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老年护理师资培养现状及对我国的启示

宗胜蓝，陈佳慧

1.苏州卫生职业技术学院护理学院，江苏215009；2.台湾大学

美国的老年护理起步最早，老年护理教育一直处于全世界领先地位。美国护理学院学会（American Association of Colleges of Nursing，AACN）在多年的老年护理教育发展经验基础上指出，师资培养是实施和开展老年护理教育的重要前提，只有老年护理教师拥有扎实的知识、对老化持积极态度以及具备将老年护理内容融入护理课程的能力，老年护理教育才能取得进步[1]。近几十年来，美国老年护理教师的数量明显增多，但是具有老年护理专业教育背景的师资仍然短缺[2]。Berman 等[3]对美国本科护理院校老年护理师资发展情况的调查显示，2003 年2/3 的护理院校至少拥有1名专职老年护理教师，而1997年仅占1/3；2003年，仅30%的护理院校至少有1 名专职教师获得美国护士认证中心颁发的老年护理相关证书。此后，Gilje 等[4]的调查结果类似，美国大多数护理院校缺乏经过老年护理专业认证的教师。为了提升老年护理师资质量，美国在老年护理师资的培养上付出了巨大努力且取得了丰硕成果。因此，本研究通过介绍美国老年护理师资的支持条件、培养目标、培养模式以及认证，以期为我国老年护理师资的培养提供参考。

1 美国老年护理师资的支持条件

在美国，老年护理师资培养得到了多方机构和组织的大力支持。一方面，老年护理师资培养获得了充足的资金支持，资金来源既有官方机构，如美国政府卫生资源和服务管理局（Health Resources and Services Administration，HRSA），也有以约翰.A.哈特佛得基金会(John A.Hartford Foundation，JAHF）为代表的私营机构。另一方面，AACN 作为美国高校本科和研究生护理教育的领导组织，通过发挥自身的号召力，积极推动和开展全国性的老年护理师资培养项目，同时，由JAHF 资助成立的纽约大学护理学院哈特佛得老年护理 研 究 所（Hartford Institute for Geriatric Nursing，HIGN）、明尼苏达大学等9 所大学护理学院的哈特佛得老年护理卓越中心(Hartford Center of Geriatric Nursing Excellence，HCGNE) 以及美国哈特佛得老年护理卓越中心（National Hartford Center of Gerontological Nursing Excellence，NHCGNE)等，均共同致力于老年护理师资的发展[5]。

2 美国老年护理师资的培养目标

2019 年，美国NHCGNE[6]提出的老年护理教师核心能力为培养老年护理师资明确了目标。老年护理教师的核心能力是NHCGNE 在广泛的专家咨询以及参考护理教师核心能力和护士的老年护理核心能力等标准基础上确定，是对老年护理教师在老年护理教育和实践中基本知识、技能和态度的要求，涵盖7 个不同领域。领域一：维持老年护理的知识和技能；领域二：作为高质量老年护理的拥护者和榜样示范者；领域三：采用创新性的教学策略，促进学生参与健康老龄化和老年护理的学习；领域四：提供老年领域相关专业学生跨专业合作学习的机会；领域五：推动健康老龄化和老年护理的概念整合至护理学位课程和（或）专业课程；领域六：合作开展健康老龄化和老年护理的学习项目评价；领域七：在老年护理教育和实践中展示学术能力和领导能力，能够促进其他人员的专业发展。

NHCGNE 对每个领域的核心能力做出相应的解释，并为相应领域的核心能力提供了3～5 个范例。以“领域一：维持老年护理的知识和技能”为例，维持老年护理的知识和技能是指老年护理教师应拥有必备的知识和技能，以帮助学习者为不同的老年群体提供高质量的护理，包括老年保健、老年医学和老年精神病学，这些知识和技能可以通过本科毕业后的正式教育或者其他的专业发展项目或活动获得。另外，老年护理的工作经验也是至关重要的。该领域的核心能力范例有：在教学中整合对老年人及其家庭的综合评估和循证干预；教会学习者有关正常老化及影响老年人健康、功能和独立性的复杂因素，如社会经济和环境问题、各种慢性疾病、老年综合征、非典型的疾病表现和老年药理学；将衰老的理论和科学整合到理论和临床教学中；在老年护理方面保持国家认证。

3 美国老年护理师资的培养模式

在美国开展颇为广泛的老年护理师资培养模式主要有4 种，即工作坊（workshop）模式、工作坊联合导师制模式、培训培训者模式以及线上培训模式。

3.1 工作坊模式 工作坊是由经验丰富的主讲人引导，通过小组讨论等多种形式对某一主题进行深入探讨[7]。美国有55%的本科院校和50%的研究生院校开展了为期半天、全天甚至多日的老年护理师资培训工作坊，工作坊既能够帮助教师讨论对老化的感受和偏见，解决对老年护理教学的担忧，也能够提供老年护理的前沿知识和科研进展[1]。例如，在2006年—2009年，俄勒冈健康与科学大学Miller 等[8]在美国西北部5 个州的11 所本科护理院校开展了“老年护理教育课程”（Gerontological Nursing Education Curriculum，G-NEC)的项目。G-NEC 采用工作坊的形式，共4 h，主讲人是一名拥有25 年以上老年护理临床工作和教学经验的资深老师，主题涉及老年护理的教学内容和教学策略。研究发现，实施G-NEC 项目后教师在老年护理教学方面的知识显著增加，1 年后很多教师开展了将老年护理教学内容和教学活动整合入护理课程的改革。同时，护理院校还鼓励老年护理教师参加校内外与老年护理相关的各种工作坊，如临终关怀等[9]。

3.2 工作坊联合导师制模式 工作坊一般是短期的，适合解决普适性的问题；导师制（mentorship）是由专业领域内的资深教师指导和帮助青年教师的成长[10]，适合解决老年护理教学中产生的各种个性化的问题。工作坊与导师制二者相辅相成，实现了老年护理师资培养的短期与长期以及共性与个性的有机结合。2008年起，美国明尼苏达大学护理学院哈特福德老年护理卓越中心启动了“促进老年护理学习”（Facilitated Learning About Geriatrics，FLAG）的师资发展项目[11]，后改名为“促进学习改善老年护理”（Facilitated Learning to Advance Geriatrics，FLAG）[12]，包括工作坊和导师制两个部分。第一部分为5 d 的工作坊，主题包括老化和老年护理的基本概念、护理院校课程改革的领导力、教学策略和教学资源，并要求小组成员讨论和制定回校后开展老年护理教学的计划。第二部分是长达1 年的导师制，FLAG 项目为4～6 名参与者配备1 名导师，导师每季度以小组和个别电话会议的虚拟形式与参与者会面，讨论在工作坊中拟定的老年护理教学计划的进展情况，并解决参与者在老年护理教学中遇到的问题。2008 年—2012 年，美 国19 个 州 共152 人 参 与FLAG 项目，包括学士和副学士护理教育项目的老年护理教师、老年护理方向的博士生和高级实践护士/护士培训者等。研究显示，工作坊提升了参与者的教学自我效能，导师制有助于参与者更好地将工作坊中所学的知识和技能向实际教学迁移。

3.3 培训培训者（train the trainer）模式 培训培训者模式是指由提供专业知识的组织机构甄选有潜质的培训者，对其进行指导和培训，最终达到让培训者能够对目标人群提供再次培训的教育模式[13]。在资深导师短期培训的情况下，培训培训者模式可以帮助老年护理教师快速成长为培训者，并指导其他教师开展老年护理 教 学。2007 年—2009 年，AACN 联 合HIGN 在 美 国启动“老年护理教育联盟”（Geriatric Nursing Education Consortium，GNEC)项目[14-15]，来自美国50 个州、418 个本科护理院校共808 名教师参加。GNEC 项目设立6 个地区性的教师发展学院，培训时长2.5 d。培训前，要求教师绘制老年护理课程地图，并在今后的教学中不断修订和完善，旨在了解各护理院校的老年护理教学内容能否满足老年护理核心能力的培养要求。培训时，每位教师收到一份培训手册和光盘，包括老年护理的教学模块、教学策略和教学资源等，培训专家对相关内容所对应的教学策略进行讲授并组织小组讨论，最后要求教师完成一份回校后开展老年护理教学的初步计划。GNEC 项目与参加培训的教师签订协议，要求回校后作为培训者培训其他教师，并在本校的高年级本科护理课程中整合老年护理内容。经过2 年的跟踪研究显示，绝大多数教师表示有信心开展教学和培训其他教师，绝大多数教师能够积极提供相关资源并支持同事发展老年护理课程或者将老年护理内容整合入现有的护理课程。

3.4 线上培训模式 除了面对面的培训，AACN 联合HIGN 创新性地举办了GNEC 系列网络研讨会，向教师介绍GNEC 项目，并展示可用的老年护理资源、创新的教学策略以及将老年护理内容融入理论和临床教学的方法[16]。网络研讨会为老年护理教师提供了足不出户就能实时参与培训和在线讨论的机会，也节省了传统培训带来的场地、设施等租金成本。

4 美国老年护理师资的认证

2018 年起，美国NHCGNE 为具备核心能力的老年护理教师启动了老年护理卓越教育家（Distinguished Educator in Gerontological Nursing）的认证项目[6,17]，为全世界的老年护理教师提供申请机会。申请认证的基本条件为：①至少拥有护理硕士学位；②本科毕业后继续参加老年护理的学位教育或相关的专业发展项目；③至少3 年的老年护理教育经验；④积极参与老年护理教育，包括但不仅限于讲授老化或老年护理相关内容或课程；参与老年护理或跨专业老年照护的课程发展；参与老年护理或老年照护的临床带教、实验室或模拟教学；管理或协助老化研究、老年护理教育或跨专业老年照护教育项目；提供老年护理和（或）老年照护领域的专业发展证明；开展老化、老年保健或老年病等相关内容的社区护理教育等。

申请者可登录NHCGNE 官方网站下载申请表，申请表是根据NHCGNE 提出的老年护理教师核心能力要求而制定，主要内容包括申请者在老年护理方面的教育背景、专业发展、认证、实践经历、教学经历、学术和领导经历。采用积分制，比如在教育背景中，如果申请者拥有老年护理/成人-老年护理/老化方向的硕士或博士学位则计3 分，整个申请表需要累计达到30 分，最后申请者将申请表和证明材料等在规定时间之前发送至NHCGNE 的指定邮箱。经过NHCGNE 老年护理教育专家委员会严格的同行审议，最后在每年召开的领导力会议上为申请成功者颁发证书。目前，授予对象已有92 人，来自美国、中国等不同国家。该认证每年举办1 次，认证有效期为5 年，过期后需提交资料重新认证。

5 对我国老年护理师资培养的启示

2019年我国60岁及以上老年人口已经超过2.5亿人，占总人口的18%，预计到2050 年将超过4 亿人，每3 人中就有1 个老年人。随着人口老龄化形势的日益严峻，为促进健康老龄化，国务院在《“健康中国2030”规划纲要》将老年人群列为健康服务的重点人群。老年护理服务质量是维护和促进老年人群健康的关键因素，《全国护理事业发展规划（2016—2020 年）》中强调要大力推进老年护理服务事业，并加大人才培养力度，切实提升老年护理服务水平。因此，无论是社会需要还是国家政策均应高度重视老年护理人才的培养，而我国的老年护理师资质量令人担忧。我国的老年护理教师多为护理专业教师，且相当数量的教师未经正规培训，制约着老年护理教育质量的提升[18]，因此，在借鉴美国成熟经验的基础上，在我国老年护理师资培养方面提出以下几点建议。

5.1 加强老年护理师资培养的支持力度 美国老年护理师资培养取得的成果除了归功于政府的大力支持外，社会组织和民营机构的贡献也是功不可没。我国的老年护理师资培养也应以政府支持为坚强后盾，努力寻求国家和地方公共财政支持，并积极发挥全国性专业学会的牵头作用，鼓励和推动各种社会组织和民间资本等共同参与老年护理师资的培养项目。

5.2 明确老年护理师资的培养目标 NHCGNE 对老年护理教师的核心能力进行了较为全面的阐述，建议参考NHCGNE 提出的老年护理教师核心能力要求，结合我国老年护理教育的发展现状，运用科学的方法构建适合我国国情的老年护理教师核心能力指标体系。虽然国内学者对护理教师核心能力和老年护理核心能力进行了较多的研究[19-20]，但是尚缺乏客观、统一的老年护理师资核心能力标准，这势必会导致老年护理师资培养质量的参差不齐。基于老年护理教师核心能力设置我国老年护理师资的培养目标，明确老年护理教师在知识、技能和态度等方面的基本要求，将有助于细化培养目标，从顶层设计上为老年护理师资培养把握准确方向。

5.3 探索有效的老年护理师资培养模式 为了使老年护理师资培训走上规范化轨道，我国亟待构建老年护理师资培养模式，并开展相关的实证研究，探索有效的、适合我国国情的老年护理师资培养模式。目前，我国的老年护理师资培训多以短期培训班为主，培训内容多局限在老年护理的临床新进展，培训方式以传统的讲授法为主，且缺少对培训效果的报道。同时，我国的老年护理教育起步晚，很多护理院校缺乏专业的老年护理资深导师，在一定程度上限制了校内导师制的开展。建议在培训内容上，应先选取与老年护理教学贴合度高的主题，如老年护理教学内容、教学策略和教学资源等，打好老年护理教师的教学基础，然后循序渐进地扩充老年护理的新知识和新进展等。在培养方式上，可借鉴短期的工作坊，增加讨论和互动，促进教师对老年护理教学技能的理解和吸收；或者尝试结合校外导师制，实现优质导师资源共享；也可采用培训培训者模式，既缓解了资深导师资源短缺的问题，又扩大了老年护理师资培训的受益人群和辐射范围。随着互联网的飞速发展，借助直播平台利用网络研讨会等方式开展老年护理师资线上培训将成为新的趋势，打破了地域限制。在质量评价上，由于教师将所学内容向实际教学转化需要一定的时间，需加强老年护理师资培养效果的跟踪研究，从而及时发现问题，推动培养方案的不断改进。

5.4 推动老年护理师资认证 目前，我国尚未开展老年护理师资认证，可先鼓励和支持教师参加美国NHCGNE 的老年护理卓越教育家认证项目，努力推动我国老年护理师资水平与国际接轨。老年护理卓越教育家认证不仅是对老年护理教师专业性和老年护理教师能力的认可，更是希望通过以评促发展，不断促进老年护理教师的专业成长。对于我国已通过认证的老年护理教师，应充分发挥其潜能和示范作用，引领老年护理教育的发展；对于尚未参加认证的老年护理教师，可对照认证标准发现自身的优势和劣势，不断努力向卓越教育家迈进。如果条件允许的话，可组织老年护理教育专家对我国开展老年护理师资认证的认定机构、申请条件、认证标准和认证周期进行讨论和论证[21]，努力构建符合我国国情的老年护理师资认证体系，并为我国老年护理教师认证提供更加便捷的通道。

6 小结

老年护理师资队伍对于改善老年护理教育质量和未来护理人员提供的老年护理服务质量有重要意义。美国的老年护理师资培养和相关研究已经相当成熟，具有借鉴价值。我国人口老龄化日益严峻，老年护理师资培养势在必行，建议结合我国国情，从加强老年护理师资培养的支持力度、明确老年护理师资培养目标、探索有效的老年护理师资培养模式和推动老年护理师资认证等方面入手，努力打造一支高质量的老年护理师资队伍，助力我国老年护理事业的快速发展。