。因而“把工人只当作劳动的动物,当作仅仅有最必要的肉体需要的牲畜”[2]232-233。于是,“工人创造的商品越多,他就越变成廉价的商品。物的世界的增值同人的世界的贬值成正比”。“工人对自己的劳动的产品的关系就是一个异己的对象的关系”。这就是“劳动本质的异化”[2]267-269。这样一来“异化劳动使人自己的身体,同样使在他之外的自然界,使他的精神本质,他的人的本质同人相异化”[2]274。马克思异化论最深刻的结论:“自我异化的扬弃同自我异化走的是一条道路。”“最后,共产主义是扬弃了的私有财产的积极表现;起先它是作为普遍的私有财产出现的。共产主义是从私有财产的普遍性来看私有财产,因而是共产主义。”[2]294-295显然,马克思的异化论与阶级论异曲同工,在共产主义理论实质上是完全一致的,而且终生坚持。他在《政治经济学批判(1857—1858年手稿)》的《货币》章和《资本》章的增补中说:“随着劳动生产力的发展,劳动的物的条件即对象化劳动,同活劳动相比必然增长,……这一事实,从资本的观点看来,不是社会劳动的一个要素(物化劳动)成为另一个要素(主体的、活的劳动)的越来越庞大的躯体,而是(这对雇佣劳动是重要的)劳动的客观条件对活劳动是具有越来越巨大的独立性(这种独立性就通过这些客观条件的规模表现出来),而社会财富的越来越巨大的部分作为异己的和统治的权力同劳动相对立。关键不在于对象化,而在于异化,外化,外在化,在于不归工人所有,而归人格化的生产条件及资本所有,归巨大的对象[化]的权力所有,这种对象[化]的权力把社会劳动本身当作自身的一个要素而置于同自己相对立的地位。”[5]243-244这便是马克思从早期到后期始终坚持与阶级论异曲同工的异化论的铁证。这“两论”双料地证明了共产主义的必然性。
(五)以暴力或非暴力夺取政权,然后使国家自行消亡。一般来说,马克思、恩格斯是主张以暴力夺取政权的。他俩同声高呼:“共产党人不屑于隐瞒自己的观点和意图。他们公开宣布:他们的目的只有用暴力推翻全部现存的社会主义制度才能达到。让统治阶级在共产主义革命面前发抖吧。无产者在这个革命中失去的只是锁链。他们获得的将是整个世界。”[1]307在《资本论》中,马克思更是断言:“暴力是每一个孕育着新社会的旧社会的助产婆。暴力本身就是经济力。”[9]在1852年《马克思致约·魏德迈》信中,他还说:
……至于讲到我,无论是发现现代社会中有阶级存在或发现各阶级间的斗争,都不是我的功劳。在我以前很久,资产阶级的历史编纂学家就已叙述过阶级斗争的历史发展,资产阶级的经济学家也已经对各个阶级作过经济上的分析。我所加上的新内容就是证明下列几点:(1)阶级的存在仅仅同生产发展的一定历史阶段相联系;(2)阶级斗争必然导致无产阶级专政;(3)这个专政不过是达到消灭一切阶级和进入无阶级社会的过渡……[7]547
以暴力夺取政权,建立无产阶级专政国家,然后向无产阶级社会过渡,遂使国家自行消亡。
但是,马克思也希望有非暴力的道路出现。在1881年马克思《给维·伊·查苏利奇的复信》中,就做了这方面的探讨。马克思说:“从理论上说,俄国‘农村公社’可以通过发展它的基础即土地公有制和消灭它也包含着的私有制原则来保存自己;它能够成为现代社会所趋向的那种经济制度的直接出发点,不必自杀就可以获得新的生命;它能够不经历资本主义制度,……而占有资本主义生产使人类丰富起来的那些成果。”[3]767更加上“和控制着通过资本主义制度的卡夫丁峡谷,而把资本主义制度所创造的一切积极成果用到公社中来”[3]765。不过,“要挽救俄国公社,就必须有俄国革命。……如果革命在适当的时刻发生,如果它能把自己的一切力量集中起来以保证农村公社的自由发展,那么,农村公社就会很快地变为俄国社会新生的因素,变为优于其他还处在资本主义制度奴役下的国家的因素”[3]773。特别是马克思已经看到当时俄国“凌驾于公社之上”的“专制制度”的“软弱性”,提出了“只要用各公社自己选出的农民代表会议代替这一政府机关就行了,这种会议将成为维护它们利益的经济机关和行政机关”[3]766。这便是马克思关于非暴力夺取政权的大胆设想,不过他很明白:“一切都取决于它所处的历史环境。”[3]76
(六)无产阶级必须先解放自己,才能解放全人类。让我们先摘录马克思四条论述。一条:“我们必须先解放自己,才能解放别人。”[2]165一条:“任何解放都是使人的世界和人的关系回归于人自身。”又一条:“人的根本就是人本身。……人是人的最高本质。”[2]207再一条:
……彻底的革命、全人类的解放,不是乌托邦式的梦想,……部分的纯政治的革命的基础是什么呢?就是市民社会的一部分解放自己,取得普遍统治,就是一定的阶级从自己的特殊地位出发,从事社会的普遍解放。只有在这样的前提下,即整个社会都处于这个阶级的地位,也就是说,例如既有钱又有文化知识,或者可以随意获得它们,这个阶级才能解放整个社会。在市民社会,任何一个阶级要能够扮演这个角色,就必须在自身和群众中激起瞬间的狂热。在这个瞬间,这个阶级与整个社会亲如兄弟,汇合起来,与整个社会混为一体,并且被看作和被认为是社会的总代表;在这瞬间,这个阶级的要求和权利真正成为了社会本身的权利和要求。它真正是社会的头脑和社会的心脏。只有为了社会的普遍权利,特殊阶级才能要求普遍统治。[2]210-211
将这四条有机统一起来,实现共产主义的根本目标、动力主体与基本途径就都有了。
1.根本目标。解放全人类,“使人的世界和人的关系回归于人自身”,回归于“人的最高本质”。换个说法,也就是建立“这样一个联合体,在那里,每个人的自由发展是一切人的自由发展的条件”。让人人都成为全面发展的自由人。
2.动力主体。谁来解放全人类?无产阶级。但必须是新型的工人阶级。旧式的无产阶级“必须先解放自己”。而新型的工人阶级必须具备“既有钱又有文化知识,或者以随意获得它们”,更需努力“从事社会的普遍解放”。就是说,作为实现共产主义的动力主体的新型的工人阶级,必须具备三个条件:有钱,有文化,更有为实现共产主义奋斗终生的志向与践行。
3.基本途径。“我们必须先解放自己”,是解放全人类,实现共产主义的大前提与坚实基础。这里的“我们”,“就是市民社会的一部分”。包括原有的无产阶级和非无产阶级,任何人只要志愿并身体力行都可以。这个越来越壮大的新型工人阶级,以暴力或非暴力的方式取得国家政权。于是,“这个阶级与整个社会亲如兄弟,汇合起来,与整个社会混为一体,并且被看作和被认为是社会的总代表”,“社会的头脑和社会的心脏”。总之,社会的一部分先觉者先自己解放自己,然后逐步扩大,以致全人类都在互为解放的条件下,每一个人都成为共产主义的全面发展的自由人。于是全人类终于解放。
非常美好而必然实现的共产主义,却只能在遥远的将来才到来,那作为一名普通的共产党人,我们应该如何为之奋斗终身呢?看来,最根本的大前提是认真学好马克思恩格斯共产主义科学理论,矢志不渝地为共产主义奋斗终身,在具体的践行上可以从这样三个方面去努力:
(一)在当下的全面建设社会主义现代化国家新征程中,做好本职本分工作。万里长征始于足下,抬头望着共产主义前景而切实做好眼前具体的工作和事物。只要有益于国家民族的,只要有益于广大人民的,只要有益于以人为本的,我们都要尽力去做,社会主义是奔向共产主义的过渡时期,我们要尽好自己的职责。
(二)积极投身当下的为积累共产主义因素的各项社会活动。在资本主义社会里,社会主义因素是可以累积起来的,例如当今北欧和西欧的某些国家。在社会主义国家里当然更可以多多累积共产主义因素。在《关于星期六义务劳动》中列宁说:
社会主义是直接从资本主义里长出来的社会,是新社会的初级形式。至于共产主义,它是这种社会主义的高级形式,……这种形式只有社会主义完全巩固的时候才能发展起来。……所谓共产主义,是指这样一种制度,在这种制度下,人们习惯于履行社会义务而不需要特殊的强制机关,不拿报酬地为公共利益工作成了普遍的现象。……要说在俄国现在的制度中也有某种共产主义的东西,那就是星期六义务劳动,……是活生生的现实当中的共产主义。[10]
我们要尽可能地积极投身于“不拿报酬地为公共利益工作”的各种“活生生的现实当中的共产主义”。
(三)自觉地先自己解放自己,做一个“回归于人自身”的“自由发展”的真正的人。真正觉悟了的共产主义者,自当有一种神奇的大力量,将只能实现于遥远将来的共产主义,毅然践行于当下自身。不论周围的客观现实如何残酷卑下丑恶,我自挺立成参天松柏,以共产主义精神的言行自任自行,处世待人。我决然自己解放自己,使诗与远方的共产主义立现于自身当下。倘若如此立身行事的共产主义者日渐成众,杳如海底旭日的共产主义,其炫目光芒定将争分夺秒地唤起百鸟的晨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