运动干预药物成瘾的研究进展

长沙卫生职业学院康复教研室

在全世界，有多达15%的人可能在一生中会经历物质使用障碍（SUDs）。2017年《世界毒品问题报告》显示全球2950万人患有药物滥用障碍，其中新型毒品成瘾现象最为明显[1]。《2016 中国毒品形势报告》指出：截至2016年，中国登记在册吸毒人员有250.5 万名，根据国际规则可以推算出：目前我国的吸毒人数至少有1002 万之多，相当于2016年海南省总人口[2]。

药物成瘾是一个涉及生理、心理和行为的医学及社会问题。目前，在毒品成瘾矫治研究过程中医疗、仪疗、食疗、心疗的以及教育矫治模式在不断深化，但是仍保持着规模大、复吸率高的特征，即使是戒毒技术先进的德国、美国及新加坡等国，复吸率依旧不低于80%[3]。一项流行病学研究表明：身体活动水平通常与药物成瘾呈负相关，而体育锻炼对人体身心健康都有促进作用。因此，在联合国的倡导下各国开展了一系列运动干预与戒治毒品滥用的项目研究[4]，我国司法部也明确提出：运动康复训练是帮助强制隔离戒毒人员逐步恢复身心健康的重要手段[5]。由此，运动干预疗法逐渐作为辅助脱毒、缓解戒断综合征和抑制复吸冲动和复吸行为等方面研究热点。本文主要通过文献研究法综述近年来国内外对运动干预药物成瘾的研究成果，探讨运动干预药物成瘾的主要理论机制和实践范式，描述运动对干预药物成瘾的潜在影响，确定该领域内值得进一步研究的方向和尚待解决的问题，以期为运动戒毒领域的理论与实践研究提供借鉴与参考依据。

一、运动干预药物成瘾的研究现状

药物成瘾对人体神经系统、内分泌系统、心血管系统、呼吸系统和运动系统均会造成严重损害[6]。目前有研究已经证实：运动在药物成瘾的治疗中有着良好的康复效益，它被认为是一种相对安全、绿色且有吸引力的替代药物滥用的行为。运动对身心健康的急、慢性效益已得到证据支持[7]。

运动对个体身体健康、情绪调节以及焦虑抑等方面均有着积极作用，同时还能够减少戒断引起的严重症状[8]。当对药物成瘾个体进行适当的运动干预时，可以帮助有药物成瘾的个体达到禁欲和防止复发的效果。有证据表明：存在药物成瘾的人对提高自身的运动能力会存在兴趣和期待感[9]，他们会从常规运动中获得一般健康以及药物成瘾的康复效益。在最近发表的一篇包括8 项酒精和9 项非法药物在内研究综述中，展示了运动干预对SUDs 的康复进程、体质和心理社会变量的影响[10]。在20世纪70年代和80年代，就存在多项运动干预SUDs 的研究。但是直到最近十年才有主要利用有氧运动来进行SUDs的干预治疗。当然，也有少数以力量训练代替或补充有氧运动来作为运动干预的研究。遗憾的是：部分被查阅的文献，由于样本量太小，质量控制不佳，人员流失率高，运动依从性低，运动量或运动强度不够等原因，使得研究结果的参考价值还有待考证。此外，在有关于药物成瘾的研究[10-12]中，有数项研究都表明运动干预对其心理、社会以及体适能方面都得到显著提高；也有几项控制良好的临床前实验对运动可能对药物成瘾产生积极影响的机制进行了探究，主要涉及药物成瘾的生理、神经生物学、行为、心理及遗传机制[8-13]。这些研究指向运动可以唤醒大脑中奖赏通路和神经递质，与药物诱导成瘾类似，说明运动治疗效果可能是基于运动对药物成瘾个体行为学、神经生物学、生理学机制之间的相互作用[14]。当然，这些机制还需要进行进一步研究才能定论。

二、运动干预药物成瘾的理论机制

（一）运动干预对药物成瘾心理机制的研究

药物成瘾往往很容易复发，运动锻炼可以减轻对成瘾物质的欲望，从而降低复发率。因此，在各项研究中，无论是急性运动还是长期规律运动都被假设为能够有助于药物成瘾个体的康复。在普通人群中，诸多证据表明：运动对情绪方面可以产生良好的急、慢性的效益[15]。运动可以通过减少消极情绪，促进心理健康，从而降低药物成瘾患者复发的可能性。同时，运动还可提高运动自我效能感，从而保持运动习惯，达到戒瘾的作用。当然，也有研究质疑运动与药物成瘾心理改善之间的因果关系[16]，但是诸多随机对照实验显示：运动作为药物成瘾辅助治疗在心理变量方面有着显著的改善[7]，尤其是在减轻抑郁症状和焦虑症状方面。

（二）运动干预对药物成瘾个体行为改变的研究

环境暗示、心理反应以及真实或预期的奖励会诱导和增强对成瘾物质的依赖。虽然对药物成瘾的治疗涉及整体的行为模式，但在康复中的个体尤其要注意与成瘾物质相关的地点、活动、时间等可能会成为诱导使用这些成瘾物质的环境因素，从而避免了复发的风险[17]。因此，选择从事一种安全、有益、容易进行且可持续的替代行为，比如体育运动，可以有助于减少有药物成瘾的复发。保持规律的运动是健康生活方式一个重要组成部分，而这种生活方式在很大程度上与药物滥用不相容。规律的锻炼与其他积极的健康行为密切相关，而滥用成瘾药物则相反[18]，存在SUDs 的人一般有不良的饮食习惯，而有规律的锻炼通常表现为更健康、更有活力的生活方式。但就目前研究深度而言，运动与降低成瘾物质依赖之间的因果行为通路还有待研究。

（三）运动干预对药物成瘾神经生物学机制的研究

随着理论与实践研究不断深入以及科学技术不断发展，神经生物学方面的科学家已经能够通过各种科技手段真正检测出与成瘾机制有关的人类大脑各个部分的神经递质、神经回路以及基本结构和功能。在神经成像技术方面，功能磁共振成像（FMRI）和正电子发射断层扫描（PET-CT）已被用于检查服用成瘾药物后激活的大脑奖励通路的激活情况以及对大脑结构和功能变化的影响[19]。此外，动物研究也得到广泛开展，它们从神经生物学角度对运动干预药物成瘾进行了解释：运动和成瘾物质都能激活大脑中类似的奖赏通路[8,11,13]。而这些研究提供的客观数据，进一步说明成瘾药物的使用和运动行为的在心理生物学上的反应具有很强的相似性，这为运动来替代成瘾药物在理论上成为可能。

在药物成瘾的神经生物学机制的综述中[20+21]发现：诱发脱毒后药物渴求心理和复吸行为包括急性再次暴露于药物中（药物点燃型），压力/应激事件刺激（应激诱发型）以及先前用药行为有关的环境线索，前两者与神经机制的改变密切相关，且两者涉及的脑区及在神经递质、激素的变化上又有异同。介导药物点燃型复吸的脑内调控机制是以中脑-边缘多巴胺系统（Mesolimbic dopamine system，MLDS）为主，而介导应激诱发型药物复吸行为的调控机制则以杏仁核与终纹床核内促肾上腺皮质激素释放因子系统（Corticotropin-releasing factor system，CRFS）为主。运动会增加某些神经递质的浓度，包括β-内啡肽、肾上腺素、去甲肾上腺素、血清素和多巴胺，这些递质有助于体验运动带来的乐趣，从而对抑郁症和焦虑症有积极影响[11]。此外，运动还可以促进海马体的神经发生，这一过程可以实现降压作用。所以，基于运动和成瘾药物都会激活相关的神经递质，这为运动替代成瘾物提供了质神经生物学基础。

三、运动干预药物成瘾的突出问题

（一）运动参数的设计

运动强度、频率、时间以及类型等参数的设计对于运动干预成效起着关键作用，运动方案设计的应全面考虑成瘾者的运动安全、效果、爱好、依从性等方面。对药物成瘾的人来说，什么是最佳运动方案还有待研究。目前大多数研究都要求患者在改变药物滥用行为的同时进行运动，但这种策略是否最佳尚不清楚，对某些人来说可能过于苛刻，因为他们需要面临改变两种行为的挑战。但对于那些患有严重药物依赖的人而言，在减少或停止使用药物之前可能不太适合进行运动。当然，也有一些人可能更喜欢同时改变多种健康行为[27]。因此，在药物成瘾的治疗过程中，今后还需要更多的实证研究来确定在不同药物成瘾者和不同的康复阶段进行运动干预的康复益处。一般来说，有药物成瘾的人经常是久坐不动的，刚开始选择轻到中等强度的运动计划会更可取且更易坚持[9]。也有研究通过剧烈的运动产生相应了康复效益[11]。在运动形式上，目前多数研究都集中在有氧运动上，目前我国诸多省市的强戒所作为运动戒毒的试点，采用的运动戒毒方式主要表现健身操、太极拳、八段锦、瑜伽、团体游戏、球类运动等[22-23]，此外，也有人提出了基于 PDCA（Plan，Do，Check，Action）理论的身体康复训练模式[24]。但整体而言，阻力训练、瑜伽和等长运动等应用并不多，因此式还需要更多的研究来支撑运动对药物成瘾康复的益处。

（二）运动监督与其它治疗技术的结合

对于运动新手来说，实施运动监督可能有助于其规律地执行运动，并确保运动的安全性，同时还能监控运动强度（例如使用心率监测器）。除此以外，做到将运动与心理教育或心理治疗相结合可能会使治疗效果更佳，治疗师可以帮助他们提高自我意识和身体知觉，以应对负面情绪，克服心理障碍以及抑制其对成瘾物质的渴望。在普通人群中，认知行为技术对于克服心理障碍和提高运动的坚持性是有效的，遗憾的是很少有研究涉及认知行为技术对药物成瘾的干预，常见的干预策略有自我监控、目标设定、应急管理和复发预防计划等[25]。总的来说，未来还需要进一步进行运动监督、咨询与认知行为技术相结合对药物成瘾者的康复效果研究。

（三）运动与药物干预的结合

找到药物成瘾和运动干预方案的最优组合对是否能提高禁欲率是非常有必要的。运动不仅仅是一种健身和控制体重的手段，也是一种良好的控制戒断症状的自我控制策略，更是一种解决心理问题和改善身体健康的方法。运动与药物干预相结合时，如果干预措施是侧重于减少戒断症状或控制情绪，则需要确定运动是否会引起这些症状的加强[26]。总之，将运动纳入住院和门诊治疗计划，作为药物成瘾标准治疗的组成部分，同时让运动能够在控制良好的环境下执行并接受监督，会使运动干预的方案更有效率。

四、结论与建议

传统的治疗方法并不能完全与寻求帮助患者产生共鸣，并且存在很高的复发率，而运动是一种健康的生活方式，它可以预防、减少以及治疗各种各样的精神和身体健康问题，并且几乎不存在负面的健康风险，对于药物成瘾者的康复而言，运动可能是一种有效的、辅助性的、绿色安全的治疗手段。但是，迄今为止仍需要样本量更大的、质量控制良好的实验研究来进行证实。基于影响运动干预药物成瘾的效果各种因素，未来科研人员需要明确方向，解决突出问题。第一，要注重优化运动方案、效果指标与整体监督，建立运动干预的实践研究范式；第二，需要创新方法提高药物成瘾的个体对运动的坚持性，才能最终使运动行为替代觅药行为；第三，要建立运动治疗与药物成瘾标准化治疗相结合的分类、分级、分层模式，最终实现药物成瘾的运动干预指南；第四，深入开展药物成瘾机制研究，理清运动成瘾，为运动干预药物成瘾的理论机制与实践研究作铺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