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曲响起,一袭红裙的谭元元出现在舞台中央,足尖将她撑起,优美的肌肉线条在红色裙摆间隐约可见。这是第二季《舞蹈风暴》上的独舞《卡门》。等待拍摄《舞蹈风暴》宣传视频时,谭元元低着头安静地在照片上签名。几十分钟里,她始终腰板笔挺,只有脚上的灰黑色平底棉布短靴宣告她处于休息状态。
“为什么会这么爱芭蕾?”
“我不知道,我觉得我选择了芭蕾,芭蕾也选择了我,就是双向选择。”谭元元的笑声特别干净,多年来一直保持着小女孩的单纯和真挚。小时候,大家叫她“小黑皮”,因为晒得黑,性格又像男孩,别人玩洋娃娃,她却偏要爬树,摔下来被爷爷打了一顿。
由于晚一年入学,谭元元一开始跟不上班级进度。原本性格开朗的她,躲在角落里哭鼻子,“觉得自己是丑小鸭,有点自闭”。谭元元骨子里非常要强,虽然爱哭,但哭过之后马上站起来练习,别人做一遍,她就做10遍。也许正是这样的性格,成就了现在的她。
15岁是谭元元舞者人生的第一次蜕变。以国家代表身份出国比赛,让她初尝失眠的滋味。“当时心理压力太大,觉得如果没有拿到奖,我怎么办?”虽然负担很重,但她还是连过三关,进入了决赛。跳参赛曲目《晨曲》时,她第一次感觉到自己在享受舞台。从那时起,“我觉得自己从一只丑小鸭变成了洁白的天鹅”。
两年后,谭元元获得德国斯图加特芭蕾舞学院的奖学金,入学半年后,她收到了旧金山芭蕾舞团的邀约。于是,谭元元选择留在美国,成为旧金山芭蕾舞团的独舞演员,18个月后,成为首席演员。谭元元的职业生涯,印证了“机会总是留给有准备的人”这句话。
“我受伤最严重的一次,是在跳《吉赛尔》二幕舞的时候。”舞台上,谭元元已经完全投入角色,在跳一个大幅度跳跃的动作时,她想让自己的腰再弯一点、腿再高一点。在她舒展腰肢的当口,胯骨处猛然传来一阵刺痛。拍完核磁共振,她被告知“臀唇撕裂”,医生建议她做微创手术,但可以继续跳芭蕾的成功率只有35%,谭元元当场拒绝。
这是谭元元职业生涯中最大的一次危机,接下来的12年里,每到阴雨天,受伤的胯骨就变成了天气预报机。但在舞台上,谭元元依旧是120%地投入。即便她跟自己说悠着点儿,但到了节骨眼,她还是会做大幅度的动作。2016年,旧金山芭蕾舞团在中国巡演,谭元元在国家大剧院出演《吉赛尔》,那个大幅度的跳跃动作,她还是完成得毫无保留。
每周,谭元元至少要练5天功。结束之后如果累了,她就把腿抬到高出心脏的位置,让血液回流,尽量放松。休息时,她会去做按摩或SPA,但很少逛街,因为要保护脚。
受疫情影响,谭元元已经很久没登上舞台。沮丧之时,《舞蹈风暴》(第二季)找到了她。来到长沙,谭元元不可避免地开启了打鸡血模式。作为参赛选手里的大姐姐,她不允许自己在镜头前露出倦意,更不能倒下,要竭尽全力做好表率。
谭元元初到舞者大厅时,所有选手都惊呆了,很多人都不相信她真的会来。只有她内心最清楚,自己此行的目的只有一个——回归舞台。当谭元元跳完第一支舞,舞者们感受到了她的初心,湿着眼眶主动拥抱了她。《归来》这段舞蹈讲述了一只天鹅重归来处的故事。25年前,《天鹅湖》是谭元元出演的第一个全幕芭蕾舞剧,她也是当时少有的几位能在那个年龄段,一人胜任黑、白天鹅两个角色的女演员之一,因此,天鹅对她来说,是一个极有意义的意象。
谭元元认为做到自身范围的极致就是完美。谭元元说,自己的偶像是奥黛丽·赫本,赫本因大爱成为不朽的美人,而对于谭元元本人来说,可以把她的艺术理念传递给大家,让大家感受到芭蕾舞之美,“这是我的使命。”
(文/姜涵育,摘自《新周刊》2020年第22期,本刊有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